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公主她人格分裂 作者:八千丈 文案 美女战士苏铭心穿成病弱公主,凰命在身却遭遇国破家散。 新皇帝心心念念想得到她,却阴差阳错将她赏给糙汉子将军。 她一不小心人格分裂了。 白天,她清冷孤傲,只想跟眼前的男人保持距离。 晚上,她温情款款,只想跟这好男人安分过日子。 “二木头,我跟你不熟。” “娘子,某些时候的你无比热情,跟我很熟。”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铭心,韩露白 ┃ 配角:苏悦心,苏应心 ┃ 其它: ==================   ☆、1国要亡了   京城已被围困三月有余,城中一片混乱,百姓饿得“竞食死人肉”,到处哀嚎震天,如今,一切归于死寂。   三月来,一直无外援赶到,想必各方援军凶多吉少,救援无望。   瑟瑟秋风中,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的阴云中,街道空无一人,只剩残缺和白骨和随风飞舞的落叶。   从城门一路扫向皇宫,不见一丝生机。   前朝情况未明,后宫已乱作一团,主不是主,仆不是仆,所有人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跑。   各个宫殿哭声震天,异常吵闹。   只有三公主苏铭心的金鸣宫,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苏铭心生而病弱,此刻正半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金鸣宫的太监宫女都聚在外殿,垂手而立。   苏铭心是和帝的三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她继承了母亲的惊人美貌,容颜是三位公主中最出众的。   和帝为她骄傲,时不时在众人面前夸她,令她声名远播,被赞为“春之国第一人”。   只是,她从未踏出过金鸣宫,极少有人见过她。   她皮肤白皙润滑,吹弹可破,柔美得如同一滴清澈纯净的水珠。   一张俏脸在阳光中散发着淡淡光芒,圣洁而美好。   再配上青丝朱唇,明眸皓齿,当真是娇若桃花,美若芙蓉。   只是,她的身体也太柔弱了些,弱柳扶风,不胜风雨,经不起丝毫折腾。   宫女太监们这才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到她。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苏铭心闭着眼睛轻轻叹息。   “看样子,敌军要攻进来了,你们各自求生去吧,或逃或降,由你们自己做主。”   一众宫女太监在外殿听到她的声音,呼啦啦全跪在地上,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定。   “三公主,咱们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誓与您共存亡。”   苏铭心挣扎着坐起来,睁开了眼睛,她淡淡一笑,绽开的笑颜如清风拂面,令百花颔首。   一举一动无不完美,一颦一笑无不动人。   “你们这是愚忠,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无半点好处,只能白白送命。听我一劝,想办法活下去。”   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没有丝毫动作,只守在殿外,不肯离去。   苏铭心说了几句话,便觉得身体不舒服,她缓缓躺下,平复着呼吸。   她自幼体弱多病,后经御医调养,已经慢慢见好了。   没想到前几日,她一时贪玩,在院中淋了雨,又病倒了。   现在,她高热不退,浑身无力,连眼皮都异常沉重。   金兰端来一碟精致的点心,递到苏铭心嘴边。   “公主,这是容心郡主为您准备的点心,您快吃些,等您缓缓奴婢给您端药来。”   苏铭心的肚子明明很饿,却什么都不想吃,她慢慢摇头,“放下吧,我还不饿,你们也去吃些东西吧。”   金兰将点心放在一旁,眼眶微红,“公主,如今城破,敌军很快就会闯进来,我们,也吃不下。”   吃过药后,苏铭心勉强走下榻,来到门口,看着院中那棵巨大的白兰树。   树已凋零,只剩几片残叶。   苏铭心看向身边的金兰,淡淡问道:“其他人还好吗?”   金兰略有迟疑,还是如实回道:“公主,太上皇他,他已经薨了。”   “什么?怎会这般?”苏铭心吃了一惊,瞪大了如水明眸,满是惊讶,她强迫自己镇定,“细细道来。”   太上皇的身体一向强健,怎会去得如此突然?   金兰匍匐在地,悲戚道:“寿来公公刚才来报,说陛下昨日服食大补丸后,一夜招幸了八名秀女,今晨,寿来公公欲叫太上皇起床,才发现他已经,已经......”   “太上皇......”一众宫女太监齐齐跪下,以袖覆面,痛哭不已。   最先平静的,反倒是苏铭心,“罢了,父皇一向喜好美人,如今得偿所愿,也算幸事。”   对于和帝,苏铭心虽有亲情,却无敬意,因为他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让强盛的春之国一步步沦落到这步田地。   苏铭心叹息一声,又问道:“母后呢?”   金兰神情哀伤,“太后娘娘召去了大公主和二公主,不知道要做什么,敌军就要进城,两位公主怕是不好。”   苏铭心缓缓摇头,“不,母后受先皇后之托照顾两位姐姐,定会全力相助她们逃生,不会让她们枉送性命。”   金兰吃惊,“公主,您才是太后娘娘的亲身女儿,她为何没有......”   苏铭心不以为意,“金兰,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只会成为两位姐姐的累赘,我只希望,她们能平安无事。”   金兰心疼,“公主......”   “皇弟呢?”   苏铭心最关心的,是这个最可怜的弟弟。   他今年只有十岁,是在睡梦中被抬上龙椅的。   荒淫无道的父皇早在京城被围那日,就将皇位甩给了年幼的儿子,自己则躲在后宫美人怀中,当起了不问世事的太上皇。   他誓言:要在城破之前,尝尽宫中所有新选秀女,才能不枉此生。   如今,小皇弟即将成为亡国之君,而父皇却已经无憾地撒手人寰。   金兰摇了摇头,眼神充满同情,“天还不亮陛下就被抬到了大殿,如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想必,大殿也是一团混乱。   苏铭心一一看过身边的宫女太监,默默记下他们的样子。   多年主仆情分,如今不得不面临分离。   “听我的话,你们各自逃命去吧,若逃不了,便降。敌军的目标是我皇族中人,只要你们不做傻事,他们不会为难你们,你们不过是换个主人伺候,总比化作一堆白骨好。”   银兰带着哭腔,跪倒在苏铭心面前,“公主,我们走了,您怎么办?”   苏铭心靠在门框上,笑道:“我病成这样,逃不掉的,放心,我不会有事。”   宫女太监听她这么说,个个低头垂泪。   他们感念苏铭心得好,同时,也忐忑自己未来的命运。   苏铭心抬头看着一片枯叶飘飘扬扬掉落下来,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能来到这里,纯属机缘。   在新新世界,苏铭心就是枚棋子,还是枚特别好用的棋子。   她聪明能干,骁勇善战,不知为上司出过多少力,打击过多少敌人。   她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想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求得生存的机会。   因为在新新世界,无作为,只有死路一条。   新新世界是个高度发达的社会,身为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掌控了天下万物后,开始改造自身。   最优秀的人类组成“无我天团”,以“抛却自我促进世界快速发展”为己任,一步步掌握了新新世界的领导权。   他们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对所有新新人类进行系统化的分类,将优秀的人安排在最合适的岗位,保证新新世界的最佳运作。   而那些懒惰的,愚蠢的,无用的人类则被集中起来,打入一个封闭的空间,任由他们慢慢死去。   到最后,新新世界只剩下最优秀的人类。   这些人占有了世界上的所有资源,将世界治理得和平安定清洁环保。   表面看来,新新世界变成了世外桃源,简直就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没人知道,在暗处,藏着多少龌龊。   新新人类是非常好战的生物,没了外在的敌人,他们便开始内斗。   苏铭心作为“无我天团”一把手的得力属下,成为觊觎权位者优先除掉的目标。   一把手怕她被收买,不再信任她。   觊觎权位者收买不了她,要除掉她。   苏铭心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她做了一次错误的决定,打算躲避争斗,回到自己的“空中小筑”过过清闲日子,没想到两派的人都怕她被对方所用,一心除掉她。   苏铭心在焚弹环立的陷阱中灰飞烟灭,灵魂穿越到春之国,降生成万千宠爱的三公主。   她本元受损,从小病病殃殃,幸好身边有人服侍,每日吃了睡睡醒吃,倒也没受过半分委屈。   如今,国将破,家将亡,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只能坐以待毙。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到最后关头,她或许可以使用秘密武器,躲过这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好少啊,星星眼: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保证不坑,欢迎养肥,小天使们,求临幸......   ☆、2李代桃僵   苏铭心扶额坐在榻上,无可奈何。   宫女太监都守着她,死活不肯撇下她独立离开。   也罢,束手就擒的话,敌军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一名宫女匆匆跑进屋,急道:“公主,咱们宫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苏铭心这才想起来,醒来后没看到表姐容心郡主,“锁上了?容心去哪里了?”   金兰愤愤道:“容心郡主一早就出去了。”   银兰不解道:“什么?她自从来到宫中,一直陪着三公主,从来没出过金鸣宫,如今内宫这么乱,她能去哪里?”   金兰小声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我怀疑是容心郡主锁上了咱们宫殿的门。”   银兰傻傻道:“她可是公主的表姐?怎么可能这么做?”   金兰气恼道:“她一向羡慕公主的出身,并非真心服侍公主。如今,她怕是独自逃命去了。”   听金兰和银兰说起容心,苏铭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罢了,随她去吧。若这几年我对她的好,不能换来她半分情谊,那么,这种人不值得我费心。”   苏铭心一直怀疑,有人在她的药里做了手脚。   要不然,她的风寒怎么会一直不好?   所以,她这几天都没有服用容心端来的药,而是悄悄倒在了桌上那盆绿植中。   原本茂盛的绿植正一点点萎靡,不复强壮翠绿。   她毕竟是多活了一世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容心眼底深处的嫉妒。   没想到,容心不但在她药里下毒,如今国破家亡之际,竟然锁上了她的宫门,想让她死在这金鸣宫中吗?   容心,表面纯良无害的你,真是这样恩将仇报不择手段的人吗?   苏铭心自从穿越到皇宫,降生为公主,衣食无忧,万事不愁,整天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母后和两个姐姐对她疼爱有加,皇弟对她敬爱照顾,身边宫女太监更是伺候得尽心尽力,她的心思越发懒惰,几乎以为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对她。   她差点忘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   看来,久不经争斗,她几乎忘了防人之心了。   或者说,上一世她每日勾心斗角,不得安宁,这一世,她太想过过平静祥和的日子了。   “金兰银兰,好好检查宫殿,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苏铭心怀疑,容心应该不止想困住她而已,这么做岂不是将她送给刘君迟?   容心听说过关于“三心凰命”的卦象,不会这么好心,让她有母仪天下的机会。   她肯定还有更恶毒的手段。   金兰银兰吓得脸色苍白,指挥大家行动起来,翻遍宫殿的各个角落,寻找任何危险的东西。   她们现在有些心力交瘁,恐惧着外敌的同时,还要提防自己人,当真人心难测。   此刻,苏容心正走在前往大殿的路上,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魅儿。   苏容心是一个极为艳丽的女子,天生媚骨,娇柔婉转。   她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名贵的首饰,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华贵与尊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颇有种勾魂摄魄,令人欲罢不能的美艳。   苏容心并不是皇室之女,而是皇太后杨氏异母兄弟家的孩子。   她自幼父母早亡,跟着祖母过活。   祖母对她疼爱有加,不让任何人欺负她,那几年,容心过得还算不错。   后来,祖母年事已高,又老又病,约束不了家中子侄。   族中其他人看容心貌美,开始打她的主意,想把她送给位高者,为家族谋福利。   杨氏看容心孤苦无依,备受委屈,再加上老母亲的恳求,便将她接到宫中,陪伴体弱多病的女儿苏铭心。   和帝看她貌美如花,乖巧懂事,本想将她收入后宫。   在杨氏的干预下,老皇帝不得不作罢,赐名“苏容心”,封郡主,并收为养女。   苏容心的长相有杨家人的明显特征,那就是嘴角微微翘着,好像永远在笑一般。   这样的特征,让她显得极为乖巧讨喜。   没人知道,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是何等不安分的心灵。   丫鬟魅儿凑到容心耳边,“郡主,火/药已经放好,宫门已经锁上,很快,苏铭心和金鸣宫的所有人都会灰飞烟灭,从此以后,您就是三公主了。”   “做得好。”苏容心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   魅儿看苏容心特意穿上了苏铭心的衣服,戴上了苏铭心的首饰,全身上下盛装打扮,笔直向大殿方向而去,心中疑惑。   “郡主,您为何要去见刘君迟?奴婢听闻,他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嗜杀成性,不是好相与之人。”   苏容心柔柔一笑,展露最娇艳的笑容。   “你明白什么?我再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行事的日子了。如今,刘君迟占领了春之国,成为一国之君,高高在上,我只有成为他的女人,才有可能出人头地。神相子曾说过,三心凰命,苏铭心更会母仪天下,如今,苏铭心死定了,我将代替她,成为刘君迟的皇后,成为人上人。”   魅儿恍然大悟,随后又忧心道:“但是宫中有人认识您,万一识破,如何是好?”   苏容心道:“我入宫后,从不曾离开金鸣宫,认识我的人很少,不过是先皇和杨氏,还有大公主和二公主。先皇已死,根本不需要再担心他会出卖我;杨氏心高气傲,肯定不甘受辱,必定自杀殉国,她没有机会再见到我;我找人打听过,两位公主早已不知去向,想必逃了或死了;至于见过我的宫女太监,哼,如今他们个个惊慌失措,自顾不暇,谁还会出来指认我?即便有人认出我又如何?若敢揭穿我,我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了,杨氏和我是血缘至亲,我们有几分相似之处,若说我是她的女儿,想必不认识我们的人都会相信。”   魅儿看苏容心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和决然,赶紧表明自己的衷心。   “郡主,不,三公主放心,奴婢对您衷心耿耿,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苏容心满意一笑,“好,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魅儿讨好道:“三公主,您天生貌美,并不比那个病怏怏的苏铭心差,必定能得到新皇帝的宠爱,奴婢预祝您荣宠无限,早登后位。”   朝堂上,人心惶惶。   大臣们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也没了昔日的针锋相对,一个个瞪大眼睛,企图在周围的同僚中,找到一位“千里马”,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只可惜,能打仗的基本都已经被丢到城墙上,拼死守城去了。   剩下的,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只善口舌之争的文臣,要么是蒙受祖荫当官无真才实学的大家子弟。   龙椅上,年幼的小皇帝还在昏昏欲睡,完全没感受到大臣们的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春之国靠着这些人,怎么会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在敌军的里应外合下,城门被攻破了,惊天动地的嘶喊声从城门口一路传到金銮殿。   大臣们惊慌失措,一脸惨白,有些竟已泪流满面。   “陛下,敌军进城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刘君迟率领沙之国的军队,一路烧杀抢掠,他们一旦闯进来,绝对不会放过咱们,陛下,咱们求生无望了,呜呜呜......”   小皇帝被这般吵闹声惊醒,睁开了纯良无辜的眼眸。   他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众位爱卿逃命去吧。”   “陛下,那您怎么办?”   “朕是国君,一旦落入敌军手中,断无生还之理,朕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是去极乐世界见母后,也不算坏事。”   “陛下啊——”众大臣纷纷跪倒,提前哭起了丧。   随后,他们丢下小皇帝,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如今,他们唯有回家抱上细软逃命去。   如果逃不了,那就只能降,手上有财物,或许能换来一命,然后换个新主人,重新开始。   小皇帝看着瞬间空荡荡的金銮殿,淡淡一笑,“福来,朕饿了,去给朕拿些吃的。”   福来上前一步,凑近小皇帝耳边,“陛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您快换身衣服,小人掩护您逃走,混乱之中,咱们还有希望博得一线生机,陛下快些,敌军很快就要冲进金銮殿了。”   小皇帝摆摆手,坐直身体,整了整身上宽大不合身的龙袍,“不必了,朕乃一国之君,岂能狼狈逃跑。”   福来大急,“陛下,刘君迟那恶贼杀人不眨眼,您会没命的。”   小皇帝却笑道:“无妨,若能以朕一命,换他少杀一人,朕死得其所。再说,若刘贼找不到朕,必定拿其他人出气,朕既然无活路,又何必多害人。福来,不必拿吃的了,朕也吃不下,你去闲王那里,传朕口喻:留得青山在。这是朕交代你的最后一件事,之后,你也逃命去吧。”   闲王苏琼心,是小皇帝的异母兄长,今年十三岁,母亲是名宫女,犯错后被贬入冷宫。   苏琼心在冷宫出生后,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而外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因为在冷宫中出生,在冷宫中长大,常年被冷落,闲王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喜欢一个人呆着,从来不开口说话,让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傻子,私底下叫他“傻王”。   小皇帝未当皇帝之前,经常找闲王玩耍。   他知道闲王并不傻,只是将所有事装在心里,显得沉默寡言。   “陛下——”福来哀泣不已,再次拜倒,重重磕了三个头,“陛下,小人恳请您将宫女喜来赐给小人,小人只认您是主人,只要有您的许可,她就是小人的,小人定会护着她。”   “好,从现在起,喜来是你的了。福来,朕尚年幼,还未及体会情爱之事,但朕观你言行,知道那是令人快乐让人动容之事,望你好好珍惜。你快去吧,喜来还在等你。”   “小人拜别陛下——”      ☆、3三心凰命   城门一破,敌军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便一路冲到皇城,捉获了小皇帝。   两个士兵粗鲁地压制着小皇帝,想将他按倒在地,“苏辰心,如今你已是亡国之君,还不快跪下。”   苏辰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小小的身体始终摆脱不了士兵的压制,脸因为用力和羞愤涨得通红。   “朕本无亡国之意,虽无奈做了亡国之君,却誓死不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今的金銮殿,已经是刘君迟的天下。   刘君迟三十有八,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   他雄健威武,气度非凡,有一半胡人血统,五官立体,更显英伟。   他善于骑射和武艺,更精读兵书,用兵娴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短短数年,已收服北方诸民族,建立了沙之国。   刘君迟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扫了小皇帝一眼,不屑道:“罢了,既然他想保留最后的尊严,随他。哼,打败如此无知小儿,朕当真不痛快。”   话毕,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金碧辉煌的龙椅前。   随刘君迟打天下的众将领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君迟一撩衣摆,大马横刀坐下,仰面大笑,“哈哈哈哈,好,众爱卿平身。”   刘君迟麾下一员大将看了小皇帝苏辰心一眼,满目轻贱。   “陛下,您现在是天下之主,苏辰心乃亡国小儿,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刘君迟轻抬眼皮,哼道:“小皇帝废物一个,如何处置还不是朕说了算,等会儿再说。先将和帝带上来,当年,朕向他求娶三公主苏铭心,欲纳她为后,这老东西竟一口回绝,看不上朕和沙之国,如今,朕不但得到了春之国,马上还会占有他的宝贝女儿,朕要让这老东西看看,苏铭心雌伏在朕下的情景。”   青之大陆有六国。   刘君迟统领的沙之国位于青之大陆西南部,此国地处沙漠边缘,常年笼罩在风沙之下,为环境恶劣资源短缺的艰辛之地,是少数民族散居的地方,这些民族被其他国称为蛮族或者胡人,轻易不与其联姻。   东北部是木之国,遍地林木,植被茂盛,是个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因为有天然屏障,木之国免受其他国家的侵掠,一直比较宁静。   东部是风之国,位于沿海区域,海岸线绵长,渔产丰富,因为常年吹着海风,所以叫做风之国。   南部是雨之国,四季如春,雨水频繁,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富足之地。   西南部是丘之国,地势较高,多丘陵山地。   这五国中间,便是春之国,也就是苏铭心所在的国家。   在自然环境方面,春之国是所有国家中最好的,四季交替,温暖湿润,地大物博,无奇不有。   只可惜,偏偏遇上和帝这样的昏君,将好好的国家治理得乌烟瘴气,内有□□,外有强敌,最终亡国。   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属下探听到,和帝已经精尽人亡,裸死在秀女怀中。”   听了这话,刘君迟似笑非笑,嗤之以鼻,“哦?他倒好兴致,想必知道在朕手里会生不如死,竟提前选了这般死法,哼,便宜他了,来人,将他的尸首挂到城墙上去,朕要让春之国的百姓们好好看看这个昏君的下场。”   刘君迟将手臂放在龙把手上,身体侧向一侧,坐得极为随意,毫无一国之君的端庄。   不过,这番动作在他做来,却是充满了狂傲和不羁,令人不容小觑。   刘君迟嘴角挂着不齿的冷笑,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韩露白,你去将三公主苏铭心带上来,朕倒要看看她是何等绝色,顺便把皇太后杨氏和另外两位公主也带来,朕要占有和帝的女人和女儿,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是,末将领命。”   一名丰神俊秀英武健壮的将领出列,领命而去。   想到三公主苏铭心,刘君迟露出急切难耐之意。   “朕在沙之国时,便听过她的传言,说她惊才绝艳,倾国倾城,哪怕看上一眼,就会被她勾走魂魄。神相子曾言:三心凰命。只是不知,所谓的三心是指三公主苏铭心,还是指三位名字里有‘心’字的公主。”   将领们小声议论,都认为所谓“三心凰命”,定是指三位公主。   因为在春之国,流传着很多关于三心公主的传闻。   所谓三心公主,是指和帝的三位女儿:苏悦心,苏应心,苏铭心。   这三位公主被称为“天下三美”,乃是和帝的心肝宝贝。   三年前,天下第一算命师神相子曾为三位公主看过相,说她们都有母仪天下之相。   尤其是三公主苏铭心,此生非同凡响。   刘君迟身边的贴身太监丑娃眉开眼笑,讨好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三位公主名声在外,姿容绝世,定是绝色美人,如今,她们能服侍陛下,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丑娃原是刘君迟的心腹侍卫,因他长得比女子还要貌美,一张笑脸娇艳如花,刘君迟甚为喜爱,便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刘君迟的原配妻子因跟一名侍卫有染,惹怒了刘君迟,他一气之下,亲手杀死妻子,将身边的侍卫全部阉割成太监。   丑娃很识时务,一直对刘君迟忠心耿耿,再加上能说会道,又总是眉开眼笑,很得刘君迟欢心。   刘君迟听丑娃这般会说话,赞许地点了点头。   一位将领站出来道:“末将也听过三心公主的传说,今日随陛下开开眼,看她们是如何貌美,如何尊贵,又将如何母仪天下。”   刘君迟再次大笑,“朕也颇为好奇,若三位公主都有皇后命,她们是同时成为朕的皇后呢?还是先后成为皇后?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千古奇闻。”   “陛下乃千古明君,有几个皇后有何不可,这说明陛下福运绵长,泽披天下。”   属下们拼命拍着马屁,不遗余力地称赞刘君迟。   刘君迟面露得意之色,“哈哈哈哈,朕得到三心公主跟杨氏足矣,至于其他秀女宫女,一概不许杀害,你们随朕征战多年,朕便将她们赏给你们,都说春之国的女人是水做的,必定比咱们沙之国彪悍的女汉子们讨人喜欢。”   文臣武将个个喜形于色,“谢陛下,没想到,臣下竟有机会睡和帝老儿的女人,只是不知,这些水做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   “哈哈哈哈——”   后宫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奔走逃命的宫女太监。   韩露白看内宫如此混乱,眉头微锁。   “韩杨,将这些宫女太监约束起来,分别关押,命人看守,陛下有旨意前,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是,属下遵命。”心腹韩杨领命而去。   “韩松,你带人去三位公主那里,防止她们逃脱或自尽。”   “是,属下遵命。”心腹韩松领命而去。   “将军,咱们先去哪里?”心腹韩柏低声问道。   韩露白微一思索,沉声道:“皇太后杨氏宫中。”   韩柏不解,“将军,陛下心心念念要得到三公主苏铭心,为何不先将她带去见陛下?”   韩露白缓缓摇头,“杨氏乃后宫之主,必先稳住她才好。韩柏,约束手下,不要惊吓到三位公主和众妃嫔。”   韩柏不以为意,“将军,她们已是咱们的战利品,何必如此小心?”   韩露白轻轻叹息,“乱世之中,女子如无根浮萍,随波凌乱,本就十分可怜,咱们堂堂男儿,又何必惊吓她们。”   韩松看着自家将军修长挺健的身影,看着他悲天悯人的面容,崇敬之心毫不掩饰。   “将军心善,属下等自会照办。”   韩松韩柏韩杨韩柳,是韩露白的心腹侍卫,对他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他们领命行事,很快控制了后宫混乱的局面。      ☆、4化身宫女   金鸣宫内,金兰银兰正忙着寻找安全隐患,苏铭心也没闲着。   现在是危急时刻,她决定启动自己的随身空间,躲过这一劫。   随身空间是她的私人地盘,名叫“空中小筑”,也是她连通新新世界的唯一通道。   “空中小筑”,从外面看,是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球形漂浮物,从里面看,是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小岛。   岛的正中央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城堡,里面除了卧室,客厅等基本设置,还有武器室,训练室等等。   身为“无我天团”统领的得力助手,苏铭心无时无刻都要提升自己的各项能力,否则,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被统领抛弃。   城堡四周是庄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神奇作物,有庄稼,水果,蔬菜和药材等等。   每一种都是最新科研成果,只需少量食用,便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作物的名字里都带有一个“魔”字,因为每一种都有神奇魔力,长在地里既不会生虫,也不会老死,保持着最佳状态,等待主人随用随取。   这些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有高科技机器人帮她打理。   苏铭心喜欢庄园生活,本打算退休后在这里养老。   当初,苏铭心被焚弹炸死之前,将空中小筑封存在了随身携带的紫玉戒指中。   后来,她的灵魂进入杨氏体内,降生成三公主,那枚戒指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右手小指上一圈淡紫色胎记。   苏铭心本元受损,导致身体虚弱,一直病着,无法启动随身空间进入空中小筑,但她能感觉到空中小筑一直存在于她的小指中。   如今,她已无退路,必须想办法进入空中小筑,躲避成为刘君迟俘虏的命运。   她现在还病着,额头滚烫,浑身无力,再加上久未使用,一时之间,很难启动。   她盘膝而坐,屏息凝神,调动全身力气,争取一次成功。   银兰突然大叫着跑了进来,失态地晃动苏铭心的身体。   “公主,咱们宫殿暗处埋了很多火/药,咱们要被炸死了,怎么办啊?”   苏铭心被打扰了注意力,脑海中刚刚出现的景象瞬间消失,她闭着眼睛,微微蹙眉。   这个丫头还是这么冒失,做事没个分寸,竟被火/药吓成这样。   既然已被打扰,一时之间无法再试,必须先休息一下,苏铭心无奈睁开眼睛。   “既然火/药还没爆炸,说明咱们发现得及时,快看看如何阻止它爆炸。”   银兰吓得汗水都流了下来,“公主,你说得对,引线还烧着,怎么办?”   这丫头,最擅长的就是铺床叠被伺候苏铭心睡觉,其他方面,一无是处。   “笨啊,既然烧着,赶紧灭了,难道还眼睁睁看着它爆炸不成?”   金兰彪悍多了,挽起袖子,合身扑过去,直接用手指头把引线捏灭了,随后把所有可能成为引线的东西都拔了出来。   苏铭心一看根本用不上自己,闭上眼睛,打算再试一次。   没想到,金兰和银兰齐齐扑来,开始拉扯她的衣服,害得她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你们......”   金兰一边脱苏铭心的衣服,一边脱自己的。   “公主,外面有人撞宫门,现在来不及逃了,您快跟奴婢互换衣服,假扮成宫女,您不是说,敌军不会对宫女赶尽杀绝吗,如果真是这样,您扮成宫女,定有一线生机。”   银兰也帮着金兰脱苏铭心的衣服。   “对,公主,奴婢听说,刘贼是个好色之徒,早就觊觎您的美貌,曾不止一次向先皇求亲,您身体这么虚弱,被他给,给那样弄死了怎么办?”   苏铭心哭笑不得,无奈地看着脸红红的银兰,为自己辩解,“银兰,我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虚弱,不会如此凄惨地死去啦。”   被好色之徒那样弄死?银兰这诡异的小脑袋瓜儿,真令人无语。   苏铭心自然听到了“哐哐哐”撞击宫门的声音,看来,敌军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金兰,银兰,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有办法逃生,你们顾好自己,找个角落缩着,束手就擒,保你们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可能要受点委屈。”   金兰和银兰根本不相信她,继续脱衣服。   “公主,您不要安慰我们了,您身体这么弱,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有办法?刘贼的人一定是冲着您来的,谁不知道三公主倾国倾城,凰命在身,您逃不掉的。”   “喂,你们,听我说啊,我真的有......”   苏铭心本就体弱,又发着高烧,再加上今早没吃饭,被两人这么扯来扯去,头晕脑胀,简直快要昏过去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艰难喘息。   她简直要被这两个傻丫头急死了。   有这么坑主的吗?   银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透着惊讶。   “金兰姐姐,你为何要穿上公主的衣服,难道你要假扮成公主?”   苏铭心勉力睁开眼睛,瞄向金兰,只见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金兰,不要这么做,刘君迟心狠手辣,发现你是假扮的,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金兰跪在床前,笑道:“公主,您救过奴婢的命,还救过奴婢家人的命,现在是奴婢报答您的时候。奴婢假扮您,不是要去见刘君迟,而是与金鸣宫共存亡。您假扮成宫女,能逃出宫最好,若逃不出去,便委屈些做个宫女,总有机会逃走的。”   她重重磕了三个头,视死如归,“奴婢拜别公主。”   苏铭心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金兰,你先听我说,我们都不必死,我会躲起来,刘君迟的人找不到我,即便我真被他抓了,在他碰我之前,我还是能逃走,你真的不需要做傻事,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金兰却摇头道:“公主,奴婢来自边关村镇,家人都被蛮族屠杀,奴婢是断断不会伺候刘贼的,早晚都是一死。如今,奴婢代公主去死,死得其所。银兰,你快将公主带到院子里,伪装成要自尽的宫女模样。一切,交给你了。”   “金兰姐姐——”银兰泣不成声,找来两名太监,将苏铭心架了出去。   苏铭心吃力地扒着门,继续劝说,“金兰,你不必死,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银兰和小太监们架到了院子里。   金兰关上房门,将□□散在自己周围,点亮了火折子。   她淡淡笑着,喃喃自语,“爹,娘,你们死于蛮贼之手,可恨女儿没有能力为你们报仇。如今,蛮贼又要来祸害女儿了,女儿不想受辱,来陪你们了。”   苏铭心被众人扶着,站都站不稳,着急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从里面冒出来的青烟。   她内心充满无尽哀伤:曾经那个强大的自己到哪里去了?为何如今的自己如此无力?   “公主,您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金兰凄惨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其他宫女太监跪在苏铭心面前,俱是一脸决然。   “公主,咱们不能伺候您了,请受咱们最后一拜。”   “你们这是干什么?”苏铭心不解。   “奴婢们誓死不降,愿与金鸣宫共存亡。”宫女太监自进宫便会立誓,忠心护主,绝不背叛,如今,是付诸誓言的时候了。   这些宫女太监站起身,取来白绫,挂在了金鸣宫中那棵巨大的白兰树上。   “公主,您是皇族血脉,不能就此断了,还请珍重,一定好好活下去。”   苏铭心根本无法阻止眼前的惨剧,只能任由这些宫女太监在她面前死去。   她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   但她发誓,必会好好活下去,重新成为曾经那个强大的自己。   最后两名太监将苏铭心架到高高的凳子上,将她的脖子塞进白绫套中。   “公主,绳结没有系牢,受力就会断开,您不会死,只会受些委屈。”   凳子突然被踢倒,脖子被白绫紧紧缠住。   苏铭心只觉得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在意识模糊之际,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她的身体无助地向下落去,“嘭”一声后,她彻底失去知觉。   ☆、5见风使舵   皇太后宫中,传来隐隐啜泣声。   大公主苏悦心正伏在皇太后杨氏膝上,掩面痛哭。   “母后,儿臣不会独自逃命。”   苏悦心是和帝第一位公主,年芳十七,正是青春年华。   身为长公主,她一向端庄淡定,可此刻,面对国破家亡,她也有些慌了,哭得梨花带雨。   “傻皇儿,你若留下,只会成为刘贼的玩物,逃出去才能获得自由。”   皇太后杨显荣怜爱地抚摸着苏悦心,将她拉起,塞进壁橱后一处黑洞中。   这黑洞连接密道,可通往宫外的一方废井。   杨显荣刚刚度过三十岁生辰,看上去还很年轻,本应安享天伦之乐,如今,却要面临亡国之辱。   她略显憔悴的面容透着镇定和淡然,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   “可是,母后和两位妹妹怎么办?”苏悦心流连在洞口,挂念着杨氏和妹妹们的安危,不肯离去。   “来不及了,应心我已派人通知,她很快就会过来。铭心身体不好,无法远走,你顾好自己吧。”提起苏铭心,杨显荣满面泪光。   杨氏只有苏铭心这一个亲生女儿,其他皇子公主都非她亲生。   杨显荣温良和善,自册封后,一直待所有皇子皇女如亲生子女般。   “母后,铭心妹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能将她留下?我可以照顾她,您快将她带来吧。”苏悦心坚持等妹妹来了再走。   杨显荣听到殿外动静,推了苏悦心一把,慌忙起身,用力将壁橱放回原位,“悦儿,你快走吧,咱们母女,有缘再见。”   韩露白命人撞开杨氏殿门,发现她正一根白绫吊在正殿的横梁上,穿着华贵的躯体无助地来回摇摆。   他脸色一变,疾步上前,挥刀砍断白绫,一把接住杨氏。   杨显荣缓过气来,狠狠推开了韩露白,哑声呵斥。   “放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碰本宫,简直恬不知耻。”   杨氏骂完后,将头扭向一边,掩面轻咳。   她憔悴的面容因为咳嗽变得粉红一片,更显娴雅端庄的容颜。   韩露白淡然而立,一双黑眸悲天悯人。   “杨氏,寻死并非上策,你是聪明人,不应做傻事。”   听了他的话,杨显荣无动于衷,竟摸出一把银剪,用力向自己的脖子划去。   韩露白一直提防她自尽,看到银光一闪,手起刀落,将银剪打落在地。   杨显荣的脖子还是被锋利的尖端划破了,鲜血顺着颈部流淌到衣服上。   她横眉怒对,瞪着韩露白,“本宫已是亡国之人,你为何不让本宫死?”   “陛下不会让你死。”韩露白淡淡答道。   “这么说,他想得到我?”杨氏羞恼。   “......”韩露白轻轻点头。   “哼,告诉刘君迟,若想得到我,让他亲自来见。否则,他只能得到我的尸首。”   韩露白凝视着她,缓缓道:“陛下并未杀害你的子女,若你还想让他们活命,最好留着你自己的命。”   “什么?他们还,活着?”   “对,至少现在还活着。”   杨显荣听说皇儿们还活着,脱力般跌倒在地上。   “来人,找几名宫女,为皇太后梳洗打扮,带她去见陛下。”   “属下遵命。”   韩松刚带人冲进公主们居住的宫殿附近,便看到前面走来一位盛装女子,身边还带着一名丫鬟。   “站住,你们是何人?”   看到敌军闯入后宫,苏容心点头示意,让魅儿上前报出她的身份。   魅儿站在韩松面前,身体瑟瑟发抖,她极力挺直腰板,想彰显公主贴身宫女的气势,颐指气使道:“我家主人是金鸣宫的三公主,要面见陛下,烦请带路。”   韩松上下打量苏容心几眼,发现她衣着华贵,首饰精美,面容娇俏,气质高傲,下意识地认为,她定是那位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三公主苏铭心。   他躬身一礼,“公主请。”   韩露白走出杨氏宫殿,带人向几位公主的宫殿赶去。   “启禀将军,大公主殿空无一人,苏悦心不知所踪。”   “派人搜寻,务必找到她。”   “启禀将军,二公主殿里也空了,只抓到两名宫女,说二公主早就逃走了。”   “带人去追,抓到就好,不要伤到她。”   “启禀将军,三公主的宫门从外面紧锁,里面寂静无声,情形太过诡异,不知是否有诈。”   “从外面锁上了?确实古怪,快去撞门,确保三公主平安无事,她是陛下最想得到的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二公主苏应心手里拿着父皇送她的那柄短剑,在混乱的人群中奔跑。   周围的宫女太监个个自顾不暇,根本没人理会她。   她要赶到宫墙上的那处小洞,钻洞逃走。   “二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一名宫女挡住了苏应心的去路。   “让开。”苏应心认出她是父皇新宠如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小喇叭。   “二公主不要担心,奴婢是来帮助公主的。”小喇叭一脸真诚,巧舌如簧。   “怎么帮我?”苏应心根本不信她。   如妃向来跟母后不合,她身边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   “请二公主随我来。”   小喇叭转身就走,似乎笃定苏应心会跟上来。   苏应心平素活泼好动,早已对皇宫内苑了如指掌,看小喇叭竟然带着她向大殿而去,便知她不怀好意。   大殿已被敌军占据,去了那里还有活路?   苏应心懒得跟她啰嗦,眸光一闪,直接从后面手起刀落。   小喇叭至死也不敢相信,娇生惯养的公主,会从背后偷袭她,而且下手这般狠辣。   看小喇叭无力倒下,苏应心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比想象中简单,却也比想象中吓人。   她将小喇叭的尸首拖到隐秘的树丛中,飞快地宽衣解带,跟她调换衣服首饰,伪装完毕。   “小喇叭,你不是一直都狗仗人势爱欺负人吗?今天我就让你当一回公主。”   苏应心本打算尽快离开,没想到迎面走来一群士兵。   她只能蜷缩在地上,弄破了自己的额头,将一些血迹抹在脸上。   韩露白正匆匆走在去金鸣宫的路上,有人来报。   “将军,前面有具尸体,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其中一位公主。”   韩露白吃了一惊,质问道:“应该?”   “她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但尸身上有代表公主身份的云纹白玉,上面写着‘应’字。”   韩露白走上前,细看那具尸体。   她确实穿着名贵的衣服,戴着精致的首饰,看装扮,身份不凡。   只是,有种违和感......   尸体旁边,蜷缩着一名宫女,将头埋在膝盖上,战战兢兢,惊恐不已。   韩露白负手而立,神情不怒自威,声音倒颇为轻柔,“你,抬起头来。”   宫女起初一动不动,固执地低着头,在被一名士兵踢了一脚后,终于缓缓抬头。   她的发髻被乱刀砍掉,散乱的头发里还有斑斑血迹,她的额角有破损,一直在流血,血水污浊了半张脸。   韩露白终于明白了那种违和感,死了的“公主”,竟还不如这狼狈不堪的宫女漂亮。   “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韩露白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不露丝毫情绪。   宫女看了韩露白一眼,满眼惊恐之意,“刚才,一,一群人过来杀了公主,我,奴婢想保护公主,也被打伤了。”   一群人杀了公主?他没下令,谁敢伤人?更何况是陛下要的人?   韩露白问道:“是什么人?”   宫女:“宫女太监。”   韩露白:“为何?”   宫女:“公主平素刁蛮,恐怕得罪了他们,这才来报复。”   韩露白一直盯着这宫女,总觉得她不对劲儿,具体又说不出什么。   他弯下身,突兀的拉过宫女的手扫了一眼,目光瞬间凌厉,瞪向宫女的眼。   掌心白皙光滑,纹路清晰,只有淡淡薄茧,不像干粗活所致,更像是练剑留下的。   最暴露身份的,是小指上那长长的指甲,按理说,宫女是不会留这种中看不中用干活儿还碍事的长指甲......   宫女似乎察觉了他的用意,原本充满惊恐,被泪水笼罩的眼眸一点点转变,越来越清明,越来越锋利。   一副如果被识破,她宁肯拼死一战,也绝不要被抓住的姿态。   韩露白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绝然,明白这小宫女不会束手就擒,势必要做傻事,到时,她可就活不了了。   他冷哼一声,丢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对手下的人说道:“只是一名小宫女,无需理会。来人,把尸体抬走。”   小宫女听到那声冷哼,猛然醒悟过来,双眸重新蓄满泪水,变回一片混沌。   正当她在心里暗暗松口气时,一道剑光以雷霆之势劈来,她猝不及防,用双手去挡。   小指上的指甲被划断,指头也削去一块儿,血流如注,瞬间,双手沾满她自己的鲜血,掩盖了掌心的纹路。   韩露白瞥她一眼,目光悲悯,“好自为之。”   看韩露白大步离去,高挑强健的身影消失不见,小宫女这才慌忙起身,猫着腰,刺溜一下钻到了矮树丛中,消失不见。   韩露白终于赶来三公主宫外。   大门紧闭,从外面锁着,士兵们正在想办法打开宫门。   里面突然发出“嘭”一声巨响,冲天大火拔地而起,火舌在微风中摇曳。   里面传来凄厉的喊声,“我是三公主苏铭心,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糟了,快救火,陛下势要得到这位三公主,若她死了,咱们将军便麻烦了。”韩柏命众人救火。   韩露白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向宫殿的招牌,“金鸣宫,好俗气的名字。”   随后,他飞身而起,在宫墙上一借力,旋身站在了金鸣宫墙头上。   正殿被大火笼罩,火势很强,看来,一时半会儿灭不了。   院子正中央那棵大树上,吊着三名宫女和四名太监,应该是服侍三公主的下人。   树上还有一条白绫,绳结开了,白绫下,躺着一名宫女。   看样子,应该是白绫的结没打结实,这名宫女挂上去后又被摔了下来。   韩露白一跃而下,一脚踢开燃烧着的殿门,发现里面的女子身上都是火苗,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扑灭了她身上的火,看她烧伤严重,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希望她能少些痛苦,惋惜道:“卿本佳人,奈何如此想不开。”   这时,宫殿的大门终于被撞开,士兵们姗姗来迟。   韩柏奔到韩露白身边,关切道:“将军,您没事吧?”   韩露白用大氅将烧得奄奄一息的人交给韩柏,叮嘱道:“将她带到御医院好好治疗,记住,动作一定要轻,她烧得这般严重,必定全身疼痛,不要弄疼了她。”   “将军放心,属下自会小心。”   看韩柏领命而去,韩露白命人将白绫上的众人放下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他则来到地上的那名宫女身边,上前一探,发现这宫女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来人,把她弄醒,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韩露白很是吃惊,不明白这宫里的人为何集体自尽。   难道,他们都是狂热的爱国分子?还是这位三公主施了什么魔法?   不能怪韩露白吃惊,因为他一路征战而来,见多了举手投降下跪求生的男人女人。   求得活路不是丢人的事,反倒一心求死很不容易。   士兵们横着膀子走上前,粗鲁地将宫女拉扯起来。   宫女的头无助地晃动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   韩露白看她如此虚弱,对两名毫不怜香惜玉的手下摆摆手,“罢了,还是我来吧。”   他一把将宫女抱在怀里,向殿外走去,离开之时,命众人务必灭掉大火,以免波及其他宫殿。   苏铭心意识模糊,挣扎着掀开眼帘,只看到男子突出的喉结和冷厉的下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了男子的衣领,用微不可见的声音恳求道:“带我走。”   她隐约猜到这男人是敌人,可这是她离开皇宫的唯一办法,她赌男人的贪性,赌自己的魅力。   剩下的,就看这男人敢不敢为她得罪刘君迟了。   韩露白低头打量着怀中的女子,发现她双目紧闭,嘴唇紧抿,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衣衫都有些凌乱。   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她惊人的美貌和超然的气质。   这样的女人,真的只是小小宫女吗?   接触到苏铭心的身体,韩露白手腕上的黑晶石链子散发出淡淡光芒,这种黑晶石怎么看都不像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黑晶石中有一根类似头发的东西若隐若现,越靠近苏铭心的身体,它的光亮越大。   看到这般情形,韩露白的目光转向苏铭心昏迷的脸,突然笑了:寻了多年,我终于找到了你。   他双手用力,将苏铭心紧紧箍在胸前。   韩柳看自家将军对着一个小宫女发呆,小心翼翼道:“将军,一位公主逃了,一位公主死了,一位公主烧成那样,您如何向陛下交代?”   “......”韩露白还在发呆。   韩柳又叫了一声:“将军?”   韩露白这才回过神,“到了陛下面前再说吧。”   韩柳忍不住叹气,“将军,从沙之国一路攻到春之国京城,您立功无数,如果因为公主之事惹怒陛下,会影响您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韩露白轻笑道:“罢了,我投靠刘君迟,本就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韩柳听他又直呼刘君迟的名字,吓得脸色苍白,“将军,噤声,被人听到就坏了。”   韩露白抱着苏铭心的手臂紧了紧,露出一丝清傲的冷笑。   到达大殿外,韩露白将苏铭心交给韩柳,让他好生照顾。   “韩柳,你不是善于易容之术吗?把她弄得丑一些。”   韩柳虽不解,却不敢多问,乖乖照做。   韩露白走进大殿,正看到刘君迟坐在龙椅上,满脸含笑,春风得意。   他脚下,匍匐着一名打扮高贵年轻貌美的女子,正用谄媚露骨的动作抚摸着刘君迟的大手。   大殿上,乌泱泱跪着很多女人,应该都是和帝的妃嫔和新选秀女。   这些女人一个个低眉顺目,掩面而泣,柔弱的身躯不停颤抖,面临着未知的命运。   韩露白悄然走到同僚好友方阳身边,问道:“龙椅下那女子是谁?”   方阳目光颇为不屑,“据她自己说,她是三公主苏铭心。”   韩露白眉头一紧,“什么?她就是那位......”   方阳哼笑:“是啊,陛下一直都想得到她,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陛下喜爱得不得了,父皇刚死,国破家亡,她倒会见风使舵。”   韩露白缓缓摇头,沉声道:“身为女子,身不由己,或许,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只不过,这种女人,还是少沾为妙。”   方阳叹气,“你明白,我也明白,可惜,咱们的陛下不明白啊。”   韩露白抬头打量那名自称三公主的女子,发现她容貌倒也不差,气质还算华贵,只是太过媚俗了些,毫无公主的端庄和清傲。   再加上金鸣宫发生的那一切......   韩露白的眉头慢慢拧成一团,心中疑惑颇多。   他看人一向很准,总觉得这位三公主肯定有古怪。   方阳眼尖,看向殿门外的韩柳,还有他细心照料的女子,对韩露白挤眉弄眼,“哎?你刚才抱着的女人是谁?”   韩露白瞪他一眼,“一个宫女罢了。”   方阳摸着下巴,笑得奸诈,“宫女?稀奇啊,你会这么亲近女子?难不成,看上了?”   “没有。”   “放心,你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向陛下讨。陛下一向喜欢出身高贵的女子,应该不会在意一个宫女。”   “不必了,我对病猫不感兴趣。”   “口是心非,谁不知道韩将军最是心善,看到那女子楚楚可怜,想必不忍心丢下不管,既然如此,你便收了,她病成那样,留在这宫里,恐怕活不了。”   “......”   ☆、6各自命运   听说大公主逃了,二公主死了,刘君迟颇为恼怒。   不过,韩露白自参战以来,战功累累,忠心耿耿,刘君迟不想因为公主的事惩罚他,以免寒了众将士的心。   他挥手让韩露白站在一旁,命令手下的精英寻找大公主的下落。   丑娃看刘君迟面色不愉,赶紧讨好道:“陛下,您不必挂念其他两位公主,她们早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而。如今,您得到了三公主,还得到了后宫所有美人,也算是收获颇丰呢。”   刘君迟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他走下龙椅,站在一众妃嫔前。   “都给朕抬起头来。”   地上跪着的女人们战战兢兢抬头,想哭不敢哭,拼命压抑着惊恐,吓得脸都有些抽搐扭曲了。   只有皇太后杨氏还算镇定。   看到这些燕瘦环肥容颜各异的美人儿们,刘君迟心花怒放,双眸闪闪发光,嘴里却哼道:   “和帝老儿当真荒淫,垂暮之年还纳了这么多美人儿,他干得动吗?简直暴殄天物。”   站在杨显荣面前,刘君迟一脸笑容,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让她抬头。。   “你就是皇太后杨氏?果然倾城绝色,端庄大方。”   刘君迟欣喜地审视着她,觉得这女人虽年龄大了些,却颇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这般端庄高贵冷傲淡然的气质,令他怦然心动,暗叹不愧是母仪天下之人。   听刘君迟叫杨氏,龙椅下的苏容心猛然扭头看来,看清当真是杨氏后,她身体一震,随后扭头,看向脚下。   她没想到杨氏还活着,更没想到高傲如杨氏竟然能忍受刘君迟的碰触。   杨氏屈辱地瞪了一眼刘君迟,目光扫向龙椅下跪坐在地上的所谓三公主。   这般谄媚卑微的女人,怎会是她的铭儿。   杨氏看向苏容心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悲悯,随后转开视线,扫向被捆在一边的小皇帝苏辰心。   看到杨氏受辱,城破后都没流泪的苏辰心眸中含泪,轻喃:“拜别母后”。   杨显荣凄然一笑,压下悲怆的泪水,后退一步,盈盈伏倒,高呼万岁。   在没见到她的铭儿前,她不能死。   刘君迟对杨氏的反应很满意。   他哈哈大笑,很享受被最高贵的女人跪拜的感觉。   他挑选貌美者自己享用,其他的随手一指,分给手下的将领。   这种强盗做派,倒很符合胡人的一贯作风。   获得赏赐的将领非常兴奋。   皇帝的女人个个都是千挑万选,比寻常女子美貌百倍千倍,众人岂能不感恩?   轮到韩露白时,妃嫔秀女已经分完了。   谁让他总习惯性地躲在角落里呢。   “韩将军,看来,你跟美人儿无缘啊,你放心,朕会为你挑选一名富家千金,或者官宦女子。”   “谢皇上。”韩露白不动声色地谢恩,表情淡然,宠辱不惊。   方阳将殿外那名宫女的事告诉了刘君迟,打趣韩露白品味独特,看上了一名宫女。   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刘君迟颇感兴趣,“哦,没想到咱们向来不近女色的韩将军竟看上了一个宫女?朕倒要看看她是何等绝色,能迷倒咱们韩将军。”   韩露白拱手道:“陛下,她只是名宫女,容貌普通,污浊不堪,不配入殿,恐污了圣目。末将未有将她据为己有的私心,本想逼问她三公主的下落,没想到三公主已然来了大殿,末将一心只为陛下,对她并无另眼相看,也不敢擅自占有。”   金鸣宫里被火烧伤的“三公主”。   大殿里自动献身的“三公主”。   这一切让韩露白疑惑不解,不过,他并不想多嘴。   在他看来,刘君迟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女人身上,理应国事为重。   “是吗?原来如此。也好,朕对这些容貌普通的卑微宫女不感兴趣,把她赏给你了,等会儿抱回家享用吧,哈哈哈哈。”   刘君迟的母亲是部落首领的女儿,父亲是官宦子弟,他出身高贵,自恃身份,喜欢出身同样高贵的女人,对于出身卑微又不能引起他兴趣的女人不屑一顾。   众将领听陛下赏给韩露白一个宫女,都嗤嗤笑了起来。   “咱们韩将军不愧是卖药郎出身,这品味就是与众不同,喜欢出身卑微的低贱女子。不像咱们兄弟,辛辛苦苦打下京城,怎么着也要娶个王公贵女才行,和帝老儿的女人也就配给咱们当个侍妾。”   “就是,这就叫竹门配木门,什么样儿出身的男人配什么样儿出身的女人,绝配。韩将军,一个宫女够不够啊,要不要让陛下再赏你两个?”   因为韩露白的出身,同僚们多看不起他,抓着机会怎么能不狠狠打趣?   再加上韩露白能征善战,立功无数,将他们都比下去了,众人对他更无好感。   韩露白领旨谢恩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自从加入沙之国的襄龙军,他一直受排挤,早习以为常,不屑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再说,他对那宫女颇感兴趣,如此一来,正合他的心意。   分完美人儿,刘君迟想到了神相子,想让他帮自己算算命。   “回禀陛下,末将到达通天阁时,神相子已经逃了。”   “这老东西当真狡猾,派人去追,无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给朕带回皇宫来。”   刘君迟处理完美人儿和神相子的事,这才有闲心处理小皇帝和其他皇亲国戚。   和帝老儿虽然是个昏君,养的儿子倒是不错,小皇帝虽然没本事,倒是有骨气。   连那个被称为“傻王”的皇子都没有哭闹,淡定而立。   杨氏上前一步,“敢问陛下,如何处置苏辰心等。”   刘君迟扫她一眼,颇有些不悦,“杨氏,身为妇人,岂能干政?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太后,而是朕的女人,还未受封。这金銮殿上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朕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杨氏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从容道:“罪妇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罪妇想提醒陛下一句,历史上,只有昏君才会大开杀戒,胡作非为。明君不会杀害傻子和婴儿,因为明君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担心傻子和婴儿危及他的江山。”   刘君迟看了看十岁的小皇帝,十三岁的傻王,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脸色铁青。   “你放肆,来人,给朕把杨氏和所有美人儿都带下去。”   “陛下,您掌有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罪妇恳请您放过这几个孩子,罪妇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会臣服您。”   杨氏看着四个皇儿,不忍心看他们这么小死去,一再恳求,被拉下了大殿。   刘君迟一直想着杨氏的话,尚在迟疑。   部将劝解道:“陛下,苏辰心本是一国之君,绝对留不得,否则,各地兵马会打着他的旗号围攻京城。”   “对,苏辰心必死,才能永绝后患。”   刘君迟询问身边的智囊刘方士,该如何处置这四个孩子。   刘方士言简意赅:“苏辰心处死,两个稚儿软禁,之后,随陛下心意。”   言下之意,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饿也饿死了,无需费心忧虑。   “这个傻王呢?”   “他虽痴傻,却不是孩童了,应该跟苏辰心一并处死。”   “好,来人,赐白绫。”   苏辰心听到自己要被绞死,狠狠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不要颤抖。   他虽然早有了死的心理准备,可事到如今,他还是很害怕。   苏辰心强打精神,清亮的嗓音在大殿中回响:“我还当刘君迟是什么明君圣主,引你们这些人如此追随,原来不过一介昏君,如此要事只会听谋士的,毫无自己的主见。”   刘君迟大怒,“你放肆。”   苏辰心咄咄相逼,“难道不是吗?你如此凶残,竟要处死一个不通世事的傻子,又如此胆小,难道怕将来被个傻子夺走江山吗?”   刘君迟狠狠拍了一下龙椅,“好,朕就留这傻子一命,不过,朕会将他关押到死,让他好好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他活着,绝对不如跟你一起死了痛快。”   苏辰心的脖子被套上白绫,行刑前,他看向闲王,面带笑容,用口形说道:“傻子,活下去。”   闲王苏琼心的眼珠动了动,喉咙发出极轻微的咕噜声。在别人看来,他还是保持着茫然的表情,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白绫瞬间拉紧,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   苏辰心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着,随后静止不动,无力倒地,没了气息。   大殿上的人全都屏息看着这个年仅十岁的小皇帝凄惨死去。   看到苏辰心死去,刘君迟哼了一声,嫌弃地挥动衣袖。   “来人,将这个傻子和两个小东西关押到冷宫去,封锁冷宫,不许任何人进入。哼,这些没用的东西,杀他们会脏了朕的手,就让他们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吧。”   殿外,苏铭心睁了睁眼睛,刚巧看到从小疼爱的弟弟被两名士兵拖出去的情景,只见他双目圆瞪,嘴巴大张,死不瞑目。   苏铭心避开韩柳视线,捏碎了胸前一直挂着的佩饰,取出唯一一粒保命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悄然弹进苏辰心口中。   这颗保命丹是前御医令所致,集名贵药材稀奇珍品而成,小巧玲珑,因苏铭心体弱多病,杨氏特意命御医令制成药丸,以便危急关头保她性命。   如今,苏铭心用不着了,只希望它能保住幼弟一丝尚存,会不会有效,只能听天由命。   妃嫔秀女们一路被士兵团团围着,护送进了后宫,简直当她们是犯人,是俘虏。   杨显荣走到苏容心面前,质问道:“我女儿呢?”   苏容心似乎早猜到杨氏会来问她,“姑母,妹妹她惊吓过度,已经......”   话未说完,苏容心掩面痛哭,伤心极了。   “我的鸣儿已经......”杨显荣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姑母,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苏容心摆出一脸悲戚的模样,安慰杨氏。   “姑母,刘君迟听说了三心凰命的传言,誓要得到三位公主,可两位妹妹已死,大姐姐不知去向,容儿怕此事激怒刘君迟,令他大开杀戒,只能舍身忘我,冒认成三妹妹,阻止他伤害别人,还望姑母见谅,也请姑母支持。”   她巧舌如簧,将自己的私欲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杨氏哭了一会儿,哀伤抬头,看着苏容心,“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又能怎么办呢?容儿,刘君迟戾气太重,不是得道明君,你自己小心。”   “谢姑母关心,姑母也要保重身体,虽然一女不能侍二夫,但是您要保住性命,只能顺从刘君迟,否则,他定会将您赐死,去见先皇和妹妹。”   杨氏听了苏容心的话,脆弱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女侍二夫?是啊,她堂堂一国之母,留着性命,本就是为了见女儿最后一面,如今,女儿已死,她还要苟活下去吗?   看到杨显荣绝望的神色,苏容心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神采。   “姑母,您不要做傻事,活着,不过遭受些闲言闲语,只要您能得到刘君迟的宠爱,别人即便在您背后指指点点,也绝对不敢拿您怎么样,还请您珍重。”   杨显荣神色怆然,更不知所措了。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子,从小被教育相夫教子,从一而终。   如今,她真的愿意被刘君迟那恶贼糟蹋,留下千古污名吗?   想到被众人背后议论指点的样子,杨氏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苏容心被安排在二公主苏应心的逐月宫。   走进宫殿,她四处望去,一脸得意。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宫殿,终于不用寄人篱下了。”   魅儿赶紧靠过来,谄媚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只是,公主,您说,皇太后她会出卖您吗?”   苏容心冷哼一声,不免得意,“她一向爱面子,被我那么一说,恐怕不会苟且活着,不用管她。”      ☆、7她嫁人了   刘君迟和他手下的人忙碌起来,忙着整治朝堂,忙着安抚百姓。   所有将领都被安排了任务,忙得团团转。   韩露白带着苏铭心回家之时,已经是第五日傍晚了。   韩松他们完成使命,一个个来向韩露白复命。   “将军,金鸣宫的那位自称三公主的女子烧伤严重,陛下怕是看不上了,问都没问,被丑娃给丢出了皇宫,说不要让她污了陛下的眼。”   “找地方安置,让她好好休养。”   “将军,您这么做,万一被人追究怎么办?”   “无妨,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无辜性命,你们尽量小心行事。”   “将军,金鸣宫还活着的那名宫女被发配去了冷宫。”   “好,活着就好,她既然没被吊死,想来是个命大的,随她去吧。”   “这丫头怕死得要命,当时她挂在树上,双手死死拉着白绫,减轻了对脖子的伤害,这才活了下来,只可惜伤了声带,不能说话了。”   “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以免惹来麻烦。”   “将军,陛下已将城西的一处宅子赐给您,属下早已经命人打扫干净。老夫人,两位大少奶奶和两位小姐也已派人接来,安置住下了。”   “好,回府。”   韩露白一路抱着半昏半醒的苏铭心。   他动作轻柔,目光柔和,尽量寻个最舒服的姿势,任她倚靠在自己怀里。   “将军,让属下来吧。”   “不必了。”   “将军,这女人不过是名宫女,即便再如何貌美,也非尊贵之人,您何必如此在意?”   “韩松,韩柏,韩杨,杨柳,你们听着,从现在起,她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我的夫人。”   说这话时,韩露白很是郑重,令四名侍卫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是,属下明白了,从现在起,属下会敬她如敬您一般。”   韩松韩柏韩杨韩柳四人,跟随韩露白整整三年了。   他们四人是同村,村庄发生瘟疫,刘君迟下令将整个村庄连人带庄全部烧毁,以免瘟疫蔓延。   韩露白心生不忍,暗暗将没有染病的百姓救了出来,安置在一处隐秘山林。   韩松韩柏韩杨韩柳感念韩露白的救命之恩,宣誓效忠于他,成为他的心腹属下。   为了避免泄露身份,为韩露白引来麻烦,他们四人抛弃了本来的名字,全都跟随韩露白姓。   名字都是韩露白取的,虽然俗气了些,倒也好记。   苏铭心只觉得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温暖踏实。   她艰难地掀开眼帘,又看到了那熟悉的喉结和下巴。   她轻笑,这个男人,胆量不小,竟真的要得到她。   不同于皇宫的氛围,苏铭心微微侧头,第一次看到皇宫之外的情景。   宽敞的大道笔直向前,不知通向哪里,道路两边人来人往,沸沸扬扬,仔细一看,是沙之国的士兵正在清理京城卫生,维持百姓秩序。   苏铭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暗自庆幸:她终于离开皇宫了。   至于将来如何,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   “累了小睡会儿,马上便可回家休息。”   头顶传来男子温柔的嗓音,苏铭心淡淡一笑,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苏铭心的意识进入一个混沌的世界,脑海中闪过很多情景,有她在新新世界被追杀的经历,还有她被炸成碎片的残影,有她来到皇宫后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还有那燃着熊熊大火的宫殿和白兰树下那些悬挂的尸体......   国破家亡,亲人离散,她以后要怎么办?   爱护她的人因她而死,她要报仇吗?   大家希望她好好活着,她要怎么活呢?   脑海中浮现两个朦胧的人影,一直争执不休,似乎在帮她出主意。   白色人影说话洒脱豁达,特别想得开:   “你只是穿越而来,对这里的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何必为他们报仇?再说了,你能干什么?难道杀人吗?你别忘了,自从你穿越来的那天起,发誓不再卷入任何斗争中,只想平安过日子,难道你现在要重蹈前世的覆辙,再惨死一次吗?”   红色人影张牙舞爪,义愤填膺,很是气恼:   “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金兰银兰她们那么照顾你,杨氏那么疼你,没有她们,你怎么能无忧无虑地度过这十几年好日子?现在她们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当然要给她们报仇。”   白色人影:“抱着你的这个男人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汉子,我劝你还是跟他好好过日子吧,至于国仇家恨,那是男人们的事。”   红色人影:“这臭男人是敌军将领,灭了你的国家,间接杀死你的亲人朋友下人,你怎么能跟他过日子?当然要视他如仇敌,杀之后快。”   白色人影:“什么敌人?就你爹那种昏君,你弟弟那种小孩子,怎么可能治理好国家?你看看你们国家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刘君迟虽然残暴,不过很有能力,说不定能治理好国家,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红色人影:“这么说你想投奔敌人?你这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刘君迟再比你爹和弟弟强,那也是敌人......”   苏铭心被这两个人影吵得很心烦。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体虚弱,意志不坚定,才会导致脑海中出现幻象。   可她现在无力掌控意志,心灵也处于彷徨中,根本阻止不了这两种不同的声音。   “你们不要吵了,你们各说各的,我到底要听说的?”   白色人影:听我的。   红色人影:听我的。   苏铭心:“......”   头好痛,她还是继续昏睡吧。   韩府并不大,是套三进三出的院子。   在京城,这种宅子无论从规模还是建筑,只能算是下等。   这是韩露白主动求来的,原因无他,只因宅子后面有座小山,左侧有个小湖,环境优美,低调不张扬。   韩老夫人带着两位大少奶奶住在正房中,两位小姐住在东西暖阁。   韩露白的房间在东厢房。   跟他们一起过活的二堂哥韩青岩住在西厢房。   韩露白的异母弟弟住在后院。   众人刚赶来京城,着实劳累,正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韩露白直接将苏铭心抱到了他的东厢房,让老管家守口如瓶,暂时不要声张。   韩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人口倒也不少。   韩老夫人并非韩露白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继母,姓周。   这周氏出身不高,没读过书,性情强悍,刻薄寡恩,好在,对韩露白还算不错,至少,养大了他。   如今,老夫人住在正房,是韩府真正的当家人。   韩家男丁不多,只有三个。   首先是韩露白,现在是将军,也算小有所成,为韩家争了光。   然后是韩露白的二堂兄韩青岩,他是文臣,目前正在沙之国,还未调来京城。   最后是韩老夫人周氏的亲生儿子,韩露白的异母弟弟韩金宝,这家伙是个懒惰虫,心眼多得没边儿,却什么都不想做,整天泡在女人堆儿里偷懒。   韩家女眷不少,韩露白有两个嫂子,还有两个妹妹。   一个是韩露白的亲大嫂,大哥去世得早,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一个是韩露白大堂兄的未亡人,自大堂兄去世后,一直跟着韩老夫人过活。   如今,两位寡嫂住在韩老夫人卧房对面的房间里,方便随时照顾她。   两个异母妹妹,是对双胞胎,今年十五岁,一个叫韩娇儿,一个叫韩俏儿,眼看快到出阁的年龄了,被韩老夫人勒令在家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以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她们如今居住在东西暖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家里下人不多,一个老管家,六个丫鬟,四个小厮。   韩露白本想叫贴身丫鬟帮苏铭心梳洗打扮,但是丫鬟被继母叫去服侍她了。   继母周氏喜欢讲排场,经常叫走韩露白和韩青岩的丫鬟,韩露白不愿因这般小事生事端,总让着她。   他凡事喜欢自己动手,倒也不需要丫鬟伺候。   更何况,以前家境艰难时,家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也习惯了。   韩露白先让苏铭心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烧好热水,拿来毛巾和换洗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帮苏铭心脱掉凌乱的衣服,将她抱入浴桶中。   他用毛巾沾了水,轻轻为她擦洗身体,神情平静,动作温柔。   在他看来,这女人已经是他的人,这般动作虽然有些逾礼,但并不过分。   毕竟,他征战多年,终日与糙汉子为伍,自己也已然成了糙汉子,并没有儒雅文人那般迂腐。   怀中的这副躯体当真是钟灵毓秀之物,巧夺天工之体。   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女子的极致魅力,清美不可方物。   光滑的肌肤白如雪色,没有半分瑕疵,在朦胧的热气中越显曼妙玲珑。   凹凸的曲线如这世上最美妙的音符,在他指下奏着无声的天籁之音,令他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韩露白只觉得鼻头微痒,胸中激荡,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他不得不移开视线,强迫自己镇定,摸索着为她清洗。   看来,他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接触到温暖的热水,苏铭心缓缓清醒过来。   她看到自己正赤身裸体半躺在浴桶中,身后有人帮她梳洗长发。   浴桶中蒸腾的热气,让她如在梦中,一时恍惚,还以为身后的人是金兰。   她笑道:“金兰,你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不用浴池用浴桶?啊,好饿,银兰,帮我弄些粥来。”   韩露白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女子白皙修长的脖子发呆。   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这般指使人的语气,怎么可能只是小小宫女?   她到底是谁?难道......   身后没有回应。   苏铭心再次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金鸣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吃力转身,发现身后是一名陌生男子,正静静看着她□□的身体。   苏铭心护着胸前的风景,将大半个身体沉入水中。   “你是何人?此地何处?”   眼前的男人完全陌生。   只见他英挺孔武,皮肤微黑,眼神清亮,黑晶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深沉的光芒。   他半挽着袖子,露出强健的臂膀,肌肉喷张,雄壮有力。   一条黑晶石手链戴在他手腕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铭心觉得这条黑晶石手链很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好雄健的体魄,好威武的汉子!   苏铭心灵光一闪,扫向眼前男子的喉结和下巴,这才明白,他是救她出宫的男人。   韩露白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起身来到门口,确认周围无人,关好门窗后,这才看向苏铭心,笑道:“我是韩露白,从今日起,是你的夫君。”   苏铭心差点从浴桶中跳出来,意识到自己身无一物后,又沉入水中,呵斥道:“荒谬,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嫁人了?”   ☆、8我是粗人   韩露白看她如此激动,走到她面前,重新拿起毛巾,撩起热水洒在她身上,让她颤抖的身体再次感受到温暖。   “不是嫁人,是赏赐,陛下将你赏赐给我了。”   “......”   苏铭心无言,强迫自己镇定,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你是宫女的话,被赏赐给我很正常,更何况,当初是你让我带你走。”   韩露白撩起她满头乌发,用皂角揉了揉,取来热水为她冲洗泡沫。   他的动作很轻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跟他英伟的相貌和强健的体型丝毫不同。   看得出来,他是个稳重理性,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   苏铭心背对他,任由他帮自己洗浴,毕竟,她眼下全无反击之力,“这么说,你是刘君迟的人?”   韩露白淡淡点头,承认得很是爽快,“是,如今,你要跟我一起,称他为陛下。”   苏铭心的手在水中慢慢握成拳,眸光一点点犀利。   刘君迟那个混蛋,竟将她堂堂公主当成战利品赏人。   虽助她离开皇宫,却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这般羞辱,她暂且记下。   都说刘君迟是好色之徒,最喜美人儿,如今看来,也不是很好色嘛。   还是说,眼前这个男人如她所愿,为了得到她,向刘君迟隐瞒了她的容颜?   被热水蒸得脑袋更加昏沉,苏铭心用手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意识有些不清醒,“我宫里的人呢?”   韩露白动作微顿,随后继续轻柔地帮她梳洗着头发,“你宫里?你是说金鸣宫吗?他们都自尽了。”   “都死了吗?”苏铭心一阵心痛。   “是的。”韩露白事不关己地答道。   金兰银兰从小服侍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若不是刘君迟侵犯这个国家,她们都不会死。   “皇上太后公主们呢?”苏铭心问道。   韩露白为她裹上一条柔软的毛毯,将她抱了出来,“你现在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必再挂念那些人。”   苏铭心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么说,他们都死了吗?”   韩露白将她轻轻放倒在床踏上,帮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沿,深沉地看着她,“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慢慢告诉你。”   听他如此避讳,苏铭心便知道,他们的情况很糟糕,皇弟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刘君迟最想处死的人。   她虽偷偷喂给皇弟保命丹,却不知结果如何,毕竟,保命丹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母后那般天人之姿,恐怕会被刘贼看上,她性情刚烈,忠贞不二,若不肯顺从,只有死路一条。   两位姐姐也是刘君迟猎艳的目标,处境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苏铭心很心痛,为这些亲人。   这一世,她是公主,跟他们是血缘至亲,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猛然抬头,瞪向韩露白的目光充满敌意。   如果刘君迟是她的敌人,那么,眼前的男人也是敌人。   韩露白伸手抚上她的眼睛,强迫她闭上,柔声道:“你现在是我的人,若你安守本分,我自会护你周全。”   “好。”苏铭心的眼皮被他粗糙的手掌摩挲得很痛,很累,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她的性命是金兰银兰牺牲她们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至少,现在不会乱来。   韩露白双手支撑在她颈侧,弯下腰,贴近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明苏。”   “哪三个字?”   “辛苦的辛,明白的明,苏醒的苏。”   韩露白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我以后便叫你明儿。抱歉,我是粗人,除了打仗,并无其他本事。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疼娘子,你放心,我自会给你惬意的生活。”   “好,我等着。”苏铭心抽回手,翻身向里,懒得搭理这个敌人。   话说,这男人长得这般英俊威武,她开始还以为是个粗野霸道的糙汉子,没想到性格竟然这么,这么......体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相和性格严重不符的男人。   这男人,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吗?   算了,苏铭心现在懒得深究他是什么人,冷声道:“我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   “......好。”韩露白听她这般命令的语气,并不着恼,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韩露白回头道:“对了,我叫韩露白,你我既将是夫妻,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苏铭心心中冷哼,夫妻?这男人是刘君迟的属下,是攻下春之国的敌人,凭什么成为她的夫君?   这男人虽救她脱离刘君迟的虎口,却别妄想让她心甘情愿堕入他的狼窝。   苏铭心决定,尽快恢复健康,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不想再受人摆布,不得自由。   韩露白叫来老管家,让他帮苏铭心弄套新衣服。   老管家还以为自家二少爷买了个丫鬟,很快就弄来了一套丫鬟服饰。   看到这身普普通通的服侍,韩露白不悦蹙眉,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穿下人的衣服。   他将衣服还给老管家,郑重介绍道:“赵叔,她不是丫鬟,而是我未来的夫人。”   老管家被弄糊涂了,不明所以,“啊?二少爷,可我刚才明明看到她穿着宫人的衣服......”   “那是从前的她,从现在起,她是我的女人。”   “是,二少爷,是我老糊涂了,我马上去买更好的衣服。”   “罢了,我去买吧。”   “二少爷,老夫人醒了,需要将这件事禀告她老人家吗?”   “先不要告诉她,等我回来会亲自告诉她。”   韩露白走出韩府,身后跟着韩杨和韩柳,主仆三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   不过几天时间,京城已经恢复了平静,有些商铺开门了,街上也出现了一些出来打探情况的百姓。   看来,换了新国君对百姓们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对他们来说,生计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韩露白背着手来到一家成衣店门口,看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掌柜的跟一个伙计。   两人正百无聊赖地拍打着新摆出来的衣服。   韩露白从没给女人买过衣服,一时有些赧然。   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小跑过来,“这位官爷,是要买衣服吗?您进来看看,保证件件物美价廉。”   韩露白相中了门口的一件,对掌柜的指了指,未出一言。   掌柜的很会看眼色,立马招呼伙计将衣服包了起来。   “官爷,您还需要其他的吗?这只是外衫,您要不要看看里面穿的衣服?我这里款式很多,保证穿上性感又高贵,您看了都要流口水。”   “每样来一套,不,来两套吧。”韩露白轻咳一声,言简意赅。   掌柜的眨巴着小眼睛,“官爷,您不选选?”   “不必了,我相信掌柜的眼光,只要款式大方,穿着舒适就好。”   掌柜的和伙计两人手脚麻利地包好了衣服,恭恭敬敬地递到韩露白手中。   韩露白给了钱,拿着衣服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细看。   “掌柜的,这位官爷可真和气,长相那般威武,神情不怒自威,看着有些吓人,没想到意外地好说话呢。”   伙计看着韩露白的身影,一阵赞赏。   掌柜的洋洋得意,数着手里的钱奸笑。   “那当然,能亲自来给自家娘子买衣服,一猜就知道是个好男人。我跟你说,通常疼娘子的男人都很温和,懂了没?”   “懂了懂了,还是掌柜的见多识广。”   小伙计夸奖完掌柜的,看着他手里的银钱发呆,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掌柜的,那些衣服都是去年的旧款,不值那么多钱吧。”   掌柜的越发洋洋得意,“你懂什么,我一看那位官爷就是第一次给女人买衣服,没什么经验,又不太好意思,肯定不会细看,更不会讨价还价。我只是照去年的原价收他钱而已,又没有故意抬价。再说了衣服料子那么好,做工那么精细,只不过不太时兴而已,干嘛非要降价出售?”   伙计撇撇嘴,觉得自家掌柜的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老板,您可真会做生意,但是,他可是位官爷啊,看样子身份不低,您就不怕他回过头来找您算账?”   掌柜的正数着钱,听了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哎呀,小子,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茬,只顾着挣钱了,完全忘记了人家的身份,他已经走远了,这可怎么办?”   伙计摊摊手,耸耸肩,一脸我不管的架势,“您别问我,我不知道。”   掌柜的吓得抖了抖肩膀,晃了晃脑袋,最后警告伙计道:“小子,下次一定记得提醒我,不要只看到钱,看不到自己的脑袋。”   “是,掌柜的。”   ☆、9庸俗纨绔   苏铭心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脑袋很重,眼皮也很重,整个身体像秤砣般沉得动都动不了。   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小指。   幸好,她的意识渐渐清晰。   苏铭心反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突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她听到一个轻浮放荡的声音,“哟,我说二木头怎么总关着房门,还让老管家守着门口呢,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绝色女子?真他娘的美死了......”   来人不停地吸溜着口水,转眼间奔到床前。   他使劲儿搓了搓手掌,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被子一角,要掀开看看。   苏铭心并未睁开眼睛,不知来人是谁,但她闻到了一股很讨厌的污浊味道。   这臭男人,怕是喝了一晚上烈酒,抱了一晚上女人,酒味儿和脂粉味儿混杂在一起,简直臭死了。   苏铭心微微蹙了蹙眉头,厌恶地屏住了呼吸。   她缓缓蓄力,打算等这男子不备时一击即中。   被子被来人掀开小小一角,有凉风灌了进来。   苏铭心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道令人厌恶的声音猥琐极了,“哎呦,这小香肩,简直比我最爱吃的白煮蛋还白皙诱人,刺溜,美味儿哟。”   苏铭心脑袋哄一下炸了,气得胸口剧烈跳动。   她双手握拳,准备等这男子俯下身后将他打飞出去。   她现在虽虚弱,一时之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她以前接受过专业训练,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道致人重伤。   若不是她体力不支,一定起身“啪啪啪”甩他几耳光,将这个登徒子揍成猪头。   她再次发誓,以后,绝对要养好身体,绝对要恢复以前的身手,绝对不要再受制于人。   门外又跑来一个人,脚步有些凌乱,略显苍老的声音格外急切。   “三少爷,这是二少爷的未来夫人,您请自重。”   床前的人将拉起的被角丢回苏铭心身上,猛然转身,动作幅度很大,引起一股骚风。   “嘭”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地上的声音。   “哎呦,我的腰——”那苍老的声音一声惊呼,狠狠抽气。   那个讨厌的声音骂道:“老东西,什么自重?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老子可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少爷,你给本少爷看清楚了。”   苏铭心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床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量高挑,举止轻浮,正背对着床,掐腰大骂。   他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锦缎,似乎想显示自己尊贵的身份,殊不知,这身打扮配上他的动作,越显庸俗不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铭心瞪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狠厉,心道,若他再敢靠近床前,她定会给他一拳。   “三少爷,您怎么又动手打人,我好歹也是府里的管家,是韩家的老人了,就是二少爷......”   “你他妈少跟本少爷提二木头,他现在可不在,别想拿他压本少爷。”   老管家坐在地上,挣扎不起。   那一脚,差点要了他半条老命。   “哦?是吗?我一直都在啊,是你眼瞎没看到吧。”   一道声音从门口冷冷传来,简直如冬日里最呼啸凛冽的寒风,一下子灌进了三少爷韩金宝的耳朵里。   他不自觉地放下了掐腰的手,身体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身形几乎站不直了。   “二木,二哥,你,你在啊。”   韩金宝结结巴巴,完全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姿态,似乎很怕韩露白。   “在,我在。”韩露白将手中的包袱丢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步步走到韩金宝面前。   韩金宝吓得后退了两步,小腿碰在床沿上,赶紧鞠躬作揖,求饶道:“二,二哥,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没别的意思。”   韩露白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只大手凌厉伸出,毫不费力地一把将韩金宝提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韩金宝身材挺高挑,此刻在韩露白手里,突然变成了小鸡崽儿,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二哥,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嘭”一声,韩露白毫不心软地将韩金宝丢在了院子里。   “哎呦——”韩金宝扑通一声摔在泥土里,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摔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   他边退边破口大骂,“二木头,你这个混蛋,敢这么对我,我告诉我娘去,看她不罚你跪针毯,罚你跪到死——”   韩露白“嘭”的一声关上门,压根儿看都不看地上那一坨玩意儿。   他走上前,把老管家拉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赵叔,对不起,又让您老受苦了。”   老管家摇头叹气,满脸心酸,“二少爷,要不是为了您,我早就离开韩家了。当年,我答应过老爷,会好好照顾您和三少爷,只可惜,三少爷实在太不像话了,让我真的疼爱不起来。二少爷,您刚才那么对待他,老夫人肯定又要罚您了。”   韩露白轻笑出声,满不在意道:“罚就罚呗,反正从小罚到大,我都习惯了。她那么护着韩金宝那东西,让她护到死吧,我倒要看看,那败家玩意儿能成个什么材料。”   韩金宝,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韩家的宝贝疙瘩。   这家伙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整天惹是生非的祸害。   韩露白一点都不觉得韩金宝像韩家人,对他失望至极,不假辞色。   不过,韩金宝有个护短的娘,把他宠得无法无天。   苏铭心半睁着眼睛,听着韩露白和老管家的对话。   她颇为吃惊,没想到对她温言细语温柔体贴的韩露白,还有这么阴狠凶恶的一面。   看来,韩老夫人和韩金宝跟他的关系并不太好。   苏铭心有些同情韩露白了,毕竟,一个家如果人心不齐,总会多生事端,难以祥和平静。   送走赵叔,韩露白这才拿着衣服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低眉看向苏铭心。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你要尽快好起来,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韩金宝那东西很难缠,趁我不在,他还会骚扰你。”   苏铭心对上他的眸子,冷哼一声,嘲笑道:“你不是说要护我周全吗?怎么?如今告诉我你没那本事?”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了。   韩露白不理会她的嘲讽,将她扶了起来,笼在自己臂弯中,另一只手取出包袱里的衣服。   “我给你买了衣服,穿上试试。”   说着,这男人竟然就要动手帮她穿衣服。   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苏铭心蹙眉瞪他,“你们家难道没有丫鬟嬷嬷之类的吗?为什么需要你亲自动手?”   她可是女子,还没出阁呢,清白之身懂不懂啊。   韩露白为难地抿了抿唇,赧然道:“家里的丫鬟都在服侍老夫人嫂嫂和妹妹,我没惊动她们,以免老夫人和嫂嫂们知道了你的存在,过来吵你。”   苏铭心无语,知道他家下人不多,没人伺候他。   还真是个随意的大男人。   “你出去,我自己来。”苏铭心忍无可忍,开口赶人。   韩露白停下动作,眸光笔直地看着她,笑道:“你这般虚弱,能坐起来就不错了,真的能自己穿?”   敢小瞧她?苏铭心那个不甘心啊。   她身上确实没力气,也就能勉强坐起来,再加上这里的衣饰繁琐复杂,穿起来很费劲儿,仅靠她自己的话,的确穿不了。   这臭男人,倒是给她吃些东西啊。   她肚子好饿,再加上风寒还没好,全身软的跟棉花一样,别说穿衣服的力气了,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又不能开口跟敌人要吃的,当真无奈。   韩露白无视她微弱的挣扎,将衣服一件件帮她穿好。   他一边帮苏铭心穿衣服,还一边说道:“原来,女子的衣服这般繁琐,这般小巧,穿起来颇费力气,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可以每天帮你穿衣服脱衣服,无需你劳累。”   本来,苏铭心已经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呢,听他这么说,怒火又起。   这臭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自重?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她全身上下被他看了个遍,她已经忍他了,他竟然还得寸进尺,想一看再看?   苏铭心无力地靠在韩露白身上,看他笨拙地帮自己穿衣服。   谁让她被人伺候惯了,现在又动不了呢。   臭男人,她现在忍他,等她病好了,能动了,早晚新仇旧账一起算。   她还就不信了,会一直被人这么摆布。   帮苏铭心穿好衣服,韩露白这才去弄了些吃的。   “你身体不好,在床上躺着吧,我喂你。”   韩露白舀起一勺稀粥,吹了吹,送到苏铭心嘴边。   苏铭心神情冷淡,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   她现在口中寡淡,哪里喝得下这么清淡无味的稀粥啊。   “粥要趁热喝,乖,张嘴。”韩露白用勺子抵着她的唇,颇为执着。   苏铭心还想拒绝,肚子却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她不得暂时妥协,想接过勺子,冷声道:“我自己来。”   韩露白在她身后垫了被子,让她半躺着,笑道:“好了,你就继续接受我的照顾吧,我喜欢照顾你。”   苏铭心愕然,这男人,什么心态啊。   既然这么喜欢伺候人,好吧,她安心接受。   喝了一口粥,苏铭心嫌弃的表情更为明显,不但寡淡无味,还有一股怪味道。   “好难吃,你们家没有厨子吗?”   韩露白尝了尝粥的味道,也嫌弃地皱了皱眉眉头。   “我自己煮的,味道是很一般,你先将就一下,等林叔来了,咱们就能吃上好饭了。”   苏铭心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男人,还真好性情。   吃过饭后,韩露白又喂苏铭心吃了治疗风寒的药膳,刚服侍她躺下,门外就传来了老管家担忧的声音,“二少爷,老夫人找您。”   韩露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走到一个柜子前,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忙什么。   苏铭心偷眼一看,发现他正挽起裤脚,将两个硬邦邦的护膝绑在了膝盖上,整理好后,放下裤脚,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猜想,这家伙,肯定是受罚去了。   难不成,他真的要被罚跪针毯?   所谓的针毯,不会是一条粗糙的毯子上安装锋利的竖针,然后罚人跪上去吧?   她只是想想,便觉得好疼好疼。   睡着后,苏铭心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儿又在吵架。   白色人影:“怎么样?这男人不错吧,长相英俊,体格强健,性格温和,对人体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可是绝世好男人啊,可遇不可求。你跟了他,他肯定对你百般宠爱言听计从呵护有加忠贞不渝,多么幸福的事情。”   红色人影:“这就是幸福了?生而为人,绝对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还要想想自己的亲人,想想自己的国家,你跟了他,就是投敌卖国,就是谄媚求生,就是不忠不孝。要我说,你应该杀了这男人,获得自由,想办法为亲人报仇。就算杀不了他,也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向敌人卖笑,你好意思么。”   白色人影:“跟他好好过日子。”   红色人影:“跟他保持仇敌关系。”   白色人影:“过日子。”   红色人影:“是仇敌。”   苏铭心实在听够这两个人影喋喋不休。   她现在好累,只想好好休息,大叫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你们的话,我都听行了吧。”   白色人影和红色人影异口同声道:“我们两个的话你都听?”   苏铭心点头,手指胡乱一指:“是啊,白天听你的,晚上听你的,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都给我闭嘴。”   白色人影和红色人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好像哪里不对。”   ☆、10判若两人   晚上,苏铭心一觉醒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好像风寒一下子好了大半。   她打开房门出来透气。   夜色如水,晚风微凉,和暖的月光倾泻下来,将一切笼罩在朦胧之中。   苏铭心深呼吸一口,发现夜晚的空气比白日好很多。   她缓缓走向院中,脚步缓慢而悠闲,眸光四处打量着这栋陌生的院子。   皎洁的月光下,眼中的院子很陌生,不是她熟悉的金鸣宫,她不以为意,继续闲闲踱着步。   突然,她看到正房门外跪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他腰杆很直,跪姿端正,标枪一般,巍然不动。   大半夜不睡觉,跪着干什么?   苏铭心颇为好奇,款款走上前去。   朦胧的月光下,她发现那是一名陌生的男子。   不,也不完全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她突然想不起来了。   那男子听到她的脚步声,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一瘸一拐地走近她身边,柔声道:“夜寒露重,你要小心身体。”   说着,他竟然将披在肩头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大氅有些凉,一猜就知道,这人已经跪了很久。   但看他平静淡然的表情,似乎对跪着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默默承受着。   苏铭心侧头看他,疑惑道:“你是?”   她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韩露白将她娇小的身体包裹在大氅中,轻笑道:“韩露白。”   看她一脸疑惑,他打趣道:“看来,你不但身体不好,记性也不好。”   苏铭心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健忘,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明明住在金鸣宫,何时来到了平民院落?   她打量着这栋不算太大的院子,好奇问道:“这是你家?”   在她眼中,这院子平平无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月光下,院落布局更显得朴实无华。   韩露白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直注视着她柔情似水温情款款的眸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眼前的女子,跟白日里冷漠孤傲的女子完全不同。   韩露白不动声色,小心探究,想知道她是否在耍把戏。   韩露白面对着她,借着月光,审视着她的神情。   “对,我家,等我们成亲后,也是你的家。”   苏铭心侧头苦思,仔细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成亲?难道,眼前的男人是我的未来夫君?”   话说,春之国一向注重礼仪,未婚夫妻成亲前不是不能见面的吗?   韩露白习武之人,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她的嘀咕。   他不解,这不是已经告诉过她的事吗?怎么这会儿反倒都忘了。   苏铭心斜睨着韩露白,不经意地打量着他,连连点头。   相貌俊朗,眸正神清,嗯,长相还不错。   语气温柔,语调和缓,嗯,性格也不错。   一看到她便将大氅让给她,嗯,对她更不错。   苏铭心倒是对眼前的男人颇为满意。   她相信,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   韩露白站在她身边,看她时不时打量自己,然后一再点头。   清美的脸上没有半分敌意,反而是浅浅的笑容。   这笑容,让她在夜色中犹如缓缓绽放的鲜花,美好极了。   他对她很满意,值得他冒险欺瞒刘君迟,将她带回家。   苏铭心看着地上距离很近的两道影子,淘气地侧了侧头。   影子里,她的头看上去好像枕在韩露白肩上一样。   相互依偎的影子,让她有些兴奋。   她在新新世界还没来得及找到好男人就被害死了,这一世,老天爷竟补给她了。   既然如此,她会好好珍惜。   韩露白不明白她为何一直盯着地面看,仔细观察,才发现影子里亲密的姿势。   白天不是还对他不理不睬相敬如冰吗?   到了晚上,反倒这般淘气了?   “夜深了,我送你回房休息。”韩露白扶上她的肩头,将她送入房中。   苏铭心极为顺从地躺在床上,对韩露白绽开一个诱人的笑容。   韩露白几乎是从房里逃出来的,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难道,她一下子想通了?想跟他过日子了?未免太快了些吧。   第二天,韩露白一忙完公事就来照顾苏铭心。   他端着买来的精致吃食送进房时,昨晚还言笑晏晏的小人儿已经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那拒人于千里的姿态,让他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饭菜勉强能吃。”苏铭心吃过饭,将碗筷一丢,任由韩露白收拾。   她自出生起,便没干过一点活儿,都是身边的宫女太监动手,她习以为常,心安理得。   来到这个世界,将生成公主后,她曾决定做个闲人懒人吃饱睡睡醒吃的富贵人。   只是没想到,好日子那么快被打破了,不过现在也不错,韩露白任她指使,无丝毫怨言。   韩露白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子,看到她嘴角有一点食物渣渍,好笑地伸出手去,想帮她擦掉。   “看你,吃饭这么不小心,弄到脸上,可就不漂亮了。”   “我自己会擦,不要动手动脚。”   苏铭心躲开他的手,斜睨他一眼,坚决不让他碰自己。   韩露白收回手,用那双黑晶石般的眸子审视着她,发现她眼中带着淡淡敌意,对他无半分好感。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还是说,她人格分裂,白日一个样儿,晚上另一个样儿?   “渴了,倒杯茶来。”   苏铭心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需要什么,手一指,招呼韩露白去做。   韩露白认命地伺候着她,端来半杯热水,递到她唇边。   “你当真是宫女吗?这般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做,到底是怎么伺候公主的?”   苏铭心心中一震,怕他看出端倪,勉力保持沉静冷漠的表情,道:“我怎么伺候人不关你的事,总之,你可别指望我会伺候你。”   韩露白连连摇头,笑道:“不敢,让我来伺候你。”   自从听说陛下赐了一个宫女给韩露白,韩老夫人和两位嫂子一直想见见她。   韩露白以她病还没好不宜见人为由拒绝了。   韩老夫人似乎很生气,觉得这么大的事理应最先让她知道,一直责怪韩露白竟敢瞒着她。   再加上韩金宝那种东西添油加醋,惹得韩老夫人更加不快。   她在正房里骂骂咧咧,声音隐隐传到东厢房里。   苏铭心听着这呜呀呜呀的声音很是心烦。   想当初,她在金鸣宫时,从来都是寂静无声的,何曾这般吵闹?   苏铭心瞥了韩露白一眼,颇为恼怒,“韩露白,你娘还真吵,能让她安静下吗?”   韩露白忙着手里的工作,对正房里传来的声音压根不屑一顾,还安慰苏铭心道:“她不是我娘,只是我继母,正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让她闭嘴。你现在才来我家,不太习惯她的性格,放心吧,听习惯了,以后就不会觉得吵了。”   听习惯?这男人竟然要她听习惯这种无休无止地骂声?   这都什么娘,什么儿子啊!   苏铭心非常不客气地将韩露白赶出了房,自己躺在被窝里睡觉。   她现在只想尽快养好身体。   韩露白无处可去,守在房门口看书。   两位嫂子从正房里出来,走到了他面前。   大嫂秦氏揉着手背上被老夫人掐疼的地方,神情颇为委屈,“二弟,娘让我来看看那位宫女。”   她十六岁嫁进韩家,刚过了两年好日子,夫君便过世了。   她今年刚刚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却已经守了两年寡。   长期的寂寞生活,让她从一个活泼灵动的姑娘,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寡妇。   再加上韩老夫人是个刻薄的老太太,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让她变得越发唯唯诺诺,郁郁寡欢。   对于这位大嫂,韩露白很是尊重照顾,此刻看她奉老夫人之命过来,也不好责怪他。   “大嫂,明儿已经睡下了,您回去告诉老夫人,等她病好了,我一定带她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还没等大嫂开口,旁边的大堂嫂柳氏已经笑开了,打趣道:“哟,露白,我们不就是想看看她嘛,又不会少块肉,看把你紧张的。我们完成不了老夫人的交代,回去怎么复命?你还是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我们保证马上出来。”   “大堂嫂,她的病还没好,真的已经睡下了,你们这一进一出,难免会惊扰她,不必进去了。老夫人若想知道什么,让她直接来问我。”   在这件事上,韩露白并不打算退步,否则,等待他和苏铭心的,就是没完没了的打扰。   柳氏:“露白,这么说,你真的不让我们进去?”   韩露白:“大堂嫂,明儿早晚是咱们家的人,以后你们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大嫂秦氏和大堂嫂柳氏看他丝毫不让步,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很快,正房里又传来老夫人变本加厉的叫骂声。   ☆、11重获恩宠   苏铭心根本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   她听到了门口的喧闹声,也知道韩家的女眷们一心想见她。   但是现在,她没心思应付这些人。   她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亲人们的情况。   不知道母后,两位姐姐和其他皇弟怎么样了。   “韩露白,你进来。”苏铭心知道他一直守在门外。   韩露白打开门进来,随后小心关上门,笑道:“怎么了?不是不喜欢我进房吗?”   “有事问你。”苏铭心坐起身,倚靠在床头,指了指远处的椅子,“坐下说。”   “遵命。”韩露白缓步上前,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上。   苏铭心微微蹙眉瞪他,到底没说什么,任他坐得这么近,道:“不是说等我休息好了,便告诉我皇室中人的情况吗?你现在可以说了。”   韩露白为她拉了拉被子,反问道:“你为何这么关心他们?”   苏铭心道:“好歹主仆一场,岂能不闻不问。”   “好,我会一个一个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太过激动,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韩露白一只手撑在床上,身体微微后仰,侧头看着苏铭心的眼睛,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苏铭心的胸口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仿佛被韩露白带笑的眼神射了一下似的。   她微微移开视线,“少啰嗦,快说。”   “杨氏和三公主苏铭心被陛下收入后宫了。”   提到那个谄媚的女子,韩露白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什么?苏铭心被收入后宫?”   苏铭心吃了一惊,母后成了刘君迟的人已经很让她吃惊了,没想到三公主也,不对,她才是三公主苏铭心好吧。   韩露白看她吃惊地脸都红了,担忧道:“你没事吧?不是说好不激动吗?”   苏铭心摆摆手,脸上恢复了冷冷的表情,脑袋却飞速地运转着,“告诉我,三公主是怎么成为刘君迟的女人?”   听韩露白说那个所谓的三公主毛遂自荐,主动投靠刘君迟,还不要脸地跪在龙椅下谄媚讨好他,苏铭心的眼睛瞪得很大,满眼都是鄙夷不屑外加气愤恼怒。   她猜得到,这个女人绝对是苏容心。   只是,拜托,她能不能有骨气一点,能不能不要顶着她的名号丢她的人啊!   韩露白稍稍靠近一些,低头看着苏铭心,突然问道:“我听说三公主自幼体弱多病,是不是?”   试探她?苏铭心轻笑,“怎么会?能跑到大殿献媚,又能讨得刘君迟欢心,怎么可能病弱。”   韩露白:“她讨陛下喜欢,你不高兴吗?”   苏铭心:“怎么会?成为皇上的女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很为她高兴。”   韩露白:“变凤凰?她本来就是凤凰吧。”   苏铭心:“闭嘴——”   韩露白突然呵呵笑了,那抹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却又带着点偷袭一切的睿智。   苏铭心瞪他,不明白他突然笑得这么开心干嘛。   话说,这男人笑起来还真好看,一点都不像粗野的武将,反倒更像亲切的家人。   家人?停,停,她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呢?”苏铭心问道。   “大公主逃了,至今没找到,二公主死了。”   “什么?我二,二公主死了?怎么可能?她聪明伶俐,还会些拳脚,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据说她嚣张跋扈,树敌颇多,在我们进入后宫之前,被宫女和太监杀死了。”   “她的尸首呢?”   “放心,我已命人好好安葬。”   苏铭心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二姐只是活泼好动,为人并不坏,宫女太监不可能伤害她。   二姐可是她们三姐妹中最聪明最泼辣的,不会轻易束手待毙。   这么说,死了的那个,不是二姐?   看苏铭心兀自发呆,韩露白继续说着闲王和其他两位小皇子的消息。   他还大致跟她说了下京城里的其他情况。   听韩露白说完,苏铭心非常不客气地撵人。   韩露白笑着离开,走之前提醒道:“好了,这些人如何,已经不关你的事了,你无需再为她们费神。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尽快跟我成亲,这样,我就不会总被撵出门了。”   苏铭心操起枕头丢他,让他快点出去。   她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想想怎么见到母后和皇弟们,可没空跟他耍花腔。   “哈哈哈哈——”   瞥见她通红的耳根,韩露白难得这般放纵的大笑。   此刻,杨显荣正端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手中拿着一把玉质梳子,心不在焉地梳理着一头乌发。   她在等待消息。   很快,刘嬷嬷从外面匆匆走进来,让宫女们统统退下,这才趴在杨氏耳边小声嘀咕了很久。   杨显荣黯淡无光的眼眸重新清亮了起来,慢慢蓄满泪水。   她激动地抓着刘嬷嬷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说,是说我的铭儿真的没死?她被烧伤了?还被丢出了宫外?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她现在在哪里?”   刘嬷嬷摇了摇头,“娘娘,奴婢并不确定烧伤的人就是三公主,只是打听到她出自金鸣宫,自称三公主,在敌军闯入宫殿前自焚,烧得很严重,被一个韩姓将军的属下送到了御医院。因为容心郡主顶了三公主的名头,所以,刘君迟的人以为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没有深究她的身份。奴婢打听到她被丢在宫门口之后,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救走了。”   “肯定是我的铭儿,神相子为她算过命,说她凰命在身,必能母仪天下,绝对不会轻易死去,刘嬷嬷,你确定她是被人救走了吗?”   杨氏死死拉着刘嬷嬷的手,指节都发白了,仍然不肯放开。   她现在好慌乱,不确定她的铭儿是不是真的获救了。   被烧伤,还被丢出宫,她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为了安慰杨氏,刘嬷嬷连连点头,“娘娘,肯定是被救走了,要不然,谁会带走一个浑身烧伤的人呢。”   “谢天谢地,只要是被救了就好,我可怜的铭儿......”想到病弱又烧伤的女儿,杨氏心疼极了,急匆匆走到观音菩萨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求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女儿平安无事,显荣愿日日茹素,答谢菩萨大恩......”   刘嬷嬷看杨显荣一心在女儿身上,劝解道:“娘娘,既然知道公主还活着,您更要保重自己才好,这样,你们母女才有见面的机会。奴婢听说,刘君迟为了尽快生下继承人,将皇宫里的众多娘娘收为己有,很多都已经宠幸封赏了。您不能再对陛下充满敌意,万一惹怒了他,将您打入冷宫,或者处死,您就见不到三公主了。”   刘嬷嬷是杨显荣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了,是她的心腹,自幼照顾她,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杨氏对她颇为信任,经常听取她的意见。   但是在顺从刘君迟这件事上,杨显荣还是心有不甘。   她本是春之国皇后,皇太后,怎么能轻易投入敌军的怀抱呢?   她苦笑一声,询问其他妃嫔的处境。   刘嬷嬷消息灵通,一一向杨显荣汇报。   “如妃如今成了刘君迟的宠妃,封号不变,这女人惯会见风使舵,魅惑人心,得宠后,她极力打压其他妃嫔,想要独占恩宠,生下刘君迟的第一个皇子,您也知道,刘君迟除了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儿,并无皇子,若能一举得男,就是皇长子,说不定这个孩子还能助她荣登后位,所以,她卯足了劲儿讨好刘君迟,每天都上赶着逢迎他,得到的恩宠自然是最多的。”   杨显荣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妃跟她暗暗较劲多年,无非是为了搬倒她成为皇后。   如今,如妃顺从了刘君迟,混得越发风生水起了。   “容儿呢?”   杨显荣虽然气恼苏容心顶了自己女儿的身份,但她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   她怎么可能真的恨她。   “容心郡主也不是简单角色,是个有野心有权欲的人。她娇美动人,楚楚可怜,又使出浑身解数谄媚刘君迟,令刘君迟对她念念不忘,宠幸之后,封为柔妃,说她柔媚可人,无人能及。”   提及苏容心,刘嬷嬷颇有些不屑,“娘娘,奴婢真没想到苏容心会是那般有心计的人,她抓住这次机会,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跟如妃明争暗斗,都冲着皇后的宝座呢。您再不闻不问下去,处境可就危险了,这两人无论谁当了皇后,后宫的其他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杨显荣叹息一声,开始梳妆打扮。   “刘嬷嬷,我想通了,要留着命见我女儿,其他事拜托您了。”   刘嬷嬷听她这么说,眉开眼笑,大大松了一口气。   “想开了就好,娘娘放心,奴婢定会想办法让陛下宠幸您。”   得到刘君迟要宠幸她的消息,杨显荣惊在原地,秀眉拧起,眼神空洞得可怕。   她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看杨显荣脸色苍白,刘嬷嬷赶紧劝道:“娘娘,您想开一些,您要告诉自己,这么做不是为了您自己,而是为了三公主。您想想,三公主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您若能得到刘君迟的恩宠,便能找到她,照顾她,可您不顺从刘君迟,便说明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三公主流落在外受苦受罪......”   杨显荣木然地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扮自己。   “刘嬷嬷,本宫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吧,本宫不会做傻事。”   刘君迟来到杨显荣的宫殿时,殿内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他微微蹙眉,负手而立。   突然,寝宫的帘子轻轻动了一下,走出一位绝色美人儿。   摇曳的灯光下,杨显荣盛装向他走来,她身姿婀娜,面容清美,一身典雅的盛装,犹如富贵牡丹,雍容华贵。   刘君迟再也移不开眼。   他一生阅女无数,如今身边更是美人儿如云,却从未见过如此清丽端庄者。   他连连称赞,“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果然好气质。”   杨显荣盈盈拜倒,声音清脆动听,余音袅袅,“罪妇杨显荣,见过陛下。”   “爱妃,不,皇后请起。”刘君迟握上她的手,再也没松开。      ☆、12各有归宿   杨显荣立马听出了刘君迟话里的意思,再次拜倒。   “陛下封臣妾为皇后,臣妾谢陛下厚爱。请陛下放心,臣妾定会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陛下忧心;更会照顾好众妃嫔,让大家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陛下天命所归,定能福泽百姓,万古留名。”   刘君迟看她如此知情识趣,哈哈大笑。   “好,皇后就该是这个样子,端庄不失情趣,大方不生醋意,朕甚爱之。”   □□中,杨显荣从未获得如此快感。   当她发觉自己正不知羞耻地躺在刘君迟身下沉沦时,简直吓坏了。   现在的女人,这般顺从,这般娇羞,这般□□,还是曾经母仪天下的她吗?   杨显荣睁着空洞的眼睛,无助地攀扶着刘君迟坚实有力的臂膀,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摆。   刘君迟正值壮年,体格非同一般的强健,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恣意地驰骋纵横。   他见多了女子在他面前娇羞谄媚的模样,反倒更喜欢杨氏这般自持隐忍的模样。   此刻,杨氏的脑海中闪过了和帝的身影,她曾以为,和帝会是她终身所依。   没想到,如今,碰触她的,是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嫁给和帝时,杨显荣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对一切懵懂无知。   和帝比她年长三十多岁,已是垂暮之年,宠幸她之时,也只是例行公事,毫无快乐可言。   杨显荣一直以为,情爱之事只是为了繁育子嗣,却没想到,可以这般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恼恨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又愧疚自己产生这种感觉。   云雨初歇,刘君迟搂她在怀,抚摸着她丰腴成熟的身体。   “皇后,朕比之手软脚软的和帝如何?”   杨显荣身体一震,脸上一片绯红,看着刘君迟紧致结实的腹肌轻笑。   “陛下如天上猛龙,林中悍虎,游刃有余,无人能及;而他如垂垂老骥,力不从心,如何能跟陛下您相提并论。”   刘君迟哈哈大笑,“好,爱妃果然好眼光,朕喜欢,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大笑声,杨显荣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将头枕在他胸口,掩盖了所有心酸的情绪。   夜里,刘君迟在身侧睡得正熟,杨显荣却毫无睡意。   她缩在床角,看向刘君迟的瞬间,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杀了刘君迟,她也不会杀了他。   她现在只想知道,她的其他孩子们怎么样了。   再说苏悦心,那天从皇太后殿中的密道一路爬着,终于爬了出来。   出口是皇宫最后面的一处废井。   她艰难地爬出废井时已经狼狈不堪,手指磨破,衣衫破损,看着不像尊贵的公主,更像是狼狈的乞丐。   苏悦心一向注重礼仪,从不曾这般失态。   但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爬出洞口,来不及休息,便慌不择路,向前狂奔,不敢有一刻停留。   沉重的呼吸,凌乱的脚步,未知的前路,让她恍如梦中。   “我该逃到哪里去?”苏悦心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闯入了一片山林中。   到处都是树木荆棘,连条小路都找不到。   追兵不知何时追到,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嗓子干得冒火发疼,胸口闷得难受,双腿沉重地几乎抬不起来,跑到最后,苏悦心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向前蹭去。   前面树丛中发出轻微响动,她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确定前面是否有危险。   突然,一只獐子从她头顶跳过,苏悦心目瞪口呆。   “嗖——”一声利箭飞过发际,“噗嗤”一声射入了獐子体内,一箭穿喉,獐子倒地而死,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苏悦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名猎人打扮的男子慢悠悠晃过来,看到了呆立的苏悦心。   他扫她一眼,直奔獐子而去,懒洋洋地将獐子甩在背上,仰天打了个哈欠,转身走人。   “那个,请问......”苏悦心声音沙哑,嗓子因为干涩疼得厉害,“你能救救我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父皇和皇弟以外的男人,话未开口便已脸红,话刚说完,原本苍白的俏脸红成一片,简直像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啊?”猎人懒懒地半侧了下头,一脸不明所以。   请问你能救救我吗?这是什么表达方式?   他摸了摸下巴,露出纠结的表情,轻声嘀咕道:“麻烦啊,本来以为自己禁欲太久,眼花才看到了美人儿的幻影,没想到真是美人儿,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哎呀,拔不动脚,迈不动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悦心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用一双满是希冀的眼睛看着他,眸中水光潋滟,盈光流转。   猎人斜睨着她,嘴里发出“嘶嘶”的称赞声,强忍着不肯转身,他侧耳倾听,随后摇头。   “追你的至少有十个人,个个身手不弱,我要你的话,说不定会被杀死。不要的话,嘿,白白错过,太浪费了......”   苏悦心也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踉跄着扑到猎人跟前,双手合十,恳求道:“求你救我,我可以报答你,无论你要什么,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猎人看着她白嫩如牛乳的小手儿,再也忍不下去了,摸着下巴嘿嘿一笑,“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娘子。”   苏悦心赶紧点头,“我答应你。”   猎人一愣,随后笑了,“好,爽快,你即然是我的人,命当然也是我的,跟我来。”   苏悦心遇到了个看着不靠谱但是胆子很大敢跟绝顶杀手抢人的猎人,或许能逃过一劫,再来说二公主苏应心。   她早已经溜出皇宫,换上了乞丐的衣服,伪装成饿死的乞丐,以便逃过敌军耳目。   这些死人被一批批运到城外乱葬岗,苏应心满身血迹,屏住呼吸,混在其中。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跟死人这般接触过。   如今,看着他们的死状,闻着死人的味道,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获得自由后,她跌跌撞撞不知该走去哪里,再加上又惊又怕又累又饿,她一下子跌倒在路边,再也爬不起来。   耳边传来两道声音,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这里有个小子,还活着,估计能卖点钱。”   “好,带走,收拾一下卖给大户人家。”   “大哥,是个女的。”   “嘿,好事啊,卖到青楼还能大赚一笔。”   “大哥,京城的青楼如今都关门了,我看不如到附近最大的客栈碰碰运气,那里经常有往来客商,肯定有人买。”   “行,让贾婆婆给她收拾收拾。”   第二天,苏应心就被卖了,买家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   这大叔看着苏应心的小脸蛋儿啧啧称赞,“这丫头长得真不错,肯定合咱们家大少爷的心意。”   旁边活计也跟着点头,“管家,她长得确实漂亮,等脸上的伤好了,肯定更漂亮,只是这病怏怏的,能伺候大少爷吗?”   “我能行。”苏应心睁大了眼睛,强打精神,狠狠点头。   她现在可不想被饿死,更不想被卖到青楼,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哎呀,这眼睛真漂亮,咱们家大少爷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了。”   “是啊是啊,大少爷看到她这双眼睛,肯定爱死了。”   听老管家和活计这么说,苏应心一愣:啊?不是买她当丫鬟吗?   还是说,买她是为了给那位颜控的大少爷当那个?   事情好像有些不妙啊。   “傻王”苏琼心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被关进了他以前居住的冷宫里。   这处冷宫原本关着两个失宠的妃嫔和几个犯错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就是苏琼心的母亲。   她母亲本是如妃身边的宫女,因为被和帝宠幸怀了身孕,引起如妃的不满,如妃借机将她贬来冷宫。   在冷宫生下苏琼心后,母亲病死,苏琼心由其他几个宫女养大,如今,她们也死了,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妃子。   苏琼心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也不关心那些,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活下去,还要养大两个孩子。   冷宫里一无所有,刘君迟也没打算真的给他们送吃的喝的。   看来,是要将他们活活饿死。   幸好,宫里的很多宫女太监都是春之国的旧人,他们如今虽然伺候刘君迟,但心里还想着苏琼心和其他两位小皇子。   每天晚上,都会有人会悄悄往冷宫门缝里塞吃的。   尽管这些食物格外粗糙甚至已经发霉,好歹能裹腹,能让他们活下去。   每天天还未亮前,苏琼心都会起床将这些塞进来的食物收集起来,等太阳正烈的时候拿出来晾晒干,存起来慢慢吃。   ☆、13命中注定   这天中午,苏琼心正在院子里晾晒发霉的馒头,突然听到冷宫墙壁外传来动静。   他赶紧将馒头藏在袖子里,抬头注视着那面高大的城墙。   “叮咚——”好像什么东西撞上墙的声音。   “哎呦——”好像是有人呼痛的声音。   屋里两个幼弟齐齐哭了起来,苏琼心顾不上去看,只盯着墙看。   他看到一个乱糟糟插满金银珠钗的脑袋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小脸儿。   这张小脸上涂满了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盖住了整张脸,完全看不清模样。   小脸儿的主人偏偏很得意,咧着嘴笑。   小脸儿上那双咕噜噜的黑眼睛使劲儿打量着苏琼心,眨巴了两下后,弯成两道月牙。   “喂,傻子,叫你呢,一看你就是傻子,跟我说说话吧,我好闷。”   她的声音又清又亮,还带着一种娇憨耍赖的味道。   听声音,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只可惜看不清脸。   苏琼心盯着这么莫名其妙的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走回屋里。   他没空理会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要回房看看他的弟弟们呢。   花脸小姑娘挺不乐意,指着苏琼心跳脚,“喂,你干嘛走了,快回答我,你难道是哑巴?”   突然,她的脑袋来回晃动了几下,随后,消失不见,紧接着,墙外传来噼里啪啦桌椅倒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哀嚎。   “哎呦,摔死我了。”   过了一会儿,苏琼心哄睡了两个弟弟,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那脑袋又出现在墙头上,继续向他喊话。   苏琼心从破败的窗户里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扯出一丝很淡很淡的微笑。   “傻子,哑巴,我叫刘胜雪,你叫什么名字?哎呀,看我都忘了,你是哑巴不会说话,那你出来站我面前听我说呗。我才搬来,对这里还不了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看你的院子这么破,你一定是太监对不对?我不是宫女哦,宫女是来伺候我的,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我告诉你......”   刘胜雪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被苏琼心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他说:“不是。”   “什么不是?”刘胜雪一时反应不及,歪着头反问道。   苏琼心没有回答她,干脆放下窗子,彻底跟她隔绝开。   刘胜雪使劲儿扒在墙头上,苦苦思索他刚才说的那两个字。   “不是?不是什么?什么不是?他的名字叫不是?不对......难道,他不是太监?”   第二天一大早,苏琼心刚起床出来打水,额头上便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枚耳坠。   “傻子,是我是我,你抬头看看我,墙头上呢。”   苏琼心抬头看去,发现刘胜雪正摇摇欲坠地跨在墙头上。   她身上的衣服很华丽,却被她撕扯地零落不堪,看上去比乞丐服还要破旧。   今天,她脸上依然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不露真容。   刘胜雪上下打量着苏琼心,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是太监?”   苏琼心摇头。   刘胜雪在墙上拍手,由于动作太大,差点摔下去,她赶紧扶住墙头,咧嘴笑道:“太好了,那你做我夫君吧,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说话了,还能在一起呢。”   苏琼心:“......”   刘胜雪:“哎?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难道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吗?我娘说过,夫君就是要陪伴我一辈子的男人。我是你娘子,我也会陪你一辈子哦。”   苏琼心:“......”   刘胜雪:“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枚耳坠就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给我什么呢?”   “......”苏琼心默默低头打量自己,发现除了身上这套破旧的衣服,他身无长物。   “你好穷啊。”刘胜雪嘟嘴,随后笑开,“穷也没关系,我娘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夫妻两人只要同心协力,就能过上好日子。你给我一缕头发,算是定情信物吧。”   苏琼心直接用手撕扯起头发来,“刺啦”撕下一缕,团成团,丢给墙头上的刘胜雪。   刘胜雪把头发拿在手里把玩,撇嘴道:“你真傻,头发可以剪下来,不用撕下来。”   看苏琼心呆呆看着她,刘胜雪嘻嘻笑着,问他:“扯疼了没有?”   苏琼心缓缓摇头。   刘胜雪将苏琼心的头发收好,“好了,从现在起,你我就是夫妻,以后,我会想办法到你院子里陪你,没人的时候,你也可以翻墙来找我。”   “......”苏琼心呆呆看了她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屋。   “真是个傻子。”   刘胜雪双手扶着墙头,双脚踢来踢去,表达着她的兴奋。   墙那边传来宫女的惊呼声。   “公,公主,您又爬墙上去了,太危险了,快下来,奴婢给您带了吃的。”   刘胜雪嘟着嘴看她,发现这宫女使劲儿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自己,单薄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会吃了这宫女似的。   对于身边的人的这种态度,刘胜雪早就习以为常,她轻哼一声,继续坐在墙头上。   刘胜雪是刘君迟唯一的女儿,封崇德公主,今年十二岁。   她的母亲是刘君迟的结发妻子赵氏。   赵氏出身卑微,却很有见识,帮刘君迟出谋划策,极为能干。   刘君迟跟赵氏感情很好,一直恩爱有加。   刘君迟经常在外征战,有时不便带着妻子,回家后,因为不堪的传言,刘君迟怀疑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男人有染,盛怒之下,一刀将妻子杀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只是仇人的奸计,一来让他出丑,二来除去他的贤内助。   刘君迟大怒,屠杀了散播谣言的所有人,却再也救不回他的妻子。   他唯有好好对待他们唯一的女儿。   刘胜雪却在亲眼看到父亲杀死母亲后,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性格变得很古怪,根本没办法正常跟刘君迟相处。   每次一见到刘君迟,她就会失控地大喊大叫,攻击他,撕咬他,形同小疯子。   即嫌她丢人,内心又无法面对她,刘君迟不得不将她关在隐秘的地方,从不肯来见她。   慢慢地,刘胜雪的性子越来越古怪。   她经常直勾勾盯着人,说些疯言疯语,那目光简直跟毒蛇的蛇信子一般。   跟她对视的人脑海中会听到一种古怪的“嘶嘶”声,然后发生一些诡异的事,到最后不是生病就是出意外,甚至还有人因此而死。   “蛇女”之名很快传来,所有人对她避若蛇蝎,到最后,几乎没人敢服侍她。   即便是被派来伺候她的人,也只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完成伺候她的使命,每次都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她。   刘胜雪以前会捉弄那些不敢看她的人,但是现在,她有了夫君呢,才没空搭理这些胆小的宫女。   “把饭端到墙头上,我要看着我家夫君吃。”   休养了半个月,苏铭心的身体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   她的魅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令韩露白目瞪口呆,几乎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她。   “原来,你竟是这般美丽。”   “......”苏铭心无语,这男人还真直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身为女人,她爱听这话。   但若是出自敌人之口,还是算了。   “既然已经恢复,咱们可以成亲了,你什么都不用管,等着做新娘子吧。”韩露白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小女子,颇为宠溺。   “好啊,我要最盛大的婚礼。”苏铭心白他一眼,不负责任地乱出难题。   韩露白轻笑出声,“好啊,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尽我所能,给你我能给的最好婚礼。”   苏铭心冷哼,想得美,她可从来不是乖巧的人。   这段时间,苏铭心从韩露白口中,陆陆续续知道了韩府的情况。   韩露白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娶亲,也没有妾室,更没有通房丫鬟。   可以说,他是个私生活很清白的男人。   真难为他这么大的男人能洁身自好。   不知道是定力太好,还是某方面有毛病。   韩露白却觉得这不是他自身的定力问题,也不是哪里有毛病。   “我只是没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而已。好女人不需要多,有一个就足矣。”   苏铭心哼笑,觉得他这理论如今很站不住脚。   “你觉得,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好女人吗?”   至今为止,她可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以后行动自如了,说不定一个控制不住弄死他呢。   韩露白笑了,“或许你现在不是,不过,真正的好男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变成好女人。只要有我,你就是好女人。”   他说得颇为自信,也很是得意,好像任何女人到了他身边,都能变成好女人似的。      ☆、14等不及了   二堂哥韩青岩从沙之国赶来,被陛下指婚,娶了礼部侍郎家的千金。   忙完他的亲事,韩露白才开始准备自己的亲事。   听说韩露白要娶那个宫女为正妻,韩家炸开了锅。   韩老夫人第一个不同意。   “你现在是将军,不是卖药郎了,为什么非要娶个无权无势出身卑微的宫女为妻?你应该像你二堂哥一样,娶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来为咱们韩家长脸,二来也能对你的仕途有帮助。你如果真喜欢这小宫女,收在身边当个小妾也就罢了。”   韩老夫人本姓周,出身小户人家,不识字,没见识,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她长相很普通,现在年事已高,青春不在,平凡的相貌更加突出。   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嫁给韩露白的父亲的,除了她和韩父之外,对所有人来说,一直是个谜。   当年,韩露白的母亲去世后,韩父颇为失意,在外买醉,被周老员外捡回家。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父回家后便找媒婆去周家提亲,娶了周氏做填房。   周氏嫁给韩父的时候,韩家还是官宦人家,她颇过了几年正经夫人的日子。   不过很快,韩父获罪被杀,她带着孩子被流放,日子过得无比凄惨。   幸好她坚强能干,抛下面子,带着孩子去做小生意,去富贵人家求施舍。   再加上韩露白和韩青岩的相助,这个家算是保了下来。   如今,韩露白是将军了,好歹是位官爷。   她也是韩老夫人了,怎么能容忍娶个小宫女当儿媳妇呢。   两位嫂子也不理解韩露白的做法,尤其是大堂嫂柳氏,“露白,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娶了她,可就没办法娶别人了。如今,咱们陛下刚刚接管春之国,你也立下了大功,等一切安定下来,陛下必定还要升你的职,到时,你想娶什么样儿的女人都可以,何必这么早娶妻,断了自己选择的后路。”   大嫂秦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她的表情,似乎也不太赞成韩露白的决定。   毕竟,韩家现在不同往日了,不必非娶出身卑微的女子。   更何况,那小宫女嫁进来,说不定会过得比她还惨。   何必害人害己呢。   两个异母妹妹韩娇儿和韩俏儿对这件事没有发言的权利,只能躲在角落里听大家争辩。   她们两人现在对大家口中的小宫女好奇极了,只可惜,二哥不让看。   “老夫人,两位嫂嫂,这是陛下的旨意。”韩露白抬出皇上,希望周氏不要过多干预。   他虽然对周氏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好歹是长辈,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韩露白对她还是很敬重的。   “陛下为什么赐给你一个宫女?你立的战功不小,怎么说也应该好好赏赐,肯定又是你木讷寡言,不会讨好陛下。”   韩老夫人指着韩露白,凶狠的目光使劲儿剜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看韩露白无动于衷地站在眼前,韩老夫人继续数落他。   “你看你二堂哥,陛下赐了他礼部侍郎的女儿,人家可是官宦人家的女儿,长得好,教育的好,光那嫁妆就摆了满满一屋子。可这个宫女呢?连件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有,当妾室勉强可以,当你这将军的妻子?她配得上吗?”   面对继母的喋喋不休,韩露白保持着一贯淡然的表情,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能抗旨。”   他从不跟韩老夫人争辩,那只会换来变本加厉地唠叨。   韩老夫人不死心,急道:“你再去求求皇上,让他另赐你一门亲事。”   韩露白淡淡道:“陛下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何以立威?”   韩老夫人实在没辙了,指着韩露白,气得浑身颤抖。   “你,气死我了,随便你吧,反正我不是你亲娘,管不了你。如果这宫女进门一年生不了大胖孙子,你就给我休了她。”   韩露白:“......”   韩金宝懒洋洋地躺在韩老夫人榻上,幸灾乐祸地看着韩露白,心里却在想着那小宫女的模样。   嘿,二木头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陛下赐了这么美的小人儿。   陛下真傻,怎么不留着自己享用呢?   不过,美人儿嫁进他家的话,趁二木头不在家,他还可以调戏调戏......   听说韩露白要成亲了,对方还是陛下赏给他的那名小宫女,同僚们议论纷纷。   有人嘲笑,有人打趣,反倒极少有人表示支持。   “韩将军,陛下只是将那个宫女赏给了你,没说要你一定娶她,你想让她当丫鬟,当妾室都行,不过一个宫女,怎么还明媒正娶了呢?”   “就是,韩将军也太耿直了,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家的好女儿,可都等着咱们兄弟们选呢,你娶了这宫女,以后就是有妻室的人了,难不成你打算让人家千金贵女给你当妾室?”   “不是说了咱们韩将军品味特殊嘛,他就喜欢那种下贱女人,玩起来带劲儿,你们唠叨个啥,难不成非要拉着韩将军跟上咱们的品味,去喜欢高贵的女子?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面对同僚们的嘲讽和打趣,韩露白无动于衷。   他淡淡笑着,心中却哼道:到底谁才是真正高贵的人,你们这些大老粗真的知道吗?   二堂哥对于韩露白的决定也很是不解。   “露白,我也不明白你为何坚持娶这个宫女?她身为宫女,出身必然卑微,将来无法相助于你。”   韩露白却摇了摇头,笑道:“二哥,在事业上,我并不需要她相助,我只希望她能简简单单陪着我就好。”   二堂哥也笑了,“也是,露白你征战多年,立功无数,根本不需要女人相助。再说了,这些年来,你身边都是些糙汉子,必定乏了,这宫女出身皇宫,伺候过最尊贵的人,必定心灵手巧,聪明能干,可以好好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韩露白抬头想了想,笑得有些狡黠,对韩青岩说道:“二哥,我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能时常对我笑笑,我就满足了。”   “啊?”韩青岩都快被韩露白的话震得迈不动腿了,惊道:“这小宫女是天仙下凡不成?一个笑就能满足你?”   “二哥,她很快就是你弟妹了。”听二堂哥一口一个“宫女”,韩露白摇摇头,纠正道。   韩青岩赶紧改口,“对对,弟妹,我记住了。你小子,平日里看着沉稳淡定,对什么都无动于衷,没想到这次这么认真,怎么?真的被迷住了?”   韩露白认真点头,“是啊,被迷住了。”   “啊?”韩青岩张着大嘴,一脸不可思议,“你还真是,坦率得吓人呢。”   韩露白既要忙于公事,还要筹办婚礼,白天一刻不得闲。   也只有晚上,才有喘息的机会。   而且,相比白天,他更喜欢晚上去见苏铭心。   他来到苏铭心房里,将一个包裹放在床上,对她笑得温柔。   “打开看看。”   苏铭心打开包裹,里面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哗啦啦流出来,几乎洒满了床。   包裹最底下,还有两套格外精美的衣服。   苏铭心拿起其中一盒胭脂,轻轻笑了,“这是干什么?”   在皇宫时,她一直病弱,不太见人,所以极少化妆,总是保持着素颜。   父皇母后赏赐给她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都由金兰保管,她见都没见过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东西呢,琳琅满目,各式各样。   “送给你的,不够我再买。”   韩露白看苏铭心甚为喜欢,笑得特别满足。   今天,他去买这些东西时,被围观了。   周围的女人们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停称赞他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懂得给心爱的女人买女性用品,肯定特别宠妻子。   面对这么多女人青睐的目光,一向淡定的韩露白脸都发烫了。   他飞快地买好所有东西,打包拎着就走,身后甚至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夸他可爱什么的。   韩杨跟韩柳这两个小子在他身后偷笑。   韩杨还打趣他,“将军,其实,您想买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让韩柳去,这家伙长得跟娘们似的,化个妆穿上女人衣服就是一娇媚小女人,没人会认出来,也不会引起围观。”   韩柳脸一青,狠狠踢向韩杨,“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看清楚了,小爷是男人,才不要化妆扮女人。”   踢完韩杨,韩柳对韩露白说道:“将军,您若吩咐属下,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不就是买女人的东西嘛,属下以前给我老娘买过,有经验着呢。”   听两人这么说,韩露白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东西,他为何非要自己去买呢?   “这些都是你买的?”苏铭心抬头看他,很是吃惊。   这男人还真体贴。   无论是在新新世界,还是在现代,从来没有男人帮她买过东西。   这家伙,对她还真好。   韩露白拿起一枚簪子,别在苏铭心头发上,左右看了看,觉得这素雅的颜色简单的款式特别适合她。   虽然他也买了几只今年最时兴的宫花,内心深处却以为,她的美貌,根本不需要那么繁琐华丽的宫花装饰。   她的美是无与伦比的,是身心相融的,根本不需要外在的东西来陪衬。   只是,韩露白看女人们对这些首饰胭脂格外钟情,不想因为心爱的女人不需要就不给她买。   韩露白凑到苏铭心身边,神态颇为亲昵。   “看看还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我明天帮你买。”   苏铭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若在新新世界,她定会给他一个拥抱,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谢意。   只可惜,现在是在礼义廉耻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春之国,她可不想吓坏他。   “多谢,我什么都不缺。”   韩露白看着她清绝的容颜,闻着她清香的体味,一再叮嘱道:“好好调养身体,过几天,你会很累。”   苏铭心摆弄着床上的东西,心不在焉道:“累什么?”   韩露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成亲啊,我等不及了。”   苏铭心:“你......”   ☆、15成了亲了   这一天休沐,韩露白被苏铭心毫不客气地赶出了房,正在院子里练武,听小厮来报,驸马方阳来访。   方阳的妻子是刘君迟唯一的妹妹刘画罗。   刘君迟登基后封妹妹为临阳公主,方阳自然就是驸马了。   说起封号,刘君迟刻意选了个“阳”字,说他们夫妻就是两个太阳,可以温暖彼此。   临阳公主长得还算美丽,略有些英气,性格却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安静顺从。   她一开始很喜欢方阳的斯文俊秀,不过,两夫妻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画罗对方阳的态度变得淡淡的。   后来,她甚至喜欢上孔武有力的汉子,还曾经调戏过韩露白。   韩露白对她敬而远之,而方阳觉得自己差点带了绿帽子,对临阳公主越发冷淡了。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韩露白和方阳之间的兄弟情义。   方阳笑眯眯地走进来,身后的侍从抬着重重的三个大箱子。   韩露白看他跟搬家似的,忍不住打趣道:“好兄弟,你这是离家出走?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方阳抄起武器架上的一根棍子,毫不留情地向韩露白砸去。   “滚你的,爷我两样都不是,只是来给你这个穷小子送贺礼。”   韩露白轻松躲过,旋身一转,用手里的长剑架住了棍子。   “贺礼?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嫁妆呢。”   “臭美,爷的嫁妆......滚,爷不需要嫁妆。”   在身手方面,方阳自然不是韩露白的对手,他一心对抗韩露白,差点进了他的套,被他调戏了。   原来,方阳知道韩露白要养着一家子人,怕他没钱筹办婚礼,所以借送贺礼的名义,送来很多成亲需要的东西。   “你现在可是车骑将军,掌管京城兵马,成亲岂能太寒酸?作为好友,我自然要给你装点一下门面,省得跟你一起丢人。”   韩露白倒也不客气,让老管家收好,成亲的时候使用。   “多谢,我的这场亲事,恐怕只有你是真心祝福。”   方阳随手将棍子丢到一边,搂着韩露白的肩膀。   “你我是好兄弟,干嘛这么客气。再说了,有我祝福你,你还不知足?”   韩露白哈哈笑了。   “对,好兄弟的真心祝福,比其他所有人的道贺都有意义。”   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方阳看韩露白一脸新郎官的欣喜模样,“啧啧”两声。   “真羡慕你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我现在才体会到,婚姻中,两情相悦是多么重要的事。”   他自从娶了刘画罗,从没有轻松过。   因为刘画罗的个性比较要强,两人互不相让,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摩擦。   当初是刘画罗先看上方阳,指名要嫁给他。   刘君迟也觉得方阳出身高贵,长相俊秀,性格亲和,又足智多谋,必能降住自家那不像话的妹妹。   成亲后,方阳跟刘画罗倒也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好日子。   谁知道三年后,刘画罗似乎对方阳厌烦了,不再亲近于他。   刘画罗性情豪放,做派恣意,不甘心闷在家里,总是出门到处闲逛,遇到相貌俊美或英伟不凡的男人,还会主动跟人家搭话,调笑一番。   虽然没有做出越轨的事,却总让方阳心里不舒服,越发疏远她。   “你觉得我们两情相悦?”韩露白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她时常视我为仇敌呢。不过,我会让她彻底改变心意,真正爱上我。”   方阳:“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   韩露白:“是啊,因为我想做的事,从来没失败过,自信与生俱来。”   方阳:“臭小子。”   韩露白和方阳相识多年,可是过命的交情。   当年,方阳的父亲被和帝猜忌,全家几乎被杀光。   方阳当时并不在家,躲过一劫,扭头投奔了刘君迟。   刘君迟并不是滥杀无辜残暴无道之人,只不过是杀伐决断,对敌人不心慈手软。   他的那些坏名声,大多是春之国的人以讹传讹。   方阳看着儒雅斯文,却十分勇猛好战,善于带兵。   他跟韩露白是好搭档,一起冲锋陷阵,配合默契。   在战场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两人相互救助,相互配合,躲过一次又一次危机。   韩露白在别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隐忍谦让。   在方阳面前,他便随性多了。   苏铭心盘膝坐在床上,集中精力,准备启动随身空间。   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体力虽然还没恢复,不过,倒可以尝试一下。   韩露白端饭菜进来,发现了苏铭心怪异的举止,他走上前来,蹙眉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   隐隐浮现的空中小筑在这声打扰中消失不见。   苏铭心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隐藏着深深的怒意。   她尽力压抑情绪,恢复平淡的表情,“没什么,只是打坐调息。”   韩露白轻笑,“不必急于一时,先养好身体。”   照顾她吃过饭,韩露白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前,一把拉过了苏铭心的右手。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这只手的小指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没等他看清,苏铭心一下躺倒在床上,翻身向里,把手藏在胸前。   韩露白直觉她要做什么,干脆守在房里,一直没有离开。   韩老夫人一再派人来叫他,说快要成亲的人不能见面,太不像话了。   韩露白说他是粗人,不讲究那些。   “你可以出去了。”被人监视一般的感觉,让苏铭心很不舒服,开口赶人。   “你我快要成亲,以后就是一家人,我陪你。”韩露白无视她恶狠狠的口气,坚决不肯离开。   哼,随你,大不了晚上继续。   苏铭心信誓旦旦地决定晚上夜深人静时,再尝试。   然而,到了晚上,苏铭心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嘴角含笑,整理着韩露白给她准备的一应成亲用品。   她此刻,完全就是一个准备嫁人的小女人,根本不会想什么国与家仇与恨,敌人与仇人,一心只等着嫁人。   第二天,苏铭心是被架上花轿的,一路颠来倒去,听着聒噪的吹吹打打,她都快睡着了。   结果,成亲仪式完成之后,一被送进洞房,她竟然真的睡着了,或者说累晕过去比较恰当。   因为整个成亲过程中,她被人按着脑袋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前边磕了后边磕,后边磕了,左边磕,没完没了,简直累得她晕头转向。   要知道,她当了十五年公主,从来没给人磕过头。   因为病弱,连父皇和母后都不忍心她下跪呢。   睡梦中,苏铭心只觉得身体挨着一个火炉,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身上,好舒服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外透出微光,天已快亮了。   她身侧睡着一个男人,或者说,她正窝在一个男人怀里。   她怒意横生,这臭男人,竟然敢抱她?   苏铭心二话不说,拿过床头那把剪烛花的剪刀,狠狠刺向韩露白。   韩露白闭着眼睛,手臂一伸,轻松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剪刀取走,这才睁开眼睛,坐起身。   “你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吃的。”   韩露白一脸笑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起身来到卧房中间的暖炉旁,从里面取出碗粥。   苏铭心整了整衣服,优雅地靠在床头上,冷冷斜睨着韩露白的身影。   “将军,你这么放心地跟我同床共枕,不怕睡梦之中被我杀了吗?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敌人。”   韩露白此刻只穿着白色中衣,更显得身形高大,体格健壮,领口露出的肌肤呈小麦色,肌肉喷张,格外惹眼。   苏铭心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伤了这个男人,只不过,偶尔提醒提醒他双方的立场而已。   韩露白将暖炉上一直温着的热粥递到苏铭心手中,笑道:“我知道对你来说,我是敌人,可你只是一介女子,根本无需执着为国,因为你的国家没有保护好你。你嫁给我之后,我却能好好护着你。”   “哼,说得好听。”苏铭心冷笑。   “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以后会相信的。”韩露白对她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笑得温柔。   韩露白看她吃完,重新回到床上。   “你干什么?”眼前的光明被他魁伟的身材挡住,苏铭心蹙眉。   韩露白无辜道:“自然是洞房。若无落红,你我有的烦了,老夫人为人刻薄,你会受不了她。”   苏铭心看着窗外的晨光冷哼,“天快亮了,早已来不及。还是说,将军体力不济,不需要太多时间?”   韩露白凑到她唇边,扬起嘴角,笑得恣意,“娘子,济不济,你马上就会知道。”   “要落红是吗?我给你。”看他时认真的,苏铭心利落地弄破胳膊,流出鲜血,滴滴洒在白色的帕子上,然后丢给韩露白,“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韩露白无奈帮她包扎伤口,笑问:“这么说,你要为你的国家和亲人守节?”   苏铭心:“我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我不想跟你睡。”   “......咱们,来日方长。”韩露白转身下床,坐在了外间的桌子旁。      ☆、16攀比有罪   天终于大亮了,苏铭心正睡得香,被韩露白拉了起来,帮她梳洗打扮。   苏铭心不甘不愿地睁眼,“做什么?好困。”   她现在越发慵懒了,总睡不够似的。   韩露白熟练地帮她换上衣服,梳理头发。   “我本不忍打扰你休息,只是,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苏铭心撇嘴,倒也没有拒绝。   毕竟,她不知道怎么打理长长的头发,有人代劳,她乐得清闲。   看苏铭心懒懒地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一副悠闲的模样,韩露白笑道:“你以前,做过这些事吗?”   套我话?苏铭心颇为警觉,“当然做过,每天都帮公主梳洗打扮。”   韩露白嘴角的笑意更浓,“是吗?如果你喜欢,每天我都可以来帮你梳洗打扮。”   “......”苏铭心无语。   这男人,娶妻到底是干嘛的?难不成,当她是娶回来的祖宗?   韩露白:“一会儿若我继母责难你,还请你不要介意。她是我的长辈,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忤逆她。若你生气,等回到咱们房里,我让你出气。”   苏铭心:“......”   真要命,能不对她这么好吗?   这男人,到底明不明白,啥叫敌人?   帮苏铭心打理好之后,韩露白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凑到她耳侧,跟她一起看向镜中。   “你看这样可以吗?我幼时帮母亲梳过头发,手艺应该还未生疏。”   苏铭心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竟然还不错。   一个大男人还会给女人梳理头发,帮女人化妆,会不会太能干了一点?   她的头发此刻已经盘成妇人发髻,只戴了几件精致素雅的头饰,看上去颇为简朴大方。   脸上只淡淡涂了些胭脂和唇彩,让她看上去粉嫩而红润。   韩露白:“老夫人不喜欢女人打扮得太过艳丽,而且,我觉得你这样更美。”   苏铭心:“......”   正房里,众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每个人都脸色凝重,尤其是韩老夫人,脸色阴沉地让人害怕。   苏铭心一走进正房,便觉得众人的目光呼啦啦落在自己身上。   她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   “哇,二嫂好美哦。”   “嘘,不要说话。”   这应该是那两位还没出阁的小姑子。   这样的氛围,恐怕也只有她俩傻傻地敢说话吧。   韩老夫人果然如韩露白所说,实在很难缠。   苏铭心抬头看去,发现韩老夫人端坐在榻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一脸严肃。   她剜了苏铭心一眼,冷笑道:“哼,天都大亮了,你还真是金贵。”   韩露白行礼后,站在一旁,解释道:“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洞房之夜劳累了她,这也是为了早点完成老夫人抱孙子的心愿。”   苏铭心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叹气,太护短了啦。   而且,说法好暧昧。   韩老夫人看向韩露白,使劲儿瞪了他一眼,看向苏铭心时,倒也不那么凶恶了。   她对韩露白虽然没有好脸色,可怎么说她也是韩家老夫人,自然更忧心韩家的子嗣绵延问题。   韩老夫人身边,站着三个妇人,还有两位小姐。   苏铭心猜想,应该是韩露白的大嫂,大堂嫂,新进门的二堂嫂,两个异母妹妹韩娇儿和韩俏儿。   此刻,三位嫂嫂和两位妹妹正专注地盯着苏铭心,眼中闪过阵阵惊艳,尤其是两个妹妹,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苏铭心对众人淡淡一笑,走上前来。   一个丫鬟端给苏铭心一碗茶。   苏铭心接了过来,在心里冷哼一声,跪在韩老夫人面前,将茶杯高高举起。   她这一跪,不是因为韩老夫人是长辈,也不是为了韩露白,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现在需要韩将军夫人的名分。   经过深思,她想通了,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就该利用这个身份,好好谋划一番,想办法见到亲人们,救出她们。   至于要不要跟这个男人过日子......   “老夫人,请喝茶。”   话说,她还没向人下跪过呢,如今却要向这个出身低微刻薄难缠的老太太下跪。   韩老夫人轻哼一声,接过茶喝了,好一会儿才让她起身。   “你如今是我儿子的媳妇儿了,就要恪守媳妇儿的本分,好好伺候我儿子,尽快给我韩家添个孙子。你可别仗着自己长得狐媚好看,怂恿摆布我儿子,如果被我知道了,我会家法伺候。还有,你嫁为人妇,就要好好相夫教子,不要勾三搭四,如果你敢做出半点有损我韩家声望的事,我会亲手活活打死你。当然,只要你贤惠守礼,尽快为我韩家开枝散叶,我不会为难你。”   这老太太,好大的戾气。   苏铭心淡淡一笑,答道:“是,儿媳遵命。”   苏铭心又一一见过其他人。   寡嫂很沉默,只对她点了点头,笑容很勉强。   韩老夫人瞪她一眼,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寡妇儿媳妇很看不上眼。   大堂嫂柳氏很是亲热,拉着苏铭心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一个劲儿地夸他美貌,还说韩露白对她多么温柔体贴。   “哎呦,弟妹,你可让嫂子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倾城绝色,一笑勾魂,难怪露白那么疼你,捧着护着,连看都不让别人看呢......瞧这粉嫩嫩的小脸儿,真是比花儿还美,比水还润,再瞧这白嫩嫩的小手,怕是从来没干过活儿吧,哎呀,真是可惜了,来了咱们韩家,可是要勤快些的......”   面对柳氏的喋喋不休,苏铭心笑得极为灿烂。   想让她干活儿?嘿,她可从来没干过。   新进门的二堂嫂一身华丽的穿着,端着架子,站在韩老夫人身边,根本不正眼看苏铭心。   她高昂着头,只斜了苏铭心一眼,轻哼道:“长得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中看不中用,连嫁妆都是韩家的。再说你这身打扮,如此素雅给谁看,穷酸——”   这位二堂嫂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小姐,闺女方文兰,听说母亲是妾室,不过她从小养在祖母身边,出嫁待遇倒是跟嫡出小姐一般无二。   她自恃身份比韩家人高贵,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模样。   苏铭心才不会跟这些小女人计较如此小事,她站在韩露白身边,好笑地看着方氏在那里趾高气昂。   这方氏是不是忘了,如今,她是韩家的人了,相当于自家人,看不起自家人是什么心态啊。   这方文兰长相一般,可性格着实难缠。   她在苏铭心面前颐指气使,有意无意地显摆她的嫁妆和她身上华贵的衣服和首饰。   韩露白看苏铭心一脸诡异的笑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不要恼,若你喜欢,她有的,你都会有。”   看韩露白跟苏铭心亲密地咬耳朵,屋里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变了,韩老夫人冷哼得更大声,秦氏柳氏眼底增添了羡慕。   方氏见苏铭心始终不搭理她,觉得好没面子,不得不闭了嘴。   两个异母妹妹长相都都算清秀,性格却完全不同。   韩娇儿娇娇柔柔,腼腆寡言,双手搅动着衣襟,不好意思抬头,只偷偷瞄向苏铭心。   韩俏儿活泼开朗,言笑晏晏,总是歪着头看苏铭心,展示着她的友好和亲近。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苏铭心倒在床上养神。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阴阳怪气的,太累人了。   韩露白送她回房后便出了门,直到傍晚才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他便将一个白玉镯子套在苏铭心手腕上。   苏铭心晃了晃,发现这镯子通体莹白,明净剔透,是难得的上品,冷着脸斜睨他,道:“干什么?”   这男人动不动就跑来亲近她,还用各种东西收买她,没看出她不想理睬他吗?   韩露白靠在床头,笑道:“今日二堂嫂总给你看她的翠玉镯子,让我有些看不顺眼,总觉得,是我让你太寒酸了。抱歉,我没买到翠玉的,买到了白玉的,希望你喜欢。”   原来,他下午出门是为了买镯子。   看他坐在自己身边,颇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苏铭心向床里退了退,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你一个大男人,心眼这么小?哼,这个白玉镯子的做工和用料,比二堂嫂那个翠玉的镯子名贵多了。”   没想到,韩露白也跟着她向床里靠了靠,依旧紧挨着她,笑得越发清爽。   “是吗?我对这些没有研究,那掌柜的要了我半年的私,呃,俸禄,我才知道,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真的很贵。还有,我并非小心眼,只是怕你被人比下去了,不要忘了,我说过会让你过惬意的生活,不会让你被人看不起。”   他拉过苏铭心白皙的手腕,上下看了看,越看越觉得白玉镯子很适合她。   掌心光滑柔软的触感,让他笑得特别满足。   苏铭心毫不客气地扯回自己的手腕,将镯子退了下来。   “退回去吧,我用不着。”   苏铭心很少佩戴名贵首饰,一来太沉重,二来没用处。   再加上她总是卧病在床,更是跟首饰无缘。   突然戴上这个镯子,总感觉被套住了似的。   韩露白又给她套上,安抚道:“不必给我省钱,为你花钱,我不心疼。”   “你......”苏铭心无语,真是傻子,对她这么好有何用?   “好,我收下了,你可以出去了。”   苏铭心白他一眼,翻身向里,懒得搭理他,觉得他在对自己实施糖衣炮弹政策,目的,当然是晚上的洞房。   “出去哪里?这里可是你我的新房,被人看到我被赶出去,明天又有得烦了。”韩露白好笑摇头,“我在外间榻上,有事叫我。”      ☆、17坏男人啊   苏铭心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屋中微亮。原来,床尾处墙壁上挂着个灯笼,里面散发处点点红光。   她缓缓坐起身,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全身无力。   应该是白天睡多了,头好晕。   看来,对于健康人来说,每日吃了睡睡醒吃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舒服。   苏铭心继续揉着额头,走下床来,打开灯罩,将灯拨得更亮了些。   她扭头打量着房中喜庆的装扮,终于反应过来,她好像成亲了。   苏铭心四处张望,发现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咦?她的新郎呢?这么晚了还不回房?难道,对她有什么不满意?   苏铭心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发现外间的榻上斜倚着一个男人。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只搭着一床薄被,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神色平静,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苏铭心小心走上前,打量他安详的睡颜。   没想到,他突然开口了,随后睁开了眼睛,一双闪烁着星火一般的眸子扫向她,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你醒了?夜寒,小心着凉,以后起床记得披上大氅。”韩露白走下榻,将自己的外衫披在苏铭心身上。   苏铭心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能遇到这样体贴的男人。   “夫君,夜已深了,你怎么不回卧房休息?”苏铭心微微低垂了头,轻声说道。   温柔缱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入耳中,韩露白一愣,看向她的目光颇为疑惑。   她白日里一向不搭理他,今天早上甚至因为同床共枕跟他动手,为何这会儿,又来邀请他?   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韩露白迟疑一下,笑道:“我马上过去,夫人也回房休息吧。”   说着,他拥着苏铭心小巧的肩头,将她送入帘子后,而他自己,则迟疑着没有走进卧房。   “夫君,你怎么不进来呢?”苏铭心扭头望她,盈盈流转的眸子满是水润,犹如碧波,犹如星空,犹如最美的风景。   看着自家娘子娇小的脸庞在微光中透着粉嫩,真真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韩露白脑中的线“咯嘣”一声断了。   他眼皮一跳,心底深处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她不惜划破手臂血染白帕,就是为了阻止自己亲近她,现在,突然这般热情起来,难不成,她想趁他意乱情迷之时杀了他?   “夫君——”   看韩露白一脸犹豫,不知在想些什么,苏铭心柔柔叫他一声,拉住他的袖子,引导着他向床榻走去。   韩露白还有些恍惚,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随她进了房。   房中一切都很平常,并无危险之处。   难道,危险在床上?是装了机关,还是藏了暗箭?   韩露白对危险一向极为敏锐,他的目光直直射向床上,恨不得透过半透明的帐子看清里面的一切。   然而,他一再观察,还是没察觉到丝毫危险。   眼前的小人儿实在诡异,跟白日判如两人。   即便容貌相似,也让韩露白觉得,这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看他一直发呆,并无任何动作,苏铭心心中不满。   这男人怎么回事,放着眼前的娇妻不看,净打量这房子和床榻做什么。   “夫君——”苏铭心垂首拉了拉韩露白宽厚的大手,暗示之意明显。   如果她这般主动,这男人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她就真嫁了一根木头。   韩露白看她这般娇羞动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一点点靠向她。   根根分明的睫毛纤长微翘,遮挡着她眼眸中所有的情绪,更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和诱惑。   若隐若现的锁骨半掩在衣衫下,让他特别想一窥全貌。   在确定卧房里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韩露白终于不再迟疑,一把拉她入怀,打横抱起,向床上走去。   即便坐在床上,韩露白还是没有彻底放松警惕,轻轻抚摸着被褥,再次确定里面没有机关。   韩露白的眼睛凝视着苏铭心,眸中一片柔情,可手却不经意地摸向床幔,发现也无异样。   难道机关在床底?   苏铭心被他放倒在床上,正等着他进一步动作,却发现这男人对床的迷恋,远远胜过对她的关注。   这床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至于这般爱抚吗?   真是丢脸,没想到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   对苏铭心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打击。   恐怕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家夫君的这种无视。   “夫君难道对我有何不满吗?”   苏铭心坐起身,手指攀上韩露白的前胸,媚眼如丝,勾魂摄魄,语气哀怨,楚楚可怜,眼眸柔润得快要滴出水来。   “......”韩露白终于将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发现她眼眸中并无恨意,也无杀意,只有腻人的温情与娇羞,让他一眼就陷了进去。   难道,她想通了?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   未免太快了点。   苏铭心简直要被这木头男人气死了,她都这般频送秋波了,这男人还不快来亲近她。   难不成要让她给他宽衣解带不成?   好,来就来,谁怕谁啊。   她现在就想好好跟这男人过日子。   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整天跟自己过不去。   苏铭心伸出白葱一般光滑的双手,摸到韩露白腰间的带扣。   “啪嗒”一声,带扣被解开了。   苏铭心用一种很潇洒的姿势,将带扣抛到床帐外的椅子上。   “噗通”一声,让卧房里的暧昧气氛更添一层。   韩露白的身躯微微震了震,看向苏铭心的目光变得热切而疯狂。   他现在特别想做点什么,却强忍着没有动作,他很想看看,自家娘子,到底能引诱他到什么程度。   苏铭心深黑色的眼眸轻轻滑动,当真婉转动人,诱惑至极。   她缓缓拉开了韩露白的外衫,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韩露白目光直直看着她,一动不动,任由她脱掉自己的外衣,然后是中衣......   直到苏铭心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将温软幽香的身躯投入他怀中,韩露白才终于确定,自家娘子是真的要跟他洞房了。   韩露白一把抱住她柔软玲珑的身体,齐齐倒在床上。   欢情,从此刻开始。   没有家与国,没有敌与仇,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温情款款,恣意缱绻,享受着迟来的洞房之夜。   清晨的阳光拨开了苏铭心沉重的眼皮,慵懒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时动弹不得。   她为何会这么累?   听到身边传来的呼吸声,苏铭心一点点扭头,眸光越来越犀利,直到盈满怒意。   韩露白还在沉睡,突然,腰侧受到重重一击,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嘭”一声,狠狠跌落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坐起身,有些意识不明,嘴里含糊道:“火麟,怎么了?有敌人吗?”   火麟,是韩露白的坐骑,跟随他多年。   印象中,他上一次这般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是因为遭到敌人伏击,火麟一跃而起,将他抛到地上,躲过了敌人的暗箭。   这次......   韩露白定晴一看,发现自己全身赤果,只腰间裹着一条被子,正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抬头看向床上,发现苏铭心正抱着被子,挑眉怒视着他,眸中慢慢都是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的阴冷。   “怎么了?”韩露白捡起被子拍了拍,丢回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不太愉快的梦,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谁让你碰我的?”苏铭心简直气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竟会跟韩露白这般亲密了。   她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家伙做了手脚,强迫她的。   “啊?”韩露白大惑不解,昨晚,是你先主动的吧?   他上下打量着苏铭心,总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又变了。   韩露白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已大亮。   看来,他家娘子又变成那个冷若冰霜视他如敌人的女子了。   这一下,韩露白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白天,娘子横眉怒对,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还总是将他赶出房。   晚上,娘子热情似火,完全任他欲取欲求,抱着他不撒手。   韩露白现在总算明白了,自家娘子人格分裂,白天晚上判若两人。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白天,他非常识趣地顺着她,处处让着她。   晚上,他非常自觉地靠近她,极力满足她。   虽然冰火两重天,但处理好了,也很幸福不是?   这酸爽,他认了。   韩露白慢慢习惯了白天黑夜迥然不同的娘子,对待她越发得心应手。   白天,他宠溺地叫她“小野猫”。   晚上,他暧昧地叫她“小狐狸”。   苏铭心虽然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   白天,她冷冰冰地叫韩露白“二木头”。   晚上,她情切切地叫他“好夫君”。      ☆、18口舌之争   今天早上,苏铭心不出意外地又起晚了。   等她到了饭堂,发现丫鬟们正在收拾东西,连碗汤都没留给她。   “二夫人,老夫人说了,您再起得这么晚,就等着饿死吧。”   一个小丫鬟低着头,说话的语气极力学着韩老夫人。   只可惜,她实在太胆小了,话说出来不但不显凶恶,反倒有些滑稽。   “好好,我知道了。”苏铭心哭笑不得。   她以前在皇宫,每次睁开眼睛,金兰银兰就巴巴地端上吃的喝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没想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院子里,两个小厮正在清洁打扫。   还有一个丫鬟正在修理为数不多的几盆菊花。   “二夫人好。”   看到苏铭心出现,三人向她问好。   “我饿了,有没有点心?”苏铭心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后,竟然躲得她远远的。   嘿,这是什么情况?   苏铭心哭笑不得。   难道是韩老夫人下令不给她吃的?   不过就是起晚了,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还是说,因为她没给下人们赏钱?没人肯伺候她?   她身为公主,从来没操心过银钱的问题。   苏铭心摇头,她现在不是公主了,不能再想以前的身份。   看来,今后的处境堪忧啊。   苏铭心皱眉思索,以后要怎么办呢?   看来,她需要买两个丫鬟,专门伺候自己才行。   但是这需要钱。   她可没有。   韩露白这个家伙,只知道给她买这买那,亲力亲为伺候她,就是没想到给她买个丫鬟,或者,给她些银钱也好啊。   难不成,这家伙打算一直伺候她?   只是,今天一直没看到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去要钱?还是自己赚钱?   苏铭心细细思考。   去要钱,以韩露白对她的态度,肯定想方设法给她,只是,她视他为敌人,才不会这般没出息。   去挣钱,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只是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挣才好。   二堂嫂方文兰施施然从西厢房走出来,挑剔地看了眼院中的苏铭心。   “二弟妹,你又没早饭吃了?真可怜,我这里的点心多的吃不完,你拿去吃吧,要不然,我也会丢给狗吃呢。”   苏铭心咧开嘴,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牙齿,笑得春光灿烂。   “不用了二堂嫂,你留着给狗吃吧,我呀,喜欢吃些原滋原味的,不喜欢吃那种用花香和配料熏出来的点心,总觉得不正宗,不干净。”   “你说谁的点心不正宗不干净?我这可是让丫鬟在京城翠福楼买来的,很贵呢。”   方文兰柳眉一挑,瞪着苏铭心,“二弟妹,我只是看你穷困潦倒,连点心都吃不起才好心施舍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铭心微微侧了侧头,疑惑道:“二堂嫂,你恼什么?我并没有说你的点心不好啊,我只是说我不想吃而已。”   这方文兰怎么回事?好歹是大家小姐,干嘛跟她过不去?   方文兰不依不饶:“你刚才明明说了。”   苏铭心笑得没心没肺,“怎么会?我从这里就能闻到你房里点心的味道,很香呢。”   苏铭心并不打算跟方文兰起争执,太掉价。   但是这话在方文兰听来,完全是在讽刺她的点心花香太过,不正宗。   方文兰越听越生气,干脆伸出手指着她,“苏铭心,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宫女,而我是千金小姐,不要敬酒不就吃罚酒。”   苏铭心看了看墙角探出的两个脑袋,笑道:“二堂嫂,你确定要因为点心的事跟我吵成这样?我不过是不吃你给狗准备的点心罢了,值得你这么生气?很丢脸哦。”   方文兰也看到了墙角的两个丫鬟,觉得这般吵闹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便收敛了动作,皮笑肉不笑,“我们哪有吵架,只是在闲聊而已。”   “......嗯,闲聊。”苏铭心眯眯笑,指了指其中一个丫鬟,对她说道:“二堂嫂房里的点心是给狗准备的,你们还不快端到外面去。我刚才听到门口有狗叫呢。”   “你......”方文兰那个生气啊,这点心可是她刚让贴身丫鬟买来的,如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   苏铭心对她摆摆手,“二堂嫂,不用谢我哦。”   苏铭心回到房里时,韩露白正施施然靠在榻上看书。   “原来你在家啊。”苏铭心怒从中来,剜了他一眼。   韩露白莫名收到仇恨的眼光,毫不在意。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一点点打开,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散发着阵阵肉香。   “出去锻炼身体,顺便给你买了吃的,你趁热吃。”   苏铭心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肉包子呢。   “你这是打算撑死我呢?”   她才没这么大的胃口好不好。   韩露白露齿一笑,塞给她一个,故作严肃道:“要全部吃完,你太瘦弱了,需要好好补补。”   “用肉包子补?”苏铭心嘲笑,怎么着也要用人参燕窝鹿茸鲍翅等等吧。   韩露白笑道:“别小看了肉包子,这可是京城名吃,味道很棒。”   “啊呜......”苏铭心确实饿了,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真的不错。   她现在饿坏了,才不管是不是敌人投来的食物呢。   再怎么说,韩露白给她的肉包子,都比方文兰的点心好吧。   停停,才几天的时间啊,她怎么这么相信韩露白?   这家伙,昨晚不知道又对她做了什么,害她好累,才起床这么晚。   韩露白看她优雅又迅速地啃着肉包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跟二堂嫂起了争执,怎么回事?”   苏铭心咽下后才开口说话,“没什么,她嘲笑我穷罢了。”   韩露白温柔一笑,歉然道:“抱歉,又让你受委屈了,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苏铭心把头一扭,对方氏不屑一顾,“我像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韩露白:“对我,你确实挺小心眼的,白天连个笑容都不给,却对二堂嫂笑得那么灿烂。”   苏铭心:“那是嘲讽的笑,我还看不上她呢,无才无貌无德无良。”   “抱歉,我没想到银钱这件事。”韩露白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   他以前每次领了俸银,都会直接交给韩老夫人,由她安排花用。   韩老夫人是个喜欢讲究排场的人,死要面子,喜欢跟富贵人家攀比。   以前,她经常宴请宾客,庆祝生辰,呼朋唤友,铺张浪费,就为了让人家看看她韩家富贵了,出了个将军儿子,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韩老太太,而是韩老夫人了。   搬来京城后,她重新开始折腾,需要很多钱呢。   她一直在拟定请客名单,想跟京城的达官显贵富贵人家攀个交情。   她希望自家儿子韩金宝能娶个出身高贵的媳妇儿,最好能帮他走上仕途。   她希望两个女儿能嫁入好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一切,都需要关系,需要钱。   所以,她死死握着韩露白上交的钱,搞得家里其他人吃喝都有些困难了。   韩露白从被褥底下翻出一个小箱子,推到苏铭心身边。   “娘子,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交给你了,记住,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要不然,咱俩都要喝西北风了。”   苏铭心啃完肉包子,撑得都要打嗝儿了。   她擦擦手,打开小箱子一看,哇,里面满满都是钱,有整块的金元宝,叠的整齐的银票,还有散碎的银块儿。   “这是你的私房钱?”她警惕地审视韩露白,觉得这男人看上去老实,其实,他好狡猾。   他竟然瞒着韩老夫人留下这么多私房钱,难保以后不会瞒着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韩露白一看她的眼神便明白她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这些也不算私房钱,是我专门给你留的,就当是你的嫁妆,你自己放着慢慢花。”   苏铭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以后还是要好好提防这狡猾的臭男人。   要不是因为攻下春之国,陛下赏赐了他很多金银,韩露白恐怕都没钱给苏铭心买东西呢。   当然,大部分赏赐都被韩老夫人拿去了,他只悄悄留了这一部分送给苏铭心。   婚假还有很多天,韩露白难得清闲,也不出门,每日赖在房里看书。   他自幼喜欢看书,边看边做笔记,简直比学堂里的学子还要认真。   苏铭心闲得无聊,偶尔也会拿本书来看。   看到韩露白将一些字写在纸上收好,她很好奇,“你写这些字做什么?”   韩露白抬头冲她一笑,解释道:“这些字我不认识,等见到方阳向他请教。”   他偶尔有不认识的生僻字,都会写下来让方阳教他。   苏铭心指着其中的一个字,哼道:“你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韩露白摇头,反问道:“你认识?”   苏铭心哼了一声,点头,她好歹当了十五年公主,受过宫廷教育,怎么可能不识字?   “这个字念bi,四声,意思是:宠爱,或者宠爱的人。你确定一休完婚假,回去就要向人家请教这般暧昧的字?人家会怎么想你这威风八面的将军?”   韩露白轻笑,“有什么关系,我倒希望别人都知道呢。原来是宠爱的意思,就像我对你这样?”   苏铭心呼吸一滞,瞪他一眼,将纸张丢给他,转身出了门。   这臭男人,逮着机会就调戏她。   ☆、19婆婆刁难   (不就是挣钱嘛,等着)   苏铭心才刚出门,便听到正房里传来韩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韩露白走出来一听,赶紧将苏铭心重新拉进了房。   “你娘又怎么了?”苏铭心觉得这老夫人简直精力旺盛,每天都要骂上一顿,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这么大火气。   “刚睡醒觉就开始骂,今天别想清净了。”   “她不是我娘,只是继母。”   韩露白似乎挺在意这点,他虽然事事让着老夫人,对她颇为孝顺,从不顶嘴忤逆,挣了钱马上上交,但是在称呼方面,只肯叫她“老夫人”。   韩露白解释了韩老夫人又不痛快的原因。   原来,她这两天想举行宴会,邀请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们来家里做客。   但是,二堂哥的赏赐被二堂嫂收起来了,不肯上交给老夫人,惹得她很不痛快,这才骂骂咧咧。   难怪这两日二堂嫂到娘家去住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老夫人很□□,家里的每个人挣了钱都要交给她,由她统一管理。她现在肯定在准备韩金宝的聘礼和两个妹妹的嫁妆,也难怪这么恼火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留下一部分银钱上交给你,任你花费,如何?”   苏铭心白他一眼,没有回答。   “二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门外传来老管家赵叔总是郁郁寡欢的声音,想来,是在为她担心。   “你娘找我?干什么?”苏铭心瞪向韩露白。   “......”韩露白回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走进正房,苏铭心便接收到韩老夫人那凌厉凶狠的目光。   这老太太,每次见到她,都使劲儿瞪着那双不算大却阴冷的眼睛。   两个嫂子秦氏和柳氏正坐在塌下的小矮凳上,低头刺绣,看她们坐姿僵硬,想来已经绣了很久了。   两个妹妹也没闲着,正在整理着两位嫂嫂秀好的作品,将质量上乘的放在一边,微有瑕疵的放在另一边。   房间里唯独不见了那位趾高气昂的二堂嫂。   看来,她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回来听老夫人聒噪了。   有娘家就是好,不想在婆家呆着,随时可以回家。   苏铭心识趣地挂上一脸笑容,“老夫人,您找我有何吩咐?”   老夫人看她这般乖顺,哼了一声,这才说道:“你那娇贵的身子养好了?”   苏铭心就知道,这老夫人来者不善。   于是,她一脸无辜地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韩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单薄娇弱的身体,满目嫌弃,恶狠狠道:   “那就好,既然好了,就不能在韩家白白吃饭,以后每个月给我上交三幅绣品。交不出来可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三幅?秦氏和柳氏吃惊抬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苏铭心。   两位妹妹也交换眼色,齐齐丢给苏铭心一抹怜悯的目光。   绣品?苏铭心愕然,这老夫人,拿她当女工使啊。   她从小到大连针都没拿过,更别说绣东西了。   “老夫人,您为何要那么多绣品?自家使用的话,不需要那么多吧。”   苏铭心盈盈一笑,看向两位嫂嫂,“两位嫂嫂聪慧能干,我看她们已经绣了很多了,您可以让我......”   韩老夫人浓眉一挑,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们是她们的,你是你的,我们韩家虽然富贵了,但是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想办法挣钱,补贴家用。”   苏铭心恍然大悟,原来绣品不是自家用,而是要卖。   话说,韩家里里外外,看着还算风光,内里真的这么贫困吗?   不对,想来是韩老夫人想多给儿子女儿准备聘礼和嫁妆,这才逼着自家儿媳妇们做苦工吧。   唉,这老夫人,眼里只有自家儿子和女儿,看把两位嫂嫂累得,俱是一脸憔悴,眼神迷离的样子。   如今,又来折腾她了。   苏铭心笑道:“我本以为咱们韩家也是富贵人家,原来并非如此,已经艰难到人人做工挣钱的份儿上了?没关系,既然大家都要挣钱,我也去挣,不过,我可不是做女红,只要能挣到钱上交就行,是不是?”   “你说谁穷了?”韩老夫人最听不得有人说韩家穷了,怒道:“我们韩家家风纯良,每个人都要自食其力,这才是生存之道。你这个一无是处身无分文的小宫女,不做女工怎么挣钱?你可别想着出门惹事儿。告诉你,你是我韩家的媳妇儿,就要好好守着本分,不能抛头露面,干出丁点有损门风的事儿......”   听韩老夫人喋喋不休训斥自己,苏铭心笑得颇为识趣,等她喘息的空档赶紧说道:“老夫人,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惹事儿,保证每月给您上交规定的银钱。”   “哼,这还差不多。”韩老夫人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让韩娇儿告诉苏铭心每月需要上交多少银钱。   苏铭心看韩老夫人脸色稍稍转晴,又笑道:“咱们韩家女人都能挣钱养家了,想必三弟也是个有本事的,老夫人,不知三弟是做什么的?看您这么疼他,他必定很能干,您说出来让媳妇儿开开眼。”   一听苏铭心提到韩金宝,韩老夫人怒目圆瞪,嘴角抖了两抖,脸色越发难看,过了一会儿才反驳道:“他做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是,媳妇儿遵命。”苏铭心并不打算忤逆韩老夫人,省得她痛骂自己。   看苏铭心想走,韩老夫人叫住她。   “别以为你能挣钱就不用上交绣品了,从今天起,你跟你夫君房里需要的绣品,一概自己用。”   啊?苏铭心无语。   这老太太,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接过秦氏递来的小箩筐,看着里面的针线等物,不得不暂时认输。   话说,她堂堂公主,总不好跟个老太太对骂吧。   算了,既然躲不过,接了呗,到时让韩露白去绣,他不是很能干嘛。   从正房出来,苏铭心伸了个懒腰,直奔厨房而去。   她又饿了。   韩家厨师林叔是个退伍老兵,不到四十岁,长得颇为威武,体格也很健壮。   只是,战乱中,他一条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脸上还有一道吓人的伤疤。   听韩露白说,林叔跟着他打了几年仗,还救过他的命。   林叔以前身手不凡,经常指点他,受伤后身手不行了,不过厨艺没落下。   林叔退伍后,无家可归,韩露白便将他接到自己家,打算给他养老。   韩露白特别喜欢林叔,当他是师父,是朋友。   林叔不愿意在韩家吃闲饭,他即当厨师,又当马夫,还要负责韩府的安全。   韩露白很尊重他,当他是家人,不过其他人当他是下人,总对他呼来喝去。   林叔心胸开阔,整天乐呵呵的,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   苏铭心走进厨房,未语先笑,“林叔,饿了,有没有吃的?”   林叔正炖着什么东西,锅里的蒸汽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又饿了?二夫人,你还真是个小吃货,一天要吃五顿饭,这还不算露白给你买的点心,怎么也没见你胖呢?”   “虽然吃五顿饭,但是五顿饭加起来也没有二木头一顿饭吃得多,怎么可能会胖?”   苏铭心靠上前去,指着热气腾腾的锅问道:“林叔,你在蒸什么?”   “蒸馒头。”林叔往灶台里添火。   “好啊,我等着吃。”苏铭心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等大馒头。   林叔看她懒洋洋地抱着个箩筐,好奇道:“你那框里都是什么东西?”   苏铭心一脸嫌弃,“针线,老夫人让我绣的。”   林叔听了,连连点头,“嗯,你出身宫廷,手艺定然不凡,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苏铭心抗议,“林叔,一点都不是,我压根儿不会。不过没关系,我决定丢给韩露白绣。”   林叔听她这么说,狡猾地笑了,“也好啊,你们夫妻一起研究,还能增进感情呢。”   增进感情?苏铭心不服气,她才不要跟韩露白增进感情呢。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苏铭心取出一张大额银票,塞给了林叔。   “林叔,我知道韩家给您的银钱有限,没有多余的钱给我做那么多顿饭吃,这个您拿着,一半给我准备吃的,一半您留着自己花。”   林叔接过银票看了看,又塞给了苏铭心。   “你不用给了,露白早给过了,让我随时给你准备些好吃的点心,再由他给你端进房。”   苏铭心托着腮,故作不满道:“哎?这么说,这家伙瞒着我又藏了私房钱?”   林叔一听,哈哈大笑,“是不是私房钱我不知道,反正这小子啊,很宠你呢。”   在长辈面前,苏铭心皮再厚,也不禁有些脸红了。   “林叔,您知道什么呀,不要乱说话啦。”   “露白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说你是无依无靠的宫女。”林叔一边忙着,一边跟苏铭心闲聊,“可我看你的容貌和气质,根本不像宫女。”   苏铭心侧头看他,笑得一脸真诚。“林叔觉得,我是什么人?”   ☆、20下手轻点   林叔摸着下巴想了想,自顾自摇头,“猜不出来,即便猜出来也说不出来。露白看着憨憨笨笨,其实,他聪明得很,或许,他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他憨憨笨笨?”   苏铭心对林叔这个评价非常不满意,韩露白那家伙连她的便宜都占了不知道多少次,阴险过头了好吧。   “我知道他肯定猜到了,不过,他这么聪明,不会拆穿我的,要不然,他可就活不成了。”   敢把自家皇上看中的女人抱回家,刘君迟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饶过韩露白。   林叔看她根本不当回事,缓缓说道:“明儿,露白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好好跟他过,他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以免给他带来灭门之祸。”   苏铭心嘴一撇,嘀咕道:“谁要跟他好好过啊,他是敌人,害我家破人散。”   林叔笑得无奈,解释道:“他不是你的敌人,相反,你爹却是他的仇人。”   “怎么说?”苏铭心问道。   林叔:“和帝是个多么荒淫无道的皇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苏铭心不得不点头,话说,她家老爹的事迹她确实听过很多,都是如何荒淫,如何昏庸,如何残害忠良的事迹。   “露白的爷爷和爹曾经是镇守边关的将领,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结果呢,都被老皇帝给弄死了,他们一家人像奴隶一样被发配边关,受到了非人的待遇。露白小小年纪就要想办法养家,吃了很多苦......所以,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你认为他是敌人?可他没伤害过春之国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还暗中救了很多人......他对你更是没话说,无论你对他什么态度,他都不曾对你有半分恼意,那是因为他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如今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是宫外的人,是露白的枕边人,如果你都不跟他一条心,谁还能跟他一条心呢......家国天下是男人的事,你只需要幸福就好,太固执的女人,通常都不会幸福......明儿,听林叔一句话,冷着他没关系,我相信他一定会感化你,只是,千万不要伤害他。”   苏铭心静静听着林叔讲述韩露白的遭遇,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韩露白对她好,也知道韩露白不是坏人。   只是,她心里总迈不过家破人散的坎儿。   让她跟一个攻破自己国家的将军好好过日子......   她做得到吗?   “哟,我说今天厨房里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二嫂在这里。”   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韩金宝三少爷在外风流快活完,终于回家了。   这位三少爷就是个奇葩,才来京城几天啊,便整天不着家,在外结交了很多狐朋狗友,终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韩金宝一看到苏铭心,笑得更加猥琐,那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他随手拿起一个刚刚出炉的馒头,踱着步子,吊儿郎当地向她走来。   “二嫂,您怎么就长得这么美呢?我看遍了京城花楼的所有姑娘,没一个比得上您,那什么名满京城的花魁,容貌根本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韩金宝猥琐地揉弄着手中的大白馒头,盯着苏铭心的目光意有所指。   一看到他出现,苏铭心便厌恶地站起身,手里香香甜甜的大馒头也吃不下去了。   这混蛋,一逮着机会就调戏她,简直臭不要脸。   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她就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女战士。   苏铭心心中厌恶,嘴角却挂上了娇柔的笑,她站在炉火前,语气竟是说不出的诱惑。   “原来是三弟,今天回来得格外早呢。”   韩金宝一看苏铭心对他笑了,身子早已酥了一半儿,又听到她那般迷人的香浓软语,更是迈不动脚。   “二嫂,您真是太美了,我在外面哪呆得住,还不是急着回来看二嫂。”   苏铭心甜甜笑着,轻易就吸引了韩金宝所有的注意力。   趁他只顾抬头看她,没留意到脚下,她脚下一动,然后旋身一闪。   只听“霹雳啪啦”一阵混乱,随后重重一声响。   “噗通——”韩金宝被脚下的柴棍跘了个狗啃式,毫无形象狼狈不堪地趴在了地上,而脑袋,则不偏不倚地伸进了火炉中。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彻半个京城。   他手里的大白馒头被林叔接了个正着,“哎呦,三少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可别浪费了我的大馒头。”   林叔根本不搭理凄惨的韩金宝,走到院子里,将韩金宝糟蹋的那个馒头掰开揉碎喂了鸡。   看韩金宝的脑袋在火炉里拔不出来,苏铭心赶紧弯腰惊呼。   “三弟,你没事吧?怎么就绊倒了呢?哎呦,都怪这根柴棍不好,怎么不长眼地出现在你脚下呢。”   她踢了那柴棍两下,算是给韩金宝出气,可脸上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看韩金宝被炭火烧得不停惨叫,不停抽搐,她作势要帮忙,可手上的力道却柔弱得没有一点作用。   “哎呀,三弟,二嫂我好没用,救不了你怎么办,嘤嘤嘤......”   “啊啊,好痛啊.......”韩金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终于从炉火中拔出了脑袋。   他头发上还呼呼燃着小火苗,左脸被烧得一片狰狞,又黑又红的皮肤上还带着炭渣渣。   “哎呦,我的脸,我的头发,疼死我了......”韩金宝抖着手,不敢摸面目全非的左脸,只无助地上翻着眼皮,听着头发燃烧的嗤嗤声。   要不是摔下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偏开了脑袋,恐怕会彻底毁容了。   “哗啦——”苏铭心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浇了下去,小火苗“噗嗤”灭了。   “啊啊啊,娘哎,我的脸......”韩金宝终于放声大叫。   丫鬟小厮赶来,七手八脚将韩金宝抬回了房。   韩老夫人骂骂咧咧吆喝着叫大夫,整个韩府乱成一团。   韩露白蹙眉看着韩金宝可怜兮兮的模样,走到苏铭心身边,小声提醒道:“他虽混账,到底是咱们三弟,下次下手轻点。”   苏铭心一愣,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韩露白,发现他温柔的眸子里竟是心照不宣的洞察一切。   她小声辩解道:“我就踢了下柴棍,其他不关我的事。”   韩露白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手,“是是,不关你的事,待会儿老夫人面前,不要说你踢了柴棍,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铭心瞪他,“呸,我又不傻,干嘛要承认。不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韩露白:“呵呵——”   因为韩金宝在厨房被烧伤,韩老夫人格外生气,将在场的林叔和苏铭心叫到了面前,那阴狠的目光,简直快要吃人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儿会烧伤?你们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林叔收敛了一贯的亲切笑容,一脸惋惜遗憾。   “老夫人,是三少爷饿了,来厨房找吃的,一不留神踩到了柴棍,摔了一跤,这么巧,还摔进了炉火中......”   “你放屁。”韩老夫人心疼死她的宝贝儿子了,气得都爆粗口了,“我儿这么大的人,怎么会被柴棍绊倒?你负责管理厨房,是你没收拾利落,这才连累了我儿,我要报官治你的罪。”   韩露白不得不给韩老夫人普及律法知识,“老夫人,三弟是自己摔倒的,这是意外,律法不会追究无关人等的责任,报官无用。”   韩老夫人恶狠狠指了指韩露白,似乎责怪他胳膊肘向外拐,“报官无用,那就家法伺候,给我打死他。”   韩露白叹气,“家法您只打得了我,打不了林叔,您老忘了,他不是咱们韩家的人。”   “那就打......”你字没说出口,韩老夫人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她过两天要举办宴会,若打伤了韩露白,谁帮她出钱出力,张罗请人。   “给我把他撵出去。”韩老夫人实在没办法,抖抖索索指着林叔嚷嚷道。   “撵出去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么能干还不要工钱的厨师,马夫,护院,跑腿。如果重新请人,这需要很大的花费”韩露白神色平淡,说得不紧不慢。   “他,他......”韩老夫人气得都快翻白眼了。   苏铭心乖顺地站在林叔旁边,终于开口道:“老夫人,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三弟喝了一晚上酒,脚下不稳,自己没看清楚路,林叔本来想帮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当时我就在场,看的一清二楚,可怜我只是弱女子,没能帮得了三弟......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三弟。”   她的语气情真意切,满是自责愧疚。   她的表情楚楚可怜,满是哀婉遗憾。   这副小模样,谁还忍心怪她呢。   “不怪二嫂——”   韩金宝半边脸上包着厚厚的绷带,从床上爬起来,哀求韩老夫人。   “娘,不要责怪二嫂,她想帮我来着,都是儿子走路不小心......”   韩金宝目光痴痴地扫向苏铭心,看她那般动人模样,不停替她求情。   韩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哪有心思追究谁的责任,将众人统统赶了出去。   她抱着可怜的儿子不放手。   “我可怜的儿啊,你烧成这样,可怎么娶媳妇儿啊。”   韩金宝躺在他娘腿上,撒娇道:“娘,儿子现在还不想成亲。”   韩老夫人柔声呵斥,“胡说,男大当婚,这件事娘说了算,娘一定帮你找个出身高贵的女子。”   韩金宝:“娘,我就想要二嫂这样的。”   韩老夫人咬牙切齿,骂道:“那个狐狸精。”   韩金宝:“娘,二嫂不是狐狸精,是绝世美人儿。”   韩老夫人:“好,娘便给你找个出身高贵又美貌绝世的女子。”      ☆、21晚上的你   韩府的丫鬟们很会见风使舵,韩府谁有权有钱她们听谁的,对看上去身无分文的苏铭心特别不上心。   再加上韩金宝被烧伤还念念不忘她,韩老夫人恨死苏铭心,勒令丫鬟小厮不许搭理她。   苏铭心倒也不在意,反正韩露白总是顾着她,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她心安理得得指使韩露白干这干那,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   韩露白任劳任怨地听她使唤,从来没半句不字。   但是,当他看到那一筐丝线,还是傻了眼。   “娘子,你让为夫做这个?”   苏铭心美滋滋喝着茶,欣赏着韩露白惊愕的表情,火上浇油。   “是啊,这是你娘交给我的,我不会。你不是一向自称最宠爱我了吗?不会不帮我吧?”   “她为什么让你绣这个?还绣这么多?”韩露白颇为不解。   苏铭心幸灾乐祸,“她想钱想疯了呗,让我每月上交份子钱,以后咱们房里的东西也要自己绣。我不会,只能交给聪明能干的你了。”   听说老夫人向苏铭心要钱,还让她绣东西,韩露白有些恼火。   “不用理她,一切有我呢,你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陪我。”   苏铭心听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嗔怒道:“你倒想的美,我宁愿去挣钱也不要陪你,我讨厌跟你在一起。”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完全可以启动随身空间。   她的空中小筑里应有尽有,尤其是粮食蔬菜水果药材,即能自己享用,多出来的还可以卖钱。   她以后绝对不会吃不上饭,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   城堡的储藏室里还有些武器和装备,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使用......   看她对自己这么嫌弃,韩露白邪笑一声,侧头看她。   “真的?晚上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晚上?我说什么了?”苏铭心一脸疑惑。   话说,晚上不就是好好睡觉,然后一觉到天亮吗?   她怎么可能跟韩露白说了什么自己却不记得。   韩露白故意要拆穿她,让她慢慢意识到自己人格分裂的问题。   他学着她的表情和动作,故作娇嗔地说道:“你抱着我说:夫君,我好喜欢跟你在一起,不要离开我,要一直陪着我。”   “胡说。”苏铭心一听这话,差点没一茶杯扣在他头上,粉红的脸蛋都气得通红了,“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你肯定骗人。”   打死她都不信,自己会对韩露白说出那样的话,还抱着他?   韩露白轻咳一声,认真道:“我向来不说假话。”   “骗人骗人......”苏铭心才不信他的鬼话。   韩露白:“好吧,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今天晚上,你肯定还会说。”   苏铭心:“想得美,我绝对不可能那么说。”   晚上,苏铭心又变成了最温顺的小绵羊儿,   亲热过后,她窝在韩露白怀中,抚摸着他强健的胸肌。   “好夫君,我在家很闷,明天能不能出去逛逛?”   韩露白紧紧搂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特别想将她现在的模样和他们之间的亲密镜头记录下来,明天拿给她看,想必到时,她的反应会特别可爱吧。   只可惜,晚上这般热情这般缠绵,白天却冷得不让他近身......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韩露白低头看去,发现自家娘子狠狠掐着他的肉,正抬头瞪着她。   那迷人的表情,满是嗔怒和期待。   他不得不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巧夺天工倾城绝色的美人呢。   还这般幸运的,让他得到。   韩露白执起她的下巴,在她粉红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好啊,明天我带你出去。”   当然,第二天,自家娘子又变成了冷冰冰不让他靠近的模样。   韩露白纵容一笑,不怕死地拉着她出门,还坚持给她戴上了面纱,将她的脸遮挡了起来。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苏铭心抗议,她现在只想赖在床上睡懒觉。   韩露白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身边,“你昨天晚上不是说闷,想出去走走吗?”   苏铭心使劲儿去掰他的手,脚下毫不留情,重重地踩上他的脚背,满意地听他呼痛,“我说过?”   韩露白干脆搂着她的肩膀,禁锢着她,“说过啊。”   “不可能。”苏铭心使劲儿摇头。   “可能,你看,我胸口的红印还在呢。”韩露白看左右没人,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了胸前苏铭心留下的那块儿拧痕。   苏铭心下意识地比划了下自己的手指,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干的,嘴硬道:“你胸口的红印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留下的啊。”韩露白强调道。   “胡说。”苏铭心忍不住疑惑,她完全不记得昨晚拧他了。   “你自己试试,是不是跟你的手指一样。”韩露白拉过她的手,不停比划,事实面前让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苏铭心无语。   天啊,晚上,她到底跟韩露白做些什么啊?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韩露白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凑到她耳边,暧昧地提醒道:“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你难道没发现,你每天早上都很累,起不了床吗?都是我干的好事,不过,是你引诱在先。”   “你去死吧。”苏铭心先是陷入一片迷茫,接着,脸红心跳得不受控制,她抬脚就踢,力道颇重。   韩露白乐得看她失控,“哈哈哈哈,娘子,你白日也如晚上一般可爱了。”   苏铭心算是发现了,自从成亲后,韩露白的不要脸简直变本加厉,毫无掩饰。   这家伙,就是披着狼皮的流氓啊。   远远躲在一边的韩杨跟韩柳面面相觑。   韩杨目瞪口呆:“小柳子,跟了将军这么久,你见他这么大笑过吗?”   韩柳呆呆摇头:“没有。”   韩杨:“看来,咱们将军很喜欢这小,不,咱们夫人。”   韩柳:“嗯。”   韩杨扭头:“小柳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喂,你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敢盯着夫人发呆?动什么坏心思呢?”   韩柳惊:“不不,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咱家夫人竟然比皇宫里那些妃嫔都漂亮,有点奇怪。”   韩杨也看向苏铭心,重重点头,“嗯,我觉得夫人比那位美名在外的三公主还迷人,嘶,不太对劲啊。”   韩柳:“嘘,不要多说话,只要咱们将军开心就好。”   韩露白带着苏铭心又去了他上次买衣服的那家店。   掌柜的一看到他,亲热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将军”,叫得那个谄媚啊。   “将军,您看那什么,上次都是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您放心,保证给您最上乘的衣服,价钱方面还有优惠。哎呀,您夫人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简直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小人宠幸之至......”   真亏他隔着面纱就能看到苏铭心的“美貌”。   小伙计脸上也挂着讨好的笑,站在一边看自家掌柜没下限的拍马屁。   他家掌柜的自从上次做了亏心事,念叨了很多天了,他耳根都快磨出茧子了。   韩露白:“掌柜的,你店里的衣服不错,质量很好,我家夫人很喜欢,你再给推荐两套最时兴的。”   掌柜的:“是,将军,这次保证是最流行的。”   苏铭心无语地看着韩露白跟掌柜的讨论女子衣饰。   他竟然没有丝毫尴尬,自然地好像在给他自己买衣服。   店里来来往往不少妇人女子,看向韩露白的目光充满赞叹,似乎觉得这么贴心为娘子选衣服的男人很难得。   苏铭心倒也颇为动容,觉得韩露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以前在新新世界时,她有一个好友整天抱怨自家老公,说她老公大男子主义,从来不肯陪她逛街买东西,嫌弃跟在自家女人身后拎包提东西会丢了男人的脸。   韩露白非常大方地给苏铭心买了两套最贵最华丽的衣服。   他领了这个月的奉银,趁老夫人还没来得及抢去,先花在自家娘子身上。   掌柜的看韩露白丝毫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松了口气,赶紧无偿送上两套性感的内衣。   他还猥琐地凑到韩露白耳边,“将军,这两套衣服穿在夫人身上,保证性感魅惑到极致,能让您龙风大振,虎威凶猛,让夫人爱死您哟。”   “这么神奇?好,本将军收下了。”   韩露白狡黠一笑,大方地将衣服收好,脸不红耳不热,只是看向苏铭心的目光透着热切。   苏铭心看他又买了一包衣服,表情还那般的诡异,忍不住黑线,“二木头,你最近很多钱吗?怎么又给我买衣服?”   这男人自己穿的很随意,总是一身简单的黑衣,对她却这么大方,有病。   ☆、22皇宫争斗   (都想坐享其成啊)   韩露白将衣服丢给跟在身后的韩柳,拉着她去逛脂粉铺子。   “过两日是皇后册封大典,你我都要去朝贺。你放心,不会太累,只是在宫门外磕个头,送上贺礼便回来。”   “皇后册封大典?谁成了皇后?”   苏铭心知道,父皇的妃嫔秀女们都被刘君迟霸占了,连母后和容心都成了他的人,不知道谁有资格成为他的皇后。   “你肯定猜不到是谁。”韩露白含笑看着她,“是和帝曾经的皇后,杨氏。”   “什么?母,杨氏成了皇后?”苏铭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惊讶,担忧,还是喜悦。   母后能成为刘君迟的皇后,说明她在后宫的处境并不算糟糕。   只是,依母后的个性,会是心甘情愿的吗?   不过,这么一来,苏铭心总算松了口气,至少,她现在知道,母后还好好活着。   虽然被刘君迟宠幸,也总比死了殉国好。   她在心里祈祷,“母后,您一定要想开些,只要您活着,女儿就有跟您见面的机会。”   韩露白看她深黑的眸子闪着深沉又期待的光芒,凝视着她,笑道:“杨氏当了皇后,你很高兴?”   苏铭心白他一眼,斟酌道:“是啊,杨氏性情温厚,为人善良,由她当皇后,后宫的妃嫔们都会好过一些。再说了,杨氏本就是高贵之人,理应一直高贵下去。”   韩露白看她总跟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肯亲近,笑道:“你呢,在杨氏的事上看的开,在自己的事上为什么这么看不开呢?”   苏铭心:“......”   韩露白凑近她:“难道是觉得我比不上陛下?”   苏铭心:“......”这臭男人,还想跟当了皇帝的刘君迟比?野心不小啊。   韩露白:“如果,你想的话,一切都有可能。”   苏铭心惊悚:“......”   什么可能?这臭男人想让她也当皇后?   苏铭心突然很想见见杨氏,看看她是不是过得快乐。   “二木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到皇后。”   韩露白:“你为什么想见她?”   苏铭心:“你别管,只问你能不能。”   韩露白:“只要我想,没有不能的事。”   苏铭心:“臭美。”   韩露白:“我不臭,你很美。”   逐月宫里,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殿内,苏容心正气得发抖。   “哗啦啦——”   刚刚摆好的一桌子美食,被苏容心呼啦啦推到了地上。   她坐在桌前,脸色铁青,胸口一鼓一鼓,一副快要爆炸的疯狂模样。   “可恶,我一心防备如妃那个贱人,跟她明争暗斗,本以为有机会登上后位。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杨氏这个半老徐娘抢了属于我的位置,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年轻貌美,知情识趣,陛下一直说很喜欢我,为什么会突然封杨显荣当皇后,为什么?”   苏容心怎么可能不愤怒?   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杨显荣会这么深藏不漏,轻而易举当上了新皇后。   魅儿颤栗着守在苏容心旁边,小声提醒道:“娘娘,您小声点,不要忘了,杨氏如今可是您的母亲,谨防隔墙有耳。”   她看向苏容心的目光颇有些同情,知道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伤害真正的三公主,就是为了能母仪天下。   如今,竟然功亏一篑。   “魅儿,如妃那边情况如何?”苏容心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压低声音问道。   “回娘娘,如妃娘娘也始料未及,比您还要生气,听咱们的眼线说,她对杨氏恨之入骨,说她以前压自己一头,如今依然压自己一头,她恨透了始终低杨氏一等的感觉。”   “好——”苏容心咬牙切齿,娇媚的脸庞微微扭曲,“看来,我如今要想个办法,让如妃跟杨氏斗法才好,到时,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魅儿附和道:“娘娘说得对,如今,杨氏做大,依如妃要强的性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让她们狗咬狗,咱们等在一旁看好戏。”   如妃宫中,也是鸡飞狗跳。   看自家娘娘大怒,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哆哆嗦嗦,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如妃那双总是柔情似水的眸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裂出来。   “杨氏,杨氏,没想到竟会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当了和帝的皇后,又当今上的皇后,毫无半点廉耻之心,妇德之念。”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使劲儿低着头,不敢妄动。   可她却在心里嘀咕:娘娘,您跟杨氏一样,以前都是和帝的女人,现在还不是一样是当今陛下的女人?   不过这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出来。   如妃紧紧抓着桌子,修长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哼,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倒要看看,她能当几天的皇后。”   “娘娘,她如今正得势,您要谨慎行事。”   “哼,给本宫准备贺礼,越名贵越好,本宫要好好祝贺咱们的新皇后。”   “遵命。”   皇后册封大典那天,杨显荣任由刘嬷嬷服侍她穿上凤袍,戴上凤冠。   她一身尊贵的锦服,一头沉重的首饰,清贵高雅,端庄得体,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的的确确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   刘君迟几乎看呆了,“皇后,朕几乎都要被你的气势比下去了。”   杨显荣端丽的脸上浮现两抹红晕,更增添了她的秀美,“陛下,您是真命天子,高高在上,臣妾岂能跟您相比。”   刘君迟握住她的手,跟她并肩走上御座,“哈哈哈哈,你放心,有朕拉着你,你同样高高在上。”   如妃看苏容心一脸羡慕嫉妒地看着杨显荣,忍不住嘲讽。   “柔妃,你的母后还是皇后,是你在后宫的靠山,有她在,你就能在后宫获得一席之地,可我怎么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苏容心狠狠压住胸中的不甘和愤怒,硬是挂上一抹甜甜的笑,“怎么会?我很高兴。有人机关算尽,依然不是我母后的对手,我为母后骄傲。”   哼,靠山?是障碍吧,挡了她封后的道路。   靠人不如靠自己,她苏容心从来不需要靠别人。   总有一天,她要坐在那御座上,高高在上,真正地俯视天下。   “你......”如妃岂能听不出苏容心话里对她的贬低,“哼,柔妃,你确实要为你母后骄傲,她那般高傲尊贵的人,如今却跟自己的女儿争宠争名分,了不起啊。”   “......”苏容心冷哼,争宠争名分不假,可她们才不是母女。   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如妃掩嘴轻笑,双眸深处却透着浓浓的嘲讽。   “母女共侍一夫,这可真是难得的佳话,难怪宫里的人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我还当她们在为皇后高兴,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议论你们母女将礼义廉耻抛诸脑后了吧。不知道杨氏以后生出孩子,该叫你姐姐,还是娘娘呢?”   苏容心被杨氏摆了一道,心里正不痛快,没想到如妃不停在耳边聒噪,令她厌烦极了。   “如妃,别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那么高,你一女侍二夫,也没什么好骄傲的,还是乖乖闭嘴,祝福我母后成为皇后吧。毕竟,后宫由我母后说了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如妃气得直咬牙,可她看柔妃的眼底深处的情绪没有兴奋,只有恼怒,继续火上浇油。   “柔妃,听说神相子给你算过命,说你有母仪天下的命相,还说什么凰命在身,此生非同凡响。可如今看来,你的命相并不准啊,好像都应验在了你母后身上,还是说,好戏在后面?”   苏容心冷笑,“如妃,你也不用激我,是不是有好戏,你可能看不到呢。如今我母后成了皇后,你还是为你自己祈祷吧。”   “你......”如妃语塞,她跟杨氏一贯不合,今后要仰杨氏鼻息,恐怕不能再向之前一般随心所欲了。   苏容心和如妃明里暗里较劲,谁都不肯相让。   她们心里依然不放弃当皇后的念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杨氏如今已经三十岁,很快就是半老徐娘,可她们两人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获得陛下的宠爱。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尽快怀上龙种,到时母凭子贵,后位,早晚是自己的。   如妃看着苏容心灼灼的眼神,得意地笑了。   她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看得出来,柔妃可不是甘于人下的女人。   既然如此,杨氏和柔妃两母女早晚会斗起来,她就等着坐享其成好了。   杨显荣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扫视着下面的众位妃嫔。   她知道,这些人心中肯定对她充满鄙夷。   无论是一女侍二夫,还是母女共侍一夫,都不是什么好话。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视而不见,否则,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23真龙天子   皇后的宫殿比从前更加富丽堂皇,可这却引不起杨显荣的关注。   她现在心里很乱,只想坐在榻前抄写经书,分散注意力。   她的字温婉娟秀,自成一家,颇有独特的魅力。   刘君迟也喜好书法,对她的字大加赞赏,常命人裱好挂在后宫各处。   “皇后娘娘,柔妃娘娘求见。”   杨显荣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柔妃是苏容心。   “告诉她,本宫累了,不便见她。”   杨显荣现在没工夫应付苏容心,她只想好好静一静。   不知道她的女儿怎么样了。   她辗转打听到,悦心逃跑了,没被抓到;应心死了,尸首都烧了;她的铭心被救了,可至今没探听到确切的消息。   看来,有必要想办法见见那位韩将军。   此刻,苏悦心正坐在一张石凳上,姿势端庄,姿态高傲,一脸不满地直视着猎人。   “我答应给你找个娘子,没说我自己当你的娘子。”   猎人掐腰站在旁边的石凳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派头。   他用力挠了挠头,觉得讨个美人儿娘子怎么这么麻烦。   “这么说,你反悔了?”   苏悦心向来行“君子之诺”,说一不二,特别不喜欢别人质疑她说过的话。   “我没有反悔,当初你说缺个娘子,我说可以送给你一个。只要我离开这里,找到我的未婚夫,我便能立马给你一个娘子,一个不够的话,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猎人看她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急得在石凳上团团转了个圈。   四下无人烟,只有他一个大男人,他特别想动粗硬来。   反正他一贯不要脸。   不过,万一美人儿梨花带雨地哀求他,嘿,他会心软的,到时,半途而废,很伤身体啊。   无论如何,都不如美人儿心甘情愿来得痛快。   他指着偌大的林子,奸笑道:“好啊,我看你怎么离开这里。”   苏悦心站起来就走,那架势,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结果,试了多次,她根本走不出这片山林,不是迷路,就是遇到野兽。   每到关键时刻,都是猎人“恰巧”出现救了她。   当然,只要不危及苏悦心的性命,猎人都会躲在暗处看好戏,看她惊慌失措又倔强不肯放弃的模样,看她战战兢兢还要固执往前走的模样,看她因为野兔突然出现而吓得抱着树惊呼的模样......   猎人越看越喜欢,“呀,这小美人儿,真是深得我心啊。”   苏悦心跟没办法离开,每次都狼狈地被猎人抱回来。   “这林子到底有什么玄机?为何始终走不出去?”   猎人懒洋洋躺在一片岩石上看星星,嘴里哼着十八摸之类不正经的小曲儿。   “你问我?我不知道啊。”   苏悦心一听就知道他在说假话。   “你不是说你住在这里一年多了吗?我还见你经常出去买酒喝,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去的路。你怎么才肯告诉我?”   猎人嘿嘿一笑,一脸不正经,“你做我娘子,立刻,马上。”   “......”苏悦心涨红了脸,根本不敢看他。   她可是堂堂长公主,自幼学习道德礼仪,哪里听过如此孟浪之语。   这男人这般可恶,别说做他娘子,就是看着他都觉得危险。   没办法离开,苏悦心只能暂时留下来。   她特别担心猎人突然偷袭她,手边经常放着一把匕首。   这柄匕首是母后送给她的,她一直不敢离手。   “就你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模样,还想反抗我?”   猎人看着那把精致地跟花儿一般的匕首,笑得张狂,“我如果想碰你,你早已经名节不保了。”   苏悦心脸涨得通红,“你......”   猎人:“好了,把匕首收起来吧,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不会用强哦,但是,只要你敢不听我的话,嘿嘿,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做什么。”   苏悦心:“......”混,混账。   猎人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却把木屋里弄得很乱。   衣服鞋袜满天飞,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苏悦心让猎人收拾,猎人却理直气壮道:“收拾了还会乱,何必白费力气收拾?”   他宁愿躺在岩石上看云彩,也不动手。   苏悦心怒:“你吃了饭还会饿,何必吃呢?”   她身为公主,教养极好,即便是生气,都那般斯文,原本恶狠狠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戾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猎人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笑得奸诈。   苏悦心看着猎人邪恶的眼神气得发抖。   苏悦心有些洁癖,实在受不了这番混乱,她本打算亲自动手,却只是把屋里的东西从这边挪到那边,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变整洁,只是变得更加碍事。   猎人很少做饭,一般都是吃果子喝清泉,偶尔嘴馋了,便去买一坛酒,打个猎物烤着吃。   猎人看苏悦心端坐在一旁,完全没有半点自理能力。   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简直不像人,而像个,打算活活饿死自己的小傻子。   不过,她很有骨气,肚子饿得咕咕叫,都不会看他的食物一眼,除非他心甘情愿奉上。   猎人不满:“我怎么觉得自己在上赶着伺候你?”   苏悦心端庄状:“你可以不理我的。”   猎人无奈:“我怎么忍心看着美人儿活活饿死。”   苏悦心点头:“......”   一次,猎人外出打猎,两天没有回来,苏悦心实在渴坏了,又喝不惯冷水,打算烧点热水。   结果,她笨手笨手,烧了房子,还差点烧了山林。   幸好猎人及时赶来,将她从着火的木屋里救了出来。   他实在无语,“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烧,会烧死多少生灵?”   苏悦心心有余悸,却说道:“你是猎人,不知杀过多少动物,这会儿才有慈悲心吗?”   猎人无奈笑道:“我活着吃它们,我死了它们吃我,我们只是相互依存。”   苏悦心看着化为灰烬的木屋,颇有些自责,可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你的房子没了,我将来会赔你的。”   猎人简直被她逗乐了,“以后才送?那咱们现在住哪里?我是不介意席天慕地,关键是,你肯吗?”   苏悦心掂量着自己的本事,迟疑道:“我现在赔你?”   猎人嘿嘿直笑,“好啊,你肯陪我,我就不让你赔房子了。”   苏悦心惊,“我说的是赔你房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猎人失望,“哎?怎么这样。”   苏悦心不想在山林中耽误下去,打算去风之国找她的未婚夫——风之国太子赵钦。   只可惜,她既无路费,又无谋生手段,独自一人,根本走不到风之国。   猎人:“你未婚夫是赵钦?”   苏悦心:“是。”   猎人:“这么说,你是......咳咳,我还是假装不知道吧。”   苏悦心:“......”   猎人:“你一定要走?”   苏悦心:“是。”   猎人:“我这般风流倜傥英姿俊朗,你一点没看上?”   苏悦心:“是。”   猎人:“我如果现在强了你,你会怎么做?”   苏悦心:“死。”   猎人急了,使劲儿挠头,“你会干什么?想去风之国你需要挣钱,没钱可到不了。”   “琴棋书画,女工刺绣。”苏悦心迟疑道:“不过,都不是特别精通,只能算是略会一点。”   猎人看她一副软软弱弱的样子,不得不泼冷水,“就你这样的,有钱也没办法自己上路,肯定会在路上山贼劫了当压寨夫人。”   苏悦心:“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不要找未婚夫了,跟着我,美滋滋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猎人哼着小曲儿,笑得张扬,仿佛他一直都这么开心,没有任何烦恼。   晚上,看苏悦心睡下后,猎人走出新建的木屋,站在山林中最高的岩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身后凭空出现一个人,“殿下,陛下与太子关系僵化,生了废立之心。”   猎人的表情完全变了,没有一丝平日嬉笑的神情,反而充满肃杀和果决。   “好,被流放多年,我也该回去了。我倒要看看,我与太子,谁才是风之国的真龙天子。”   二公主苏应心被买回后,一直没见到那位颜控的大少爷。   因为大少爷院子里有两个彪悍的大丫鬟,对她严密提防,根本不让她靠近大少爷半步。   苏应心才不想伺候什么大少爷呢,她现在只想等外面的风声过了,然后溜之大吉。   她想过了,京城是不能去了,如今,只能去找远在雨之国的表哥。   她母亲是先皇后,母后去世后,家族败落,表哥去了雨之国。   虽然家族并无实权,不过二表哥会做生意,颇能挣钱,听说家境还不错。      ☆、24少爷有病   一天,苏应心正在打扫院子,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一脸阴冷,一副不容人亲近的样子。   他动作看似优雅,不疾不徐,实际上却走得很快,转眼便到眼前。   苏应心猜想,他应该是刘府大少爷刘冒。   走在刘冒后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道士,一身淡蓝色道袍,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令人觉得格外亲切,但是他眼底深处,却透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   刘冒对苏应心视而不见,压根没正眼看她,走过她身边时,只冷冷丢下一句话,“让人弄些吃得来。”   反而是那道士,停在了苏应心面前。   “咦?小丫头,你的命相极为富贵,怕是要母仪天下,贵不可言啊。只可惜,命里亲情淡薄,怕是要跟亲人兵戎相见,一争长短。”   “......”苏应心瞪着道士不语。   以前神相子给她算过命,说她跟姐姐妹妹一样,都是“凰命在身”,是母仪天下之相。   那时,她一直不肯相信,因为父皇是皇上,她是公主,怎么可能当得了皇后,难不成她们姐妹三人都要跟其他国家和亲?   没想到,国破家亡......   神相子是春之国第一相师,卦象极准。   没想到,这年轻道士竟然也能算出来。   听到道士的话,刘冒停下了脚步,蹙眉瞥向苏应心,“清远道长,你说这小丫头会母仪天下?”   清远道长含笑点头。   待看清她的模样,刘冒眼中射出诡异的光芒,“母仪天下不好说,不过,母仪我刘府绰绰有余。”   清远道长继续含笑点头。   苏应心被这两人看得莫名其妙。   糟了,他们不会猜出她的身份吧。   不,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春之国二公主会成为一个扫地小丫鬟。   “大少爷,贫道说过,您此生贵不可言,极有可能成为一方霸主。”   “不是真龙天子?”   “离大统始终差些。”   “若这丫头是凤凰,我难道不能为她变成真龙?”   “这个么,贫道......”   “刘某相信道长有办法助我。”   苏应心握着扫帚,站在原地,无动于忠地听两人胡说八道。   什么凤凰,什么真龙,她现在统统不想,她正一心盯着大少爷看。   这大少爷当真如传闻所言,长得格外漂亮,迷人的桃花眼,微卷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   五官无一不精致,合在一起,更是耀眼的协调。   只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着实不好看,面沉如水,一脸冰霜,仿佛谁敢靠近他,就会被他瞬间冻住。   刘冒瞪向苏应心,“你那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啊?”苏应心无语,赶紧解释道:“不是嫌弃大少爷您,是嫌弃这阴冷的天。”   “晚上,你到我房里来,端着雪梨莲子羹。”   “......是。”   苏应心思索,这大少爷的意思是让她去煮雪梨莲子羹,晚上给他端去?   她眨了两下眼睛,觉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她从来没进过厨房,不会做汤啊。   等将厨房搞得一团糟之后,黑乎乎的雪梨莲子羹终于做好。   苏应心刚进门,便觉得一道囧囧有神的目光直射过来,恨不得看透她内里的一切。   她抬头看去,发现大少爷正直直盯着她。   “你就是管家买来的那个丫头?”   “是。”   苏应心将颜色诡异的一团黑糊糊放在大少爷桌上。   “果然很漂亮。”刘冒无视桌上的东西,站起身缓缓围着她转,目光一直盯着她。   “......”苏应心睁着亮如星火的眸子回视着他,目光没有一丝退缩。   刘冒:“容貌惊人,手艺吓人,你以后要学会掩饰美貌,提升厨艺。”   “......为何?”苏应心不解。提升厨艺还勉强能听得懂,掩饰美貌是什么意思?   刘冒竟伸手摸向她乌黑的长发,“记住,从这一刻起,你是本少爷的人,到死都是。”   “......”苏应心退,惊悚,这大少爷有病吧?   大丫鬟从刘老夫人处回来,看到苏应心竟出现在大少爷房间里,特别气愤,以为她想攀高枝,过来拧她打她。   她的眼神透着恨意,嘴上却说道:“大少爷见谅,这丫头是新来的粗使丫鬟,只配干些体力活儿,不配伺候您,奴婢这就将她带下去好好□□。”   苏应心灵巧一躲,避开了大丫鬟伸过来的手,正在犹豫要不要还手。   “慢着。”刘冒拉她入怀,“你练过武?”   苏应心:“会一些。”   刘冒颇为满意,“好,你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贴身侍女,在家用心服侍我,出门在外,你需要保护我。”   苏应心张口结舌,嘿,一个大男人需要女人保护?竟然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大少爷......真够丢人的。   刘冒执起她的下巴,凑到她耳边,暧昧道:“除了保护我,还要给我暖床,你最好乖乖的。”   苏应心:“啊?为什么?”   刘冒:“一人多用,省钱。”   真是吝啬鬼,还是超级大色鬼。   苏应心决定,一定要在暖床前逃走。   她终于明白了,刘冒就是个奸商,即便以后能成为一方霸主,也是个奸诈的枭雄。   杨显荣一直挂念着闲王苏琼心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前她没办法顾及他们,现在,她是皇后了,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看望他们,却可以安排人偷偷照顾他们。   苏琼心现在过得并不差,因为刘胜雪自称是他娘子,会好好照顾他,每天给他送吃的用的。   她有时还爬来冷宫这边,帮苏琼心照顾两个弟弟。   刘胜雪对软软糯糯的孩子最是没撤,碰都不敢碰一下,躲在一边叫道:“夫君,你看看小八是不是尿尿了?”   苏琼心扫了一眼,一派老成淡定,“嗯,需要换尿布。”   刘胜雪用手指头戳了戳尿布,随后躲得更远,“啊?好骚,夫君,还是你来吧。”   苏琼心手脚利落地换尿布。   刘胜雪:“夫君,小七又在啃手指头。”   苏琼心:“阻止他。”   刘胜雪:“啊?他的手好软,我怕给他掰断了。”   苏琼心:“......”   其实,苏琼心非常想问: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不过,话未出口。   在这寂静的冷宫里,有她在耳边聒噪,也挺好。   对于闲王和两个娃娃,刘君迟并没有彻底忽视。   他的眼线来报,“陛下,皇后这几日给苏琼心送了很多东西。公主跟他也颇为亲近。”   刘君迟冷冷一笑:“好好盯着他,若有半分不轨之心,杀无赦。”   丑娃笑得一脸谄媚,躬身站在刘君迟身侧,问道:“陛下,今日您去哪个宫歇息?小的也好让人通知他们做准备。”   自从被阉割后,他的嗓音越发尖细,他的动作越发柔美。   刘君迟捏了捏他的下巴,满意地看他小狗般蹭着自己的手指。   他迟疑了下,抬头想了想,这才说道:“去皇后宫里。”   丑娃那双总是温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采,随即恢复正常,任何人都无法捕捉到。   刘君迟的视线一直在奏折上,根本没发现他的异常。   丑娃出去派人通知皇后宫里准备接驾。   回来后,他站在刘君迟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陛下似乎很喜爱杨氏呢,每月宠幸她的次数最多。”   提及杨氏,刘君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淡淡笑了。   “杨氏这个女人怎么说呢,颇有味道,也极有个性,让朕觉得新鲜。”   丑娃也笑了,“这一点小的可要请教陛下了。”   刘君迟斟酌着说道:“照理说,她如今贵为朕的皇后,高高在上,荣宠无限,应该极力跟以前划清界限,保住自己的后位才对,可她并没这么做。傻王和那俩个娃子不是她的亲身孩儿,她都能冒着得罪朕的危险时时照拂,这说明她有情有义。她虽然瞒着朕,却反而让朕觉得可以信任。她若爱上朕,想必也会对朕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吧。”   “陛下的想法当真奇怪,她敢有事瞒着您,您反而更喜欢她。其他妃嫔处处顺着您,您反而冷着了。”   刘君迟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   “陛下这般中意杨氏,对那柔妃娘娘又如何呢?她跟皇后是母女,想来应该青出于蓝吧?”丑娃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令刘君迟极为满意。   “柔妃嘛——”刘君迟略有些迟疑,“当初朕一直听说她的盛名,心心念念想得到她,本以为如愿后朕会对她甚爱之,可如今,朕却觉得她并非传闻中那般迷人。”   听刘君迟如此评价柔妃,丑娃双目微眯,嘴角轻抿,没有再开口。   而刘君迟想起与柔妃相处的过往,不甚如意地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不能激起他的征服欲的女人,无法令他牵肠挂肚。      ☆、25小女人状   相对于水深火热的亲人,苏铭心算是最幸福的。   虽然韩老夫人时常给她出难题,不过,有韩露白在,一切迎刃而解。   看苏铭心懒懒地靠在床上闭目养神,韩露白打趣道:“娘子,你除了吃饭睡觉,还会干点什么吗?再这么懒下去,小心你的身体更加虚弱。”   苏铭心当然知道不能这么下去,否则,她整个人可就废了。   不过,她现在还没想好自己能干点什么。   要知道,她当了十五年公主,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话都不用多说,金兰银兰已经帮她吩咐下去了。   在新新世界时,她虽然学了很多本事,不过那都是杀人见血的暴力行为,不宜用于现在的处境。   “哎呀——”韩露白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艰难地握着细小的绣针,正研究刺绣呢,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扎了手。   真亏他这般好兴致。   苏铭心看他如此笨拙,实在替他急得慌,翻了他一眼,无语道:“不会绣就算了,以后需要什么绣品咱们花钱买。”   她只不过是随手将箩筐丢给他而已,又不是非逼着他一个大男人刺绣,没想到他还来劲了,真拿起来动手了,傻瓜。   韩露白似乎很喜欢听“咱们”这个字眼,抬头冲她一笑,“没关系,我还从来没绣过这玩意儿呢,发现颇为有趣,闲来无事研究研究。”   苏铭心越发无语:大男人研究刺绣?该说是求学心切追求进取,还是闲的发慌没事找事?   “哎呀——”韩露白又不小心把针刺进了手指里。   他一叫唤,苏铭心的心也跟着“噗通”一下。   苏铭心:“你叫唤什么,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受不了吗?”   韩露白:“受得了啊,不过我看娘子替我心疼,心里高兴,这才激动地叫出声。”   苏铭心:“胡说,我才没替你心疼,只是觉得你很吵,不要绣了,笨死了。”   韩露白抱着箩筐凑到苏铭心身边,将针线递给她,“嫌我笨你试试?”   看他一脸“你更不行”的表情,苏铭心来了兴致,不服气地接过针线,打算试一试,“试就试,我好歹指头纤细,能拿得住针,哪像你,手指头跟铁柱子似的。”   结果,她比韩露白还要笨拙。   看韩露白抿嘴偷笑,苏铭心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笑什么,我这是第一次拿针,不熟练而已。”   韩露白赶紧取走针线,以免她刺伤自己,“是,你千金贵体,没拿过针而已,好了,咱们不锈这玩意儿了。”   苏铭心瞪他:嘿,这臭男人,又在套她话。   罢了,反正该知道的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两人在房里吵吵闹闹,颇为得趣,门外传来二堂哥韩青岩的声音:“露白,看来二哥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小两口嬉笑玩闹了。”   韩露白一听二堂哥的声音,赶紧迎出门去。   苏铭心脸一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跟韩露白“愉快”的相处了。   看到二堂哥气色不太好,韩露白担忧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在丈人家没休息好?”   韩青岩摆摆手,神情疲惫,“小事而已,现在解决了。”   他今日早晨刚带着方文兰从她娘家回来。   身为男人,他怎么能允许妻子长住在娘家呢,让人看了实在不像话。   韩青岩:“露白,我听说前段时间我不在家时,你二堂嫂跟二弟妹有点口舌之争,你代我向二弟妹道个歉。你二堂嫂没有恶意,只因我在她面前夸过二弟妹,让她心里不痛快了,这才找二弟妹的麻烦,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约束她。”   韩露白想起那天苏铭心跟方文兰之间的不痛快,抿嘴笑了,“二堂哥说得哪里话,既是一家人,就要彼此同心,小吵小闹无伤大雅,哪里就需要道歉了呢。”   韩青岩叹口气,无奈道:“你二堂嫂自幼不喜读书,不认得几个字,没什么见识,属于那种心眼小脾气大的小女人,再加上被她祖母宠坏了,导致性格有些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你跟二弟妹以后要多担待了。”   韩露白也笑道:“二堂哥,跟我之间你还需要顾虑这些吗?明儿那边也无妨,她虽然心眼也不大,倒也不会真跟二堂嫂计较。女人嘛,吵吵闹闹之间也就彼此熟悉了。”   苏铭心在屋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终于知道二堂嫂为什么从一开始便对她不友好了。   原来只是因为二堂哥在她面前夸了她一句,这也太小气了吧。   不过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跟她那种小女人一般见识。   待韩露白回到房里,苏铭心兴师问罪:“你说谁心眼不大呢?”   韩露白知道她听见了自己的话,笑得颇为讨好,“说我自己呢。”   “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我来着。”   苏铭心哼笑,这臭男人,当着她的面撒谎,胆子不小。   她现在完全没发现,自己在韩露白面前总是展露着小女人爱撒娇爱计较的小性子。   韩露白坐在她身边,姿势颇为亲昵。   “你要担待些,二堂哥都那么说二堂嫂了,我怎么也要给他个面子,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你心胸宽识大体吧,你若生气,等下次我一定这么告诉他。”   “你......”苏铭心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这人,总是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   再次见到苏铭心,方文兰冷着脸跟她解释上次的事。   “二弟妹,我上次只是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些,还希望你不要在意,再怎么说你我也是妯娌,我对你并没恶意。”   苏铭心笑得特别友善,没有半分介意的样子。   “二堂嫂,上次我也有不对,咱们既然都已经反省过了,那就一笑泯前缘吧。以后,还请二堂嫂多多指教呢。”   白天闲来无事,苏铭心躲在屋中忙碌,打算启动随身空间。   带有紫色印记的小指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好像刀割一般。   苏铭心一度以为,她的小指要被割断了。   疼痛越来越明显,手指传来骨肉分离的感觉,苏铭心不得不终止行动,睁开眼睛。   她低头细看,发现小指并没有被切割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疼痛都只是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苏铭心不愿轻易放弃,再次闭上眼睛尝试,她忍受着那种逼真而恐怖的感受,终于进入空中小筑。   小指完好无损,苏铭心松了一口气。   空中小筑还跟从前一样,一片宁静祥和的模样,没有荒废,没有破旧,更没有丝毫改变。   庄园里的庄稼果蔬和药材长势很好,两个机器人正尽心尽力在地里巡视。   山峰上绿意盎然,湖泊中水波荡漾,整个环境没有半分萧索的模样。   苏铭心沿着小道慢慢走着,打量着每一种作物。   这些作物都是新新世界的最高科研成果,是为了新新人类更强大更健壮专门研究的,长势快,营养丰富,每一样拿出来,绝对比春之国的人参鹿茸还有营养价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懒人魔稻,这种魔稻只需撒种,无需管理,短短一个月就能长成小树,又粗又壮,成熟后它会自动收获,稻壳自动脱落,五颜六色的米粒自动保存在粗壮的树干里,无论什么时候想吃,只需在树干上打洞取出来即可,吃不到的时候,便继续保存在树干中,无论多久都不会坏掉。   这种魔稻易煮易烂,味道香甜,营养丰富,是新新人类的主食。   接着是果园,里面长着一种棕色水果,形状像牛头,所以叫牛魔果。   人吃了这种牛魔果精力旺盛,不会疲惫,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会困。   苏铭心在新新世界执行任务时经常吃。   牛魔果只要不摘下来,就会一直保持新鲜状态挂在枝头。   再往前是花魔菜,这种菜通体翠绿色,呈半透明状,形状像盛开的花朵,吃了可以迅速补充营养,让身体强壮,吃一棵这种菜比吃一年的普通菜营养丰富。   花魔菜长在地里,不会老死也不会枯萎,一直保持半透明状,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最靠近城堡的是一片红色风景,这是火魔参,从地上茎叶到地下根茎都是火红色,好像一簇簇耀眼的火苗。   无论人伤得多厉害,病得多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食火魔参后,便能恢复健康。   整个庄园里最普通的东西,便是角落里的几棵苹果树。   在新新世界,苹果树早已经被淘汰。   苏铭心喜欢吃苹果,好不容易才在空间小筑种了几棵,如今,已经结了又红又大的苹果。   苏铭心知道,苹果树能顺利结果,肯定是好友李文浩的功劳,因为她的空中小筑除了她本人,只有李文浩能进来。   他知道她最爱吃苹果了。   说起这位异性朋友,那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两人既是死党,也是损友,既是战友,也是兄弟。   以前,同事们总开玩笑,说他们两人很有夫妻相,应该在一起才对。   只可惜,苏铭心对李文浩没有那方面的感觉,而李文浩对她也没有其他念头。   两人平时各忙各的,各玩各的,只有在双方都没人陪伴的情况下,才会约对方出来喝酒游玩。   城堡里干净整洁,一看便知有人经常打扫,而且,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难道,李文浩最近才来过。   苏铭心走遍每一个房间,寻找熟悉的感觉。   当她走进卧室,发现里面数量惊人的女性服饰和各种情趣用品时,着实吓了一跳。   “竟然有女人的东西,难道除了李文浩还有女人进来过?这不可能啊。”   空中小筑自带结界,任何人都闯不进来。   苏铭心仔细观察,发现这些衣物都是全新的,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应该只是李文浩存放在这里的。   “这个该死的李文浩,当我这里是变态用品储存基地吗?衣服款式和大小不同,情趣用品的类型也不同,难道,这混小子不止跟一个女人乱搞男女关系?”   看到自己以前的衣服跟众多情趣内衣和□□用品混在一起,苏铭心有种特别惊悚和厌恶的感觉。   “李文浩,你这个□□施虐狂,不要把你那肮脏的皮鞭和捆绑带胡乱丢在我衣服上啊——”   苏铭心刷刷刷留下一张纸条,警告李文浩,看到信息立刻给她将房间收拾干净。   情趣用品不许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羞人内衣全部收拾干净,再让她看到,下次一定让李文浩这个没节操的变不举。   时间有限,怕被人发现,苏铭心不敢耽误太久。   她命令机器人给她准备了一小袋苹果,一小袋懒人魔稻,一小袋花魔菜,两枚牛魔果和两株火魔参,打算带回去自用。   她需要好好补充体力,彻底恢复健康。   这些东西都很珍贵,在春之国极为罕见,她没有带很多,怕引起他人注意。   离开空中小筑之前,苏铭心顺便从湖边山洞中抠了两枚宝石,打算打磨一下换钱用。   这里是一座天然宝石矿,还是罕见的海蓝宝石,而且每一颗的颜色深浅和形状大小都不一样,特别神奇。   苏铭心猜测,她的空中小筑很多很多年前应该在海底,后来地壳运动升出水面,几经辗转成了她的私有物。   这里的海蓝宝石含量挺多,在新新世界却用不到,因为新新人类不太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过,在春之国,无论女子还是男子,都很喜欢各种佩饰,想必海蓝宝石必能大受欢迎。   苏铭心满意点头,以后终于可以摆脱拮据生活,不再每天清汤寡水了。   从随身空间出来,苏铭心将所有东西打包藏好,不想让其他人见到,以免引起骚乱。   要知道,在春之国的初冬季节,新鲜的果蔬很稀缺,她这些东西拿出来,势必让人惊叹。   苏铭心将懒人魔稻和花魔菜偷偷塞给林叔,让他做给她吃。   韩老夫人最近越发小气了,每顿饭都只有稀粥米饭,连点菜星儿都见不到,寡淡无味,实在难以下咽。   “丫头,这,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林叔目瞪口呆,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稻子和蔬菜。   苏铭心看左右没人,笑道:“林叔,您是个好人,肯定不会乱说话出卖我,这些东西你也别问从哪里来的,总之,这些稻子和蔬菜我一半您一半,我的一半儿您悄悄做给我吃,您那一半儿想吃想卖都随您,当然,以后也不会少了您的好处,互惠互利,成交吗?”   林叔一听,嘿嘿笑了,“成交。”      ☆、26这是秘密   苏铭心并没有带出什么高科技产品,怕引起怀疑。   好东西自然要留到关键时刻使用。   看苏铭心轻而易举交上了当月的月钱,韩老夫人颇为吃惊。   苏铭心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堆看不出模样分不出用途的东西,解释道:“老夫人,我有一门手艺,可以造出这世上没有的东西,造好之后托林叔卖了,这才有钱交给您。”   韩老夫人半信半疑,让她继续做手工,继续交钱。   总算应付完老夫人,苏铭心悠哉游哉,小日子过得挺痛快。   因为苏铭心执意要见杨氏,韩露白特向刘君迟请旨,封她为诰命夫人。   这样,皇宫举行盛会,她便能入宫,找机会见到杨氏。   刘君迟对韩露白的请求颇为不解,“露白,朕将那小宫女赏给你,本以为你最多让她当个妾室,没想到你不但娶了她当正妻,还想让朕封一个小小的宫女为诰命夫人。看来,你果然如外面传言所说,宠妻宠到骨子里啊。”   韩露白没想到外面会有这样的传言,耳根微微红了。   “陛下,她是个好女子,值得末将真心以待。对末将来说,她是娘子,是枕边人,不再是小宫女了。”   刘君迟极为喜欢韩露白这该爽快时就爽快的性子,见他直言不讳,越发赏识他了,命人拟旨,亲下册封诏书。   “哈哈哈哈,好,朕知道你重情重义,便如你所愿。露白,朕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这位娘子,看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你这般倾心以待。”   韩露白:“陛下过誉了,她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末将跟她在一起,很幸福。”   刘君迟:“好,哈哈,朕倒希望臣子们私生活良好,这样,才能将精力和时间放在公事上,若都像临阳和方阳那般,朕反倒会头疼了。”   诏书到达韩府的那天,整个府里都充斥着韩老夫人的怒骂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怎么这么命苦,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还不如养只狼呢......”   韩老夫人恼怒苏铭心成了诰命夫人,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没得到任何封赏。   苏铭心实在无语,她想得到诰命夫人的封号是为了进宫见母后,这韩老夫人想得到诰命夫人的封号肯定是为了结识更多有权有势的人家,好让她儿子娶得好,女儿嫁得好。   “好吵——”苏铭心靠在榻上,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她现在特别想搬出去住,一个人多清净啊。   看来,她下次要让李文浩多帮她准备些好东西才行。   她拿来卖了换钱,尽快摆脱寄人篱下的处境。   韩露白坐在她对面看书,闻言瞥了她一眼,笑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担待一些。说来也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她对名位的追求,只是,我如今虽然重任在身,受陛下赏识,却也不能得寸进尺,一次请求两个诰命夫人,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吧。”   苏铭心半躺半坐,喝着参汤,吃着果子。   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一副简直不能更悠闲的姿态。   “话说,娘子,这果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韩露白拿过一个果子,细细打量着,神情颇为疑惑。   苏铭心看他一眼,压根儿懒得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随身空间的事,索性不说。   反正韩露白一向体贴,从不会为难她。   韩露白看她不答,不再追问,将果子放在嘴边,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这果子怕是整个京城都买不到吧。”   这可是最新品种的苹果,个儿大水分多味道甜果皮红,整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巧的红灯笼。   别说街上买不到,连皇宫都吃不到呢。   苏铭心皮笑肉不笑,一脸看不顺眼的小表情,“我让你吃了吗?”   这臭男人,在她面前简直太放肆了,好像他们多亲密似的。   韩露白向她露齿一笑,继续啃得咔嚓嚓作响。   “娘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们两夫妻之间还需要计较这些吗?所以,我认为,你的东西我是能吃的。哦,真好吃,这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苏铭心本来想生气呢,但看他这副无赖的样子,反而忍不住笑了,最后忍住笑容,调皮道:“秘——密——”   韩露白笑得纵容:“原来,你对我还有这么多秘密。娘子,你何时肯彻底对我打开心扉呢?”   苏铭心哼笑,“等海枯石烂的那一天。”   韩露白抬头,认真思考着海如何枯,石如何烂的情景。   苏铭心看他一副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他一眼。   屋外韩老夫人的骂声终于小了,想必是骂累了。   苏铭心:“我什么时候能进宫?”   韩露白:“快了,大概冬至吧,皇宫举办盛宴,我带你一起去。”   苏铭心缓缓点了点头,憧憬着跟母后见面的那天。   韩露白看她心不在焉,不知想些什么,了然一笑,继续啃苹果,倒也没有再打扰她。   这天,苏铭心正在院子里散步,迎面遇到了韩娇儿,她刚想打招呼,没想到韩娇儿竟然瞥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她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停住了,一脸莫名其妙。   这丫头以前看到她挺友善的,总是含羞带怯地叫她二嫂,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俏儿看到这番情形,走上前来,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二嫂,您不要介意姐姐的态度,她并非针对您,只是担心二哥有了您之后会抛弃我们。您也知道,这个家若没有二哥撑着,早就垮了。姐姐她害怕过回边关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苏铭心这才理解韩娇儿的态度,原来是怕她这个做二嫂的抢走她家二哥。   倒也是,如果韩露白以后跟她搬出去住,这韩家的孤儿寡母可就没人照顾了,总不能指望那个一无是处花钱如流水的韩金宝吧。   苏铭心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韩娇儿的态度。   “俏儿妹妹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也请你们放心,你们的二哥可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俏儿,你磨蹭什么呢,快些,娘找我们呢。”   韩娇儿打断了苏铭心的话,小心翼翼扫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继续走。   “哎,来了。”   韩俏儿不好多说,对苏铭心笑笑,赶紧跟上姐姐的脚步,向韩老夫人屋里去了。   韩老夫人宴请宾客的日子终于到了。   整个韩府收拾得很干净,很气派。   看着那长长的宴请名单,苏铭心特别佩服韩老夫人,也不知道她刚来京城没多久,是怎么结识这么多人的。   幸好,韩露白给了她答案,“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夫人太太,都是逼着我请来的。”   苏铭心愕然,心想你这个儿子当的,还真是尽心尽力。   “真亏你一个大男人厚着脸皮去请这些夫人太太们?”   她实在无法想象韩露白拿着一张张请帖去各个府邸邀请人家女眷们的情景。   韩露白看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我自然不行,不是有方阳在嘛,他家那位,怎么说也是位公主。”   原来,临阳公主喜欢热闹,一听说韩老夫人举办宴会,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听说临阳公主会亲自到访韩府,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岂有不参加之理?   临阳公主可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听说自幼跟皇上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众女眷们都希望能在临阳公主面前露个脸,混个面熟,将来说不定能蒙她照拂,为各自的家族谋些福利。   宴会这天,韩露白和韩青岩在外面接待来客,柳氏秦氏和苏铭心在里面招待贵宾。   苏铭心本来不打算出席的,奈何韩老夫人勒令她必须出席。   她没有刻意打扮,只简单地穿了件淡绿色罗裙,头上戴了一枚棕色木簪。   唯一名贵的,只是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和脚上那双款式最新颖的履。   这双履是那家成衣店的掌柜专门送来的,因为自从韩露白经常光顾他家后,他家的生意越发好了,扩大了规模,也开始卖鞋子了。   掌柜的说这双履是时下最流行的,独一无二。   苏铭心很喜欢,因为穿在脚上很舒适。   对她来说,合脚的鞋子比华丽繁复的衣饰更重要。   站在韩老夫人身边,苏铭心特别想伸个懒腰。   今天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了,好像回房睡觉怎么办。   她很久没站这么久了,好累。   韩老夫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趁众人看不到的时候暗暗给了她个白眼。   苏铭心不得不重新振作,挂上笑脸,迎接宾客。      ☆、27越发惹眼   “哎呀,这位尊贵的夫人一定是郡王妃了,您能亲自到访,我们韩府不胜欢迎。”   “这位光彩照人的千金小姐一定是御史大人的掌上明珠,果然如花似玉,看着就让人喜欢。”   这位能说会道迎来送往的自然是大堂嫂柳氏。   大嫂秦氏只淡淡笑着,对每一位来客点头致意,不怎么开口说话。   韩老夫人似乎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客人,高兴地合不拢嘴,让让这个,让让那个。   当然,她老人家的目光大多流连在人家年轻姑娘身上,心里正给她的宝贝儿子韩金宝物色对象呢。   临阳公主还没来,其他宾客都已经落座。   一众女人坐在一起,不过是聊聊家常,谈谈衣服首饰,说说家长里短。   看到苏铭心如此美貌,众人纷纷称赞,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恭维的话都说出来了,只为了让韩老夫人开心。   只可惜,韩老夫人偏偏看不上苏铭心的容貌,面带敷衍,时不时转移话题,扯到女工家务,贤惠持家方面去。   当知道苏铭心是宫女出身之后,众人的眼神中透着轻视,似乎觉得小小宫女空有美貌,当不起她们的夸赞。   毕竟,在这些郡王妃郡主夫人小姐眼中,一个女人最得意的不是容貌,而是出身。   面对这些或审视或嘲讽的目光,苏铭心笑得淡然,只要大家不开口嘲讽她,她对这些眼神统统视而不见。   人活在世,总会遭受质疑和嘲讽的目光,难不成都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计较吗?那岂不是要累死。   柳氏笑着打圆场,“哎呀,我家二弟妹如今可不是小宫女了,而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虽比不上诸位尊贵,却也是我们韩家最高......”   韩老夫人剜了她一眼,柳氏赶紧闭嘴,讪讪一笑。   秦氏不太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韩老夫人一看众人对苏铭心颇有微词,反倒主动开口替她解围了。   “众位夫人,你们不要看她出身不高,还这副柔弱的模样,她呀,能干得很,老太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众人一听韩老夫人这么说,岂能当着她老人家的面看不起她家儿媳妇,纷纷收敛了轻视的目光,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京城最时兴的花样儿。   苏铭心愕然,没想到韩老夫人会替她解围。   这老太太,平日里对她一直严厉苛刻,没想到真当她是自己人,不允许外人嘲讽为难她呢。   苏铭心知道,韩老夫人对韩家的声誉看的比她自己还重要。   反倒觉得这个相貌平平的老太太有点可爱了。   她决定以后对韩老夫人的态度好一些。   韩老夫人看她笑得开心,微微侧头靠近她,哼道:“别以为我夸你你就能耐了,以后给我伶牙俐齿些,不要让外人欺负了,你是我儿媳妇儿,只有我这个长辈能批评教育你,怎么能任别人胡说八道诋毁你。”   苏铭心总算明白韩老夫人的意思了,就是:她欺负她可以,别人不行。   她决定,还是要跟这老太太保持距离。   临阳公主姗姗来迟,她活泼开朗,未语先笑,人还没进屋,笑声便已传遍整个屋子。   “老夫人,临阳来迟了,你可不要见怪啊。”   韩老夫人和众位宾客一听到临阳公主的声音,纷纷起身迎接。   “参加公主——”   临阳公主今年二十有二,一身尊贵却不失雅致的打扮,外面是天蓝色罗裙,里面是鹅黄色里衬,头发整齐利落地别在脑后,戴着几支名贵的头饰,整个人如同画中走来的仕女,华丽尊贵。   她迈进来的步子很轻灵,将随身侍女远远甩在身后,看得出来,她个性随意,不拘小节,不喜欢摆排场。   “好了,都起来吧,咱们今天只是私人宴会,不必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大家随意一些,自在一些才好。”   韩老夫人将临阳公主让在上座,亲自给她斟了杯茶,“公主殿下大驾光临,韩周氏受宠若惊,家中简陋,无甚好茶,还请公主见谅。”   临阳公主一把拉住韩老夫人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了,“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你是长辈,临阳是晚辈,本应临阳先来见老夫人才对。再说了,我家驸马跟韩将军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咱们理应像一家人般常常走动些才好。”   听临阳公主这么说,韩老夫人特别自豪,坐得腰板更直了,呵呵笑着合不拢嘴。   众人听临阳公主说得跟韩府如此亲近,倒也开始高看韩府了。   临阳公主一一扫过屋中众人,笑容亲和,不显疏离。   大家都有些拘束,在临阳公主的目光扫过来时,赶紧自我介绍,希望能给临阳公主留下好印象。   临阳公主看大家这般拘谨,笑得越发和善,时不时夸赞众人,令一点点她们放松下来。   当看到苏铭心时,临阳公主的目光突然停住了。   她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她,只是刚才一心跟韩老夫人寒暄,没来得及细看。   “你就是韩将军新娶的妻子,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   临阳公主对苏铭心似乎特别感兴趣,一直盯着她上下打量。   打扮朴素却难掩明丽倾城的美貌,神情淡然却透着超然绝俗的气质,她就这么站在一众锦衣华服珠环玉佩的女子中,越发惹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临阳啧啧称赞,开玩笑道:“韩夫人,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美貌动人的女子,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呢。哎呀,今天我盛装而来,没想到轻易被韩夫人比下去了呢,依我看来,韩夫人必然算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儿了,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一听临阳公主这般夸奖苏铭心,纷纷附和,氛围一时热闹起来。   苏铭心柔柔一笑,谦虚道:“公主过奖了,民妇蒲柳之姿,怎么能比得上公主千金贵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临阳公主看她的目光太过露骨,让她极为不适。   临阳公主抿嘴轻笑,英气的脸变得越发生动,“韩夫人太谦虚了,依我看,你的美貌远胜过那位柔媚入骨,把我皇兄迷得团团转的三公主呢。这可奇怪了,我皇兄竟没将你占为己有,还赏给了韩将军?难不成,是我皇兄没见到韩夫人的真容?”   苏铭心微微低垂着头,浅浅一笑,声音说不出地优雅动听,“民妇只是小小宫女,怎么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   她并不想直视临阳公主的灼灼目光,总觉得临阳公主看她时眸光隐含深意。   临阳依然凝视着她,眸光闪闪,意味不明,令人难以捉摸。   她展颜一笑,反倒劝慰道:“你如此天人之姿,任何男人看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我皇兄虽然偏爱出身高贵的女子,可他并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忽略你的美貌。再说了,你是宫女又如何?如今你可是韩将军的心头宝,我听说韩将军宠你入骨,甚至为了你亲自去成衣店买女子衣饰,引得京城的女人们对他各种推崇爱慕呢,前段时间,振国夫人去我公主府做客,提及韩将军给你买胭脂的样子,细心又周到,惹得她回去找自家夫君的茬,指责他从不曾给自己买过女子用品呢。”   听临阳公主在众人面前提起韩露白,苏铭心耳根微红,赧然一笑,“公主过奖了。”   她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小吃点心,都是韩露白亲自买来的,每一样都很合她的心意。   临阳公主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又看向她的脸,连连点头,不停称赞。   “瞧这白嫩嫩的小手,瞧这水润润的小脸,你不说是宫女,我还真看不出来,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不知你原是哪个宫里的?”   苏铭心任由临阳公主握着她的手,镇定答道:“回公主,民妇原是金鸣宫的宫女。”   这一点她无法隐瞒,因为她确实是被韩露白从金鸣宫抱出来的。   临阳一听金鸣宫,笑容愈发令人捉摸不透,开玩笑道:“原来你是三公主的人,如今,三公主成了柔妃娘娘,极得我皇兄宠爱,你们主仆都是好命,一个嫁给了我皇兄,尽享荣华富贵,一个嫁给了韩将军,备受疼惜怜爱。以后,见了柔妃娘娘,看在主仆一场的份儿上,她定会提携照顾你,等你富贵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啊。”   苏铭心知道临阳公主最后一句话是打趣她的,她笑而不语。   提携照顾?看到她还活着,苏容心必定大吃一惊,想办法除掉她吧。   苏铭心现在很期待见到苏容心时的情景。   那个心比天高的女人顶替了她的名分,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不知道看到她这个正牌三公主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容心,我很好奇你的反应哦。   临阳公主呵呵笑着,“韩夫人,等我见到我皇兄,必定好好打趣一下他,问问他怎么会放过你这般美貌的女子,他一定会后悔得捶胸顿足,挠心挠肺要见你一面呢。”   苏铭心惊,故作镇定道:“陛下国事繁忙,必然顾不得理会民妇这个小小宫女,公主就不要说笑了,再说了,宫里娘娘个个娇美动人,陛下宠爱她们还来不及呢,怎会有时间召见民妇,还请公主放过民妇,不要让民妇丢人现眼了。”      ☆、28你我很熟   看临阳公主的注意力一直在苏铭心这边,韩老夫人略显不悦,给柳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叫来韩娇儿和韩俏儿,令她们给临阳公主行大礼。   “公主,这是韩周氏的两个不像样儿的女儿,她们年纪还小,嘴又笨,不讨人喜欢,还希望公主多多教育指点。”   临阳公主终于收回目光,看向韩娇儿和韩俏儿。   “这就是韩将军的两位妹妹?果然单纯天真,讨人喜欢,老夫人您太谦虚了,我很喜欢这两个丫头。”   临阳公主当场拔下头上两只发簪,赐给韩娇儿和韩俏儿。   韩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能得到公主佩戴过的首饰做赏赐,可是极大的荣耀呢。   宴会全是女子,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听戏聊天,闲话家常。   再加上临阳公主喜欢这种场合,她不说散谁都不敢散,整整闹腾了一天才算消停。   苏铭心随韩老夫人和两位嫂子将临阳公主送到门外,目送她的车驾离去,再一一送走其他宾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起临阳公主离开时看她的眼神,苏铭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珍,今晚不会公主府了,去皇宫。”临阳公主坐在车内,对身边的贴身丫鬟道。   名叫小珍的丫鬟赶紧掀开帘子一角告诉车夫。   车驾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一路向皇宫而去。   “公主,你今天也累了,怎么不先回公主府休息,明天再去皇宫呢?”   小珍跪在临阳公主前,帮她捶腿。   临阳公主笑道:“我要去见皇兄,好好打趣一下他,问问他怎么会放过韩夫人那么迷人的美人儿,真可惜我画技不精,要不然,定要画下韩夫人的容貌,给皇兄看看,让他说说韩夫人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小珍也笑了,“公主,奴婢也觉得韩夫人美貌动人,比上次在皇宫见到的如妃娘娘还漂亮。只是,她如今是韩将军的夫人,陛下见了万一动心怎么办?”   临阳公主揉了揉小珍的发髻,笑道:“放心好了,我皇兄虽好美色,却也不会跟部将抢一个宫女,顶多挂念两天,肯定过段日子便抛诸脑后了。”   说完这话,临阳突然笑了,她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根本不信。   皇兄,皇妹我,很期待你的反应哦。   送走客人,苏铭心直接躺倒在床上,只觉得腰酸背痛,不想动弹。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久呢,好累。   穿越前,苏铭心的体能是所有女战士中最好的,甚至比很多男战友都要好,没想到现在这么虚弱。   “不行,再这么好吃懒做下去,我可就废了,好,从明天开始,每天坚持锻炼身体。”   苏铭心说干就干,翻身坐起,拿过一张纸开始制定锻炼计划。   制定完计划,苏铭心满意地看了看,打算上床休息,早睡早起。   明天,她一定要早早起床,决不能像之前那般,赖到日上三竿。   韩露白简单梳洗一番,施施然走进来,毫不客气地走进卧房。   “娘子,今日睡得可真早,天还没黑呢。”   苏铭心侧身向里,懒得回答。   韩露白毫不在意,走到床前坐下。   没想到他刚坐在床沿上,便被苏铭心从背后踹了一脚。   苏铭心态度冷淡,眸中隐含警告之意,“二木头,请自重,我跟你不熟。”   不是说好,她睡里卧,他睡外榻的吗?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又闯进他房里?   韩露白体格强健,怎么可能被她这软软一脚踹开。   他身形纹丝不动,缓缓解开腰带,扭头瞥向苏铭心,笑道:“娘子,你真的跟我不熟?可我记得,某些时候的你无比热情,跟我很熟。”   苏铭心瞪他,“何时?”   韩露白低吟,“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   淫,淫诗?   苏铭心又羞又怒,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个韩露白,整天说自己是粗人,没想到这般淫诗张口既来。   太不要脸了。   苏铭心越发好奇她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了,“二木头,你肯定又在说谎骗人?我不可能那般......”那般投怀送抱。   韩露白指了指枕头和被褥,“咱们,躺下慢慢说?”   苏铭心瞬间黑脸,她宁愿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想跟韩露白“躺下说”。   他们还没好到躺在一起聊天的程度吧?   韩露白看她一脸坚决,知道今晚是留不下的,扣上腰带,站起身,慢悠悠向外间走去,嘴里继续吟道:“......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苏铭心简直听不下去了,淫,太淫了。   她翻身躺下,扯过被子蒙住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韩露白靠在榻上看书,他目光平静,面容祥和,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整个人安然淡泊。   听到里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韩露白放下手中的书,慢悠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听到苏铭心睡得正香,他悄悄摸到床前,脱靴上床。   如今已是初冬,外间榻上很冷,他即便再不怕冷,也没有抱着自家娘子来得舒服。   苏铭心轻哼一声,察觉到身边的温暖,不自觉地靠近些,将头埋进韩露白怀中。   韩露白看她这般温顺,心情越发好了,搂着她慢慢睡去。   第二天,苏铭心早早醒来,发现韩露白的枕头又安安稳稳地摆在床上。   她疑惑,他的枕头不是应该在外间榻上吗?怎么又跑到她床上来了?   苏铭心翻了个身,瞪着韩露白的枕头发呆,她对昨晚的事全无印象,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睡觉。   难不成,她又做了什么事,醒来却不记得?   苏铭心打了个哈欠,觉得还是很困,干脆翻了个身,再睡一觉。   至于昨晚的事,还是等想起来再说吧。   能睡就睡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虽然不像话,却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好运气的。   像韩露白,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朝忙公事。   对他,苏铭心表示同情。   “二夫人,您该起了,二少爷吩咐,您昨日累坏了,晚饭都没怎么吃,让您今早务必吃早饭,您要不先起来吃了再睡?”   门外传来赵叔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老人家对她这个懒虫二夫人颇有微词。   不过,他还是按照韩露白的吩咐,给苏铭心送饭来了。   一听赵叔亲自来送饭,苏铭心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睡下来,赶紧起床梳洗打扮。   “赵叔,您放外面廊上吧,我马上出去端。”   韩府的下人不多,一个人不得不做几个人的工,苏铭心怎么好意思耽误赵叔的时间。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争执,等苏铭心开门去看,发现韩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将她的菜饭端走了,赵叔袖着手无可奈何,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探口气走了。   苏铭心无语,看来又是韩老夫人看她起得晚,不打算让她吃饭了。   话说,那饭菜闻起来特别香,应该是林叔用她提供的食材专门做给她吃的吧?   这个老夫人真是......   苏铭心不想再去麻烦林叔,回到房里,摸出一个苹果啃起来。   她决定明天早起,不再被人抢走早饭。   为了吃到香喷喷营养丰富的早饭,苏铭心第二天早早起床了,也不麻烦别人,亲自到厨房找林叔。   “林叔,我要一大份菜,一大碗米饭,一大碗汤,麻烦您老了。”   林叔看她这般,笑得合不拢嘴,“不麻烦,林叔我就爱做饭,看你这么能吃,林叔开心着呢。”   林叔手脚利落地炒好菜,盛好汤,摆在厨房外的桌子上。   苏铭心自己盛了米饭,大口吃起来。   她现在必须多吃点,让气色好看,让身体强健,只有这样,见到母后之时,才不会令她担忧心疼。   “林叔,我上次给你带来的稻米和蔬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吧,等明天我再给您送些来,您的手艺真好,同样的食材,韩露白做出来肯定像草,您做出来像宝,您比他能干多了。”   苏铭心吃得很香,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   林叔坐在苏铭心对面,拿出烟袋点着,小口抽着,“吃完这顿就没了,你不必急着送来了,因为老夫人和三少爷知道了这件事,将剩下的食材全拿走了,不知道是吃了还是卖了,你吃的这些是我放在袋子里他们没发现的。”   “什么?他们连米和菜都来抢?”苏铭心目瞪口呆,“穷疯了还是太贪了?”   她送来的稻米蔬菜,凭什么他们说拿走就拿走了?   苏铭心决定,尽快弄些钱搬出去住,再这么下去,她再好的肚量,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下去了。   她没义务养韩家某些不识好歹的人吧。      ☆、29求娘子养   吃过早饭,苏铭心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慢悠悠在院子里散步,开始她的运动计划。   韩府院子不大,一会儿就走到了东厢前。   苏铭心发现韩金宝从她房里溜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三个袋子。   看到苏铭心出现,韩金宝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将袋子藏在身后,不自觉地站直了,嬉皮笑脸道:“见,见过二嫂。”   苏铭心打眼一看,那不是她放苹果魔稻和花魔菜的袋子吗?   难不成韩金宝到她房里偷东西?   苏铭心笑得指着韩金宝身后的袋子,笑得颇为嘲讽。   “三弟,那三个袋子是我的,你要拿到哪里去?”   跟韩金宝这种人,她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   韩金宝眼角瞥向露在外面的袋子一角,心虚地嘴角都在哆嗦,笑得难看极了,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二嫂,这不是我要拿的,是我娘,不,咱们的娘让我拿的。”   苏铭心忍不住在心里冷哼,这老夫人鼻子真灵,脸真大,竟然惦记她房里的东西。   “我不管是谁让你拿的,我只想问问你,这些东西是你的吗?是老夫人的吗?”   “这个......”韩金宝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这里是韩府,是我和我娘的家,我娘说了,这府里的东西早晚都是我跟我娘的,怎么不能拿?”   早晚是你跟你娘的?这可都是韩露白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吧。   苏铭心被他这话气笑了,“三弟既然这么说,那么这里也是我家,家里的东西也是我的,你去问问老夫人,我是不是可以拿她房里藏着掖着的那些钱?我可清楚记得,那些钱都是我夫君韩露白辛辛苦苦挣来的,理应属于我们夫妻才对吧。”   “这个,咳咳......”韩金宝理亏得轻咳两声,“我娘是韩府的当家人,负责管理韩府一切事物,二哥作为我娘的儿子,当然要好好孝敬她,挣了钱自然也要上交给她......”   这都是什么强盗逻辑?   苏铭心不想再跟韩金宝争辩下去,她算是知道了,韩金宝这样的人根本没脸没皮,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只是,她不能妥协,正如韩露白所说,若今天妥协了,以后就是他们没完没了的骚扰和得寸进尺。   “把东西给我放下,否则,你别想离开我门前半步。”苏铭心挡在韩金宝面前,抬手挺胸,气势十足。   “二嫂,难不成,你想跟我亲密接触?”韩金宝不要脸地向前一步,眼看就要贴近苏铭心的身体。   苏铭心清眸一转,身形微动,以最快的速度出手,轻轻松松将韩金宝绊倒在地上。   她今早刚吃饱饭,体力很足。   在新新世界学习的招式虽然久未使用,但她从来没忘记过,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噗通——”韩金宝高高瘦瘦的身材摔倒在地上,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摔了个狗啃泥。   “我的东西,给我还回来。”苏铭心捡起掉在地上的三个袋子,施施然走进房,关上了门。   韩金宝在门口骂骂咧咧,无非就是让他娘惩罚苏铭心之类的话。   看来,这家伙有点怕她了,没敢闯进来。   韩露白说得对,对韩金宝这样的人,就要以暴制暴,让他知道厉害,只有让他怕了你,他才不敢乱来。   被韩金宝摸过的东西,苏铭心不打算再要,干脆送给了林叔。   林叔喜滋滋收下,卖了换钱,寄给乡下的弟弟和小侄子。   “丫头,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集市上有多抢手,我托朋友卖的,他说来买的都是大人物,丝毫不在乎价格,一个苹果卖五两银子都没人嫌贵,花魔菜更是抢手,客人说买回去当珍品收藏,稻米更受欢迎,说没见过五颜六色的,一定要尝尝看,有人还因为没买到差点怪罪他呢,这不,两位侯爷家,一位郡主家,还有三位大人家都找他预订,我朋友问我还有没有了。”   苏铭心坐在厨房里,托着腮思考:这倒是个赚钱的门道,她把东西从空中小筑拿出来,让林叔和他朋友帮她卖了换钱,价格不错,也很抢手,怎么算都是一种赚钱的好门路。   只是,想到韩老夫人和韩金宝这两个乌眼鸡,苏铭心忍不住叹气,这娘俩已经盯上她这些东西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想方设法从她这里争抢。   跟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混账抢东西,太掉价了。   “林叔,你认不认识卖房子的人,我想在外面买套小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够我一个,嗯,够我跟韩露白两个人住就好。”   苏铭心本来想说自己住的,想到林叔跟韩露白的关系,还是带上他吧。   林叔一听就知道她受不了韩老夫人和韩金宝,点头道:“我在京城交了不少朋友,赶明儿我帮你问问,不过你跟露白搬出去住有点困难,露白可是韩老夫人的摇钱树,她不会同意的。”   苏铭心自然想到了这点,“林叔,并不一定搬出去住,我打算白天在自己的房子住,晚上再回来这里过夜,严格说来,也不算搬出去,只是白天想清静些,眼不见为净。林叔,到时你给我当管家呗,好东西应有尽有,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林叔太有用了,性格跟她合得来,做饭好吃又能干,比韩露白还有用呢。   “我去当管家?就我这本事还不够丢人的。”林叔呵呵一笑,谦虚道。   “林叔你太自谦了,有我养着你怕什么,你只需要给我做饭卖东西就行了。”   “哈哈哈,好,老头子我就当回吃软饭的。”   “林叔,您才不是吃软饭的,作用大得很呢。”   林叔答应帮苏铭心物色房子,苏铭心将韩露白给她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发现在京城买房子根本不够,哪怕买个一进一出的小房子都不可能,而且,京城大都是豪华大宅子,小宅子不多,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好买。   她拿出从空中小筑带来的两块海蓝宝石,细细打磨起来,准备让林叔帮她卖出去。   韩露白忙完公事回来,发现苏铭心竟然自己在院子里洗衣服,他丢掉铠甲,挽起袖子,三两步走上来,抢走了她手里的衣服。   “天寒了,你身体又不好,小心着凉,不是说过你的衣服等我回来洗吗?”   苏铭心站起身,擦了擦手,将两只手笼在唇边使劲儿吹气。   水确实很凉,她的手指头又疼又麻,都快握不起来了。   苏铭心忍不住撇嘴,记得在新新世界训练时,大冬天她照样泡在冷水中,一泡就是好几个小时,那时的她一心只想完成各种体能项目,从未觉得寒冷。   看到韩露白高大健壮的身躯窝在小小的水盆前,袖子挽到手肘上,结实有力的肌肉一起一伏,苏铭心瞬间想笑,很不协调的情景,韩露白偏偏做得这般随性。   “你好歹是个将军,衣服都要自己洗,就不能买个丫鬟吗?”   韩露白手中动作未停,抬头看她,“我习惯了,用不找丫鬟,再说了,万一买了丫鬟,老夫人肯定以为我藏了很多私房钱,不找我闹事才怪,不过嘛,如今你来了,确实需要丫鬟服侍,这样吧,我这两天帮你买一个回来。”   苏铭心无语,这男人对她还真好,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需要,他一定会满足。   他一人挣钱养这么一大家子人,确实够辛苦的,韩老夫人不但不体谅他,还总是无休止地压榨他,真亏他一点不生气。   回到房里,苏铭心拉上窗帘,放下门帘,点燃了角落里的暖炉。   只不过,木炭没有多少了,看来,还要托林叔买些才好。   苏铭心又在心里计算着手头的银钱。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在春之国,手头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手头钱少也是分外令人为难的。   当初在新新世界,她薪资丰厚,待遇极好,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甚至挥金如土,奢侈浪费,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种。   后来在皇宫,她身为公主,吃喝不愁,根本想都没想到钱财的事,宫里只要有好吃的好用的,父皇母后大批大批往她宫里送。   现在倒好,国破人散,寄人篱下,每天为银钱发愁。   俗话说靠人不如靠自己,她必须坚强起来,努力挣钱。   看到自家娘子突然变了样儿,每天打扫卫生烧水端饭,韩露白颇为不解。   要知道,自从她进了韩府的门,连茶都没自己倒过一回,都是他泡好了,放温了给她端到嘴边。   “娘子,你最近怎么这般勤快了,什么都亲力亲为。难道,嫌为夫伺候得不好。”   苏铭心一边擦桌子,一边道:“好,简直不能更好,所以我才要自己动手,再这么懒下去,我真的要变成猪了。”   韩露白轻笑,“变成猪?这倒是很新鲜的说法,不像咱们春之国的言语啊。”   苏铭心:“呃......”   在新新世界,苏铭心经常跟李文浩开玩笑,彼此称呼猪头。   不过,在春之国,猪是懒惰低俗的东西,没人会把自己跟它们联系起来。   看来,她以后要注意言行了。   韩露白看她抿唇不语,笑得越发有深意,“娘子,其实,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苏铭心哼道:“我是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韩露白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苹果,毫不客气地一口啃掉大半个,“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春之国之物,你却取之不尽,娘子,我可以不追究,不过,见面分一半儿,以后记得给为夫多留点。”   “喂,那是放在柜子里熏衣服的。”苏铭心看着他三两口吃完了那个大苹果,气得拍了他一下,“还是将军呢,嘴这么馋,丢不丢人?”   苹果无核,韩露白吃得只剩下一个把,随手丢进火炉里,笑道:“谁让为夫是个穷将军呢,没办法,只能求娘子养着了。”      ☆、30冬至来临   韩露白给苏铭心买来一名丫鬟,刚领进门,韩老夫人的骂声随之而来,指责韩露白没将她这个娘放在眼里,买丫鬟没经过她的同意,指责韩露白越来越不孝顺了,挣的钱没有全部上缴,私底下肯定留下了多少,一点都不疼唯一的弟弟和两个妹妹。   不大的韩府充斥着韩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幸好她极少走出正房房门,只是在她自己房里骂,如果她站在院子里骂,说不定半个京城的人都能听到呢。   真不明白她干干瘦瘦的小身子怎么会这般中气十足火气旺盛。   大堂嫂柳氏和大嫂秦氏低眉顺目地在老夫人身前坐着刺绣,不敢发出丝毫动静,怕引来老夫人的迁怒。   韩娇儿和韩俏儿躲在炕头做针线活儿,也是尽力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只有韩金宝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老夫人面前煽风点火,“娘,我还想要个丫鬟,天冷了,都没人给儿子暖床呢,这个二木头太狡猾了,有二嫂了还敢买女人,这是打算左拥右抱啊,娘,这不公平,我也要......”   韩露白对这一切听耳不闻,苏铭心对这两母子懒得搭理,反倒是新买来的丫鬟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低垂着头,态度恭敬而警惕,余光偶尔透过半开的窗户扫向正房方向,正听到韩老夫人骂她呢,“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狐媚子,我看不是当丫鬟,是给你当小吧......”   韩露白坐在桌前,对苏铭心笑道:“你是韩二夫人,身边怎么能没个丫鬟照顾,以后有赵儿服侍你,我也能安心些。她曾在宫里当过差,手脚勤快,做事稳重,定能好好照顾你。”   苏铭心坐在暖炉旁,闻言看了过来,仔细打量新买的丫鬟,只见她十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目光单纯良善,倒也是个稳重老实的姑娘。   “你叫赵儿?名还是姓?”苏铭心招手让她到自己面前,含笑问道。   赵儿低眉顺目,恭敬答道:“回二夫人,奴婢原本的名字叫赵二,因为是家里第二个女儿,父亲便取了这个名字,奴婢进宫后服侍二公主,二公主嫌赵二不好听,便改了赵儿。”   苏铭心了然点头,原来是二姐姐的杰作,倒很符合她的性格。   看赵儿应对得宜,礼数周全,苏铭心很满意,便收下了她。   以后她进皇宫,说不定能让赵儿帮忙,谁让她身为公主,却没离开过金鸣宫,对宫里的情形一无所知呢。   眼看着冬至就要到了,韩露白给苏铭心买了一些既保暖又舒适的衣物,让她穿暖一些,若生病了,可就无法入宫了。   同时,他还弄来一堆画像,让苏铭心尽量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苏铭心打开一看,发现每幅画像都是锦衣华服满头佩饰的女子,画像最下角写着这些女子的身份,都是些郡主王妃侯夫人浩命夫人等出身高贵的女子。   “这些画像你是怎么得来的?”苏铭心展开一副画像,看到上面写着“兰芝郡主”。   这些女子出身尊贵,平日极少出门,即便出门不是坐轿便是戴纱,不会随意让别人窥见她们的真容,真不知道韩露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她们的画像?   “我让韩柏画的,这小子画艺不错,虽不能保证百分百相似,至少也有□□分相像,况且,他标注了每个人的独特之处,极好辨认,你好好看看。”韩露白端坐一旁喝茶,说得避重就轻。   韩柏会画画?苏铭心不得不表示惊讶,因为韩露白身边的四大护卫看着都挺豪迈随性不拘小节,没想到本领不小。   “这么说,韩将军是派属下去偷窥这些贵妇人了?”苏铭心随手摆弄着这些画像,打趣韩露白道:“韩将军掌管京城治安,却知法犯法,若被人知道了,岂止杀头大罪,将军难道不怕吗?”   韩露白饮尽杯中茶水,起身来到苏铭心身边,站在她身后,弯下腰扶着她的肩膀,唇靠近她耳边,低笑道:“娘子,为夫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天底下,还没有为夫害怕的东西。”   被他温热的呼吸蛰到,苏铭心微微侧头,脸颊擦过韩露白湿热的唇,她身体一凛,小心避开,低声斥道:“赵儿面前,你给我尊重点。”   韩露白略抬起身,低低笑了,双手却没拿开,“你我是夫妻,这是正常的夫妻情趣,我何来不尊重了?”   赵儿低眉顺目,身体站得笔直,脑袋垂得很低,极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韩露白对她这点极为满意,他向来讨厌没有眼色的下人,这也是他以前宁愿自己动手都不买丫鬟的原因之一。   “好了,闲话少说,时间不多了,你好好看看这些画像,能记多少是多少,我倒不是怕你失礼,只是女人们心眼总是很小,太爱记仇,若你到时不认得她们,她们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说你坏话或者给你使绊子。”   韩露白捏了捏苏铭心的肩,一本正经地提醒她认真看画像。   苏铭心撇撇嘴,心中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说闲话打扰我看画像,这会儿反而怪起她我来了。   她扭头继续看画像,只是,这些女子打扮气质大同小异,一个个披金戴银华丽张扬,又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苏铭心对她们实在不感兴趣,根本懒得费心思去记。   “赵儿,你看这三位夫人是不是长得很像,眉毛上挑,眼睛滚圆,一副气□□的样子。”苏铭心指着三张画像给赵儿看。   赵儿闻言赶紧凑过来,看了一眼,想笑不敢笑,轻咳一声,恭恭敬敬道:“二夫人,这三位夫人是三姐妹,长相确实有几分相似,如今又都是官家夫人,难免得意些。其实很好分辨,您看这位眉侧有痣,这位颈侧有斑,这位鼻子最塌。”   看赵儿这般细心,苏铭心瞬间松了一口气,笑道:“赵儿,你这般能干,到时可一定要帮我。”   赵儿连连点头,“二夫人不用担心,奴婢会好好记下,到时定会提醒您。”   苏铭心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画像丢给赵儿,轻松地拍了拍手,笑道:“太好了,赵儿,这些也交给你了,加油哦。”   赵儿惊得差点说不出话,“二,二夫人,您自己也要......”   苏铭心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不是有你在嘛,赵儿,我可指望你了,好好记啊。”   赵儿:“......”   韩露白坐在旁边看苏铭心这么不负责任地将任务推给赵儿,无奈笑了。   罢了,她既然不想记,他也不会强求,只希望到时所有人都只顾着讨好宫里的娘娘们,不会注意到他家娘子。   冬至这天终于姗姗来迟,皇宫举行盛宴,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皇亲国戚文臣武将都可以携家眷入宫。   苏铭心早早起床,盛装打扮。   她穿上那套特意让韩露白买来的淡紫色衣裙,还把海蓝宝石镶嵌在珠钗上,戴在醒目的位置。   母后喜欢紫色和蓝色,希望她能在众多女人中一眼认出她这个女儿。   穿好衣服,苏铭心坐在镜子前,对着一堆胭脂水粉束手无策。   在宫里时,她不太出金鸣宫的宫门,不怎么见人,基本不需要化妆,偶尔来了兴致想试试,也有金兰和银兰动手。   来到韩府,她常常素颜朝天,几乎没花心思化过妆。   现在可好,离开别人,她连个妆都搞不定。   “赵儿,你来帮我......”   苏铭心本想让赵儿来帮她,话未说完,韩露白便来到了她身后,对赵儿摆摆手道:“赵儿,你去忙别的,二夫人这里有我呢。”   烛光下,苏铭心透过镜子看着韩露白含笑的脸,不得不表示佩服,“夫君,没想到你这么能干,竟然会化妆?你可仔细了,今日入宫,需好好装扮才是。”   韩露白手中动作颇为利落,敷粉,抹脂,画眉,涂唇,“娘子放心,这点本事为夫还是有的。”   苏铭心打趣道:“手艺如此精湛,动作如此流畅,夫君,难不成你帮不少女子化过妆?”   韩露白轻笑,“莫吃醋,唯你而已,为夫买胭脂水粉时曾向店里的老板娘请教过,为夫过目不忘,自然熟记在心,这可是闺房之乐,岂能假手他人,自然由为夫来服侍娘子。”   韩露白左右看看,毫不吝啬地夸奖她,“我家娘子果然天生丽质,稍稍打扮便无人能及。”   苏铭心柔柔一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今天穿着玄色铠甲,银色披风,颇为威武,倒也有几分武将的豪气和霸气。   化好妆,韩露白帮苏铭心披上米白色大氅,并帮她戴上兜帽,裙长曳地,飘逸潇洒。   两人齐齐走出韩府,此时,天还未亮,韩府其他人都在睡着,如若不然,韩老夫人定是要骂上一番的。   韩松韩柏和赵儿已经在门外等候,看到两人出现,赵儿赶紧掀开帘子,扶着苏铭心坐进马车,她随后跟进去,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了苏铭心。   韩露白从韩柏手中接过火麟的缰绳,翻身而上,韩松韩柏也跨上马紧随其后。   一行人向皇宫方向而去。   苏铭心握着暖炉淡淡笑了,若母后见到她,定是要高兴疯了,如苏容心见到她这个大活人,不知是何反应呢?      ☆、31众人瞩目   在宫门前,苏铭心跟韩露白分道而行,韩露白要去前朝,苏铭心自然是去后宫。   她走下马车,扯掉头上兜帽,顺着宫墙慢悠悠向里走去。   “二夫人,这里是内宫佛堂,是娘娘公主们集体祈福的地方,后面是锦绣宫,是良妃娘娘居住的地方......”   赵儿跟在苏铭心身后,低声向她介绍宫里的情况。   苏铭心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仔细打量着每一栋宫殿,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亲切感。   毕竟,她在这里住了十五年,岂能完全没有感情。   前后出现很多盛装女子,想来都是参加盛宴的贵妇人,苏铭心根据赵儿的提醒,一一跟这些人打招呼。   位高者在她脸上流连一番,略略点头,便扬长而去。   位同者或者比她位略低者走在她的前后,时不时瞄向她。   她的美貌和气质太过出众,一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苏铭心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她。   “这位是何身份?”   “不认识,想来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看发髻应是位夫人,可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好年轻。”   “我在韩府曾见过她一面,她是车骑将军的夫人。”   “车骑将军?那就是从一品的韩将军了?韩将军好福气,韩夫人年纪轻轻却这般美貌,怕是无人能及。”   “嘘,小声点,皇宫里可是有天下最美的三公主,若你这话被她听到了,岂不是得罪了她?要知道,她如今可是陛下的柔妃娘娘。”   “我也曾到韩府过做客,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本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被陛下赏给了韩将军,韩将军对她颇为宠爱,娶她当了正牌夫人。”   “原来如此,这位韩夫人当真好福气。”   众人不敢大声议论,只频频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她们只听说原三公主苏铭心,如今的柔妃娘娘倾国倾城超凡脱俗,却没想到,这位韩夫人美貌更甚,怕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超然于外不惹尘埃的气质和容貌。   苏铭心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跟每一个走过身边的人点头致意,彼此问好。   很快,她的身边便聚集了不少贵妇人,当然,这些女子多是跟她身份差不多的,或者略低一些的,身份高贵的王妃郡主一品夫人往往自恃身份,不肯与她为伍。   “韩夫人这般美貌,我们都不好意思站在你身边呢。”   “可不是,韩夫人当真年轻又美丽,哎呀,跟你一比,我们都显老了。”   “韩夫人,你头上这块蓝色宝石可真罕见,不知从何处得来?”   “这怕不是沙之国与春之国之物吧,我从不曾见过这般纯净润滑的宝石,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发现众人的目光渐渐从她的容貌转向海蓝宝石,苏铭心笑得越发亲切和善,“各位夫人好眼力,这是海蓝宝石,也叫蓝晶,据说它能带来幸福,还能保住青春,除此之外,它还有镇邪作用和药用价值。”   她决定以后多弄些海蓝宝石卖钱,自然要多做些宣传,此次,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众位夫人小姐一听这话,看向海蓝宝石的目光更加热切。   身为女人,谁不希望能有幸福人生?谁不希望青春永驻永不变老?   “韩夫人,这可真是好东西,快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买来的?赶明儿我也让我家老爷给我买一个。”   “我也要,自从生了孩子,我觉得自己越发老得快了,正需要这宝贝东西呢。”   众人围着苏铭心询问,几乎把赵儿挤到一边去了。   赵儿踮着脚在人群外打转,提醒道:“二夫人,众位夫人,皇后宫里的刘嬷嬷来接大家了,咱们快些吧。”   听说刘嬷嬷来了,苏铭心心中高兴,对众人笑道:“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若你们真想要,可以来韩府找我,我看能不能帮你们买到,只是这东西极为稀罕,价格方面......”   众人连连摆手,“价格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弄到,再多钱我都肯买。”   苏铭心现在还不想让刘嬷嬷认出她来,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她垂首混在人群中,跟着众人向后宫走去。   来到皇后宫时,皇后和各位娘娘都还未到,苏铭心不得不随着其他人给身份更高的王妃郡主一品夫人见礼。   “这位是礼王妃。”赵儿小声提醒。   “见过王妃娘娘。”苏铭心得体行礼。   “这位是兰芝郡主。”赵儿再次提醒。   “见过郡主。”苏铭心再次行礼。   苏铭心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喜欢斤斤计较。   虽说这些人以前远比她这位公主身份低,可如今世事变化无常,她已经接受了身份的变化,很自然地给这些人行礼。   随后,众人自然而然分成了两派,按照品级分别站在宫殿两侧。   一侧是原春之国之人,一侧是沙之国迁居而来之人。   苏铭心略略一思考,不得不站在沙之国那边,谁让韩露白是原沙之国的将军呢。   她虽是原春之国的公主,却不能明目张胆地站在原春之国那边,否则必是一场麻烦。   刘君迟攻下春之国之后,将春之国与沙之国合并,建立了大春之国,将原春之国的都城当做首都,命名为大春都。   大春都是繁华富足之地,也是六国贸易中心,经济繁荣,贸易往来频繁,是建都的最佳选择。   见礼过后,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各位娘娘们的到来。   苏铭心用余光打量着皇后宫里的摆设,发现很符合母后的性格,整个宫殿典雅大方,挂着不少诗词字画,增添了不少古典韵味,摆件不多,却件件精品,每件都美轮美奂。   她的目光扫到一枚鸭蛋般大小无比光滑泛着光泽的墨色玉石,玉石被一根红绳穿着,挂在大殿中央,一抬头便能看到,她心中一涩,想起了跟母后在一起的往事。   这块墨玉是母后当年亲手为她打磨的,说墨玉能活血排毒,明目润肺,净化异味,引出药效等功用,母后得了一块原石,不假人手,亲自打磨,手都磨破了才打磨好,然后用绳穿了,挂在苏铭心脖子上,让她好好戴着,希望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京城被攻破那日,她躺着睡觉被这玉搁到了,有些不舒服,便随手摘了下来放在桌边,之后发生了宫门被锁,惊现□□,假扮宫女,敌人闯入等一系列意外之事,她几乎将这块墨玉忘了,没想到是母后收起来了。   “如妃娘娘,柔妃娘娘,良妃娘娘,惠妃娘娘到——”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唱和,极为盛装女子先后走了进来。   苏铭心抬眼一看,如妃和苏容心并驾而至,目光隐隐较量,都想第一个走进来。   如妃悄悄推了苏容心一把,先她一步走了进来。   苏容心措手不及,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跟如妃比礼义廉耻,只能暗暗忍了,第二个走进来。   两位娘娘明争暗斗,偏偏脸上都保持着明媚张扬的笑容,在众人面前保持着高贵的姿态,当真令人好笑。   苏铭心忍不住为这两人心累。   活得这般虚伪,即便尽享荣华富贵,又有何乐趣可言?   “见过如妃娘娘,柔妃娘娘,良妃娘娘,惠妃娘娘。”   苏铭心跟随众人行礼。   向这两人行礼,她并不觉得为难,反正不过是虚礼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若她们在皇宫里安安分分还好,她自不必费心理会这两人,只是,若她们敢伤害母后半分,她不介意让她们在皇宫无立足之地,毕竟,她握有这两个女人最不为人知的把柄。   苏容心柔柔笑着,正要开口,却被如妃抢了先。   如妃端坐在位子上,目光淡淡扫过众人,笑道:“皇后娘娘尚在跟陛下面见大臣,稍后才会过来,她让我们几位先来跟众位闲话一番,让众位不必拘礼......”   苏容心脸上笑容不变,扫向如妃的眸光却隐含怒意。   如妃说完后,她随后开口,“诸位极少来皇宫走动,本宫看着眼生,此次算是见过了,以后,大家可以常来这宫里走动走动,你们都是众位大人的亲眷,众位大人在前朝辅佐陛下,劳苦功高,这其中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本宫待陛下谢过各位......”   苏容心向来会讨人欢心,她这一席话让众位夫人听得心花怒放,觉得能被柔妃娘娘称一声谢,于她们而言,是大大的荣光。   苏铭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最是了解苏容心的心思了。   容心,你怕是根本瞧不上这些女人吧,觉得她们如今都不如你了,是不是?   不知道你看到我,还笑不笑得出来呢?      ☆、32你小心了   苏容心手里端着茶盏,用盖扫了扫,轻启朱唇,抿了一小口,随后又含笑扫过众人,那目光,颇有种优越感。   如妃听了柔妃刚才那席话,正用余光瞥着她,嘴角擒着一丝冷笑。   苏容心对如妃的目光视而不见,跟坐在她身侧的兰芝郡主和礼王妃闲聊起来。   兰芝郡主和礼王妃一脸谄笑,双双夸赞她,只差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苏容心心里受用,嘴角笑容更甚,她正要开口自谦一番,余光突然扫过一道熟悉的人影,整个人愣住了。   她嘴角轻轻抖动,手里一松,茶盏“哗啦”一声扣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这一声响,让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齐齐向她这边看来,连如妃都被吓了一跳,只因她从未见苏容心如此失态过。   苏容心此刻如同懵了一般,慌忙站起身,因起身太急太快,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被身边的魅儿扶住了。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魅儿搀扶着她,紧张询问道。   苏容心的目光依然直直看着一处,眼神发直,口中喃喃,“你,你为什么还......”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可不要吓奴婢啊。”魅儿看苏容心这般,以为她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挥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一脸紧张担忧。   除了如妃颇有些幸灾乐祸之外,其他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苏容心,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招呼宫女快去传御医。   苏容心听得动静,终于收回目光,捂住胸口,轻轻吐气,情绪平静了一些,她勉强对众人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本宫只是有些不舒服,一会儿便好了。”   在魅儿的搀扶下,苏容心一步步走下座位,向苏铭心走去。   待站在苏铭心面前,苏容心伸出纤纤长指,向前一指,急声道:“你,抬起头来。”   苏铭心知道她必会认出自己,本也没打算回避,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缓缓抬头,轻声道:“三公主,好久不见啊。”   “啊——”   苏容心饶是如何强迫自己镇定,在看到苏铭心那张玉蟾仙子般的容颜时,还是不受控制地失态了,尖叫出声。   魅儿看到苏铭心的脸,也双目圆瞪捂住了嘴,身体微微颤抖。   主仆两人俱是一脸灰白色,惨淡地吓人。   自从冒名顶替了苏铭心的三公主身份,成为刘君迟的柔妃后,苏容心曾打听过金鸣宫的情况,当她听说一个被严重烧伤的女人自称三公主后,便以为苏铭心被烧伤了,她私下买通了丑娃,煽风点火,说这女人只是个宫女,被她惩罚过才记恨在心,妄图冒认她,干扰陛下的视听。   后来,烧伤的女人被丢出了皇宫,苏容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可以安枕无忧了。   她以为苏铭心即便没死也已毁容,根本不可能再跟她争三公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再得到陛下的青睐。   她根本没想到,苏铭心不但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她的绝世容颜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美貌甚至更甚从前,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自信超然的气质,比从前病弱时更美。   她,她到底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如果是鬼,她是来找她报仇的吗?   苏容心脚下不稳,急急向后退去。   苏铭心上前一步扶住她,笑得越发灿烂,她贴近苏容心耳边,道:“柔妃娘娘,小心了。”   苏容心被她这话蛰到了般,失态地向旁边躲去,想摆脱她苏铭心握着自己的手掌,整个人凌乱得不成样子。   苏铭心适时放开了手,看苏容心和魅儿跌跌撞撞,碰到了桌椅,最后被众人扶住,才免于跌坐在地上。   看苏容心如此失态,如妃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缓缓走到苏容心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笑问道:“柔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难不成做过亏心事,撞鬼了?”   如妃此话一出,众人看向苏容心的目光充满疑惑,在众人心目中,宫里的娘娘都是宠辱不惊端庄高贵的,怎会如柔妃这般频频失态?   苏容心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用尖利的小指狠狠刺向掌心,疼痛的感觉终于让她冷静下来。   她抬头扫过吃惊的众人,勉强笑道:“各位无需多虑,本宫昨夜伺候陛下,很晚才睡下,刚才起身太猛,有些头晕,无妨,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妃一听此话,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懒得再打趣苏容心,转身坐下。   提起“侍寝”这事,如妃便格外生气,最近柔妃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得陛下频频去她那里,而她这个如妃却备受冷落。   宫里人最是见风使舵,如今,人人上赶着讨好柔妃,对她冷落许多。   看气氛有些尴尬,有位夫人笑道:“柔妃娘娘定是见到韩夫人太开心了,才会这般激动,我们听韩夫人说过,她曾经是您身边的贴身宫女,不知柔妃还记不记得韩夫人了?”   柔妃的目光“嗖”一下射向说话的夫人,把那位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   苏铭心看向苏容心,意味深长地笑道:“民妇确实蹭在金鸣宫当过差,不过是粗使宫女罢了,柔妃娘娘如今高高在上,恐怕早已经忘了民妇。”   她言笑晏晏,绽开的笑容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女子中格外惹眼。   柔妃听她这么说,微不可见地放松了身体,走过来拉起苏铭心的手,将她拉到房中一角,对众人笑道:“是呢,她曾经是我金鸣宫的宫女,本以为就此离散,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相见。”   对众人说完这话,苏容心收回目光,看向苏铭心,亲热道:“没想到你如今成了韩夫人,恭喜你,咱们主仆一场,我定不会亏待你,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照顾你。”   感受到苏容心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苏铭心便知道,苏容心这是在跟她服软,不让她拆穿她这个冒牌货的身份。   苏铭心柔柔一笑,温良无害,凑近苏容心耳边,小声切齿道:“原来,贵为柔妃娘娘的你也会怕?”   苏容心被她这话惊到,只敢用余光扫向她,虚伪的笑容僵在嘴角,小声回道:“你想怎么样?”   她的掌心已经冒出冷汗,却固执地握着苏铭心的手,不肯放开。   苏铭心轻轻一笑,抽出了被苏容心握着的手,说实话,她很讨厌苏容心的碰触,谁让这个女人一心想害死她呢。   “想怎么样?”她附在苏容心耳边小声说道:“容心,你看我容貌如何?若我进了这后宫,你觉得陛下会喜欢我吗?”   苏容心看着苏铭心倾城绝世的容颜,手指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掌心,她知道,若苏铭心得到陛下的宠爱,她这个冒牌货定会失去如今的地位,说不定还会因为欺君之罪而大难临头。   她嘴硬道:“你如今已经是韩夫人,你以为陛下会跟自己的臣子争女人吗?”   苏铭心忍不住笑了,“陛下连仇敌的女人都要,何况自家臣子的?再说了,不需要陛下开口,我自己送上门去如何?跟你当初一样,想必陛下会来者不拒吧。再说了,我跟韩露白并无感情,只要我想,我可以成为任何男人的女人,你要试试吗?”   苏容心虽然极力想保持冷静,可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在颤抖,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苏铭心扭头扫向不远处的众人,发现她们都在悄悄瞥向这里,似乎想知道她到底在跟柔妃说些什么,她笑道:“这可要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间一时沉默。   不同的是,苏铭心笑容轻松,正悠闲地打量着苏容心变幻莫测的脸色。   苏容心却度日如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苏铭心,只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马。   苏铭心不想跟苏容心过多纠缠,只希望早点见到母后,她对一脸紧张的苏容心说道:“容心,警告你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安安分分当你的柔妃,而我快快乐乐当我的韩夫人,如何?”   “就这么简单?”苏容心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的肯让我继续当柔妃?”   她本以为,自己冒名顶了三公主的名分,占得了陛下的宠爱,享受荣华富,受众人尊敬,苏铭心会心有不甘,告诉大家她才是真正的三公主,抢回属于她的一切,没想到她竟然肯放过她?   为什么?难道她还有后招?要让她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看道苏容心那副表情,苏铭心便知道,这个多疑恶毒的女人小人之心了。   “苏容心,我向来不喜欢跟别人分享最珍贵的东西,情爱之事,婚姻之盟,我更不愿与人共享。陛下那么多女人,我不会作茧自缚,既然你喜欢,我便暂将三公主的名分让给你,让你守着冷冰冰的宫殿过日子,只是,你需记住,不属于你的东西,我随时可以夺回来。”   苏容心听她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悄声赌咒发誓道:“你放心,我只想求得一席之地,在皇宫安安分分过日子,不会给你带来丝毫麻烦,铭心,谢谢你肯放我一马。”   目前的情况,苏容心不得不暂时妥协,她一向善于隐忍,不会傻到当场得罪苏铭心。   看苏容心还是这般虚伪,能屈能伸,苏铭心不得不表示佩服。   容心,你顶了我三公主的身份,我才有自由可言。   若我拆穿了你,岂不是我本人要被困在这皇宫里?   我让你暂当,只是为了我自己,但你若敢不安分,我定不会放过你。      ☆、33母女重逢   看苏容心和苏铭心躲在角落聊了很久,如妃很是好奇,她一边跟众夫人闲聊,一边用余光扫向两人。   她发现苏容心脸色苍白,身体僵硬,苏铭心却神色轻松,眼含笑意,两人之间完全不像曾经的主人和奴婢。   如妃更加好奇,想让贴身宫女靠近些打探下,却被苏容心的贴身宫女魅儿挡了回来。   魅儿这个丫头,跟乌眼鸡似得挡在柔妃和苏铭心面前,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这么一来,越发惹人怀疑了。   如妃越发想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瓜葛了,必然不是普通主仆那么简单。   她很好奇,以韩夫人那般相貌的宫女,当初在宫里时是怎么躲过了和帝的眼睛?要知道,和帝对美人儿无比痴迷,若见到她,必然不会错过。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和,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杨氏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刘嬷嬷和几名宫女。   杨氏衣着华贵,姿态端庄,无论是排场还是气质都不是如妃和柔妃能比的,令众人心中一紧,赶紧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苏铭心舍了苏容心,跟随众人一起给杨氏行大礼。   苏容心看杨氏到来,心情越发紧张,她现在无计可施,只能强自镇定,余光在杨氏和苏铭心之间流转。   “都起吧,不必拘礼。”杨氏脸含笑容,眼神和善,语气虽威严,却也透着亲切。   起身后,苏铭心含笑看向母后,发现她神采奕奕跟从前无甚差别后,很是高兴,确认母后在宫中并未受到委屈。   杨显荣简单跟众人说了几句,目光若有若无地一一划过众人的脸,当看到人群中的苏铭心时,她眸中含泪,嘴角颤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强打精神跟众人寒暄,目光却始终在苏铭心身上流连。   杨氏忍不住想起半月前,有人悄悄将一枚写着“铭”字的玉佩放在了她枕边,被人夜闯寝宫的惊恐,在看到那块玉佩后化为喜极而泣的痛哭。   玉佩上挂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道:冬至盛宴,相会之时。   杨氏不记得见过纸条上粗狂豪迈的字迹,却在看到纸条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要与她相会之人的身份。   除了她的女儿,还会有谁?   自从那天起,杨氏天天盼着冬至这一日。   刚才若不是陛下拉着她会见大臣,她怕是早就跑来了。   杨氏悄悄打量苏铭心,发现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整个人透着一种自信与洒脱,令她看上去美貌更甚从前,一眼便能吸引别人的注意。   杨氏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手一抖,假装不慎打湿了衣服,起身对众人说道:“你们先聊,本宫去换身衣服,柔妃,如妃,你们代本宫好好招待大家。”   扭身之际,杨氏的目光终于直直看向苏铭心,笑道:“韩夫人,本宫册封那日,你送来一份罕见的礼物,本宫至今不知道如何使用,想请韩夫人赐教。”   苏铭心岂能听不出母后的言外之意,她起身走到杨氏面前,解释道:“那种东西并非我国之物,而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是民妇疏忽,送礼时忘了告知使用方法,若皇后娘娘不嫌弃,民妇愿亲自告诉娘娘使用方法。”   杨氏淡笑点头,“既然如此,韩夫人随本宫来吧。”   看杨氏和苏铭心一前一后离去,苏容心坐立不安,两只手搅弄着一方丝帕,指节被帕子勒得发白。   她身边的魅儿也一脸惶恐,目光一直盯着杨氏和苏铭心离开的方向,偶尔低头看看苏容心,六神无主。   如妃看杨氏和苏铭心离去,嘴角轻抬,在心里冷哼一声,扭头看向苏容心,嘲讽道:“柔妃,你今天是怎么了?这般失魂落魄,难不成,你又有喜了?”   听到如妃如此嘲讽,苏容心越发心烦,懒得搭理她。   看柔妃不答,如妃越发得意,笑道:“前两天,你家魅儿去找太医,说你有喜了,闹得后宫沸沸扬扬,差点传到陛下耳中,后来才知道,柔妃你只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而已,怎么,难不成你今天也吃多了不舒服?”   苏容心此刻心里都是杨氏和苏铭心,哪里顾得上如妃的嘲讽,干脆扭头看向一边。   “你......”如妃看她竟敢如此高傲,有些恼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发火,只得闭嘴,跟其他人聊天去了。   苏容心心中越发纷乱。   杨氏会怎么做?   苏铭心会怎么做?   她们会拆穿她吗?   虽然苏铭心说过不会拆穿她,但是她能相信苏铭心的话吗?   为什么苏铭心还活着?为什么她成了将军夫人?为什么她要来宫里?   这一切,都出乎苏容心的预料。   她一时乱了方寸,只是,她向来不是认命的人,慢慢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应对策略。   苏铭心跟随杨氏,一路来到皇后寝宫。   屏退左右后,杨氏猛然转身,一把将苏铭心抱在了怀里,放声痛哭,“我的儿,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母后太开心了。”   看她如此激动,苏铭心也颇为动容,跪在杨氏面前,抱着她的腿,将头枕在她膝上,带着哭腔,叫道:“母后——”   经历国破家亡,两母女没想到还能见到彼此。   再次重逢,她们岂能不高兴?   杨氏打量着苏铭心,发现她身形依然柔弱,步伐却无比轻快,没有一丝病弱之气,反而透着以前没有的活力。   她的眼神越发迷人,透着成熟和睿智,不再是从前迷迷糊糊无忧无虑的样子。   “铭儿,半年没见,母后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杨氏坐在矮榻上,将苏铭心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用额头蹭着她的脸颊。   苏铭心窝在杨氏怀中,感受着亲情的温暖。   “以前有母后的疼爱,女儿只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现在,母后不在身边,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母后,您无需为我担心,只要照顾好您自己,您好,我便好。”   听她这般懂事,杨氏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么久以来的担忧和心痛,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的女儿还好好活着,没被饿死,也没被烧伤,还有比这更令她激动的吗?   苏铭心也红了眼眶,伸手擦掉杨氏脸上的泪水,道:“母后,您不要哭了,妆都花了。”   杨氏搂得她越发紧了,“知道你没事,母后太开心了。”   苏铭心笑了,“看到母后没事,女儿同样开心。”   杨氏询问苏铭心是怎么活下来,又是怎么逃离皇宫的,听说她被打扮成宫女,还被刘君迟赏给了韩露白,虽然过程离奇曲折,中间倒并未受多大的苦,杨氏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提心吊胆,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我的儿,你受委屈了。”杨氏抚摸着她瘦削的肩头,心疼得无以复加。   堂堂一国公主,又是被挂在树上,又是被赏人,难道这些不是委屈吗?   “母后,我没有手委屈,相比我,母后才是受委屈了”   自从跟了韩露白,苏铭心自认从不曾受任何委屈。   相反,杨氏堂堂皇太后,却成了敌人的皇后,虽享尽荣华富贵,她这样自尊自爱的女人,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两母女相偎相依,紧紧靠在一起。   “韩将军对你好吗?”杨氏轻声问道。   “好。”苏铭心点头。   杨氏叹息:“说起来母后跟韩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当初母后一心求死,若不是他阻拦,母后早已经不在了,今日又怎能见到你,体会这来之不易的母子温情。”   苏铭心一愣,才知道还有这种事,“原来,他救过母后的性命。”   杨氏点头,“母后将你大姐推入密洞逃跑,他发现后并没有怪罪母后,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刘君迟,还下令不让人伤你大姐分毫,想必是这样,你大姐才能安然逃脱吧。”   苏铭心不得不点头,大姐柔柔弱弱,若非韩露白肯手下留情,她怕是早被抓回来了,凭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真的逃了?   杨氏抬头苏铭心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铭儿,你不需要在意家国天下,只需要在意你自己就好,母后看得出来,韩将军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你若喜欢他,便好好跟他过日子,母后支持你。”   为了不让母后担心,苏铭心乖乖点头,“母后放心,我会的。”   杨氏又将苏铭心抱在怀里,继续问道:“韩家其他人对你好吗?”   苏铭心点头,“好。”   她可不会告诉母后韩老夫人和韩金宝对她做的过分之事。   苏铭心只希望母后了解她好的一面,不希望母后知道她受的委屈和刁难,那些小事,她自己便能解决,无需让母后为她担心。   杨氏满意点头,“韩将军这般和善谦厚,想来他的家人也是不错的。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相互谦让,一个家若人心不齐,定然过得不舒心,只有人人为家着想,为亲人着想,才能过得幸福快乐。铭儿,你记住,好好孝顺婆婆,照顾弟弟妹妹。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苏铭心应道:“是,女儿记住了。”      ☆、34必除掉她   苏铭心打量杨氏,发现她气色虽然不错,可眸中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眉峰也微微蹙着,似有隐隐忧愁。   “母后,您在宫里过得好吗?”   杨氏听苏铭心这般询问,脸微微红了,侧头看向一边,低声道:“哪里有什么好与不好呢?母后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罢了。”   话未说完,杨氏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仿佛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脸。   苏铭心知道杨氏是个传统的女子,最在意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等封建礼法。   她劝解道:“母后,您一定要想开些,不要因为跟了刘君迟而有所顾虑,既然他封您为皇后,必是看中您德才兼备,温良贤淑,能够统领后宫,只要他对您好,您便安心受着,若他对您不好,您便告诉女儿,女儿一定想办法救您。”   杨氏含笑点头,抚摸着她的脸颊,不停低喃,“我的铭儿真的长大了,这点委屈母后受得了,你不用担心,更何况,母后在这皇宫住了二十几年,早已经习惯了,以后恐怕也离不开了。”   “母后,以后女儿会常来看您的。”   直到宴会快结束,两母女依然躲在皇后寝宫恋恋不舍。   刘嬷嬷匆匆来报,“娘娘,宴会快结束了,您需要出去跟众人寒暄几句。”   苏铭心起身,“母后,女儿必须回去了,再呆下去,恐怕要惹人怀疑了。”   杨氏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不舍,“好孩子,知道你过得好,母后便放心了,记住,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要理会什么家国天下,韩将军是你的夫君,只要他对你好,你便好好跟他过,千万不要执着于敌我。”   杨氏一再叮嘱,只想让苏铭心明白她的心意,在一个母亲眼中,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女儿的性命重要。   “是,女儿记住了。”   “铭儿,难为你了,缺任何东西随时告诉母后,母后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母后,女儿没有受委屈,只希望您能好好保重自己,咱们母女还会再见。”   “我会的。”   苏容心见杨氏和苏铭心聊了这么久,越发心虚,以为她们母女要联手对付她,一时之间,她忧心忡忡,食不下咽。   如妃闲得无聊,又忍不住打趣苏容心,“皇后娘娘也真是的,不过一个将军夫人,也能聊这么久,难不成,相比你这个亲生女儿,她更喜欢不相干的人?”   苏容心心里很乱,根本没空理会如妃,听她这般说,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失态呵斥道:“如妃,你给我闭嘴。”   “你,你放肆。”如妃跟柔妃品级相当,哪里受得了她这般恶言相向。   两人针锋相对,几乎当场吵起来。   幸好,这两人还顾及基本的皇家礼仪,嘴上虽然吵得凶,脸上却还能保持着三分笑容。   一众王妃郡主夫人小姐坐在下面,与两位娘娘保持着一段距离,只看到她们似乎在聊什么,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   魅儿一看场面有些失控,悄悄拉了拉苏容心的衣袖,端来一道甜品,“娘娘,这是您最喜欢喝的养颜汤,您快喝了吧,您不是说这几天没睡好,需要好好滋补下吗?”   苏容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再理会如妃,只低头喝汤,一边思量对策,怎么除掉苏铭心和杨氏。   杨氏拉着苏铭心的手,一脸慈爱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本宫,一见韩夫人便喜欢得不得了,只顾着听她说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几乎着了迷,忽视了大家......”   苏铭心听母后游刃有余地跟大家寒暄,只微笑着站在她身边。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发现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如妃是不解,柔妃是忐忑,众人是羡慕。   宴会开始,众人按照座次一一坐下。   杨氏命人搬来桌椅,让苏铭心紧挨在她身边,对众人笑道:“韩夫人善解人意,极得本宫欢心,今日便破个例,让她挨着本宫吧。”   众人岂敢有二话,只觉得这韩夫人了不起,竟能得皇后这般喜爱,越发高看她。   如妃幸灾乐祸地看向柔妃,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桌上的酒菜,如妃对贴身宫女小蔷薇笑道:“看到没,柔妃这个亲生女儿竟被青春貌美的韩夫人给比下去了,难怪柔妃这般心情低落了。”   小蔷薇低头回道:“娘娘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古怪,奴婢以前听说皇后对三公主极为疼爱,可后来发现,她们的母子关系很淡薄,除了公共场合,皇后几乎不怎么跟柔妃娘娘单独见面谈心呢。”   听小蔷薇这么一说,如妃突然灵光一闪,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记得以前杨氏最疼她的女儿了,宫里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命人送到三公主宫里去,说她身体弱,需要滋补。   可是,她第一次见到柔妃的时候,发现她身体好好的,哪里体弱了?   自从这两母女都成了陛下的女人,杨氏人前人后只称呼“柔妃”,若细细留意,便能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淡漠。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   看杨氏和苏铭心那般亲热,苏容心越看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退席。   急匆匆回到逐月宫,苏容心猛地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秀眉紧蹙,忧心忡忡。   她担心总有一天会被揭穿身份,失去现在的一切。   “娘娘,苏铭心不是说不会拆穿您吗?您为何还如此焦虑?”魅儿命人拿来垫子,帮苏容心垫在身下,不解问道。   苏容心摇头道:“魅儿,你还记不记得,神相子曾经说过,苏铭心凰命在身,将来必会母仪天下,万一陛下见到她,必会将她收入后宫,到时,我便危险了。”   “娘娘,您打算怎么做?”   “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她不管,否则,总有一天,会应了神相子的预言。我如今还没当上皇后,还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会轻易放弃,要对付苏铭心,目前只有两个办法......”   魅儿弯腰凑近她身畔,低声道:“娘娘,哪两个办法?”   苏容心面容阴冷,语气森然,“第一,想办法让苏铭心永远离开京城,再也不可能回来,如此一来,她便没有机会见到陛下。”   魅儿忧心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一时之间,咱们如何寻找逼她离开的理由?”   苏容心哼道:“她如今是韩露白的妻子,只有想办法让韩露白带着家眷离开京城了,身为妻子,苏铭心必然跟随。”   “娘娘,韩将军战功累累,能力卓著,极得陛下赏识,恐怕不好对付。”   “这一点你放心,朝堂多是非,韩露白出身低微却位高权重,必有许多政敌,咱们只需找出来,与之联手即可。”   魅儿惊喜道:“让此人在前朝拉拢帮手对付韩将军,娘娘在后宫吹枕边风,双管齐下,让陛下厌了韩将军,将他发配出京,娘娘,这个办法可行。”   苏容心细细想了想,最后轻轻摇头,“这只是最理想的结果,至于具体如何,现在还说不一定。我听闻,韩露白此人很不简单,并非只凭战功成为从一品车骑将军,他有才干,会带兵,为人又极为谨慎,还是方驸马的好友,并不好对付。”   魅儿看苏容心摇头,叹了口气,问道:“娘娘,第二个办法呢?”   苏容心眸中闪过一丝阴毒,小声道:“第二种方法自然是杀掉苏铭心,永绝后患。”   魅儿被她的狠毒吓了一跳,忍不住捂着胸口,小心翼翼地谄媚道:“娘娘,苏铭心这般柔弱,必定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娘娘,咱们尽快找人杀她如何?”   苏容心又摇了摇头,“先过段时间再说,否则,苏铭心现在一旦出事,杨氏必会怀疑到我身上,咱们必须想个好办法,让她的死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好。”   苏容心让魅儿找人盯着苏铭心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她汇报,一旦找到合适的时机,便动手杀她。   魅儿领命而去,安排心腹出宫,收买得力人手。   如妃看着窃窃私语的杨氏和苏铭心,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相似之处。   难不成,正是因为这点,杨氏才这般喜欢韩夫人?   如妃打眼色给小蔷薇。   小蔷薇了然点头,躬身离去,回来后,小蔷薇伏在如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很久。   如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柔妃真的有事瞒着咱们,否则,也不会一回去就跟魅儿嘀咕个不停。小蔷薇,给我派人盯着柔妃,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皇宫里太闷,多点热闹才好玩呢。”   宴会散时,杨氏握着苏铭心的手恋恋不舍,一再叮嘱道:“铭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千万记得告诉母后,母后会为你出头。”   苏铭心扫了眼众人离去的背影,安抚杨氏道:“母后放心,女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您无须担心,只需照顾好您自己,咱们还会再见的。”   杨氏将那块墨玉取下来,再次戴在苏铭心颈上,“铭儿,这次千万不要取下来了,别让母后为你担心。”   苏铭心顺从戴上,取下头上那枚襄着海蓝宝石的珠钗,戴在了杨氏发间,“母后,这个给您,看到它便等于看到了女儿。”   从后宫出来,其他夫人小姐纷纷围了上去,不停恭喜苏铭心,说她这般会讨皇后娘娘喜欢,简直太了不起了。   苏铭心但笑不语,其实,她更希望能将母后救出来,两母女朝朝暮暮在一起。      ☆、35为你着迷   苏铭心慢慢向宫外走去,手里一直握着那枚墨玉,嘴里还轻哼着小曲,一看便知她心情好到了极点。   看她这般轻松快乐,赵儿很为她高兴,“恭喜二少夫人得到皇后娘娘的喜爱和赏赐,您不知道,皇后娘娘对您那么好,其他的夫人小姐有多羡慕呢。”   苏铭心拉着赵儿的手,飞快地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笑道:“赵儿,这没什么好恭喜的,我饿死了,咱们今天去街上吃饭吧。”   赵儿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赶紧道:“二少夫人,您慢点,刚才有人来报,二少爷已经在宫门口等着您了,您......”   到达宫门口时,苏铭心果然看到了韩露白。   他此刻正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宫门,看到她出现,含笑迎了上来,“今日过得如何?”   苏铭心白天第一次向他展露笑颜,答道:“非常好。”   看她这般开心,韩露白轻笑出声,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既然如此,娘子怎么谢谢为夫呢?”   苏铭心侧身避过他微热的呼吸,哼笑道:“如何谢?今日请你吃午饭如何?”   韩露白从善如流道:“求之不得。”   说着,他竟然真的让韩柳和赵儿他们统统先回韩府,说什么要享受跟二少夫人单独在一起的两人时光。   韩柳了然一笑,拉着赵儿,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韩露白和苏铭心两人。   苏铭心对这对主仆很无语。   “娘子,请。”韩露白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让苏铭心先行,“今日为夫便跟在娘子身后,娘子想请为夫吃什么,为夫便吃什么。”   苏铭心心中哼道:请你吃臭虫你也吃?   看苏铭心走路姿势不太对,韩露白侧头打量,不明所以,“娘子,你的膝盖怎么了?”   “没什么,跪多了而已。”苏铭心无所谓道,她见到杨氏后太开心了,完全没注意到下跪的力度,磕到膝盖了而已。   韩露白轻蹙眉头,上前一步,毫无征兆地将苏铭心打横抱起。   “喂,大白天你干什么?”苏铭心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正着,用力挣扎起来,她可不想跟韩露白这般亲密。   韩露白不答,双脚突然在地上借力,飞身而起,抱着苏铭心跳上了一家酒楼二楼的外廊里。   看到他们两人突然出现,负责送水送菜的店小二吓了一跳,看韩露白一身戎装,知道他必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再看苏铭心一身华服被将军抱在怀里,便猜到可能是夫人身体不方便,只是这出场方式太过惊悚了些,吓得他的心噗噗乱跳,结结巴巴道:“两,两位客,客官......”   韩露白用脚踢开一间空着的包间,将苏铭心抱进去放在椅上,对跟进来的店小二说道:“给我准备一盆冷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顺便准备一桌酒菜。”   听到是来吃饭的,店小二悄悄松了口气,点头哈腰道:“这位大人请稍后,东西马上送到。”   韩露白关上门,蹲在苏铭心面前,轻轻掀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白皙娇嫩的膝盖,只见她膝盖上青了一片,在白皙的肌肤上着实碍眼。   韩露白沉声道:“怎么回事?怎会磕得这么重?是谁让你下跪?你跪了很久吗?”   苏铭心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主要是她现在的肌肤太娇嫩太白皙了,一点小伤便显得惨不忍睹。   她试图盖上衣服,不在意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韩露白阻止了她的动作,从门缝里接过店小二送来的冷水跟毛巾。   他解下护腕,挽起袖子,把毛巾在冷水里沾了沾,轻轻敷在苏铭心青紫的膝盖上。   “嘶,好凉——”苏铭心被凉水激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忍着,马上就好。”韩露白蹲在她身前,专心致志地为她冷敷。   看到韩露白这般温柔体贴,苏铭心忍不住想到了母后说过的话,她也觉得韩露白真的很不错,只是,他们没有感情基础,哪是说喜欢上便能喜欢上的?   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样便好多了,以后小心些,不需要真的跪下,只需摆摆样子便好,有衣服当掩护,别人不会轻易发现。”   韩露白冷敷完后,用大手轻轻捏了捏苏铭心的膝盖。   冷敷一下后,膝盖确实好了很多,苏铭心避开韩露白碰触的大手,放下衣服,打趣道:“原来韩将军是这般不老实的人,想来,你在刘君迟面前也是这般吧?”   韩露白侧头看了眼门口方向,笑道:“胡说,男子戎装一向简洁干练,哪有机会偷奸耍滑,还有,注意你的言辞,在为夫面前没什么,在外人面前务必小心。”   “是是——”苏铭心满不在乎地点头,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一点,也只有在韩露白面前才敢这般随意。   等饭菜之间,苏铭心将手肘放在桌上,双手托着腮,神情轻松地透过窗户看向街道。   韩露白帮她斟了杯热茶,凝视着她含笑的眼睛,笑道:“你今天很高兴?”   苏铭心端起茶杯笼在手中,温暖着手心,随口答道:“是啊,很开心。”   韩露白又道:“是因为见到了什么人?”   苏铭心扭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是。”   韩露白挪动椅子,坐在苏铭心身边。   苏铭心嫌弃地看他一眼,“你干嘛靠我这么近?”   韩露白毫无自觉地笑道,“为夫等着娘子的谢礼。”   苏铭心装傻,“什么谢礼?”   韩露白拆穿,“当然是为夫让你如愿以偿的谢礼。”   苏铭心从袖中掏出一块银锭,丢在韩露白手里,“赏你的。”   韩露白拿起银锭打量了一番,竟然真的收了起来,“谢过娘子给的零用钱,只是作为谢礼太轻了。”   苏铭心无语,“你想如何?”   韩露白把脸凑过去,求吻意味明显,“娘子,主动一些如何?”   看着他棱角分明阳刚帅气的脸,苏铭心两根手指一对,伸手便要捏上,结果,她低估了韩露白的反应能力,只见他伸出一手,轻轻松松握住了苏铭心的手,笑道:“若娘子不肯主动,为夫便要自取了?”   看他这般毫无正形,无理嬉闹,苏铭心忍不住笑骂道:“还是将军呢,竟然如此不要脸,给我走开啦。”   感念韩露白为她和她的亲人所做的一切,苏铭心突然将头枕在他肩上,白天,她从来都是冷淡疏离的,从不曾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   韩露白身体一僵,收起玩闹之心,轻轻搂住了她。   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道,苏铭心将头抬起,拉动椅子,离开他身边,仿佛刚才的亲密只是幻觉。   韩露白目瞪口呆看着她,不满道:“这便谢完了?”   苏铭心低头轻语,“二木头,谢谢你。”   她的这声道谢是真心的,她感激韩露白救她出皇宫,也感谢他救了母后,放过了大姐。   韩露白摇头轻笑,“你我是夫妻,永远不需要说谢字,你可以全心信任我,有事尽量交托给我,我必达成你的心愿。”   “你为何这般无私?”苏铭心不解,她白天从不曾给韩露白好脸色,他为何还要这般疼爱宠溺她?他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苏铭心知道,韩露白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   “这不是无私,而是男人的担当,你是我的女人,我有责任让你开心。”韩露白前面说得令人动容,可他突然狡黠一笑,又道:“娘子白天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不过,晚上的你给足了我幸福,娘子,为夫深深为你迷恋,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苏铭心本来还觉得他不错,没想到听了他后面这两句话,差点没当场掀了桌子,“可恶,不要提晚上的事,我压根儿想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晚上肯定跟韩露白做过什么,只可惜她完全想不起来,从韩露白的话里也能听出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苏铭心恼羞成怒道:“二木头,你给我闭嘴。”   韩露白看她脸红成一片,无比娇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了,方阳一身酒气,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我说谁这么不要脸,原来是韩露白你小子,说,跟谁私会呢?”   韩露白看到他出现,笑容毫不收敛,起身迎过来,将站立不稳的方阳拎到椅子上坐下。   “自然是跟我家娘子,给你们介绍一下......”   苏铭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韩露白的同僚,她大方点头问好,毫无春之国女子的娇羞和回避。   她本就是新新人类,根本不在意这套虚礼。   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方阳,发现他跟韩露白是完全不同的一类男子,外表俊秀文弱,怎么看都像个白面书生。   “韩小子,你说,这是,这是谁?”方阳丢了酒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苏铭心,一脸不可置信,他甚至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身体前倾,细细观察起来,“韩小子,你说什么屁话呢,这明明是仙女,哪里是你夫人了?”   看方阳醉成这样,韩露白将他按倒在桌子上,招呼店小二上碗醒酒汤。   喝下醒酒烫后,方阳清醒了一些,赶紧跟苏铭心道歉,不过,舌头还有些不听使唤。   “那,什么,嫂子,方某失礼了,您,不要见怪,主要是见到您太意外了,还以为您是天外飞仙,不属于人间呢,所以言行孟浪了些,您别在意。”   苏铭心并不介意,她让方阳不必放在心上。   韩露白反倒嫌弃方阳了,指了指门外,开口赶人,“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找你了,酒醒了赶紧走,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我家娘子。”   方阳起身跟苏铭心道别,不停地夸她美丽大度,配韩露白这个糙汉子太委屈了。   韩露白忍无可忍,嫌他太聒噪还不识趣,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丢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露白,同僚们都在,让大家见见嫂子吧?这群人肯定会羡慕死你的。”方阳在房外喊道。   “滚——”韩露白的回答简单干脆,他可不想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到他家娘子。      ☆、36温情款款   没了方阳的打扰,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韩露白一直笑着,举杯道:“娘子,为夫敬你一杯,多谢你肯看上我这个粗人,愿意陪我过一辈子。”   手里的酒杯被韩露白用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里面的酒水来回震动,苏铭心只低头看着那激起的波纹,不知该说什么。   将来的事谁知道会怎么发展呢,只是现在,她并没考虑过跟韩露白安分过日子。   韩露白看她陷入沉默,毫不在意地笑着,“娘子,白日的你为何总是如此纠结?远不如晚上的你干脆温情,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这辈子,你逃不开我的手掌心了。”   听他说得这般自信,苏铭心抬头瞪他,“大言不惭,我就是我,不会离不开任何人。”   韩露白笑道:“因为我们错过了一世,身为男人,我不会错过你这一世。”   “错过一世?你莫不是做梦了?”苏铭心不解,“还是说,咱们堂堂韩将军也相信前世今生之类的无稽之谈?”   韩露白笑而不答,悠闲饮酒。   苏铭心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又不愿多问。   苏铭心问及方阳的事,觉得他大白天喝成那样太反常了。   韩露白摇头道:“他跟临阳公主感情不睦,一个月也就见一次面,还是陛下亲下圣旨命令他们这么做的,要不然,他们怕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他现在一个人住,白日在府里无聊,便经常跑出来饮酒,娘子,两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彼此体谅,否则,两个人都不会快乐,方阳和临阳公主便是这般,咱们与他们不同,对不对?”   两人在酒楼待到很晚,直到太阳西去,只留下一线微光,才起身回韩府。   两人一进门,赵儿便迎了上来,“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家里遭贼了,你们的房间被......”   两人回到房间一看,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橱子柜子全被打开,衣服物品撒了一地。   苏铭心仔细一看,发现她藏在隐秘处的两枚牛魔果,一株火魔参,还有放在衣橱里的几个苹果全都不见了。   幸好另一颗海蓝宝石她一直藏在身上,否则定会被偷走了。   上次韩金宝来她房里偷东西,只翻到了装在袋子里的懒人魔稻,花魔菜和苹果,没有找到这些藏在暗处的。   这次不用想,肯定是韩金宝那东西又来了,因为除了他,这韩府里不可能有别人这般肆无忌惮。   苏铭心忍无可忍,起身向外走去,神情颇为恼怒。   “这混账,欺人太甚,我今天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忍着小指上的剧痛从空中小筑拿出来的,凭什么要白白便宜韩金宝那个家伙?   即便她真的想送人,也只会送给她想送的人。   她压根儿就不可能给韩金宝。   看到屋里被翻成这样,韩露白也很生气,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看苏铭心这次真的生气了,他好笑地拉住她,笑道:“算了,这次的事我以后会帮你讨回公道,你刚吃好饭,不宜生气,也犯不着跟韩金宝那种东西计较,乖,先好好休息。”   韩露白的话刚说完,赵叔便来了,说老夫人叫他们两人过去。   苏铭心不愿去看韩老夫人和韩金宝的嘴脸,歪倒在床头,“我不舒服,不去。”   韩露白无奈一笑,帮苏铭心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正房里很快传来韩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指责韩露白买了好东西不孝顺她这个当娘的,不给弟弟妹妹,竟然全给了媳妇儿,忘恩负义。   她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此地无银,承认韩露白和苏铭心房里的东西被她和韩金宝翻走了。   苏铭心没听到韩露白的声音,想来他又在保持沉默。   她一直不明白韩露白为什么对韩老夫人如此忍让?   只因她养育过他?   可在她看来,那不像养育,更像是剥削。   记得韩露白曾经说过,他受韩老爷临终嘱托,一定要好好照顾韩老夫人韩金宝和两个妹妹。   看来,他一直在认真地履行这一承诺。   只是,韩老夫人和韩金宝根本不值得他这般付出。   韩露白却从不在意,依然任劳任怨地养着他们,仅从这一点来说,苏铭心便特别佩服韩露白。   韩露白从韩老夫人房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抬头看着挂在树梢的新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老夫人只顾没头没脑地骂他,完全忘了若没有他,这个家里的人怕是要饿死了吧?   罢了,他答应过韩老爷,便只能暂时忍着了。   大男人若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回房后,韩露白笑得一脸自然,一步步走进里卧,发现苏铭心正靠在床头含笑看着他。   看来,她现在又变成晚上那个温情款款,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娘子了。   看到她的笑脸,韩露白只觉得心情大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韩露白脱衣上床,将她搂在怀里,两人好一番耳鬓厮磨。   此刻的苏铭心完全敞开身心,极力接纳着韩露白,面容羞涩却饱含邀请,让韩露白一再失控,只想跟她缱绻缠绵。   两人正在兴头上,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纷乱的吵闹声,有男子的大叫声,还有女子的痛哭声。   韩露白不得不起身,眉头蹙成一团,神情颇为不耐。   苏铭心拉过被子盖住光果的自己,只露出眼睛和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睡了吗?”赵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韩露白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韩金宝这个家伙发疯了,正在后院里疯跑呢。   “他怎么回事?”韩露白穿衣起身,打开房门,眸光瞥向后院方向,不耐烦道。   赵叔颇为无奈,赶紧道:“回二少爷,听三少爷的贴身丫鬟说,他睡前好像吃了什么东西,刚躺下不久,整个人便突然精神亢奋起来,疯疯癫癫跑出门,光着身子在后院里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大喊大叫,小厮和丫鬟们正守着他呢,我这就去请大夫。”   苏铭心看情况这般严重,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夫君,到底发生何事?”   韩露白解释道:“他今天从咱们房里偷走了你弄来的东西,恐怕一股脑吃了才会这般。娘子,他会不会有事?”   苏铭心柔柔一笑,答道:“应该没事,这般疯上六天左右,便能不药而愈。”   她猜想,韩金宝肯定是一口气吃了两枚牛魔果,睡不着觉了,然后又吃了火魔参,补过头了。   赵儿急急跑来,一脸惊惧,急声道:“二少爷,二少夫人,老夫人叫你们过去呢,说你们要害三少爷,给他吃了要命的东西,让你们快去救他,要不然,要不然......”   后面的话赵儿说不出来了,韩露白和苏铭心自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苏铭心跟韩露白刚到了老夫人房里,迎面而来一个扫帚疙瘩。   韩露白护着苏铭心躲开,两人抬头正对上老夫人喷火般的眸子。   “你们两个到底给我儿吃了什么?你们想害死他吗?今天你们不救他,我拉你们一起死,都死了干净。”   韩老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反正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比她的宝贝儿子更重要。   秦氏和柳氏战战兢兢站在一边,两人低眉顺目,不敢出声,怕被老夫人迁怒。   韩娇儿和韩俏儿站在韩老夫人身边,齐齐垂泪,不知道自己能榜上什么忙。   方文兰又回了娘家,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好像很不喜欢韩府,时不时回娘家住着。   韩青岩公事繁忙,最近这几日出京视察去了。   韩露白冷哼一声,不屑回答老夫人的指责。   苏铭心轻笑一声,躲在韩露白身后。   后院传来韩金宝疯狂的大叫声,韩老夫人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对身边的丫鬟怒骂道:“事到如今,你们还守着我这个老婆子干什么,还不快去后院看看三少爷,大夫来了没?快去叫大夫——”   丫鬟应声而去,动作麻利极了。   韩老夫人向来不出房门,怕见到府里的男丁,平时见赵叔都是隔着帘子。   唯一一次见除了韩露白和韩金宝之外的男人,是韩金宝被烧伤那次,她把林叔叫来了她屋里,不过,也没有直接见面,隔着半道帘子。   这老夫人,受封建礼教的束缚太深,宁愿担惊受怕,也不愿意亲自出门去后院看看她的亲儿子。   韩老夫人指着韩露白和苏铭心,恨不得吃了他们似的,“快说,你们到底给他吃了什么?怎么救他?”   韩露白一直护着苏铭心,怕老夫人再攻击她,他眸光低垂,心不在焉。   苏铭心面色平静,故作不解道:“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跟夫君从宫里回来便没有出门,更不曾跟三弟见面,何来害他一说?”   韩老夫人拿出一个苹果,使劲儿丢向苏铭心,怒道:“这是什么?他就是吃了你房里的毒果才这般的,你安的什么心?真想毒死他吗?”   韩露白伸手接过苹果,转手递给了苏铭心。   苏铭心举在眼前细看,惊呼道:“哎呀,这确实是我房里的东西,我还以为被小偷偷去了,原来是老夫人。”   “你......”韩老夫人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要她承认自己是小偷?“我不跟你废话,你快说怎么救我的宝儿。”   苏铭心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救不了,他吃的恐怕不是这种红色果子吧?我还被人偷走了两枚棕色牛头状果子和一株火红色人参,不知道三弟跟我房里被偷的东西有没有关系?若有,我或许能帮上忙,若没有,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今天就是要让韩老夫人承认韩金宝闯进她房里偷她的东西,在自己府里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你......你......”韩老夫人的老脸隐隐透出一丝血色,虽不想承认,可听到韩金宝撕心裂肺的叫声,不得不妥协道:“你房里的东西被宝儿吃了,怎么着,他是你弟弟,还不能吃你点东西?”   苏铭心那个气啊,这老夫人,竟然故意混淆“吃”跟“偷”的概念,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她把头扭到一边,任老夫人嚣张跋扈不讲理。   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到几时。   ☆、37银钱上门   赵叔很快请来了大夫,但是大夫诊脉后无计可施,说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症状。   韩府众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韩金宝歇斯底里地发疯。   韩老夫人还端着架子,怒气冲冲地瞪着苏铭心。   苏铭心只侧头看着韩露白的脸,只觉得他的脸比什么都好看。   秦氏和柳氏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不敢插嘴。   韩娇儿和韩俏儿一个求苏铭心救人,一个劝母亲认错。   后院又传来韩金宝的惨叫声,“娘,我眼睛闭不上了,娘,我的肚子好热,娘,我要死了啊啊......”   韩老夫人听得一抽一抽的,她忍着怒火,看向韩露白,没想到韩露白一直低头看着苏铭心,压根对她不屑一顾。   韩老夫人无奈,只得对苏铭心说道:“好,我承认宝儿拿了你房里的东西,是他不对,我以后定会约束他,这样总可以了吧?你快说,到底该怎么救他?”   苏铭心这才开口道:“老夫人,我房里很多东西都是用来赚钱交份子钱的,不是用来吃的,有些东西甚至有毒有害,这一点,我希望老夫人和三弟明白,不要再随便动我房里的任何东西。”   韩老夫人咬牙,“好,我记住了,我会好好看管他,绝对不会再让他走近你房间半步。”她发誓,苏铭心房里那些要命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再让她的宝儿碰触了。   苏铭心又道:“老夫人,这次被三弟这么一折腾,做手工的材料算是废了,这个月我恐怕没有办法上交份子钱了。”   韩老夫人咬牙切齿道:“好,我明白,你这个月的份子钱可以不交,你能说了吗?”   苏铭心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匆匆而来的赵叔,笑道:“赵叔,这是好东西,您老尝尝,吃完这个后,您帮三少爷准备一盆污水,让他全部喝下去,吐出肚子里的东西,然后将他绑在床上六天,六天之后,他定然没事了。”   “什么?污水?绑床上?你这......”老夫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怎么忍心她的宝贝儿子受这样的苦?   苏铭心收起笑容,郑重说道:“老夫人,若想保住三弟的性命,必须这么做,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否则他便危险了。”   韩老夫人别无他法,只能同意,“老赵,照办。”   很快,后院传来韩金宝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苏铭心转身离开了韩老夫人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   她打开窗户,狠狠吸了口冷气,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受不了韩府的乌烟罩气了。   韩露白进来,坐在床侧,伸臂搂着她,低声道:“娘子,很抱歉,又惹你不痛快了。”   苏铭心窝在韩露白怀里,轻轻摇头,“夫君,这不关你的事。”   韩露白却道:“可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是因为我才这般受委屈的,说到底,还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只是,老夫人是我的长辈,韩金宝是我三弟,我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苏铭心自然知道韩露白的为人,若他是那般无情无义的人,或许会让人觉得害怕。   能随便抛弃家人的男人,说不定哪天便能随意抛弃她。   苏铭心:“我要搬出去住,夫君,你会跟我一起吗?”   韩露白:“我听林叔说了,你再忍耐些日子,等我赞够钱。”   苏铭心摇头,“不必了,哪怕住牛棚,都比住这里痛快。”   韩露白轻笑:“我怎么舍得让你住牛棚呢。”   苏铭心只不过是在说气话,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看来,她需要尽快弄些钱才好。   第二天,苏铭心还在睡,听闻礼王妃身边的高嬷嬷求见。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心中充满疑惑:她跟礼王妃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派人来见她?   苏铭心不得不强打精神起床,在赵儿的服侍下梳妆打扮,见到了礼王妃身边的高嬷嬷和贴身侍女莲儿。   苏铭心跟两人寒暄之后才知道,原来,礼王妃极为喜爱海蓝宝石,想买一颗。   苏铭心没想到挣钱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心中高兴,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她为难道:“高嬷嬷,实不相瞒,海蓝宝石来自深海,极为难得,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不过得了两颗,只为进宫才舍得佩戴。况且,那日进宫时,皇后娘娘看了非常喜欢,我便将头上那颗送给了她,如今,我只剩下唯一的一枚了。将海蓝宝石戴在头上或颈上,能让女人青春靓丽,我极为喜爱,怎舍得将它另送她人呢?您老这不是难为我了吗?”   高嬷嬷来之前打听过海蓝宝石的行情,听说这东西极为罕见,当初还是春之国的开国皇后得到过一枚,将它制成了项链,名叫“蓝晶项链”,代代相传,只有皇后才能佩戴。   后来,蓝晶项链传到和帝的父亲手中,他极为喜爱,不舍得送给他的皇后,日日拿在手中把玩,直到他爱上一个平民女子,将她接入宫中,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那女子将蓝晶项链偷走了,再也没人见过它的踪影。   自此,蓝晶,也就是海蓝宝石,在春之国彻底绝迹。   高嬷嬷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海蓝宝石珍贵,怕是千金难买,也知道韩夫人不在乎钱财,只为了心头好。只是,礼王妃如今是没有办法了,才让我来求韩夫人割爱。”   “哦?这是如何说呢?”听高嬷嬷用上了“求”字,苏铭心知道她恐怕要打感情牌了,识趣地追问道。   高嬷嬷叹息一声,说起了礼王妃如今的处境。   原来,礼王爷风流放纵,沉迷美色,府中三妻四妾,外面情人不绝。   礼王妃为了讨好王爷,不得不忍耐着,她虽不得王爷宠爱,却也是正牌王妃,无论哪个女人都不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只是最近,礼王爷新娶了一个侧妃。   这位侧妃出身不高,只是一户落魄贵族的庶女,但她胜在年少貌美,知情识趣,将礼王爷迷得团团转。   礼王爷整日跟这位侧妃厮混在一起,已经很久没看礼王妃一眼了。   礼王爷在侧妃的迷惑下,甚至想过废了王妃,将这侧妃扶正。   礼王妃束手无策,想到那日入宫初见苏铭心和海蓝宝石时的情景,她心中一动,便想得到海蓝宝石,只因海蓝宝石太过耀眼,必定能得到礼王爷的注意。   再加上礼王妃听苏铭心说过,海蓝宝石能让女子保持容颜清纯美丽,便越发动心了。   “韩夫人,王妃当真没办法了,才想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希望您能看在同为女人的份儿上,帮我家王妃一把。我家王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您这次帮了她,她必会记着您的好,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   高嬷嬷和莲儿不停哀求,希望苏铭心能忍痛割爱,将剩下的那枚海蓝宝石让给自家王妃。   苏铭心抿唇思索了一番,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狠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答应,若真能够帮到王妃娘娘,是我的荣幸。”   她取出那枚已经打磨好的海蓝宝石,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高嬷嬷。   高嬷嬷和莲儿郑重地将海蓝宝石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首饰盒里,对苏铭心连连道谢,将一个鼓鼓的钱袋放在了桌上。   “韩夫人,我家王妃知道您肯让给她不是为了钱,但是该给您的我们还是要给,这些金锭您收下,若不够,请您务必知会我一声,我再跟我家王妃商量一下,把不够的钱给您送来。”   看着钱袋,苏铭心暗暗点头,嘴上说道:“高嬷嬷实在太客气了,这些足够了。”   高嬷嬷眉开眼笑道:“韩夫人这般慷慨,定会大富大贵,以后请常来王府走动,让我家王妃亲自向您道谢。”   高嬷嬷和莲儿走后,苏铭心打了个哈欠,昨晚被韩金宝的事扰得没睡好,现在眼皮还肿肿的。   赵儿站在她身后,不解地问道:“娘娘,海蓝宝石真的那般神奇,能令人永葆青春吗?”   苏铭心看她问得这么认真,好笑道:“永葆青春?天底下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海蓝宝石只不过能让人保持平静的心情,增强自信心,心态平和又有自信的女人,肯定能得到男人的青睐,这便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赵儿了然点头,“原来海蓝宝石这么用的,希望它能帮到礼王妃。”   苏铭心笑道:“男人喜新厌旧是天性,根本不可能改变,礼王爷或许会因为海蓝宝石重新注意到礼王妃,但是,要想得到礼王爷的尊重,礼王妃还要从内心强大起来才好。”   ☆、38绝世好男   苏铭心正准备让赵儿把银钱收起来,没想到韩老夫人拄着拐杖亲自跑来她房里了。   这老夫人,真实年龄还不到五十岁,哪里就需要拐杖了呢,她却偏偏要用,以显示自己的威严。   一个丫鬟帮她掀开了帘子,韩老夫人在秦氏和柳氏的搀扶下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榻上。   没有事先告知,完全不把苏铭心放在眼里。   韩老夫人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钱袋,眸光闪闪,厉声道:“这钱谁都不能动,留着给宝儿看病。”   苏铭心无语,怀疑这老夫人是不是长了狗鼻子,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她赚钱了,还是说,她安排了眼线?   “老夫人,我已经说过,三弟不会有事,根本用不着请大夫。”反正请了也没用。   韩金宝这两天一直被捆在床上,闲得无聊,便没日没夜地瞎嚷嚷,除此之外,能吃能睡还能跟丫鬟调情,好得很。   “你这个害人的东西,都是因为你,我的宝儿才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现在你挣大钱了,让你出点钱给你弟弟治病都不肯?”   说着,韩老夫人使眼色给她身边的柳氏,要她动手取走钱袋。   柳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老夫人,又为难地看向苏铭心,到底没动手。   韩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拧了她一把,骂她“你个没用的东西”,然后又努嘴让她的贴身丫鬟香儿动手。   眼看香儿便要动手取走钱袋,苏铭心哼笑一声,手掌“嘭”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哂笑道:“我看谁敢动手。”   她为了打磨海蓝宝石,手都磨起茧子了,好不容易买了好价钱,为何要白白便宜别人?   再说了,韩露白的俸禄大部分给了韩老夫人,她竟然还不知足,太倚老卖老了。   因为她太过用力,钱袋在桌子上跳了一跳,袋口松了,露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锭。   韩老夫人柳氏秦氏和丫鬟们全都看直了眼。   要知道,金锭在市面上并不多见,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亲眼见到的。   韩露白虽为从一品车骑将军,平日的俸禄也多为白银,韩老夫人等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锭。   丫鬟香儿看苏铭心恼了,战战兢兢不敢动手,只求助般看向韩老夫人。   韩老夫人端坐在榻上,目光一直盯着金锭,片刻都没有离开,心里肯定又在算计着怎么帮韩金宝准备更多聘礼,怎么帮韩娇儿和韩俏儿增加更多嫁妆了。   眼看气氛僵持,韩老夫人忍无可忍,竟然亲自伸出手拿钱袋。   苏铭心直接按住了她干瘪苍老的手背。   韩老夫人斜睨着苏铭心,眼神严厉,“怎么?你身为儿媳,想跟我这个婆婆动手?”   苏铭心轻笑一声,“老夫人,这可是礼王妃给我的报酬,您说,我要告诉她钱被您抢走了,她会怎么想?到时,她定会以为您是个嗜钱如命刻薄儿媳的老太太,在贵妇人中这么一传,三弟别说在京城找不到媳妇儿,怕是在整个大春之国都难了,毕竟,哪家的父母也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韩府受委屈。还有两位妹妹,众人会以为她们跟您一样,爱财如命,会怀疑她们手脚不干净,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谁还敢娶?老夫人,您自己不要面子里子无所谓,是不是应该为他们考虑考虑?”   听闻此言,韩老夫人的动作停了,嘴上却说道:“我跟自家儿媳要点救命钱,怎么就成嗜钱如命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三弟这般难过?我不过是从你这里讨点小钱,给你三弟补一补。”   苏铭心闻言,差点大笑出声,天啊,这老夫人,韩金宝都补过头了,她竟然还要给他补?害死他算谁的?   苏铭心直接将钱袋取了过来,递给赵儿,让她好好收着,一分钱都不打算给韩老夫人,真让她得了这钱给韩金宝补身子,韩府等着办丧事好了。   再说了,这钱她是用来买宅子的,谁都别想动一分一毫。   苏铭心下逐客令,“老夫人,您请回吧,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损了您宝贝儿子和宝贝女儿的名声。”   韩老夫人眼看那么多金锭飞了,一时气急,“你敢,他们是你的弟弟和妹妹,我不信你真忍心伤害他们。”   韩老夫人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儿子和女儿的声誉。   尽管,韩金宝这样的东西毫无声誉可言,但是在韩老夫人眼中,她儿子是最好的。   看着那鼓鼓一袋子金锭,韩老夫人始终不甘心,“你得了这么多,总不能一点不上交吧?你别忘了,你是韩家的一份子,吃韩家的,住韩家的,哪一样不需要钱?”   苏铭心不肯妥协,道:“我还真就一点都不能交,上次在皇宫见到了皇后娘娘,她保我以后可以不上交份子钱。”   韩老夫人听她突然提到皇后娘娘,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理会臣子的家务事?   苏铭心笑:“您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当然,您不肯去问,偏认为我说谎也没关系,到时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您可别怪我跟韩露白救不了您。”   “你......”   看苏铭心一毛不拔,韩老夫人愤而离去,一路上骂骂咧咧。   两个丫鬟搀扶着她,秦氏和柳氏落在了后面。   看秦氏和柳氏大冬□□衫单薄营养不良的模样,苏铭心特别心疼。   韩金宝,韩娇儿和韩俏儿穿着华丽又温暖,身为儿媳的秦氏和柳氏却这般落魄寒暄,不用想也知道是韩老夫人偏心所致。   她取出两枚精致小巧的金锭,悄悄塞给了秦氏和柳氏,“嘘,两位嫂嫂,辛苦你们了。”   秦氏和柳氏吓了一跳,拿着金锭不知如何是好,“弟妹,这,这......”   苏铭心了解她们两人在老夫人面前受的委屈,让她们安心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枚金锭,至少可以让她们安稳生活三五年,前提是,在不被韩老夫人发现的情况下。   秦氏和柳氏离开后,苏铭心又取出一枚金锭交给赵叔,让他给府里添置点炭火,改善下伙食,给众人增添棉衣。   苏铭心掂了掂剩下的钱,询问赵儿京城的行情,大致算了算,这些钱刚好够在京城买套小小的宅子。   晚上,韩露白忙了一天公事,刚回到家,便被老夫人叫到了房里,骂骂咧咧半天。   后来,老夫人干脆让他跪在门口,还不许他吃晚饭。   苏铭心此刻又变成温情款款的好妻子,在外面听得老夫人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把韩露白拉回了房里,“想跪让她自己跪,你累了一天,凭什么回到家便要受罚?”   看她如此维护自己,韩露白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回房,不打算理会老夫人的无理取闹。   苏铭心亲自到厨房给林叔打下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陪韩露白吃下。   放下碗筷,韩露白取出这个月的俸禄,一分为二,一半让赵叔交给老夫人,让她消停消停,一半给了苏铭心,让她攒着买房子。   苏铭心取出今日得到的金锭,笑道:“我已经攒够买房子的钱了,林叔帮我联系了卖家,明天可以去看房子,你去吗?”   韩露白为难道:“抱歉,明日我要到城外军营视察,恐怕无法陪你。”   “没关系,林叔推荐的房子,想来是不错的,我自己便能搞定。”   “嗯,你最棒了,明日让赵儿和韩柳陪你。”   晚上,缱绻过后,苏铭心忍不住为韩露白心疼,“夫君,你不是说韩老夫人不是你的亲娘吗?你为她养老可以,为何还要忍受她的责骂和为难?”   韩露白抚摸着苏铭心光滑的手臂,无奈道:“我欠她一个完整的家,理应补偿。”   苏铭心不解,“你欠她?到底怎么回事?”   韩露白道:“我只能向你透露一点,其他的,现在无法告诉你,以免被其他人知道了,闹得韩府大乱。其实,韩老夫人的丈夫是我间接害死的。”   “她的丈夫不就是你爹吗?”   “这一点便是我不能告诉你的了,你只需记住,她再惹人讨厌,我也要给她养老送终,韩金宝再不成器,我也要帮他成家立业,两个妹妹我更是责无旁贷。”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不会逼你,既然他们是你推不掉的责任,你照顾他们就是了,我没意见。”   “只是,要让娘子你跟着受委屈了,放心,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还没补偿完他们,又要补偿我,你欠下这么多人情债,何时才能还完?”   “这么说来,你更要好好跟着我,让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苏铭心觉得,韩露白这种男人,无论在哪种世界,都绝对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独一无二的好男人。   无论是相貌,性格,气量还是担当,都好得没话说。   对待公事,他尽职尽责,公正廉洁。   所以他才能得到刘君的信任,委以重任,让他统领京城兵马,负责京城治安。   对待属下,他爱护有加,赏罚分明。   他时常跟属下聚餐,每次都主动请客,让众人尽兴而归。   苏铭心后来才知道,韩露白每次领了赏赐,都会悄悄藏在方阳那里一些,作为活动费用,要不然,堂堂将军连客都请不起,岂不是太丢人了?   对待长辈,他忠孝仁义,百般照拂。   韩老夫人对他那般偏心刻薄,他照样好好赡养她,极力顺着她。   对待两个寡嫂,韩露白也是照顾有加,只可惜,两人在老夫人那里吃尽了苦头。   对待妻子,他千般宠爱,体贴周到。   无论苏铭心对他多冷淡,他都能平静应对,始终如一。   苏铭心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乖乖从了他多好。   若每个人都能心思简单,行事利落,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   感情的事,不是因为对方好便能彻底接纳,看来,她还需在相处中慢慢改变心意。      ☆、39街头危机   第二天,苏铭心带着赵儿和韩柳出门看房子。   街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道路两边店铺林立,还有不少小摊。   这是她第一次细细打量大春之国的街道。   不愧是中原富庶之地,确实繁荣富饶。   苏铭心买了不少小吃抱在怀里,毫无形象地边走边吃。   赵儿和韩柳跟在她身后,面面相觑,只觉得她这般形象诡异极了。   细细想来,这般行为虽不符合她的身份,却符合她现在这个年龄。   看赵儿和韩柳看着自己的目光颇为诡异,苏铭心露出孩子气的笑容,递给两人一人一块香米饼,“赵儿,小柳子,你们也吃一些。”   这是她第一次在街上吃东西,觉得新鲜。   赵儿看着递过来的香米饼,赶紧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眼睛向四处看去,总觉得不妥,“二少夫人,您这般,也太......”   苏铭心却笑道:“太怎么了?失礼?丢人?你看看街上这么多行人,有谁管我们吃不吃东西吗?人活一世,为何总被那些虚无的条条框框拘束?要活便要活得痛快些,想吃的时候就吃,想笑的时候就笑,活着才有意思嘛。”   韩柳倒是毫不在意,接过香米饼痛痛快快吃了,吃完后,他砸吧砸吧嘴,凑到苏铭心身边,讨好道:“谢过二少夫人的香米饼,只是二少夫人能不能不要叫我小柳子?您可以叫我小柳,或者小韩。”   苏铭心看他这般在意,打趣道:“为什么?小柳子不是挺好听的吗?”   韩柳黑线,“听上去像宫里的太监。”   苏铭心打量着他的“花容月貌”,嘻嘻一笑,“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叫你小柳儿好了。”   韩柳无语,“额,好吧。”   魅儿联络了几名武功高强心肠恶毒的江湖人士,时刻关注着苏铭心的动向,寻找适合下手的机会。   今日,这些人发现苏铭心离开了韩府,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和一名侍卫。   他们以为,今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赵儿正吃着香米饼,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被韩柳扶住了。   撞了她的人连句道歉都没有,飞快地逃了。   赵儿被吓了一跳,大声喊道:“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太没礼貌了。”   苏铭心看向逃走那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幸好韩柳江湖经验丰富,让赵儿快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啊,二少夫人给我的钱袋不见了,里面装着买房子的钱。”   赵儿吓坏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颤抖着在身上搜寻钱袋的踪影。   “肯定是刚才那人偷了,我去追。”   韩柳动作迅速,“嗖”一下追了上去,结果,被突然窜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缠住了,偏说他是小偷。   “你还我钱袋。”眼看偷钱袋的那人要跑没影了,赵儿拼了命地去追。   那可是用来买宅子的钱,还是很大一笔钱,如果丢了,她这辈子也还不上。   只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小偷。   苏铭心站着没动,细细观察眼前情形,发现偷钱那人看着跑得很快,可身影却始终在她面前晃悠。   她不解,若真是小偷,不是应该逃得越远越好吗?   可如今这情形,这小偷似乎想引她去什么地方的样子。   苏铭心站在原地,并没有去追赶,反而毫无形象地大叫起来,“来人啊,前面穿深灰色衣服的人手里有绝世珍宝,谁抢到归谁了。”   谁抢到归谁?听她这么一喊,街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纷纷表示好奇。   有人下意识地信了,看向小偷的目光特别热切,有人明显不信,以为她苏铭心疯了。   那小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惊到,脚步不停,扭头看她。   发现她一动不动,并不追上来后,小偷跟躲在人群中的另两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继续再前面跑,吸引苏铭心和众人的视线,两个黑衣人悄悄摸到了苏铭心身边,手伸向怀里摸到了匕首,眼看就要动手。   这会儿,苏铭心身边全是看热闹的人,正团团围着她。   两个黑衣人认为这是绝佳的小手机会,悄悄出手,一击即中,人不知鬼不觉。   苏铭心继续喊道:“那是一株罕见的火魔参,吃了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寿,那是我的,我现在郑重承诺,谁抢到归谁了,你们看我干什么,快去抢啊。”   众人一听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哪有不动心的,纷纷扑上去追小偷了。   苏铭心身边瞬间空了,将那两个黑衣人暴露了出来。   他们一看行藏败露,不得不破釜沉舟,齐齐扑了上来,手中匕首闪闪发光。   苏铭心虽然不会武功,可她在新新世界时好歹受过多年特训,知道如何躲避危险。   她用手中小吃当武器,迷惑两个杀手的视线,身形灵巧地转动,躲过致命的匕首。   正好此时,韩柳摆脱另两个人,前来帮她解围。   “二少夫人,您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开。”   赵儿一看苏铭心被人追杀,哪里还敢去追小偷,赶忙返回来,跳着脚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这丫头很聪明,知道闹得动静越大越好。   街道如此混乱,早已惊动京城捕快。   眼看错失下手的机会,杀手们纷纷退去。   带头的是名捕头,威风凛凛,一身正气,命令捕快们追踪杀手,一定要抓到他们。   “我是京城衙门的捕头张绍,还请夫人将今日的情况详细告知我们,助我们尽快抓到嫌犯。”   赵儿和韩柳你一句我一句,将所有发生的情形告知,张捕头一一记下,希望能从中找到嫌犯的线索。   “嘭”一声,小偷被一名侠士打扮的男子狠狠抛在了苏铭心面前。   眼前红光一闪,鼓鼓的钱袋跌落在苏铭心怀里。   这名侠士身穿一身简单的棉布衣衫,打扮朴素,乍看并不惹眼,可细看便会发现,他目光炯炯,仪表不凡,身手必定不弱。   此刻,他的目光满是愤怒,用手中长剑指着苏铭心,厉声道:“火魔参呢?”   韩柳和赵儿一看这人用剑指着自家二少夫人,一左一右挡在她面前,“喂,你想干什么?”   那人将剑尖往前一递,冷声道:“少废话,我只要你口中所说的那种火魔参。”   看这人帮她抓到了小偷,苏铭心很感激,学江湖人士的模样抱拳道:“敢问这位侠士如何称呼?”   侠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发现火魔参的踪影,冷哼一声,转身便想走,“既然是骗人,何必多此一问,我没时间跟你这小姑娘玩闹。”   “我真的有火魔参。”苏铭心看他要走,赶紧说道。   那人一听这话,立马站住了,扭头瞪向她,眸中充满期待,“当真?你说的火魔参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吗?”   看得出来,这位侠士必有难言之隐,或许,他等着用火魔参救人。   苏铭心点头,“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无论多么糟糕的情况,都可以救过来。”   侠士越发惊喜,“太好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苏铭心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我必定亲手交给你。”   侠士:“好,不见不散,记住,我叫云峰。”   云峰离开后,苏铭心踢了踢脚下被打得半死的小偷,道:“说说吧,是谁指使你杀我的?”   小偷一看逃不了,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他老家受灾,带着家小逃来京城,没钱吃饭才偷钱的,没有人指使他。   韩柳蹲下身,拍了拍小偷的脸,哼笑道:“当街杀人,知不知道罪名很大?无论你招不招认,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看来,你很喜欢坐牢啊。”   小偷:“我......”   韩柳:“你的同伴丢下你逃了,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他们挺仗义嘛,哎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灭口来杀你呢?”   小偷:“这......”   韩柳:“还是不肯说吗?”   小偷:“没,没人指使我。”   看这小偷一时半会儿不会招认,苏铭心干脆将他交给了捕快,让他们务必查出幕后主使。   她始终觉得这是一次针对她的谋杀行为,只不过,计划不够周密,没能成功。   “赵儿,小柳儿,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告诉韩露白,记住了吗?好了,咱们继续去看房子。”   “二少夫人,您还要去?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二少夫人,若如你所说,这些人是专门针对您而来,那么,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还是听赵儿的,先回府吧。”   “不必了,他们今日行动失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咱们还是先去看房子吧。”   苏铭心观察力一向很好,她看得出来,那两人只是想趁乱杀死她,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被她发现了。   他们行踪败露,势必偃旗息鼓,以谋后策,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   主仆三人来到林叔介绍的宅子前时,林叔的朋友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韩二夫人,房子已经打扫好了,我带您进去看看?”   苏铭心抬头看去,发现这套宅子小巧精致,单独看确实很不错。   只是,这套宅子旁边是一座雄伟瑰丽富丽堂皇占地极广豪华气派的大宅子。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套房子这么一对比,一个浩如银河,一个渺如尘埃,完全没得比。   赵儿一脸艳羡,“二少夫人,这宅子好气派,简直跟皇宫一般雄伟,咱们要是能把这套宅子买下来就好了。”   韩柳抱臂摇头,给赵儿泼冷水,“你想得美,这宅子以前可是王府,占地虽然不及皇宫,可里面亭台楼阁,碧湖流水,应有尽有,美不胜收,绝对比皇宫更漂亮。”   赵儿眨着眼睛看向韩柳,不解道:“韩柳,你怎么知道里面什么样儿?难不成你进去过?”   韩柳洋洋得意,“那是,这京城还没有我们兄弟四人没去过的地方。”   看韩柳说得得意,苏铭心轻咳两声。   韩柳瞬间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了,赶紧闭嘴。   看着这套大宅子,苏铭心也颇为动心,但是看了看手里的钱袋,不得不沮丧摇头。   别说买下这套宅子,她手头的钱怕是连里面一个房间都买不了。      ☆、40波澜不断   收到宫外的消息时,苏容心当场把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宫女太监们不知道又如何惹自家娘娘生气了,一个个跪倒在地,惊恐不已。   苏容心怒道:“都给本宫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寝宫里只剩下苏容心和魅儿两人。   苏容心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吗?为什么他们这般贸然动手?如今事败,他们竟然还有脸要钱离开?”   魅儿战战兢兢跪在她面前,请罪道:“娘娘,都是奴婢办事不利,可奴婢交代他们只有在绝对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能动手,务必一击即中,还要不惹人怀疑。他们恐怕是看苏铭心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侍卫,觉得是个动手的好机会,急于领赏,才贸然动手,没想到,苏铭心福大命大,逃过了这一劫。”   “罢了,给他们一些钱,打发他们离开京城,至于被抓到的那个,想办法买通狱卒,解决掉他,免除后患,最近,不要再动手了。”   “是,奴婢这次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苏容心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紧紧抓住陛下的心,让他离不开自己。   有了陛下的宠爱,她便能保住富贵荣华,若是再怀上龙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魅儿,上次你给我弄来的香用完了,你再给我弄一些,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卖香的那人可信吗?”   “娘娘放心,她是奴婢的就是好友,自幼一起长大,这香是她新制的,只给了娘娘您,别人都不知道。”   “好,有了这香,陛下才能记挂着我,时常来我宫里,我一定要抓住机会,尽快怀上龙子。”   “娘娘,您一定会的。”   苏容心越发会讨刘君迟欢心。   这些日子以来,刘君迟除了去皇后宫中,便是来苏容心这里,极少理会其他妃嫔。   一天早上,苏容心早早起身为刘君迟准备早膳,因为一时不查,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她惊呼一声,差点跌倒。   “大早上的,吵吵什么?”刘君迟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苏容心看吵醒了陛下,一时心惊,跪倒在地上,脑中飞快地寻找应对策略,要知道,一旦惹恼陛下,她随时有失宠的危险。   她伏在地上,声音故作惊喜,又充满敬畏,高呼道:“陛下,臣妾看到您的真龙之身了,威风凛凛,金光闪闪,臣妾一时摄于您的威严,这才失仪,还请陛下赎罪。”   “什么?”刘君迟闻听此言,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脸上充满惊喜,不可置信道:“爱妃,你看到了什么?”   苏容心恭敬回道:“臣妾看到了陛下的真龙之身啊,一条金黄色的巨龙,有美丽的龙角,有力的爪子,双目炯炯有神,尾巴轻轻摇摆......”   她眉开眼笑,万般讨好地描述着她“看”到的情景,“臣妾看得千真万确,陛下果然是真龙天子,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   听了这样的恭维,刘君迟怎能不心花怒放?身为帝王,他当然希望自己是真龙天子,万民臣服。   他颇为高兴,一把拉过苏容心,狠狠吻上了她,“你这会讨人欢心的小妖精,真是朕的小心肝儿。”   很快,柔妃娘娘看到陛下真龙之身的传言在整个皇宫传颂,很快便传遍京城。   所有人都高呼万岁,认定刘君迟是真命天子,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刘君迟自然高兴,如此一来,他便能得到百姓认同,于国于他都很有利。   他高兴之下,封苏容心为贵妃,搬进了距离刘君迟最近的朝华宫。   为了哄刘君迟欢心,苏容心对他越发上心,每天派人留意他的动静,抢在如妃和其他妃嫔前面博得他的注意。   刘君迟喜欢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子,既省心,又能让他产生满足感,所以,他最近越发喜欢苏容心了。   “娘娘,陛下回来了,去了御花园,陛下今日心情极差,您要小心些。”   收到刘君迟下朝的消息,魅儿赶紧来向苏容心汇报,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原来,刘君迟想大兴土木,建真龙庙和真龙台,以显示他的威仪。   没想到,柳丞相竟然带头上书,说国家尚未安定,百姓还未安居,不宜大兴土木。   刘君迟在朝堂上没说什么,脸色还算平静,下朝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想必忍了一肚子火。   “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把那碗酸辣御汤端上来,本宫亲自端给陛下,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喝重口味的热汤了。”   苏容心接过魅儿手中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容颜,端过热汤,向御花园方向而去。   刘君迟气冲冲下朝后,直接走进了御花园,将一叠奏折狠狠丢在石桌上。   “这个老东西,朕花国库的钱,又不是割他的肉,他要死要活地反对什么?和帝老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全堆在库房里无用武之地,难道要等着这些银钱发霉吗?”   丑娃站在刘君迟身后,给他轻轻捶着肩膀,含笑安抚道:“陛下,您才是一国之君,这事儿当然您说了算,况且,其他大人都是支持您的,只凭柳丞相一人,又能反对到几时?您消消气,小心伤了龙体,咱们过两天再议就是了。”   刘君迟依然压不下火气,怒道:“朕让柳河当丞相,是为了让他助朕一臂之力,可不是让他给朕添堵的,等着,朕早晚有一天要撤了他的职。”   刘君迟翻了翻奏折,拎出其中一个,对丑娃说道:“韩露白竟然也上了折子,说什么军需紧张,士兵们生活条件差,希望拨款改善士兵生活。你听听这话,想当初在沙之国时,这些士兵们的条件比现在差多了,还不是助朕攻下了春之国?如今朕建了这大春之国,伙食丰富,薪俸不低,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韩露白竟然还敢跟朕哭穷?那些士兵可是朕的兵,哪里需要韩露白这般为他们着想了,难不成他想拉拢这些士兵跟朕作对?”   刘君迟被今早的事气糊涂了,说话越发口无遮拦。   丑娃小心伺候着他,眼睛四处看去,希望这话没有别人听到。   这种话万一传出去,众人以讹传讹,必会对陛下和韩露白不好。   若让人以为陛下怀疑他的得力臣子谋反,岂不是会引起极大骚乱?   “臣妾见过陛下。”苏容心一身暖色华裳,施施然走上前来。   她目光盈盈流转,双唇明艳魅人,款款拜倒,姿势柔美迷人。   这样娇媚明艳的装扮,令刘君迟眼前一亮,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爱妃平身。”   苏容心缓缓起身,将汤放在刘君迟面前,“陛下,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开胃暖心,冬日喝了于龙体最是有益。”   闻到这股又酸又辣的味道,刘君迟食指大动,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来喝了,“味道纯正,颇合朕的心意。”   那般豪迈的动作,令苏容心越发心动起来,“陛下爱喝就好。”   看刘君迟脸色还残留着一分隐怒,苏容心小心试探道:“陛下,臣妾远远便看到您脸色不好,是不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您可以跟臣妾说说吗?说不定臣妾可以帮您分忧呢。”   刘君迟摆手道:“无非是些烦心事,不提也罢。”   苏容心笑得谄媚,一双玉手缠上了刘君迟的手臂,“臣妾隐隐听您说到了韩将军,不过,并未听清什么事儿,难不成,是他惹您生气了?”   刘君迟看她这般关心自己,摇头道:“非也,只是觉得他不如在沙之国时讨朕欢心了。”   苏容心笑道:“臣妾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原来只是这样,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让他回到沙之国为您戍边呢?臣妾听说,韩将军能征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必会守护我大春之国边境。陛下迁都后,沙之国成为西部蛮族觊觎之地,有韩将军守着,陛下才能安枕无忧。哎呀,陛下,臣妾无意插嘴国事,只是随口一说,您可不要介意啊。”   刘君迟听她说着这般轻松,忍不住笑了,“你啊,只是个小女人,不了解韩露白的厉害之处,他带兵自有一套,有他在,可保春都万无一失,让朕安枕无忧,说实话,朕还真离不开他。”   看陛下这般信任韩露白,苏容心知道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将他赶出京城,又生一计道:“陛下,既然您如此看重韩将军,为何当初让他娶了个出身卑微的宫女呢?臣妾前日见过那宫女一面,她脸色苍白,体弱多病,而且神情木讷,寡言少语,既不是长寿有福之人,也不像温柔贤惠之妻,想来,这样的韩夫人定然不能让韩将军满意,陛下何不为韩将军另择一门亲事?即不涉公事,又能让韩将军感恩。”   “哦,她竟是如此不堪之人?”刘君迟颇为疑惑,“可韩露白对她这位夫人似乎极为满意,还特意求朕封她为诰命夫人。还有,临阳跟朕提过这位韩夫人,说她倾城之貌,世所罕见。”   苏容心眸光飞快转动,柔柔一笑,又道:“陛下,临阳公主便是天人之姿,谁能比她美貌呢,她那么说,必是跟您开玩笑了。至于韩将军,您想想,这宫女可是您赏赐给韩将军的,韩将军岂能在您面前表达对她的不满?一个无才无貌,出身低微,全身上下无一丝魅力的女子,怎么可能讨韩将军的欢心呢。”   闻听此言,刘君迟哈哈笑了,“如此说来,韩露白定是为了不扫朕的面子才娶这个宫女,这样吧,把她降为小妾,朕重新赐韩露白一桩婚事如何?”   苏容心欣喜道:“这样自然好,如此一来,韩将军必会感念陛下看重之情,更加尽职尽责襄助陛下。”   她心中暗喜,若韩露白接受陛下赐婚,定然会抛弃苏铭心,如此一来,苏铭心便无家可归,随她摆布。   若韩露白拒绝陛下赐婚,必然会再惹陛下生气,如此一来,陛下会慢慢厌弃了他,说不定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京城。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于她有利。      ☆、41他是我的   (谁都别想抢走)   刘君迟一时被柔贵妃所惑,突发奇想要给韩露白赐婚。   幸好,他理智尚存,在下旨前先询问韩露白的意见。   君臣二人一坐一站。   “朕闻听,你如今的夫人出身太低,身体又弱,既不贤惠又不体贴,实在配不上你,朕决定将高阳侯的千金赐给你,如何?”   刘君迟颇为高兴,以为韩露白定会对他感恩戴德,高呼万岁。   韩露白一听这话,忍不住头疼,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一出。   “陛下,末将感念您的看重,只是,陛下与妻子感情甚好,从无休妻再娶之念,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不识好歹。”刘君迟果然不悦,他兴致勃勃想施恩,竟被拒绝地这般彻底,岂能不恼?   “陛下恕罪,臣并非不领情,实在是对她情有独钟,还请陛下明察。”韩露白不卑不亢,应对有度。   “罢了,朕不会强求,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刘君迟不耐烦地摆摆手,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末将告退。”   苏容心为了给韩露白施压,命人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韩老夫人。   她打听到,韩露白对韩老夫人极为孝顺,应该会听她的话。   韩老夫人听说陛下要赐婚高阳侯府千金,很是高兴,勒令韩露白休妻再娶,不要耽搁了好事。   她说什么韩露白都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放在心上,根本不听她的话。   韩老夫人那个生气啊,指着韩露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想不通呢?人家可是侯府千金,名门望族,跟皇室沾亲带故,娶了她,咱们便是皇亲国戚了,身份地位瞬间提高一个档次......”   “非我所喜,不为所动。”韩露白被唠叨得烦了,偶尔蹦出一句。   苏铭心买下了那套小宅子,找人打理清扫,安置家具。   她躲在一件空房子里,忍着小指的剧痛进入空中小筑,取了一些懒人魔稻,花魔菜和苹果,准备存在小宅子里,留着自己吃。   她又取了一些牛魔果和海蓝宝石,打算卖了换钱用。   牛魔果可以令人三天三夜不睡觉,与身体无害,有些人需要日夜赶路,定会需要它。   海蓝宝石行情不错,她这次专门取了两枚颜色和形状奇特的,物以稀为贵,希望能卖出好价钱。   最后,她取了两株火魔参,打算送给云峰,当做那日助她抢回钱袋的报酬。   苏铭心带着赵儿和韩柳来到约定的地点时,云峰已经等着她了。   “夫人果然是守信之人。”   “那是当然,在江湖上混,诚信最重要。”   赵儿和韩柳无语,怎么觉得夫人这话这么别扭呢?她可是当当将军夫人,哪里混过江湖了?还是说,她以后打算混江湖?   云峰果然要用火魔参救人,看到火魔参,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顾不得道谢和寒暄,赶忙问道:“请夫人快快告诉我使用方法。”   苏铭心看他这般,知道要救之人情况危急,好心道:“我今日无事,随你去看看吧,我来煎药,你只需照顾病人就好。”   云峰并未拒绝,领她来到客栈。   需要火魔参的人是云峰的妹妹,只见她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快不行了。   “我妹妹叫云小妹,只是一介弱女子,嫁人后一直勤俭持家贤惠能干,却不想被她丈夫打成这般,若不是我游历归来将她抢了出来,逼那混账写下休书,她现在怕是......”   原来是家暴,苏铭心忍不住唏嘘。   “云大哥,你好好看着她,我这就去煎药,小柳儿,你来帮我,赵儿,你帮云大哥。”   药很快煎好了,苏铭心照顾云小妹喝下。   “云大哥放心,火魔参虽然名字不好听,不过效果很神奇,而且性质温和,不会伤人,最适合身体虚弱的人服用了,七天之后,你再将另一株煎了,给她服下,我保证她活蹦乱跳,身体健康。”   云峰突然给苏铭心跪下了,感激道:“韩二夫人,救命大恩必相报,但请您吩咐。”   苏铭心示意韩柳扶起他,笑道:“人生在世,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嘛,何须客气。云大哥帮了我,我这次帮你,咱们扯平了。”   韩柳站在两人身边,眼珠一转,笑道:“不知云大哥家在何处,今后有何打算?”   云峰道:“我一直在江湖游荡,并无固定居所,这次来京,只为给妹妹看病,眼下住在客栈,等妹妹好了,我打算在这里寻份差事,在这里安家落户。”   韩柳一脸高兴,使劲儿拍了下巴掌,笑道:“云大哥,巧了,我家夫人刚买了一套宅子,正需要护院呢,你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不知道是否肯屈尊......”   赵儿无辜地眨着眼睛,小声道:“韩柳,人家好歹是江湖大侠,你也太那啥了。”   韩柳碰了碰她,小声回道:“你个丫头知道什么,问一句又不会少块肉,高手啊,很难得的,我们四兄弟跟人家根本没法比,有他保护二少夫人,咱们还需要提心吊胆吗?”   赵儿一脸佩服,简直崇拜死韩柳了。   苏铭心看韩柳这小子这么顺杆儿爬,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让云峰给她当护院太委屈人家了。   就她那小宅子,还需要护院吗?   云峰眼中透出一丝尴尬,很快消失不见,他郑重点头,道:“今日韩二夫人救了我妹妹,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好,若韩二夫人不嫌弃,云峰必当尽职尽责。”   就这样,苏铭心宅子还没住进去,已经找好了护院。   看无法改变韩露白的决定,韩老夫人趁他上朝之时,将苏铭心叫去。   她开门见山道:“如今,你跟你夫君成亲半年了,肚子可有消息?”   “肚子?”苏铭心略一思索,终于明白韩老夫人的用意,原来是问她有没有怀孕,“回老夫人,还没有消息。”   新新人类,可以自我控制生育,如果不想怀孕,就会在□□中产生一种物质,自动杀死精子,确保自己不会怀孕。   这是女性在长久的进化中进行的自我保护措施。   苏铭心虽然生在春之国,可她经历了新新世界的进化,有自我控制意识,能让体内产生这种物质,应该不会轻易怀孕。   她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没空跟韩露白生孩子,再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好到生孩子的程度吧?   听她这么说,韩老夫人冷哼一声,得意道:“当初你夫君答应过我,成亲一年必须让我抱上大胖孙子,如今半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消息,这么算来,这一年之内是生不出孩子了。”   苏铭心无语,这老夫人,摆明了为难她。   “陛下念在你夫君为国效力劳苦功高的份儿上,打算另赐他一门亲事,对方是高阳侯府的千金,怎么样,跟你一比,是不是人家在天上,你在地上?你若识趣,乖乖让位,或许,我还能让你当个侍妾,否则,别怪我直接将你扫地出门。”   苏铭心终于明白韩老夫人叫她来的目的了,原来是为了让她成全韩露白,好让韩府攀上高阳侯这门好亲事。   欺人太甚,她为何要乖乖听话?“老夫人,您这话跟我说没用,我是韩府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韩露白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否则,别说是您,便是陛下亲自跟我说都没用。”   看她这般不识趣,韩老夫人当场黑了脸,“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宫女,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这个位置你必须给我让。”   “我还就不让。”苏铭心理直气壮道。   她跟韩露白感情如何,跟她被迫离开他是两回事。   她岂会受人摆布,任人驱赶?   韩老夫人希望能通过这场婚事攀上高门大户,为她的宝儿和两个女儿铺路。   她没想到苏铭心不从,气得大喝道:“来人,给我动家法。”   苏铭心一听这话,转身便走,难道要留下来挨打吗?   “我只说一句话,韩露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抢走他。”   丫鬟们不敢拦他,秦氏和柳氏不想拦她,韩老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你,你这个没有家教不知廉耻的小蹄子,你......”   这般威信扫地,把韩老夫人气得不轻,差点喘不过气来,歪倒在炕头上。   秦氏柳氏和众丫鬟看她这般,赶紧七手八脚将她放倒在床上,顺胸口的顺胸口,喂茶的喂茶,请大夫的请大夫。   “给我打死那个小蹄子。”难受成这般,韩老夫人还不忘惩罚苏铭心。   只可惜,她平时为人刻薄,没人真心服她,这会儿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加上,苏铭心近日给了府中人不少好处,众人的心慢慢偏向她了。   回房后,苏铭心忍着小指的剧痛,进入了空中小筑。   空中小筑是她的世外桃源,心情不好便会躲在里面,看着里面的风景,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当然,心情好的时候,她很少会在里面呆着,因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很闷。   晚上,韩露白回到家后,正看到苏铭心在收拾东西,不解道:“怎么了?”   苏铭心将衣服首饰打包,一边回答道:“没什么,收拾好东西,房子一旦装修好,我立马搬走。”   “看来,有人惹你生气了?”   “非也,而是我把你那个不讲理的继母气病了。”   “你一向让着她,很少忤逆,若这次把她气病了,只能说明,是她太过分了。”   “在别人眼中,或许她是为了你,为了韩府,可在我眼中,这是欺人太甚,忍无可忍,韩露白,我并非不忠不孝之人,却也不是软弱易欺之人,韩二夫人的位置我不会让的。”   “好好,咱不让,再说了,即便你想让我也不许啊,好了,不要生气,咱们这两天便搬出去。”   “嗯,好。”   双双躺在床上,苏铭心窝在韩露白怀里,还是难以释怀,现在的她,是真心打算跟韩露白过日子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韩露白低头看着她,心想,若她白天也这般粘着他,想着他,誓不离开他,该有多好。   苏铭心抬头看着韩露白,打趣道:“听说高阳侯府的千金娇生惯养如水一般可人,你听了不动心?”   韩露白轻轻一笑,“我眼前就有一个比水还可人的美人儿,比任何女子都迷人,我现在就很动心。”   韩露白将她裹在身下,强势地束缚着她,覆在她耳边低喃道:“娘子,给我生个孩子吧。”   苏铭心耳红心跳,娇羞道:“好啊,看你本事。”   此刻的她,完全忘了白天时还极力排斥跟韩露白生孩子这件事了。      ☆、42意外之喜   赐婚这件事并未张扬,除了刘君迟和苏容心,只有韩府的人知道。   苏铭心让人带消息给刘嬷嬷,打算让杨氏劝劝刘君迟,让他收回成命,不要过分干预臣子家事。   直到此时,杨氏才听说赐婚这件事,她温言软语,讲了不少典故案例,终于让刘君迟收回了赐婚打算。   只是,她开始为女儿的前途担忧,女儿如今的身份只是宫女,人人都敢欺负她,既然如此,她定要为女儿求个高贵的地位。   杨氏让刘嬷嬷打听韩家的情况,这才知道自家女儿屈居住在东厢,以前连个丫鬟都没有,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韩老夫人对儿媳妇特别抠门,吃不饱穿不暖,每月还要上交月钱。   杨氏简直不敢相信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刘嬷嬷看杨氏这般担心难过,劝慰道:“娘娘,三公主是个有个性有主见的孩子,她不会任人欺负自己的,我听说她买了一套小宅子,准备搬出去呢。”   杨氏叹息道:“我的铭儿自幼体弱,受得了不少苦,如今,我怎能让她再受丝毫委屈,刘嬷嬷,你帮我做件事。”   刘嬷嬷刚离开,刘君迟含笑而来,完全没因为赐婚那件事怪罪杨氏,看得出来,他对杨氏颇为喜爱。   “皇后,朕还没见过你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呢,有何烦心事吗?说出来给朕听听,朕定会为你做主。”   杨氏款款一笑,服侍刘君迟坐下,“陛下,臣妾前几日见到一位夫人,跟她特别投契,分别后甚为思念,好想认她做干女儿,只是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刘君迟难得听杨氏对别人感兴趣,颇感好奇,追问道:“哦?是何女子,能如此得皇后欢心?说来听听。”   杨氏难得撒娇道:“陛下,您只说同不同意。”   刘君迟哪里见过她这般撒娇的模样,哈哈一笑,“同意同意,皇后难得有求于朕,朕岂会拒绝。”   杨氏稍稍迟疑,开口道:“陛下,此女子便是韩露白将军的妻子辛明苏。”   刘君迟吃了一惊,“哦?怎么会是她?”   他想不明白,柔妃看不上这位韩夫人,皇后却偏偏要认她当干女儿,这难道是后宫女子之间的较量?   他细细观察杨氏神情,发现她表情自然而真诚,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位韩夫人。   “对了皇后,朕听临阳说这位韩夫人容貌惊人,倾国倾城,可柔妃却说她身体柔弱,木讷寡言,依你看如何?都怪当初韩露白说她她污浊不堪,害朕没能看上一眼,不明白这女子为何在不同人的口中截然不同。”   杨氏一愣,小心翼翼道:“陛下,这丫头虽然容貌不错,却没完全长开,在臣妾眼中,她只是一个孩子,无关美丑。韩夫人曾经说起过她初遇韩将军时的情景,她当时因为太过害怕,自杀未遂,跌落泥中,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整个人不成样子,她还说当时韩将军根本看不上她,都是因为陛下下旨,韩将军才不得不接受她,后来成了夫妻,有了感情,两人的关系才慢慢变好。”   她不动声色地为韩露白辩解,只希望刘君迟将来见到铭儿,不会因为韩露白的欺瞒而怪罪他。   刘君迟笑道:“是吗?临阳将她夸成一朵花儿,想来是跟朕开玩笑。”   杨氏小心回道:“陛下,如今臣妾认了她当干女儿,如此算来,她也是您的干女儿呢,臣妾观她面相,是个吉运之人,希望她能为陛下带来好运,使陛下早日得到龙子。”   刘君迟很高兴,“此话当真?如此一来,朕更要认她当女儿了,哈哈,来人,下旨,封韩二夫人为明苏郡主。”   杨氏悄悄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刘君迟认苏铭心当了女儿,以后见了面,不会对她心生邪念。   苏铭心还不知道自己被封了郡主,这会儿,她正带着众人往新宅子赶去。   宅子不大,住不了多少人,苏铭心只带了赵儿和韩柳,另外还有云峰和云小妹。   赵儿很高兴,道:“二少夫人,以后奴婢终于可以专心伺候你,不会再被老夫人叫去使唤了。”   苏铭心笑道:“赵儿,不要叫我二少夫人了,直接叫二夫人吧,以后,我不再寄人篱下了。”   “是,二夫人。”   一行人来到宅子前,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云小妹很兴奋,打量着那两扇气派的红漆大门。   “二夫人,这就是您新买的宅子吗?好气派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宅子,二夫人,您真有钱。”   大宅子门敞开着,里里外外人来人往,似乎刚被人买下了,正在往里搬家具用品。   一看这情形,便知道买下这宅子的是富贵人家,下人穿的衣服都比韩府主人们华丽。   这般热闹的景象,也不能怪云小妹误会了。   “咳咳——”看云小妹的视线在隔壁大宅子那里,韩柳适时轻咳两声,指着那栋毫不起眼的小宅子道:“这才是咱们的。”   云小妹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楚,我,我刚才就是夸咱们宅子来着。”   苏铭心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夸过门槛,走进了院子。   宅子确实不大,不过林叔的朋友收拾得干净整洁,家具一应俱全,倒也很适合居住。   苏铭心刚刚坐下,韩杨便匆匆跑来了,说宫里的公公到韩府传旨,请她回去接旨。   苏铭心暗自思量:有母后在宫中助她,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接旨?”赵儿和韩柳不明所以,追问韩杨,“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咱们二夫人去接旨?”   韩杨摇头,“公公没说,只说等二少夫人回去才会宣读圣旨。不过,那位公公眉开眼笑,非常和气,想来是喜事吧。”   回到韩府时,一家人都在,连住在娘家的方文兰都赶回来了。   公公宣读了圣旨,众人这才知道,皇上和皇后收苏铭心为干女儿,破格封为明苏郡主,还体谅得让她明日再去宫中谢恩。   苏铭心接过圣旨,心中挺高兴,做郡主应该会有俸禄吧,这下不用为钱发愁了。   韩府众人全都傻了眼,不明白苏铭心这个宫女,怎么突然之间成了皇上皇后的干女儿了?   赵儿和韩柳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跪下道:“恭喜郡主娘娘——”   府里其他下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过来行礼。   皇上皇后赏赐了不少好东西,金银珠钗绫罗绸缎几乎堆满了客厅。   很多东西苏铭心用不上,只让赵儿挑了一些她需要的,或者很值钱的,其他的干脆给了韩府其他人,要不然,老夫人又该找她的麻烦了。   “老夫人,三位嫂嫂,两位妹妹,你们喜欢什么尽管来挑,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倒也比市面上的好些。”   韩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示意她手下的丫鬟去取,她的意思很明确,能拿多少拿多少,这些都是好东西,以后留着给她儿子和女儿用。   方文兰一贯喜欢锦衣华服珠钗佩饰,惊喜道:“弟妹,真的可以随便挑吗?”   苏铭心笑道:“当然,如果你喜欢,全搬走都没问题。”   赏赐的绫罗绸缎,都是各地进贡的上品,即便再有钱,也很难在市面上买到。   那些珠花发簪,件件精巧细致,出自皇家饰器局,外面买都买不到。   只不过,苏铭心喜欢简单素雅的东西,穿不惯这些华服,更不喜欢佩戴太多饰物。   柳氏见了这些东西,也很喜欢,拉了秦氏过来挑选。   她们两人只挑些实用的,并不在乎是否华贵。   韩娇儿和韩俏儿虽然心动,却矜持着不好意思。   后来,还是韩老夫人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才过来挑选。   韩老夫人一看苏铭心被封了郡主,地位高的不了的,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脸色对她好了。   虽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成了郡主,可她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以后能帮着她的儿子和女儿攀户好人家。   她沉默着,心里开始计算利弊。   韩露白凑近苏铭心身边,打趣道:“郡主娘娘,如今,你是陛下的干女儿,为夫见了你,是不是也要下跪行礼?”   苏铭心不满道:“我不是陛下的干女儿,只是皇后的干女儿,这一点,你给我记住了。”   韩露白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要一脸疑惑,“有何区别?”   苏铭心瞪他一眼:“......”   区别大了好吧。   刘君迟是她的亡国仇人,杨氏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赵叔从外面走来,惊喜道:“二少爷,宫里来了位刘嬷嬷,说给您和二少夫人送礼来了。”   “快请——”一听刘嬷嬷来了,苏铭心喜道。   原来,刘嬷嬷是专门来给苏铭心送地契和钥匙的。   杨氏送给苏铭心一套宅子,正是她那小宅子旁边的大宅子。   苏铭心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刚才还羡慕住那套大宅子的人呢,这会儿便得知宅子是她的。   刘嬷嬷笑道:“皇后娘娘一再吩咐,定要老奴买下京城最大最气派的房子,让郡主住得舒舒服服,还赐了不少下人,有副管家账房丫鬟小厮护院园丁厨师杂役等等,宅子够大,全都能住下,只要伺候好郡主就好,至于管家人选,但凭您安排,郡主可以挑选身边得力之人。郡主,您现在要不要跟老奴去看看宅子?买下后立马打扫干净了,马上便可以入住。”   “好,我现在就搬进去。”   ☆、43全心接受   刘嬷嬷悄悄塞给苏铭心一叠银票,让她别委屈了自己。   拿着这些钱,苏铭心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不得不说,经历了手头没钱的烦恼之后,对钱从来没感觉的苏铭心觉得自己突然喜欢上这东西了。   “走之前,我要带走一个人。”苏铭心说着,来到厨房,对林叔笑道:“林叔,我的郡主府还缺一个管家,不知您老有没有兴趣?”   林叔做饭好吃,精明能干,还认识不少稀奇古怪的朋友,又很有生意头脑,苏铭心打算以后让林叔帮自己做生意。   林叔一听这话,麻溜溜地解下围裙,搓搓手,干脆利落道:“好,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苏铭心道:“您什么都不用收拾,我现在有钱了,到了我那里,全给您买新的。”   林叔咧嘴笑了,“那敢情好,我这就跟着郡主娘娘享福去。”   韩杨凑上来道,“郡主,我也很能干,您要不要?”   苏铭心来者不拒,“当然要,俸禄绝对比跟着韩露白高。”   韩露白哭笑不得,“郡主?您这是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苏铭心哼笑,“我这是量才而用,知人善任,以林叔的才能,当个厨师太委屈了,当管家绰绰有余。”   林叔拍了拍韩露白的肩膀,笑道:“露白,我先过去等着你,你可不要太晚。”   韩露白也笑了,“林叔您放心,我今晚就去。”   苏铭心脸微微红了,撇嘴道;“想得美,你就待在韩府吧。”   万一韩露白跑去郡主府住,韩府的其他人也跟着去了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她搬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韩露白玩笑道:“那可不行,娘子昨晚才答应与我不离不弃,如今可不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真的说过,只是你白天不记得而已。”   “可恶,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若你敢骗我,我让你睡马棚。”   苏铭心带着林叔,刘嬷嬷,赵儿,韩柳,韩杨,再加上送她过来的韩露白,一行七人来到大宅前。   大宅已经收拾干净,挂上了金漆招牌,上面写着“郡主府”三个大字。   红漆大门闪闪发亮,院子里更是一尘不染。   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下人,看到苏铭心和韩露白出现,他们在白面副管家的带领下,齐刷刷跪了下来。   “见过郡主,将军。”   韩露白故作惊吓道:“这么多人?娘子,为夫不确定能不能养得起。”   “当然是我来养。”苏铭心摸着怀里的银票,表示压力山大,这么多人,银票很快会用完吧。   “谢娘子,顺便把我也养了吧。”   “你在我府里没什么用,不养。”   云峰和云小妹被韩柳接了过来。   云峰一直比较沉默,只是静静打量周围的一切。   反倒是云小妹比较活泼,“二夫人,不,现在应该叫郡主了,您真是有福之人,果然住进了这栋大宅子,以后,小妹就是您的下人了,任凭郡主吩咐。”   苏铭心很喜欢云小妹的性格,她遭遇家暴被休的悲惨经历,脸上竟然还能时常保持笑容,是个惹人怜爱令人敬佩的好姑娘。   苏容心听说苏铭心被封为郡主,颇为吃惊,“无缘无故,陛下竟然封她为郡主?”   苏铭心地位越高,跟陛下见面的机会便越大,陛下一旦见到她,迷上她,事情可就不受她这个贵妃控制了,恐怕还会威胁到她如今的地位。   魅儿劝道:“娘娘,陛下如此喜爱您,不会见到她便移情别恋忘了您,您何必如此忧心?”   苏容心厉声道:“你懂什么?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陛下更是如此,更何况苏铭心她比我.....”   苏容心打心底里不想承认苏铭心比她美丽,只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她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更何况,她出身并不算高贵,又冒名顶替了三公主的身份,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万一陛下怪罪,她还有活路吗?   “不行,我一定要在事情发生前除掉她。”   韩露白忙公事时,已经很晚了,为了不打扰下人,直接跳进了苏铭心房里。   卧房宽敞明净,装饰清雅大方,到处可见飘逸的帘子和流苏,一看便知是为女主人专门设计的。   此刻,苏铭心正窝在高床暖枕中,睡得香甜。   韩露白不想惊醒她,轻轻脱了衣服,与她肌肤相贴,慢慢睡去。   第二天,看到韩将军突然出现在郡主房里,一众下人大为恐慌。   韩露白态度和蔼,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是我昨晚没告知你们我回府了,好了,各忙各的吧。”   苏铭心听到动静醒来,发现韩露白正□□着上身,站在他床前换衣服。   苏铭心侧开脸,佯怒道:“你怎么来了?你这是私闯民宅懂不懂?”   韩露白坐在床前,笑道:“哎?咱们依礼成亲,合情合法,我怎么不能过来?再说,昨晚你对我很热情,并未拒绝我。”   苏铭心:“胡说八道,我昨晚睡得很香,一觉到天亮。”   韩露白:“哦,原来你记得啊。”   苏铭心生气踢他,“就会骗人,以后不相信你了。”   韩露白握着她的腿,笑道:“好了,不闹了,快穿衣服,今早要去皇宫谢恩。”   苏铭心:“会不会见到刘君迟?”   韩露白:“不好说,不过,皇后应该会帮你避免这种麻烦吧。”   果然,刘君迟正在会见大臣,没时间见苏铭心和韩露白,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杨氏拉着苏铭心的手,亲自跟韩露白道谢,感激他救了女儿性命。   苏铭心道:“母后,他救我不过为了一己之私,不需要您谢他。”   韩露白玩笑道:“皇后娘娘不必言谢,当初末将确实因为看上了她才救她,谁让郡主如此倾城呢。”   苏铭心听他在杨氏面前说得这么直白,微微红了脸,娇斥道:“二木头,你闭嘴。”   韩露白得意一笑,淘气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听苏铭心叫韩露白“二木头”,又看韩将军如此稳重之人在女儿面前这般淘气,杨氏哭笑不得。   她现在可以确定,两人感情很好,令她无比欣慰。   “韩将军,我这个干女儿个性独特了些,还请你多多担待。”   “皇后娘娘严重,她是末将的妻子,末将自会疼她护她,请皇后娘娘安心。”   杨氏把苏铭心和韩露白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希望你们夫妻同心,白头偕老,母后会日日为你们祈祷。”   韩露白握住苏铭心的手,郑重点头。   苏铭心眼眶微红,也跟着点了点头。   出宫后,韩露白要随苏铭心回郡主府,苏铭心挺不乐意,“你回你的韩府,我回我的郡主府,咱们互不干扰,彼此自在。”   韩露白却道:“娘子,你昨晚明明说喜欢抱着我睡呢,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苏铭心无语,决定非弄清楚这件事不可,她今晚不睡了,让赵儿守着她,好好看看她晚上到底如何跟韩露白相处。   第二天,赵儿一脸通红,低垂着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道:“郡主,您晚上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对将军特别热情,小鸟依人,还爱撒娇,您还主动投......,那个,主动跟他共寝,后面的奴婢没看到,只听到您叫他好夫君,还,还嗯嗯嗯啊......”   苏铭心惊得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人格分裂。   现在的她衣食无忧,手头又有钱,决定找个大夫好好治治这个恼人的毛病。   晚上自己竟然粘着韩露白,跟他这样那样?   亏她白天还冷着脸,跟他保持距离呢。   如此黑白不一,神经兮兮,太丢人了。   苏铭心花高价钱请来一位神医,据说什么病都能治。   老大夫很有意思,隔着帘子帮苏铭心诊脉,说她多思多虑,意志不坚,应该放开怀抱,享受当前。   苏铭心总觉得老大夫的声音很耳熟,她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这神医竟是专门给皇室中人算命的神相子。   “您老竟然还活着?”   神相子觑着眼睛细细打量苏铭心,也吃了一惊,“原来是三公主,哈哈,你也活得好好的呢?贫道自然也活着,贫道精于占卜算命,提前为自己算了一卦,知道有此劫难,自然保命要紧,所以,京城被围的前一日,贫道便带着小徒弟逃了,如今风声已过,贫道又回来骗,不,挣钱了。”   苏铭心被这老道士逗笑了,故意嘲讽道:“您别得意了,您的卦象根本不准,不是说我们三姐妹凰命在身,都能母仪天下吗?如今我已嫁为人妇,夫君只是个将军,两位姐姐下落不明,还不知道归宿如何。您说,是不是不准?”   神相子老神在在地捋着胡子,笑道:“贫道说过三位公主贵不可言,都有母仪天下的机缘,如今,只是时机未到。”   苏铭心现在可不怎么相信他了,问道:“如今您再帮我算一卦,是否命格变了?”   她现在是将军夫人,又是郡主,肯定不会有母仪天下的机会,除非韩露白起兵谋反夺取皇位。   嗯,这个......依韩露白的个性,还真不好说。   神相子细细观她面相,哈哈大笑道:“不会变,你只管等着瞧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安安稳稳跟着韩将军,一切自有定数。”   苏铭心点头,觉得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好,先不说这件事,我人格分裂,白天一个样儿,晚上一个样儿,白天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真的只要放开怀抱接受韩露白就能解决?”   神相子道:“你这种病情,其实只是因为心里的矛盾所致,如你所说,你白天拒绝韩将军,晚上却亲近他,只因你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你只需要改变自己的心境,承认你对他的真实感情,全心全意接受他就好了。”   “好,我尽量试试。”只是,白天亲近韩露白,总觉得很羞涩怎么办?   神相子乐了,“这就对了,情爱之事是男女天性,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白天多抱抱他,多亲亲他,我保证,你这毛病立马好了。”   神相子老光棍一个,没想到懂得还挺多,说起来头头是道。   苏铭心黑线,亲亲?抱抱?说得轻松,也要她做得出来啊。      ☆、44我喜欢你   晚上,韩露白还没回来,苏铭心将带来的海蓝宝石细细打磨,然后襄在一条男子腰带上,打算送给韩露白。   不穿戎装时,他总是一身简单黑衣,连点装饰都没有。   这颗海蓝宝石为深蓝色,椭圆形,乍看不惹眼,却能彰显威严,最适合男子佩戴。   韩露白见到后很喜欢,笑道:“娘子这是怕为夫被人看轻了吗?”   第二天,看到韩露白腰间宝石,苏铭心忍不住扶额,知道自己昨晚又干傻事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境发生很大变化,不再那么排斥韩露白了,也愿意跟他安分过日子。   只是,她无法掌控晚上的自己,这一点让她很在意。   苏铭心凑到韩露白身边,抱上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韩露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韩露白笑出声,胸腔因为笑意而震动,“娘子白日难得这般亲近我,真的只是因为感激?既然如此,何不再感激我一些。今日休沐,为夫带娘子去个地方。”   坐在马车里,苏铭心不解道:“去哪里?要做什么?”   韩露白笑得神秘,“定是让娘子开心之事,作为交换条件,娘子白日可不许再冷着为夫,如何?”   苏铭心哼笑,“好啊,只要真的能让我开心。”   马车一路西行,直到离开京城,沿着一条小道,来到偏远的郊区山林中。   韩柏骑马先行一步,韩柳赶着马车紧随其后。   苏铭心掀开帘子,四处张望,爱极了这里的环境。   韩露白却挪过来,伸手扯下了帘子,“那日的惊险还不够吗?如今还不知道警醒,小心又有杀手想杀你。”   苏铭心扭头看他,嘻嘻笑道:“原来你知道了。”   韩露白瞪她一眼,道:“那小偷被杀人灭口了,其他人还没抓到,不过,从我调查的线索来看,这些杀手跟宫里的人有关联,想必是你在皇宫的仇人。”   苏铭心冷哼一声,眸中露出几分戾气,“我放她一马,她竟想杀我灭口,看来,我要给她些颜色看看了。”   韩露白:“你打算怎么做?为夫可全力配合。”   苏铭心:“哦?韩将军,宫里的贵妃娘娘你也敢动,胆子不小啊。”   韩露白:“若有人敢冒犯你,天子为夫都敢动,这是男人的担当。”   苏铭心缓缓摇头,“不必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她手里握有苏容心的把柄,只要稍加利用,马上便可以让她失宠,没了恩宠,在皇宫举步维艰,看苏容心还有没有精力买凶杀她。   一行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这里有一栋小巧的木屋,上下两层,木屋旁堆着一个柴堆,看样子,应该是砍柴人居住的地方。   门前灶旁坐着一个老太太,正在烧火做饭,她身后有个老爷子,正挥舞着斧子劈柴。   这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好在身体硬朗。   韩露白命韩柳停下马车,把苏铭心扶下马。   看到走在前面的韩柏,两位老人家齐齐丢下手里的活儿,迎上前来。   老太太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韩爷,您今日怎么来了?这,这几位是?”   老爷子倒是很镇静,笑道:“好了,先把人请进屋里再说。”   韩柏笑道:“两位老人家,先不忙,她呢?”   “到旁边的小溪里打水去了。”老太太指了指一侧。   韩柏正要去叫,被韩露白阻止了。   韩露白扭头看向苏铭心,笑道:“我跟韩柏累了,麻烦你去小溪边把人找回来吧。”   苏铭心被他这莫名的举动弄得很迷惑。   什么人还需要她亲自去找?   难道,是跟她有关的人?   苏铭心二话不说,转身向老太太指的方向走去。   眼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谷,一汪清澈纯净的流水穿谷而过。   小溪两侧是茂密的山林,冷冬时节,尚有不少树木保持着青翠。   苏铭心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小溪边打水的女子。   她背对着自己,穿着一身碎花棉衣,头发束成简单发髻。   整个人看上去淳朴而干练。   苏铭心瞬间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她太熟悉这道身影了,当初在金鸣宫时,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金兰背对着她,帮她温药备饭,把桩桩件件小事打理得妥妥当当。   苏铭心眸中含泪,嘴角含笑,凝视着眼前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金兰,多打一些水,今天来了不少人。”   溪边的女子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猛然转身,看清苏铭心的脸后,她手里的木桶“噗通”一下掉落溪水中,溅起一道水花。   “公,公主——”金兰的脸微微抽搐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飞快地向苏铭心扑来,在乱石中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反而越跑越快。   苏铭心张开双臂,接纳她扑过来的身影。   金兰以为她还是从前体虚病弱的苏铭心,怎敢冲撞她,在冲到她眼前三步之外停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过她的手,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老天爷啊,三公主,您竟然真的活着。”   苏铭心看着金兰脸上脖子上那几道狰狞的疤痕,又想起她舍生忘死救自己的情形。   “金兰,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她一直在为金兰替她死而愧疚,如今看到金兰还活着,她激动地几乎要哭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始终没有流出来。   金兰激动道:“奴婢还活着,还活着,公主,奴婢一直盼着见到您。”   苏铭心将她扶起,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韩露白救了她的性命。   “奴婢那日被韩将军所救,大难不死,可惜在皇宫无容身之地,被丢出宫外,韩柏大人及时将奴婢救走,安置在这座山林中养伤。韩柏大人说,公主您没事,如今还成了将军夫人,只等合适的时机,便让咱们主仆相见,奴婢千盼万盼,就等着今日这一刻......”   用手抚摸着金兰脸上那道碍眼的伤疤,苏铭心感慨万千。   她没想到,韩露白不但救了她,救了她母后,还救了金兰。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还惨杂着几分心动,几分自豪。   韩露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笑道:“好了,这里有风,太过寒凉,你们主仆还是先回屋里再叙旧情吧。”   看到韩露白威武的身姿,金兰再次跪下,郑重得磕了三个响头,“金兰谢将军救奴婢性命之恩,谢将军救公主脱离苦海之恩。”   韩露白笑道:“你无需感谢,我虽救了你,如今,你也算帮了我的忙,咱们互不相欠。”   “哎?”金兰不明所以。   苏铭心也疑惑地看着他。   韩露白扫向苏铭心,笑容有些诡异,“你家主人以为你死于我这个敌人之手,对我颇为憎恨,如今你活着,她心里不知道多感激我呢。”   苏铭心被他说中心事,佯装恼怒道:“胡说,谁说我感激你了?”   韩露白自信道:“嘴上没说,我知道,你心里绝对这么想,既然如此,彻底身心相许如何?”   苏铭心哼笑:“你要能把我的银兰复活过来,我就承认感激你。”   韩露白:“当真?银兰在冷宫呢,我今晚就让韩杨把她偷出来,如何?”   苏铭心:“什么?她真的活着?”   别说苏铭心惊喜了,连金兰都差点跳起来。   金兰跟银兰是患难姐妹,当初一起来闯京城,一起被人贩子买入皇宫,一起分到金鸣宫,一起伺候苏铭心。   韩露白:“是啊,想见咱们随时去偷人。”   苏铭心:“......”这家伙,真当皇宫是他家的啊。   金兰:“真的可以吗将军,求您务必把她带出来,我和公主都很想念她。”   苏铭心不满:“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露白:“我救了你母后。”   苏铭心:“我知道,还有呢?”   韩露白:“我放了你大姐。”   苏铭心:“我知道,还有呢?”   韩露白:“我救了你二姐。”   苏铭心:“我,什么?我二姐也是你救的?”   韩露白:“是啊,顺水推舟认领了假尸,助她逃宫。”   苏铭心:“还有呢?”   韩露白:“我们前世大有牵连。”   苏铭心:“我没想起来,不算,还有呢?”   “......”韩露白侧头淡淡一笑,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柔,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如雷鸣轻轻扫进耳中,“我喜欢你。”   闻听这话,苏铭心脸上还能保持镇定,可心中却狂跳如雷,不能自已。   “你,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太突然了,被你气死。”   苏铭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搅得措手不及,扭头去看金兰,没想到金兰已经捂着嘴偷笑着跑远了。   韩露白靠近苏铭心身后,拉起她一只手,轻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苏铭心可不相信他这些鬼话。   因为在她这十五年的生命中,除了父皇和皇弟,她没见过其他男人,根本不可能认识韩露白。   总不能实在新新世界认识的吧?   怎么想都不可能嘛。   苏铭心:“胡说,我们不过认识半年。”   韩露白:“不,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苏铭心:“说,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露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苏铭心:“骗人。”   韩露白:“我可以指天发誓,绝对没骗你。不过,要等你爱我爱得再也离不开,我才敢告诉你。”   苏铭心:“爱?好现代的说法,难不成,你从新新世界穿越而来?”   韩露白:“啊,好饿,回去吃饭吧。”   苏铭心:可恶,一问这个问题就转移话题。   韩露白威武英挺的身形,温柔缱绻的笑容,都让苏铭心的脑海一片空白,脸颊一点点不受控制得滚烫起来。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很迷人。   ☆、45买两句话   苏铭心进宫去见杨氏,不想在路上遇到了苏容心。   苏容心一脸笑容,虚伪又高傲,“恭喜韩夫人了,突然间成了郡主,把本宫吓了一......”   这个女人,心里恨不得杀死她,如今竟然又笑成这般,简直不能更讨厌。   苏铭心并不想搭理她,只淡淡笑着,看都不看她一眼,擦肩而过。   苏容心的话说到一半,受到如此冷遇,未出口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瞬间无比尴尬。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微微抽搐,对魅儿使了个眼色,眸中闪过怨毒。   魅儿上前几步,伸出手臂,挡住了苏铭心的去路,“郡主,现在是在宫中,您只是郡主,所以,您见到柔贵妃娘娘是要行大礼的,毕竟,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若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郡主您不通礼数,藐视礼法。”   苏铭心闻言轻笑出声,并不搭理魅儿,而是扭头看向苏容心,似笑非笑道:“行大礼?容心,你受得起吗?还是说,你想在这里跟我好好分辨分辨尊卑上下,礼义廉耻?”   她知道苏容心想在她面前摆贵妃娘娘的架子,怎会如她所愿?在她眼中,苏容心什么都不是。   闻言,苏容心脸色更僵,怕苏铭心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上说出她冒名顶替之事,不得不厉声呵斥魅儿没大没小。   随后,她又挂上一脸笑容,跟苏铭心道歉,希望她不要跟个丫鬟计较。   看她变脸如此之快,苏铭心不得不表示佩服。   道完歉,苏容心转移话题,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听闻郡主那里有一种神奇宝石,叫做海蓝宝石,能令人容颜永驻,青春不老,不知可否割爱一颗?”   苏铭心嘴角一弯,皮笑肉不笑道:“不巧了,只有三五颗而已,都送给了我喜欢的人,如今,一颗都不剩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很快消失不见。   苏容心看着苏铭心离去的背影,心中气愤不已。   她看到杨氏头上戴着海蓝宝石,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心中颇为羡慕。   听闻,这几日,陛下夜夜宿在皇后宫中,与杨氏一起观赏海蓝宝石在夜晚发出的柔和光芒。   苏容心特别想得到一颗,重新赢回陛下的恩宠,只可惜,海蓝宝石太过稀有,即便有钱都买不到。   苏容心辗转打听,知道礼王妃有一颗。   她借助贵妃的身份,恩威并施,希望礼王妃能将海蓝宝石让给她。   没想到礼王妃说什么都不让,说海蓝宝石是她的救命稻草,命在宝石在。   原来,礼王妃自从佩戴这颗海蓝宝石后,越发容光焕发,俏颜娇嫩,如同年轻了十几岁,从侧妃那里赢回了礼王爷的心。   苏容心从礼王妃那里打听到,这种宝石只有苏铭心有,本打算向她买一颗,没想到竟被她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实在可恶,为什么好东西都是她苏铭心的?   苏铭心通过杨氏,将银兰要了出来。   看到苏铭心和金兰的那一刻,银兰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抱着她们两人痛哭。   主仆三人差点齐齐摔倒在地上。   苏铭心想找神相子帮金兰治疗脸上身上的烧伤,只可惜神相子医术虽精,却无法彻底除疤。   苏铭心重金悬赏,期待有人能帮金兰摆脱这些狰狞的疤痕,恢复从前清秀的容貌。   金兰反而毫不在意,“公主,这些疤痕没什么,只要公主不害怕就好。我的职责是照顾公主,美丑并不重要。”   听她这么说,苏铭心越发感激她这份忠心。   金兰和银兰回到苏铭心身边,主仆三人几乎形影不离。   “公主,这个郡主府真的好大,比咱们以前住的金鸣宫大太多太多了,房间数不胜数,还有假山小湖凉亭......”   银兰一直很兴奋,围着苏铭心和金兰两人不停打转。   苏铭心看着兴奋的银兰,笑道:“金兰,银兰,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和府里其他人一样,叫我郡主吧。”   银兰不甘心道:“您明明是公主,如今却降成了郡主,奴婢为您不平。”   金兰也怒道:“我听韩大人说过,宫里有位三公主,如今成了刘贼的柔贵妃,细细想来,应该是苏容心。”   银兰不解:“金兰姐姐,你在说什么?咱们公主现在好好地在这里,宫里怎么可能有三公主?啊,你是说容心郡主顶了三公主的身份?还当了刘贼的妃子?这,这......这个可恶的女人。”   看两人愤愤不平,苏铭心笑道:“好了,没什么不甘心的,有得必有失,若不是苏容心顶了我的身份,我又如何能轻易逃出皇宫?刘君迟心心念念想得到我,如今自以为得到了,所以我才能在宫外这般逍遥。现在也不错啊,郡主府我最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在皇宫自在多了。”   金兰很快释怀,“郡主,您说的没错,如今咱们主仆又在一起了,我跟银兰一定会好好服侍您,让您比在皇宫过得还舒服。”   银兰虽然讨厌死了苏容心,不过心里明白苏铭心说得对,若不是苏容心,三公主如今肯定被抢入宫中,成为刘君迟的玩物,“公,不,郡主,我一定会好好服侍您,您只管等着享福吧。”   “不过......”苏铭心话题一转,眸中透着几分坏笑,“金兰银兰,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让苏容心明白,我若想除掉她,易如反掌。”   金兰银兰面面相觑后,都很兴奋,“是,请郡主吩咐。”   魅儿晚上正睡着觉,突然觉得身体腾空而起,飞在了半空中。   她惊慌之下,伸出双手去抓,却发现双手被反绑着,只能触摸到装着她的袋子。   嘴里被塞了一团布,令她无法出声。   难道,自己被绑架了?   魅儿越发慌乱,只能拼命挣扎,想摆脱束缚。   随后,脖子处被人重重击了一掌,她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正躺在地上,嘴里的布没了,手腕上的绳索也没了。   她抬头看去,发现正前方坐着的竟是苏铭心,两侧分别是金兰和银兰。   屋子很黑,只有两道微光,一道照在苏铭心主仆三人身上,一道照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氛围让魅儿越发害怕,“你,你,想干什么?”   魅儿惊慌不已,以为苏铭心要报复她帮着苏容心助纣为虐。   她完全没想到苏铭心竟这么厉害,自己明明住在皇宫里,竟这般轻易被绑了出来。   若来人想当场杀她,她岂不是早变成了一具尸体?   苏铭心手里正拿着一个黑色不起眼的袋子,袋子看上去很重,不知装了什么。   魅儿惊恐地看着苏铭心,不确定她会怎么对付自己。   苏铭心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金锭,稍一用力,抛在了魅儿的脚下。   “嘭——”金锭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震动着魅儿的耳膜。   “这......”魅儿被这块金锭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脚去,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看着眼前的金锭发呆。   苏铭心不开口,又抛了一枚金锭,她的姿态很随意,好像她抛得不是贵重的金子,只是喂鱼的鱼食。   魅儿不明所以,看着一枚枚金锭抛在脚下。   她很心动,身为宫女,每月俸禄有限,哪怕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大一枚金锭,更何况苏铭心丢给她这么多枚。   只是,此刻的情形太过诡异,她不敢有丝毫动作。   将袋子里的金锭全部丢完,苏铭心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魅儿,这些金锭是你的了。”   “啊?”魅儿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   苏铭心缓缓走到魅儿面前,居高临下道:“魅儿,我用这八枚金锭,买你两句话,你觉得划算吗?”   魅儿的目光紧紧盯着金锭,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了。   八枚金锭买两句话?钱竟然这般好赚的吗?   当年,若她家里有钱,父母也不会为了哥哥弟弟将她卖进杨府。   她小小年纪,在杨府吃尽了苦头,还几次三番被杨府的少爷们占便宜,甚至被糟蹋。   后来,她抓住机会,调到了苏容心身边,才不致成为少爷们的玩物。   跟苏容心进宫后,她一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可动不动便会被罚,更不要说宫女繁重的工作和极差的待遇。   她一直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一来,她知道苏容心的秘密,怕苏容心心狠手辣,早晚有一天会杀了她。   她不得不全心全意讨好苏容心,期待她将自己当心腹,保住性命。   二来,她担心以后年龄稍大,会被赶出皇宫,到时,她无钱无势,除了回家被哥哥弟弟再卖一次,她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看着脚下这些金锭,魅儿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些钱,何止买她一辈子,苏铭心竟然只买她两句话?   什么话能如此值钱?      ☆、46突来谣言   魅儿终于将视线从金锭上收回,抬头看向苏铭心,下定决心一般,问道:“什么话?”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两句话必定是非常难说出口的两句话,但是,看在这些金锭的份上,她决定了,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两句话,她都会说。   有了这些金锭,她可以买通管事公公,提前出宫,摆脱服侍别人,随时没命的宫女生活。   她可以买下一栋大宅子,再买几个丫鬟服侍自己,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苏铭心看她动心了,缓缓一笑,道:“杨老夫人病了,为隐瞒身份,苏容心一定不会去探望,我要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劝苏容心回杨府,魅儿,你冰雪聪明,定能办到,对不对?”   魅儿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了点头。   她确实能办到,杨老夫人最疼爱苏容心,还给苏容心准备了不少嫁妆,苏容心无论念不念旧情,都有可能回杨府。   她只需要推波助澜即可。   “第二句呢?”魅儿问道。   苏铭心道:“第二句,苏容心回宫后,宫里会有很多关于她的闲话,我要你明着维护她,实际上却证实众人的传言,让她百口莫辩。”   “好,我都答应你。”魅儿根本不想拒绝,郑重点头。   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将来,她豁出去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带着这些金锭走了。”苏铭心指了指地上的金锭,满不在乎道。   “什么?你现在就肯给我?”魅儿吃惊看她,不相信事情还没办,她会将金锭给自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魅儿,我相信你。”苏铭心笑道。   “您放心,我定会做到,若做不到,您可以随时让人杀了我。”魅儿将金锭一一捡起,吃力地藏在身上,指天发誓道。   魅儿被蒙着眼睛,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一切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发现。   她跌坐在床上,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平复紊乱的呼吸。   苏铭心若想杀她这个小人物,简直太容易了,所以这一次,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金兰服侍苏铭心回到寝室,银兰为她端来一杯茶。   银兰的嘴一直不满地嘟着,“郡主,您为什么给魅儿那么多钱?就凭她,一枚金锭都不值。”   金兰也很不解,“郡主,奴婢也不明白,您为何出手这么大方?八枚金锭哎,想想都肉疼。”   苏铭心反倒不在意地笑了,“魅儿这种人最会权衡利弊,给的好处少了,难保她不会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最后坏了咱们的好事。我一次给她这么多,让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不会犹豫,全心全意为咱们办事,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再说了,钱没了还能再赚,你们放心好了,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喝西北风的。”   银兰撒娇道:“郡主,您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啦。”   金兰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明白,还是忍不住心疼,以前她管着金鸣宫的钱财,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可一想到那八枚金光闪闪的金锭落在魅儿那种助纣为虐的人手中,还是觉得不甘心。   杨老夫人生病的消息传入苏容心耳中,她虽担心,却不愿冒险出宫去探望。   杨府很多人都认识她,若发现她顶了三公主的名分成为柔贵妃娘娘,她的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定会以此威胁她,剥削她。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   魅儿却笑道:“娘娘,您不出宫是对的,毕竟风险太大,只是,咱们前些日子为了苏铭心的事花了不少钱,如今,咱们私库里银钱不多了,陛下虽有赏赐,可御赐之物不能拿出去变卖,奴婢听您说过,杨老夫人给您准备了嫁妆,这一次,您可以借机要过来,要不然,等被杨府其他人抢走,您可就什么都没了。再则,杨老夫人生病,皇后娘娘定然担心,您可以到皇后娘娘那边讨个好,代她去看望老夫人,她定会同意。至于回到杨府之事,您更不需要担心,如今,您贵为柔贵妃,闲杂人等根本没有资格见您,您完全可以屏退众人,戴上面纱,只看看杨老夫人......”   苏容心最后几番权衡,再加上魅儿的鼓励,终于决定回杨府看望杨老夫人。   她这次的身份是前春之国三公主,现柔贵妃娘娘。   在别人眼中,杨老夫人从祖母,变成了外祖母。   回到杨府后,在魅儿的安排下,除了杨老夫人和她最信任的嬷嬷,其他所有人回避。   杨老夫人病得很重,整个人迷迷糊糊,口中嘀嘀咕咕,没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苏容心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忍不住流下泪水。   毕竟,杨老夫人是最疼爱她的人。   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交给柔贵妃一封信和几个箱子,让她代为交给杨老夫人的孙女苏容心。   看着那几个箱子,苏容心再也忍不住,伏在杨老夫人身上哭了起来。   杨老夫人睡下了,老嬷嬷去煎药,房间里只剩下苏容心和魅儿。   苏容心看着杨老夫人苍老的脸,心中感怀万千,当初若不是杨老夫人疼她护她,她早被卖给官宦人家做小妾了,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房里,把主仆两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苏容心呵斥道。   “是,是我。”一个男人从帘子后绕了出来。   “怎么会是你?”苏容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男子名叫张林,一心喜欢苏容心,两人少年时也曾有多那么一段感情,后来苏容心入宫,张林便没了踪影。   苏容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她回来的。   “容儿,我知道是你,我来找你了。”张林长相端正,倒也衣冠楚楚,只是略显文弱,个性优柔。   “你,你快走,我不认识你,魅儿,快赶他走。”苏容心看到他,只觉得是累赘,再没有丝毫情谊。   她现在爱极了刘君迟的威猛霸气高高在上,哪里还看得上张林这样的文弱书生?   再者,孤男寡女如此私会,万一传出去,她岂不百口莫辩?   魅儿挡在张林面前,推他赶快走。   怕引来麻烦,张林深深看了苏容心一眼,悄悄爬走了。   苏容心不敢再留,带着那几个箱子立马回到了皇宫,她一再叮嘱道:“魅儿,今天发生的事谁都不要说,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魅儿赶紧发誓道:“娘娘放心,奴婢定然守口如瓶,只是不知,杨府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苏容心连连摇头,“不会的,即便看到又如何?我如今是苏铭心,在别人眼中,我从未出过宫,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苏容心怎么也没想到,后宫那么快便传出关于她的闲言闲语,说柔贵妃这次出宫不是为了看望杨老夫人,而是为了私会从未见过面,只有书信往来的情人。   有宫女立马跳出来说,三公主确实有位通信多年的异性朋友,神交已久,早就想见面了,这次肯定就是去见他,不信可以问问魅儿。   身为柔贵妃的贴身宫女,魅儿走到哪里都成为众人追问的对象,她装出一副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模样,一边大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什么我也不会出卖贵妃娘娘”,一边飞快地逃跑。   魅儿的这种反应,更加印证了事情的真实性。   众人讨论得越发激烈。   魅儿瞒着苏容心说了那般“此地无银”的话,偏偏还在苏容心面前扮可怜,表忠心。   苏容心只想找出幕后主使,哪里会知道魅儿跟别人说了什么。   如妃终于找到了扳倒柔贵妃的机会,兴奋地手舞足蹈。   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还不停地搜集证据,制造证据,将这件事传遍整个后宫。   与此同时,京城里也流传着柔贵妃私会情人之事,还有人声称,柔贵妃省亲当日,见到一个男子鬼鬼祟祟从杨府溜出来。   最后,男子落到有心人手中,他拒不招供,只说“我不会出卖她”。   此番言行明着看是为了维护柔贵妃,实际上却证实他和柔贵妃心中有鬼,确有私情。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刘君迟耳中,他听说后恼羞成怒,不问不查,直接下令将柔贵妃处死,以儆效尤。   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哪怕只是谣言都不行。   无论柔贵妃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刘君迟都绝对不会原谅。   想当初,他只是听说原配妻子与人有染的传言,便一刀杀了她,丝毫不念多年夫妻恩情。   如今,他岂会因此放过一个小小的贵妃?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宁可信其有,不放过一人,在忠贞这一点上,刘君迟从来不心软。   提前收到丑娃传来的消息,苏容心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细想原委,只希望谁能救她一命。   “魅儿,快帮我想想,谁能救我,谁能救我?陛下?对,我要见陛下,他最喜欢我了,怎么可能忍心杀我?魅儿,快帮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皇上。”   魅儿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也有些慌了,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敷衍道:“娘娘,陛下已经说过不见您,您去了也没用,况且,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看到您肯定更加生气,说不定当场杀......”   她的话没说完,苏容心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   后宫女人哪个没听说过刘君迟的杀妻事迹?   是啊,如果她现在冲到陛下面前,陛下说不定会亲手杀了她。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还能求谁?”   苏容心抓着魅儿的手臂,指甲狠狠掐进她的肉里,她披头散发,疯疯癫癫,整个人凌乱而惊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尊贵和高傲。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心死恨得要死,却能保她性命之人。   “对,求皇后,她是我姑母,一定会救我的,魅儿,带我去皇后宫中,快点。”   利益面前,恩宠面前,苏容心从来没当杨氏是姑母。   如今,性命攸关,她不得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杨氏善良又心软,肯定会救她。   魅儿看了看紧闭的宫门,为难道:“娘娘,咱们宫门口有人守着,您出不去的。”   “魅儿,我出不去,你去,你去求皇后娘娘,顺便找丑公公帮我向陛下求求情,咱们平日给了丑公公那么多好处,他一定会帮我的。”   魅儿离开后,苏容心无助地丢到在地板上,身边空无一人。   她仰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伏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到底是谁要害我?如妃?杨氏?还是苏铭心?”   “想来想去,一定是苏铭心了,你竟然这么狠毒。”   “苏铭心,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哈哈哈哈——”   杀贵妃这么大的事,杨氏早已经听说了,她大为吃惊。   “刘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儿她非死不可吗?”   刘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同情苏容心,只是觉得刘君迟这样的男人太绝情,自己身边的女人,说杀就杀,难免让人心寒。   “回娘娘,主要是因为这件事在宫里宫外盛传不已,陛下盛怒,非杀不可。您也知道,陛下最恨这种传言,哪里忍得了。”   “可是容儿她......”想到苏容心,杨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她生气苏容心顶了自己女儿的身份,又心疼她年纪轻轻遭此劫难。   魅儿跑来皇后宫中,求杨氏为柔贵妃求情。   魅儿之所以这么做,并非真心要救苏容心,只是希望能在杨氏这里留下好印象,将来助她出宫。   她不停地给杨氏磕头,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忠仆。   她心里明白,杨氏这种性情的人,知道这件事后,无论如何都会为苏容心求情的。   刘嬷嬷将魅儿拉起,恼道:“你如今求我家娘娘又有什么用?陛下现在异常恼怒,无论谁去求情他都不会听的,你这不是陷我家娘娘于危险之中吗?”   杨氏摆摆手道:“罢了,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亲人,于情于理,我都要帮她一把,这样吧,魅儿,你先回去照顾她,我去求陛下。”   魅儿离开杨氏这里后,买通小太监,终于见到了丑娃,“丑公公,求您无论如何救我家娘娘一命,她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只是,她现在虽然手头不宽裕,但是以后肯定会想办法......”   丑娃手握拂尘,笑得云淡风轻,听魅儿这般说,便知道苏容心这次只是空口白话,并无实际好处给他。   “魅儿,我跟你家娘娘之间并无太大交情,只不过共同服侍陛下而已。说来说去,陛下才是我的主子,我自然要听陛下的,如今陛下盛怒,我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改变他的心意,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家娘娘,让她认命吧。”   魅儿早料到他会这般,“哭”着离开了。   回到苏容心身边后,魅儿告诉她,杨氏和丑娃都会为她求情,让她安心等待。   魅儿心中却希望苏容心早点死去,只有这样,她这个当下人的才能早点解脱。   苏容心跌落在地上,等着未知的命运。   她不确定陛下会不会改变主意。   如果陛下不肯相信她,执意让她死,她该怎么办呢?   “呜呜呜,魅儿,我该怎么办?”   心中惊吓不已,苏容心竟然哭出声来。   自从离开杨府后,她很久没这么无助地哭过了。   如今,这种等待死亡的时刻太恐怖了,她承受不了。   魅儿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眸中也蓄满了泪水。   好歹主仆一场,她还是念些旧情的,只是她不会真的在乎苏容心的死活,她现在只关心,一旦苏容心被处死,她该怎么平安出宫。   刘君迟被柔贵妃的事搅得很心烦,下朝后,气冲冲躲在自己的寝宫中,谁求都不见。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人以为带了绿帽子,这让他如何能释怀?   杨氏见不到刘君迟,只能想办法来见苏容心最后一面。   看到杨氏出现,苏容心跪在地上,挪动着膝盖,一点点蹭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腿,不停痛哭,“姑母,求您救我,容儿知错了,容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做坏事了......”   死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件恐怖的事,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苏容心。   她一点都不想死,而且,怕极了死亡。   杨氏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容儿,并非姑母不救你,只是,姑母无能为力,陛下现在谁都不见。”   说心里话,杨氏虽然不喜欢苏容心,却也不希望她真的被处死,毕竟,她们是血缘至亲,而且,苏容心还是杨家这一辈仅存的女孩儿。   闻听陛下这般对她,苏容心无助地扑倒在地上,伏地痛哭起来。   “陛下,您好狠的心啊,臣妾一心一意对您,千方百计讨好您,到头来您却随手舍弃臣妾,不念丝毫旧情,呜呜呜,陛下,求您饶了臣妾吧——”   如此凄厉的哭声,在整个宫殿回响,充满悲凉,无助,不甘和怨念。   苏容心不相信自己会这般命薄,如此凄惨地死去。      ☆、47为何无孕   苏铭心此刻正在院子里散步,听到苏容心要被处死的消息,她只冷冷一笑。   苏容心顶着“春之国三公主”的身份死了也好,如此一来,刘君迟便会彻底失望,不再提及她打扰她这个正牌三公主,而她也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银兰抱着一盆鲜花跑了过来,秀气的脸笑得比花儿还明艳,一边跑,一边叫道:“郡主,您看将军多疼您,特意从商贩手中买到了这么娇嫩的鲜花让您欣赏呢。”   金兰迎上来把花盆接了过去,怕银兰毛毛躁躁一个不小心打破了,她把花盆送到苏铭心眼前,笑道:“郡主您看,开得真漂亮,肯定是从雨之国千里迢迢运来的,花盆外还包着一层暖融融的棉布,肯定是将军怕您手凉不敢碰特意包上的,将军真的对您很好,郡主您太有福气了。”   苏铭心接过花盆抱在怀里,轻轻嗅了嗅花香。   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韩露白这么体贴又温柔的男人。   若没有他疼着护着,她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波折苦难呢。   下午,韩露白忙完公事回来,苏铭心不再对他冷漠疏离,反而很自然很亲切地跟他相处,甚至还帮他脱了铠甲,换上家常衣服。   韩露白一直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笑得温柔,“娘子白日如此贤惠,莫不是完全想通了,要跟为夫好好过日子?”   苏铭心淡淡一笑,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韩露白连连点头,“自然好极,为夫求之不得。”   苏铭心之所以人格分裂,是因为当初生病体弱,意志不坚定,再加上看到金兰银兰等人在她面前寻短见,让她大为伤心,才导致了人格的不统一。   如今,她身体彻底恢复了,也能够控制自己的意志力,而金兰银兰都好好的在她身边,所以,她的心境和情感自然发生了变化。   人格分裂时,就好像一条路分成了两条岔路,齐头并进。   正走着,突然,两条岔路合二为一,又变成了一条。   心归一,人格自然归一,人格分裂也就不药而愈。   如今的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将韩露白当成夫君,与他亲密。   夫妻同心,日子越发甜蜜。   方阳见到韩露白气色红润,衣着华贵,宝石耀眼,气度非凡,跟从前朴实无华低调隐忍的样子大为不同,多了几分贵气,更显张扬,忍不住打趣他。   “有人疼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老韩,兄弟我羡慕死你了。”   韩露白看他眼圈发黑,疲惫不堪的模样,无奈笑道:“无需羡慕,若你跟公主过不下去了,完全可以去纳个温柔体贴的小妾,不要整天一副蔫样儿,丢兄弟我的脸。”   方阳一听纳妾这事儿,越发蔫了。   他娶的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堂堂公主,别说真的纳妾,便是想都不敢想。   “老韩,你不老实,竟然怂恿好兄弟我纳妾?还是说,是你自己想纳妾了?”   韩露白笑容满足又自豪,“家有娇妻,我心无二念。”   这段日子,苏铭心与他心心相通,甜甜蜜蜜,纳妾?他根本不屑去想。   方阳一看韩露白这满足的小样儿,简直羡慕嫉妒,拉着他就走,“老韩,你今天必须请我喝酒,我要喝最好的酒。”   韩露白被他拉着,倒也没反抗,只是嘴上嫌弃道:“你比我富有,为何每次都让我请客?不知道兄弟我很穷吗?”   方阳听了这话,抬起一脚向后踢去,目标直奔韩露白腰间宝石,被韩露白躲过后,他苦着脸委屈道:“臭小子,再敢跟我哭穷,我直接把你拎去当铺当了。再说了,你如今混得比兄弟我好太多了,你事业有成,夫妻和睦,兄弟我呢?除了顶着个驸马头衔还有什么?”   看他说得这般可怜,韩露白不得不举双手投降,“好好,我请客,今天咱们两兄弟不醉不归,如何?”   “哈哈哈哈,还是兄弟最关心我。”方阳一下子破涕为笑,揽着韩露白的脖子就走,“今天我要去第一酒楼,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抱最美的胡姬......”   看方阳今日这般反常,韩露白微微蹙眉,乖乖跟他到了酒楼。   他细细询问才知道,原来,临阳公主有了身孕。   “老韩,兄弟我完全不记得何时跟她同床共枕过,她怎么就有了身孕呢?让我想想,上次我们两夫妻共处一室,还是半年前吧。我半年前睡了她一次,她现在才有两个月的身孕?天底下有没有这么离奇的事?老韩,你快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   看方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喝酒,很快便醉得不成样子,韩露白脸色凝重,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同情。   他温声劝道:“兄弟,此事非同小可,我劝你不要声张,还是先弄清楚再说。”   方阳苦笑摇头,“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临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怀孕呢?她竟然还让贴身丫鬟告诉我,难道是在向我示威吗?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喜欢看美人儿,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都能跟人家聊得来。她还喜欢健壮风趣的男人,你不也被她调戏过?我从未过问过她的生活,谁知道她都跟什么人来往,做下什么样儿的事......”   韩露白夺走方阳手中的酒坛,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兄弟,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与临阳公主相处过?你醉酒后通常疯疯癫癫,醒来后完全不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若你们确实在一起过,你却完全不记得,岂不是冤枉了临阳公主?”   方阳闻听此言,突然愣住了,他抬头瞪着韩露白,眸子闪闪发亮,“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日见过你跟嫂子之后,我又喝醉了,完全不记得怎么回到家的,第二天醒来,我正躺在自家床上,身上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却......我问下人谁送我回来的,下人们支支吾吾......难道,是临阳送我回去的?”   韩露白哭笑不得,这家伙,竟然不知道自己晚上到底跟谁在一起,简直无可救药。   “既然如此,还不快回去问问下人们,那日到底是不是临阳公主。”   方阳却趴在桌子上,傲娇道:“不问,她回家都不让我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   韩露白无语,“所以,你们便打算这般老死不相往来?”   方阳梗着脖子,“我倒是想往来,她给我这机会吗?万一我去公主府见她,她再把我拒之门外怎么办?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简直太丢人了。”   韩露白捶他,“臭小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娘子怀孕了,你还要跟她置气?换了是我家娘子有孕,我肯定给她当牛做马了。”   方阳指着韩露白大笑,“她现在还没有身孕,你已经当牛做马了,老韩,男人的出息呢。”   韩露白却不在意道:“男人的出息不就是照顾家小妻儿吗?老方,你太死要面子了。”   两兄弟从上午喝到晚上。   方阳大口大口地喝,把美酒当成水,韩露白小口小口的品,从不让自己喝醉。   方阳时不时疯上一回,吆喝着找胡姬,韩露白赶紧拦着,怕传到公主耳中好友处境更惨。   喝完最后一坛酒,方阳早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他拍着桌子就想站起来,结果站都站不稳,跌倒在韩露白怀中,他大叫道:“老韩,我今晚要回公主府,她要敢不让我进门,我抱住她就啃,看她还敢跟我横,耍公主的威风,哈哈哈哈哈。”   韩露白扶额叹气,捞过盘子里的辣椒,毫不客气地塞进了方阳口中。   他可不想让别人听到这家伙的流氓话,免得自己跟这个醉汉一起丢人。   韩露白雇了一顶轿子,亲自将方阳送到了公主府。   听说韩将军亲自送来的,公主府的人不敢耽搁,赶紧去通传。   几名小厮匆匆赶过来,七手八脚将方阳扶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管事:“韩将军,我家公主请您进去一叙。”   韩露白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拒绝道:“天色已晚,我不方便进去,代我转告公主:方驸马一直惦念着公主,一心希望能求得公主原谅,他跟我发过誓,说今后会好好照顾公主和她腹中的孩子,希望公主能不计前嫌,再续夫妻情缘。”   韩露白缓缓走在回郡主府的路上,笑得颇为无奈。   他这个做兄弟的若不代方阳说几句软话,他怕是绝对拉不下脸面吧?   真不明白方阳这小子为何如此大男子主义,非要跟临阳公主死扛到底,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刚走进郡主府,韩露白便听到从大厅传来的笑声。   走上前一看,他才发现,府中众人竟然在吃大餐,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看到他出现,金兰银兰抢上前来,一左一右服侍他更衣入座。   “将军,咱们本打算等您回来一起吃的,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您的身影,咱们只好先吃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韩露白坐在苏铭心身边,先是握了握她的手,与她低语两句,才对众人笑道:“无妨,我今日跟方驸马吃喝过了,你们继续。”   苏铭心帮他倒了一杯酒,邀他与众人共饮。   看着如此热闹和谐的场面,韩露白颇为满足。   家,可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妻子温柔贤惠,下人忠心耿耿,若能再有几个孩子在身边玩耍,那就更完美了。   韩露白不禁羡慕起方阳来。   这家伙不过偶然跟临阳公主过了一夜,便能令她怀孕,他跟自家娘子夜夜共眠,为何还没有消息?   如此看来,还需夜夜努力才是。   ☆、48还想再嫁   苏铭心和所有下人住在郡主府,而她原来买下的小宅子无用武之地。   她想了想,干脆将小宅子改装成了店铺,前面几间是店面,后面几间是仓库,专门卖她从空中小筑带来的东西。   店铺取名“奇货居”,只因店里卖的东西都很稀奇罕见。   苏铭心从不出面,只让林叔和他的朋友出头。   林叔的朋友姓刘,绰号“刘多点”,意思就是他卖东西,从来都会多给客户一点点,所以,大家都非常喜欢从他手里买东西,因为不会吃亏,还能占点小便宜。   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奇货居”的东西都是限量供应。   懒人魔稻每天只卖五小袋,每袋大约一斗。   花魔菜每天只卖一棵,一棵大概三五斤重。   这两种东西为生活必需品,不但味道香甜,营养丰富,还世间少有,格外罕见,自然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   无论是大富之家,还是普通人家,都以买到这两种东西为荣。   很多人买了以后不舍得自己吃,都会邀请亲朋好友或者顶头上司共品。   吃过的人对其念念不忘,一再来购买。   每天早上还没开门,“奇货居”前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有人甚至半夜里来排队,只为买到懒人魔稻和花魔菜。   牛魔果每三天卖一枚,吃一枚能三天三夜不睡觉,适合送差的官爷,押镖的镖师,急行的商人,等等有特殊需要的人。   火魔参每半个月卖一株,这种东西虽然大补,但多吃无益,主要还是用来救治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伤者或病人。   牛魔果和火魔参都很抢手,毕竟功效强大。   尤其是火魔参,人们都希望能买上一株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谁都说不准何时需要这救命的东西起死回生。   至于苹果,苏铭心干脆自己留着,毕竟数量不多,刚刚好够她和韩露白吃而已。   最值钱的东西还是海蓝宝石,每两个月卖一次。   苏铭心特地挑选了不少颜色和形状各不相同的海蓝宝石,找专门的玉器打磨师傅精心制作,分别制成首饰,餐具,等等,各自用途不同,而且都是成套出售。   一套首饰大致包括珠钗,耳坠,玉佩,玉镯,等等十几件。   一套餐具大致包括玉碗,玉杯,玉箸,玉蝶,等等十几件。   每一套都精光闪烁,世所罕见,高档华贵,价格不菲,通常只有皇亲国戚或大富之家才买得起。   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   苏铭心自己也会将一些块头较小的海蓝宝石打磨成珠子大小,塞在钱袋里当钱使用。   偶尔遇到喜欢的人,她便随手送一颗。   得到的人无不满心欢喜,视若珍宝。   如今的苏铭心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夫妻和美,家庭幸福,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她每日必会按照在新新世界的记忆,重新训练自己,希望自己的体格能恢复到新新世界时的强悍精干。   逍遥日子没过多久,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苏容心在被赐死的那一刻,突然呕吐不止,她大叫自己怀了龙种,非要叫御医当场验证。   众人都以为她不甘心被处死,编出这样的谎言拖延时间。   最后还是心地善良的杨氏冒着惹恼刘君迟的危险,将此事告诉了他,求得他的许可,才找来了御医。   结果,也是巧了,御医诊脉后,竟然发现苏容心真的怀孕了,还不到两个月。   不得不说,祸害遗千年,这次算苏容心命大。   苏容心松了一口气,以为陛下会原谅她,毕竟,她肚子里的,可能是陛下第一个皇子。   只可惜,刘君迟并未消气,而是将苏容心降为宫女,身边只允许留一个宫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苏容心极为不甘,抱着杨氏的腿让她再去求情,刘君迟恼了,警告她再敢闹事,直接将她丢进冷宫去。   魅儿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苏容心,说自己患了传染病,不方便照顾龙种。   她买通了宫里的管事,将名字写在了出宫人员名单上,最后得到杨氏认可,她终于可以顺利出宫。   苏容心听说魅儿要走,死活不同意。   魅儿知道她的秘密,她怎么可能让这种危险存在?   “娘娘,我与你是共谋,罪名相当,我绝对不可能说出去,否则,我也会死,如今的我只想求得平安。”   “魅儿,不要说得这般置身事外,你以为,离开我身边,你还能好好活着吗?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以为她会让你活着吗?”   魅儿转身便走,勇敢地争取自己的自由。   苏容心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想要掐死她。   主仆两人毫无形象地扭成一团。   苏容心看魅儿顾着她肚子里的龙种,不敢使劲儿,抓住机会狠狠掐着魅儿的脖子不放。   眼看魅儿便要没气了,幸好被匆忙赶来的太监救下。   “魅儿,你不得好死——”看着魅儿扬长而去的背影,苏容心心中慌乱,毫无形象地叫骂道。   “娘娘,您保重。”魅儿只远远丢下一句话,便结束了多年的主仆情分。   魅儿很聪明,出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给苏铭心一句话,说她再也不会回来,更不会搅入任何纷争,只希望能平安度日,安享晚年。   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踪迹,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   “郡主,要不要让属下......”韩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柳如今是苏铭心的贴身侍卫,自然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苏铭心明白韩柳的意思,知道他想杀魅儿灭口,笑道:“罢了,找人关注着她的动向即可,说不定将来,我还有用到她的时候。”   如今苏容心没死,说不定还会翻出什么浪花,留着魅儿,将来能证实苏容心做过的很多坏事,有备无患。   为增加人口,朝廷颁下配婚令,让年满十八的单身男女在一年内尽快成亲。   这一命令,不但包括那些从未成过亲的适龄男女,也包括鳏夫寡妇以及和离被休的男男女女。   银兰还小,金兰再过三个月便满十八岁了,苏铭心本想给她介绍一门好亲事,只可惜金兰死活不肯嫁。   苏铭心不愿勉强,只能作罢。   韩柏和韩松已到年龄,韩露白让苏铭心给他们安排亲事即可。   韩柏老实木讷,没有心仪的姑娘,只让苏铭心看着办。   韩松虽内敛沉稳,于男女□□上却主动多了,他喜欢上了苏铭心身边的赵儿,希望苏铭心能将赵儿许配给他。   郡主府一切有苏铭心做主,倒也好处理。   只可惜,韩府的麻烦却大了,让韩露白着实头疼。   原来,大嫂秦氏的家人找上门来,要把她接回去,帮她另寻一门好亲事。   韩露白自然同意,毕竟,秦氏在韩府,只是一个无依无靠还总是被韩老夫人剥削的寡妇,她回到秦家后,可以再嫁一次,后半辈子有了依靠,也算是一件好事。   秦氏自己是个没主意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犹豫不决。   她娘家家境不好,回去肯定不是普通的出嫁,而是被卖。   她不想回秦家,可是也不愿继续留在韩府,一直摇摆不定。   反倒是柳氏有自己的主见,她告诉韩露白她想再嫁,希望韩露白和苏铭心能帮她找户好人家。   “露白,嫂子我无依无靠,娘家也没了亲人,我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你和郡主,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希望男方憨厚老实不欺负人就好。”   只可惜,韩老夫人死活不同意,说秦氏和柳氏是韩家的媳妇儿,生是韩家的人,死是韩家的鬼。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这两个韩家的媳妇儿就要守在她身边,绝对不能再嫁别的男人。   韩老夫人少年守寡,一直独身,按理说,她应该明白寡妇的孤独和委屈,成全两个儿媳才对。   只可惜,这韩老夫人实在不是通情达理之人,她性情古怪,尖酸刻薄,做人做事只想着她自己和她的儿女,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柳氏当初刚进门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年纪轻轻成了寡妇。   她父母想让她改嫁,但是韩老夫人死活不同意。   柳氏个性要强,悄悄跟一个富贵人家的护院私奔,结果被抓回来。   韩老夫人大怒,非让人家处死那个护院,还差点将柳氏活活打死。   后来,韩老夫人为了防止出现类似丑事,从来不让秦氏和柳氏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也不让任何男子见到两人。   她这是打算将两人活活拘死在自己身边。   为了秦氏和柳氏的将来,韩露白不得不跟老夫人解释配婚令这件事,告诉她这是国法,所有人必须遵守,否则便要被治罪。   韩老夫人却道,治罪就治罪,她宁愿坐牢,也不会同意自家儿媳去当别人家的媳妇儿。   本来说着配婚令这件事,韩老夫人却又突然提到了郡主府和韩府之间的事。   她不停抱怨韩露白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如今有郡主府这么大的宅子,还有皇上皇后的赏赐,小日子过得痛快,却忘了她们娘几个还在韩府受苦。   她的意思是,希望韩露白能将大家接到郡主府居住。   韩露白怎会擅自做主,毕竟郡主府是苏铭心的地盘。   他只是答应会按时给老夫人送银钱,其他的以后再说。   晚上,苏铭心刚让人烧好了洗澡水,准备在浴池中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结果,她刚脱掉衣服,便看到韩露白闯了进来,三两下拔掉身上的衣服,走进了浴池中。   苏铭心看他这般疲惫模样,好笑道:“二木头,这可是我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你是不是需要先问我一声?”   韩露白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打量着苏铭心半果的身体,含笑伸出了手,“来,一起泡。”   苏铭心握住他的大手,缓缓坐在他身边。   哪知道韩露白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剧烈的动作激起一层层水花。   “做什么?”苏铭心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半羞半恼道。   “泡澡啊。”韩露白裹着她,故作无辜地说道。   两人在水中好一番嬉闹缠绵。   许久之后,韩露白终于放过苏铭心,将她揽在怀里,脑袋枕在池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看他这般模样,苏铭心关切道。   “还不是两位嫂嫂的事,老夫人不同意她们再嫁。”韩露白闭着眼睛,无奈说道。   提到这件事,苏铭心哼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两位嫂嫂在韩府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终于有脱离苦海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错过?你告诉她们,我支持她们再嫁,还会给她们准备嫁妆,让她们一定尽快找到可靠的好男人。”   韩露白呵呵直笑,“我也支持她们再嫁,只是,好男人哪是那么容易找的?我已经暗中找了媒婆,希望能帮她们找到好归宿。”      ☆、49是否安好   第二天,韩老夫人让韩金宝来郡主府找韩露白,问他搬家的事商量地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搬。   韩露白瞬间无语,他什么时候同意搬家了?   站在郡主府宽敞雅静的大厅中,看着两侧垂手而立的一众下人,韩金宝有些颤颤兢兢,不敢看苏铭心,只看着韩露白,“二哥,娘说了,郡主府既然是你的家,也就是我们韩家人的家,她希望能带着娇儿俏儿尽快搬过来住,一家人在一起,彼此照顾。”   闻听这话,苏铭心双眸一瞪,似笑非笑地扫了韩露白一眼,以眼神表达她的拒绝。   韩露白瞥她一眼,哭笑不得,只能对韩金宝说道:“你回去告诉老夫人,这里是皇后娘娘赐给明苏郡主一个人的地方,其他人未经皇后娘娘许可,不能入住,除非老夫人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同意,否则,我也做不了主。”   韩金宝看了看坐在上座的苏铭心,发现她如今越发明丽动人,心中垂涎,只是看着两侧一众下人,赶紧收了色心。   “咳咳咳——”他装模作样,佯咳两声,站直了腰板,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我娘说了,如果让我们娘四个搬来郡主府,她老人家会考虑一下两位嫂嫂再嫁之事;如果不让我们搬来,再嫁之事没得商量。”   苏铭心冷笑出声,原来,老夫人都算计好了啊,要么一家人搬到郡主府居住,要么让两位嫂嫂守寡一辈子。   看来,老夫人算准了韩露白心疼两位嫂嫂,一定会向她妥协,让他们一家人搬来郡主府居住。   听到苏铭心发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冷笑,韩金宝缩了缩脖子,心虚道:“这是娘说得,跟我没关系。”   苏铭心懒得跟他废话,向金兰使了个眼色。   金兰最明白自家主人的心思,对韩金宝皮笑肉不笑道:“三少爷,你的来意我家郡主已经明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来人,送客。”   两名身强体壮的小厮一左一右站在韩金宝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韩金宝被两人的体格吓了一跳,求助般看向韩露白,却发现他只顾着喝茶,压根不搭理自己,只好灰溜溜走了。   他现在可不敢随便耍横了,否则,定会被郡主府这众多下人毫不留情地打出去。   记得当初,娘让他到二堂嫂家找二堂哥,他没大没小,跟人家耍横,结果,被二堂嫂家的下人给打了出来。   那次鼻青脸肿的模样,让他心有余悸。   “都怪娘太心软了,不好好管束着韩青岩和二木头,现在倒好,被他们一个个逃了,以后,还找谁要钱去。”   韩金宝一边低着头往韩府走,一边嘀嘀咕咕。   原来,方文兰撒娇耍泼,怂恿着韩青岩搬到她娘家住几天,说她母亲生病了,需要女儿女婿在身边服侍。   韩青岩最近正好有事跟岳父商量,也就同意在岳父家住几天。   没想到韩老夫人不愿意了,三天两头打发韩金宝去叫他,好像怕他住下就不回韩府了似的。   韩青岩对韩金宝倒是和颜悦色,只可惜,他不在的时候,方府的人对吊儿郎当一无是处的韩金宝厌恶极了,通常直接把他打出去。   韩金宝离开之后,苏铭心脸上挂着笑容,手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韩杨,韩柳,你们带上二十个人,去韩府帮我把两位嫂嫂接过来,就说我想她们了,接来郡主府一叙。至于其他人等,没我的允许,以后不许踏进郡主府半步。”   她气恼韩老夫人竟然敢威胁她,誓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韩杨韩柳一行人浩浩荡荡,轻轻松松接走了秦氏和柳氏。   韩老夫人不敢来硬的,张口就要大骂,想将这件事闹出去。   韩柳突然对韩老夫人说道:“属下知道老夫人定会心有不甘,大闹一番,郡主说了,您随便怎么闹都没关系,把郡主说成强抢民妇的女魔头也没关系,但是有一点,请您记住了,您一旦闹出去,把郡主惹恼了,郡主一气之下,定会跟您解除关系,到时,您可就不是郡主的婆婆了,而是不相干的人,既然如此,以后郡主和将军绝不可能照拂韩府了,这一点,希望您老想清楚。”   韩老夫人哪能被个侍卫噎住,她指着韩柳怒道:“你放什么狗屁,我不管郡主肯不肯认我这个婆婆,但是韩露白他确确实实是我韩家的子孙,我不信他会放任我这个老太婆和他弟弟妹妹不管。”   韩柳呵呵笑了,“老夫人,您是不是忘了,如今,韩将军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婿,皇后娘娘最疼郡主,只要郡主不让将军理会你们的死活,收着将军的俸禄,你们觉得,将军还能怎么做?”   “你......”韩老夫人怎敢得罪皇后娘娘,一时语塞。   韩柳丢下一个“棒槌”,带着秦氏和柳氏扬长而去。   留下韩杨开始“塞枣”,他拿出两枚金锭,放在桌上,笑道:“老夫人,这是郡主让属下给您的,让您买点降火气的药,冬日天干,您老小心身体。”   秦氏和柳氏暂时住在郡主府,由苏铭心照顾。   韩露白终于放下心来,可以安心公事。   至于再嫁之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苏铭心找了好几个媒婆,让她们物色性情好会疼人的好男儿,家境无所谓,只要人品好。   秦氏和柳氏虽然是嫁过一次的人,但是她们两人勤劳能干,吃苦耐劳,懂得体谅人,会照顾人,最适合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   苏铭心进宫看望杨氏,杨氏看她气色越发好,身体越发强健,特别高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铭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母后不知道有多开心,以前,你总是病病殃殃的,母后多怕你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丢下母后而去......你看我,你身体好了,日子过得幸福,母后应该开心才是,铭儿,母后......”   看杨氏欲言又止,苏铭心便知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笑道:“母后,我是您的女儿,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女儿听着呢。”   杨氏打量着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无奈道:“铭儿,按理说你好不容易恢复健康,过上了好日子,母后不该让你冒这个险,只是,除了你,母后不知道还能托付给谁,你两个姐姐如今下落不明,母后日夜担心她们,若你方便,可否托人寻找她们的下落?毕竟......”   原来是两位姐姐的事,即便杨氏不说,苏铭心也打算攒些钱寻找她们。   “母后无需多说,女儿自当尽力。”   苏铭心知道母后心善,疼爱两位姐姐,定然挂念她们的下落。   从前,两位姐姐一直很疼爱苏铭心,常常跑去金鸣宫陪她说话。   姐妹三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苏铭心岂会忘记?   如今,她生活安定,手头银钱丰富,行动又比较自由,完全可以寻找姐姐们的下落。   杨氏见她一口答应,脸上露出笑容,可随后又忧心道:“你两位姐姐身份不一般,寻找时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否则,她们一旦暴露,你也会有危险。”   苏铭心郑重点头,“母后放心,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分寸,定然会妥善安排筹谋,母后,您放宽心等着女儿的好消息吧。”   杨氏拿出她所有积蓄,让刘嬷嬷交给金兰,对苏铭心说道:“找人必会需要银钱,这些你先拿着,不够母后再想办法。”   苏铭心哭笑不得,让金兰还给刘嬷嬷,笑道:“母后,女儿最近赚了不少钱,不需要您这些,您还是留着自己花吧,您虽贵为皇后,可赏人打点等等都需要钱。”   杨氏叹息一声道:“傻孩子,你一介弱女子,哪有什么办法赚钱,不要安慰母后了。陛下总是提倡后宫节俭,母后虽是皇后,却也没有多少俸禄,帮不了你许多。铭儿,你父皇生前最喜欢古玩珍品,全都藏在这皇宫深处,除了母后,没人知道具体的藏宝地点,若你需要,母后可以想办法让刘嬷嬷悄悄取出,给你换钱用,到时,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母后再也不想让你受半分委屈。”   父皇的珍藏?苏铭心一愣,瞬间回想起来,当初父皇到金鸣宫看她,曾经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他藏了很多宝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父皇还说,他藏宝的地点极为隐秘,哪怕将皇宫翻个个儿,别人都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   没想到母后竟然知道?   苏铭心笑道:“母后,父皇藏宝的地方必定隐秘,别人不会知道,既然如此,那些珍品先不要取,等女儿需要了自会告知您。女儿现在真的有钱,您不需要担心。”   回到郡主府,苏铭心将最近挣到的钱全部拿出来,交给云峰,让他召集人手,寻找苏悦心和苏应心的下落。   她拿出两位姐姐的画像,郑重说道:“云大哥,这两人是我姐姐,是原春之国非常重要的人,她们的行踪绝对不能让当今皇上的人知道,否则,必会给她们带来劫难。所以,我需要你暗中寻找,不要声张。”   两位姐姐的画像是杨氏亲自所画,极为相像。   云峰小心接过画像,藏在身上,抱拳道:“郡主放心,云某朋友遍天下,大都是武林中人,跟朝廷没有往来,不会引起朝廷关注,找他们帮忙,一定能找到两位姑娘的线索。至于银钱,江湖人不在乎这些,郡主不必这般客气。”   苏铭心执意将银钱给他,说道:“云大哥,找人耗时耗力,你跟你的朋友都会很辛苦,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们,这些是盘缠和报酬,请你务必收下,若有不够,请你随时告诉我,我不在乎花费多少钱,只希望能平安找到两位姐姐。”   云峰听她说得这般郑重,将银钱收好,承诺道:“郡主放心,云峰一定找到两位姑娘,若找不到,云峰誓不回京城。”   看云峰领命而去,苏铭心靠在门上发呆。   她跟母后一样,也想知道两位姐姐的下落,不知她们如今是否安好?      ☆、50拒不认命   杨氏和苏铭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现在的苏悦心和苏应心处境都很糟糕。   此刻,苏悦心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刚刚到达风之国都城——风都。   她身上的衣服略显破败,发髻也有些散乱,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便如乞丐般落魄。   无论谁见了她,都不可能认出她曾是一国公主。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苏悦心束手无策,茫然四顾,只觉得自己跟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身无分文,身上的首饰一路上早已经典当用完,如今,别说买吃的,晚上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心中不免惊慌,总不能让她一介女子露宿街头吧?   一身猎人装扮的赵钰正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好笑地看她傻傻站着,一副彷徨无助却又死活不肯求人的可怜模样。   他身后跟着两名锦衣华服的侍卫,对他颇为恭敬。   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向苏悦心投去探究的目光,不明白如此美貌的女子为何会这般落魄地站在街上。   有眼力的人看出她不是寻常女子,试图上前攀谈,不过,苏悦心戒备心很重,不肯轻易开口。   两个鬼鬼祟祟,目光猥琐的男子试图靠近苏悦心,被赵钰身后的两名侍卫悄无声息地拖走了。   苏悦心便这般呆呆站着,眸光盯着眼前的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苏悦心准备一直这么站下去,赵钰认命地叹息一声,扯下一名侍卫腰间的钱袋,上前两步,随手丢给了苏悦心。   “啪”一声,钱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苏悦心肩头。   “啊——”苏悦心身娇肉贵,钱袋分量又足,被砸得措手不及,她取下钱袋,揉着疼痛的肩膀,扭身向后看去。   待看清身后的赵钰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钱袋从哪里来的?”   听她声音嘶哑干燥,赵钰蹙眉啧啧两声,取下腰间酒壶走上前去,递给了苏悦心,“废话少说,有钱你就花呗,问什么问,快喝。”   苏悦心一闻到酒味,连连后退几步,拒绝道:“酒伤身乱性,我从来不碰。”   “你......”听她说得一本正经,赵钰呵呵直笑,“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傻瓜。”   苏悦心瞪着他,越发疑惑:“你半路上不是生气离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钱袋不是你的吧?”   赵钰虽然跟她一起出发,可是半路上因为跟她生气,恼怒地离开了,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   而且,她跟赵钰相处那么久,从没见他用过钱袋。   “大道人人走得,我碰巧也走这条路而已。”赵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咧嘴笑道:“至于钱袋,当然是偷来的。”   “偷东西是不对的。”苏悦心说着,赶紧绕过赵钰,走到那名侍卫面前,将钱袋举到他眼前,诚恳道歉:“对不起,我朋友偷了你的钱袋,我现在还给你,请你不要生他的气。”   那名侍卫似乎受到了惊吓,看了苏悦心一眼,赶紧抬头看向赵钰,求助意味明显。   赵钰看到苏悦心这般可爱,再也忍不住地在大街上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颇为肆无忌惮,几乎整条街上的人都听到了,众人莫名看着他,不明所以。   看他这般大笑,苏悦心脸红了,将钱袋塞到侍卫手中,低头向前走去,再也不想理会赵钰了。   赵钰随后跟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问道:“你是不是宁愿饿死,也不肯用偷来的钱?”   苏悦心点头,态度坚决,“用了偷来的钱,我就成为坏人了,我不想成为坏人,宁死不用。”   赵钰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脚步虚浮,有气无力,定然是许久不吃不喝不休息所致,再也不忍心玩闹下去,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悦心一口拒绝,“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去见风之国的太子。”   听她提到风之国太子,赵钰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想发火,最后生生忍住,咬牙切齿道:“你确定现在这副模样,能够见到他?”   苏悦心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失礼,也很凄惨,可她别无他法,嘴硬道:“他若是那般以貌取人之人,一切便作罢。”   赵钰摇头轻笑:“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不以貌取人的都是眼睛有疾,傻瓜,你是不是太高看赵钦了?”   苏悦心问了路人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如今,她只能去宫门口碰碰运气。   赵钰实在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不得不认命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宫门口遇到一列队伍,锦旗招展,鼓乐齐鸣,似乎在举行什么盛大典礼。   苏悦心抬头看去,一个个巨大的“囍”字浮现眼前。   赵钰哼笑一声,眸中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看苏悦心一脸疑惑,他拉过一个路人,当着苏悦心的面询问皇宫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这么大的喜事,你们竟然不知道?”路人一脸嫌弃,随后清了清嗓子,得意道:“咱们风之国的太子正迎娶雨之国的公主,今日凑巧是大喜之日......”   “风之国的太子大喜?”苏悦心低喃出声,随后抬头看向路人,质疑道:“他不是跟春之国的大公主有婚约吗?”   路人摆摆手道:“春之国都灭了,婚约当然自动取消了。”   苏悦心:“若大公主还活着呢?”   路人:“活着又如何?她背后的国家已经不在,娶她还有何用?”   路人随着队伍看热闹去了,只留下苏悦心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她垂眸看着地面,不言不语,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她转身便走,被赵钰一把拉住了。   赵钰:“你要去哪里?”   苏悦心:“离开风之国。”   赵钰:“为何?”   苏悦心:“婚约既然取消,我与风之国再无半点关系,这里,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赵钰突然郑重说道:“我娶你。”   苏悦心不可置信地看他,“为什么?”   赵钰嬉皮笑脸道:“我是颜控啊,就喜欢你貌美如花。”   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子,他怎么舍得她难过。   赵钰看苏悦心沉默不语,嬉笑道:“答不答应,给我一句话。”   “......”苏悦心只看了他一眼,竟然扭头就跑,只可惜,她身体虚弱疲惫,哪里跑得了。   赵钰扯住苏悦心的手,将她打横抱起,“嘿,你跑什么?无论你答不答应,我赵钰要定的女人,绝对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苏悦心靠在他怀里,突然说道:“我要明媒正娶。”   赵钰忍不住乐了,笑道:“肯娶你就不错了,要求这么高?”   苏悦心挣扎,“这是最基本的,否则,你我各不相干。”   赵钰哪里舍得让她逃了,赶紧答应,“好,一定明媒正娶,我还会让你得到风之国陛下认可,接受众人祝福,让你衣食无忧,仆从成群......”   相比苏悦心还算不错的遭遇,苏应心却惨多了。   她刚端着做好的雪梨莲子羹走进大少爷房里,便被扯进了一个温暖霸道的怀抱里。   刘冒一手抱着她,一手接过羹汤放在了桌上,覆在她耳边,冷声道:“本少爷现在嘴里不饿,心里饿了,你陪我。”   苏应心正疑惑之际,突然被刘冒打横抱上了床。   直到衣衫被扯乱,她才意识到危险。   平白无故就想占她一国公主的便宜?这男人还真大胆。   苏应心脸上做出一副不甚娇羞的模样,在刘冒放松戒备之际,一个手刀打晕了他,穿好衣服就逃。   无名无分,她绝对不会让人白白糟蹋。   没想到,刘冒很快醒来,带人抓住了她,将她带回刘府。   他将苏应心绑在床柱上,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袭击主人。”   苏应心一副倔强的模样,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刘冒看她这般,语气反倒和善了些,“我不会亏待你,你为何不从?”   苏应心道:“我不给人当小,除非你明媒正娶,否则,别想碰我。”   刘冒:“本少爷目前还不想娶妻,如此看来,对你,本少爷只能看不能碰了?”   苏应心:“哼,你可以试试。”   刘冒看她这般自负,哼笑道:“论武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本少爷很少对女人动手罢了。”   苏应心冷声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若强求,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刘冒:“你敢威胁我?”   苏应心:“不是威胁,是表明态度,我的态度很明确,我绝对不当小。你要么把我当丫鬟,不能碰不能占便宜的那种;要么把我当妻子,明媒正娶拜天地的那种,大少爷,二选一,你看着办。”   刘冒双手背在身后,拧眉看了她几眼,哼笑道:“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是丫鬟,我是少爷。”   苏应心:“好,丫鬟就丫鬟。”   刘冒:“哼,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当个好丫鬟,如果你干不了,别怪我惩罚你。”   苏应心:“你放心,不会的我可以学,绝对能做好你安排的每一件事。”   直到很久之后,苏应心才意识到,她可以继续逃,为什么要傻乎乎留下当丫鬟?   不过,刘冒确实遵守承诺,没有再碰她,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热切。      ☆、51勤学苦练   有了杨氏和刘胜雪的照顾,照理说,苏琼心和两位小皇子应该过得很好才是,只可惜,冷宫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苏琼心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两天不吃不喝。   刘胜雪抱着小八,嘟着嘴,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八啃着手指头,咿咿呀呀自个儿乐呵,什么都不知道。   刘胜雪个性跳脱,哪里受得了这么沉闷的气氛,她抬脚“哐哐哐”踢门,“夫君,你给我出来,小七已经死了,你再伤心有什么用?他不可能活过来了。”   房里没有动静,苏琼心肯定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可劲儿跟自己过不去。   原来,前两天,小七高热不退,浑身抽搐,病得厉害。   刘胜雪连拖带拽找来御医,却回天乏术,为时已晚。   小七就这么没了。   自从国破,苏琼心一直照顾小七,岂能不难过?   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责怪自己没当好哥哥。   他辜负了苏辰心的临终嘱托。   刘胜雪在门外团团转,最后没办法,使劲儿掐了小八一把。   小八“嗷”一声哭出来,那爆发力,简直惊天动地皇宫摇。   苏琼心在屋里听得心肝儿疼,赶紧开门出来抢走了小八。   他怀疑再让刘胜雪抱下来,她能当场掐死他。   看苏琼心出来,刘胜雪换上一副笑脸,脸上厚厚的脂粉随着肌肉的抽动一动一动,模样滑稽又好笑。   她讨好道:“夫君,你终于肯出来了,太好了,其实吧,小七小八都死了才好,咱们就能过二人世界了,你说是不是?”   苏琼心本来看她这么关心自己,挺感动的,听她这么一说,他身体一僵个,脸色更黑。   他猛然扭身,抱着小八溜进屋,“嘭”一声关上门,将刘胜雪再次关在了外面。   刘胜雪头上五颜六色的珠钗被门风吹得叮当作响,整个人更诡异更吓人。   她指着紧闭的房门,气得握起了拳头,气沉丹田,破口怒骂:“苏琼心,你竟敢跟本公主摆脸色?不要命了是不是???”   周围来往的宫女太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灰溜溜地顺着墙根逃走了。   万一被这位疯疯癫癫的公主抓来出气,他们此生完矣。   苏铭心躲在房中,再次进入空中小筑,来到了城堡里的储藏室。   里面全都是高科技武器和装备,令人眼花缭乱,欲罢不能。   苏铭心准备挑选一些合适的武器和装备,用来提升体力,磨练意志。   她首先取出一套隐形防弹衣和轻薄防护衫,这两件东西可以防御敌人的武器攻击,让她免除伤害。   她又取出一套透明电击棍和魔法水晶枪,这两样东西可以用来攻击敌人,保护自己。   如今,母后和皇弟被困在宫中,两位姐姐下落不明,她的身份不知何时便会被揭露。   危险无处不在,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后花园里,只有苏铭心,金兰和韩柳三人,其他任何人禁止入内。   因为此刻,苏铭心正在练习枪法。   魔法水晶枪用透明水晶做成,是苏铭心的专属武器,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使用时,魔法水晶枪会自动识别指纹,苏铭心只需将手指放上去,轻轻扣动,即可发射子弹。   子弹很小,每次可装上百颗,威力却很大,一颗便能打爆敌人头颅。   而且,无声无息,便能致人死地。   “韩柳,摆碗——”苏铭心穿着一套蓝色紧身衣,整个人如俏然而立的标枪,蓄势待发。   韩柳如杂技演员一般,双手各托着一摞碗,走到远处架子上,将碗一一摆好。   苏铭心站直身体,眼睛瞄准,手臂伸直,手指微动,“砰”“砰”“砰”,碗如同遭遇暗袭般,一个个炸裂成碎片。   三连三中。   金兰和韩柳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苏铭心扣动手指,然后就听到瓷碗一个个“砰”的炸开了。   两人目瞪口呆,许久才反应过来。   金兰捂着耳朵惊呼,“郡主,太神奇了。”   韩柳瞪着眼睛,伸着脖子,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一头雾水,他兴奋道:“郡主,您这是什么武器?太厉害了,赶明儿给属下也弄一件呗。”   苏铭心微微蹙眉,对刚才的练习有些不满意,她现在的水平还没恢复到新新世界时的一半。   新新世界时,她用枪如神,整个人仿佛跟枪融为一体,想打哪里打哪里,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活人机器人,向来一击毙命。   哪怕移动速度再快,她都能在发现目标的第一眼一击即中。   现在,她手生眼慢,还需要事先瞄准才能一击击中。   看来,还需多多练习才好。   苏铭心每天上午锻炼体力,下午练习枪法。   花园中每每传出砰砰砰碗碟碎裂的声音,下人们都会面面相觑一眼,然后淡定地各忙各的。   林叔作为管家,只顾着忙生意,才不管府里的小事。   皇后娘娘派来的那位白面管家可惨了,每天都要安排人到外面去买碗碟。   一看郡主府每天都需要大量碗盘,卖碗和盘子的小商贩纷纷跑来,围着郡主府摆摊儿。   一看买碗碟的小厮出去,众人纷纷围上去推销自己的碗碟。   小厮大手一挥,那个豪气啊,“好,你们的碗碟我们郡主府全要了,都送进来吧。”   小商贩们那个高兴啊,痛痛快快挑着碗碟向里走,他们边走边四处打量,想看看郡主府到底发生何事,为何需要这么多碗碟,可惜,府中井然有序,他们没看到任何异常。   只是,花园方向不停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自此,每天下午,郡主府前一列列送碗碟的队伍特别惹眼,几乎成为京城的一道风景。   很多闲来无事的人会跑到郡主府门前数数,今天郡主府买了多少碗,明天又买了多少盘子,热闹非凡。   外界传言,明苏郡主脾气不好,每天摔盘子砸碗,是个可怕的母夜叉。   又有传言,明苏郡主跟韩将军感情不和,两人每次打架,都是拿着碗和盘子互砸,两人只要一见面,上来就用碗和碟子招呼对方,恨不得砸死对方。   听见这些传言时,韩露白眨着眼睛,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夫妻两人用碗和碟子互砸?到底是何人脑洞如此清奇,编出这样的故事?   他跟自家娘子感情好的不得了,别说用碗碟砸她,便是用树叶打架他都舍不得。   娘子是用来疼的,他哪里舍得打了?   因杨氏时常召见明苏郡主跟韩露白,韩露白的政敌们闲不住了,背地里对他议论纷纷。   “听说没,明苏郡主极得皇后娘娘喜爱,简直比亲生女儿还疼爱,正因为这样,皇后娘娘时常召见韩将军,跟他闲话家常,亲如一家人,听说,皇后娘娘经常在陛下面前抬举韩将军,这么一来,韩将军自然更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看看,咱们拼死拼活建功立业,还不如人家娶了个好娘子。”   “可不是,还以为韩露白多厉害,如今还不是靠自家女人成了郡马爷,时常见到陛下皇后,大献殷勤,在朝堂的势头越发高涨了。”   “我听说,这位明苏郡主除了有皇后和陛下这两座靠山,还很会种米种菜,开了一家店铺,名叫奇货居,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世所罕见,人人争抢。她大把大把挣钱,几乎快成京城最富有的女人了。韩将军好福气啊,被自家女人养着,像极了吃干饭的小白脸。”   韩露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群人身后,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魁梧健壮的身体,才挑眉反问道:“你们说,韩某像小白脸?”   众人闻得他的声音,瞬间收声,不敢再胡说八道。   韩露白哈哈大笑:“以韩某这副尊荣,哪里称得上小白脸?我看郑将军这般眉清目秀,文弱翩然,才更像小白脸吧。”   郑将军便是嘲笑韩露白最厉害的一位将军。   听得韩露白这话,众人讪讪而笑,开始转移话题,嘲笑那位长相更像小白脸的郑将军,不这么做,他们简直坐卧不安,根本不敢直视寒露白的眼睛。   郑将军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不敢当面顶嘴,谁让韩露白比他官阶高呢。   韩露白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喜欢看到大男人们聚在一起,像碎嘴小媳妇儿一般搬弄是非,嘲讽他人,不过,有一点大家说得确实对,我如今确实被我家娘子养着,谁让她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比我会挣钱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反正娘子是我的,我喜欢倚靠她,她也乐意让我依靠。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当官太累,俸禄又少,完全可以回去靠你们娘子养着,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点都不丢人,只要你们能好好疼爱自家娘子就是。”   能把吃软饭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的,也就只有韩露白一人。   方阳在旁边看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寒露白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尴尬难堪的时候,什么事到了他这里,都是他有理。   忙完公事,韩露白起身整理衣衫,对几个要好的同僚招呼道:“今日我娘子做了大餐,全是奇货居的美食,兄弟们,要不要跟我去尝尝?”   此话一出,大家呼啦啦全围了过来,都要去品尝美食。   奇货居的东西可是千金难买,有时候,连皇亲国戚都抢不到,更何况这些俸禄一般的文臣武将。   他们可都没吃过那种五颜六色清香软糯的稻米和半透明状美味无敌的蔬菜。   当然,他们更想常常那种能起死回生,具有大补之效的火魔参。   韩露白个性豪爽,丝毫不嫌人多,大手一挥,笑道:“好,既然都想尝尝,今日我请客,管饱。只不过,兄弟们,火魔参这种东西未成亲的人还是不吃为妙。”   “为何?”有人问道。   方阳代韩露白答道:“若非病弱或重伤之人,吃了那东西太补,小心晚上火气上涌,阳气太盛,身边又没人泻火,万一裸奔去跳河,这笔账算谁的?”   众人大笑,“哈哈哈哈,咱们不吃,向明苏郡主讨一株留着救命总可以吧。”      ☆、52野心勃勃   自此,韩露白的同僚下属们经常跑到郡主府蹭吃蹭喝,他们超喜欢味道独特营养丰富的懒人魔稻和花魔菜,而且,每次吃,都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群人时常软磨硬泡,想办法让韩露白给他们弄牛魔果和火魔参。   这两样东西简直是宝物,最适合他们当值或对敌时使用。   有了牛魔果,他们可以更有精神,丝毫不担心当值时睡着,能万分惊醒,不给敌人丝毫可乘之机。   有了火魔参,他们心里便有了定心丸,能够奋勇对敌,不怕受伤,即便真受伤了,可以随时服用火魔参救命。   苏铭心看韩露白跟众人这般亲近,突然觉得他很适合当个领导者,赏罚分明,能屈能伸,该威严时威严,该开怀时开怀,轻易就能征服大家的心。   看众人殷殷期盼,她倒也不小气,每人送了两颗牛魔果和两株火魔参,就当是帮韩露白收买军心。   柳丞相听说后,特意跑来找韩露白,要跟他去郡主府品尝好东西。   他五十多岁,面白清瘦,目光炯炯,总喜欢盯着人看,好人被他盯着还没什么,坏人被他盯着肯定会心虚不已,不敢直视他那慑人的目光。   柳丞相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贪不腐,除了俸禄,没有其他收入。   所以,他虽然贵为丞相,却买不起奇货居里的东西,只能主动来找韩露白,借着上司的身份跑来白吃白喝一顿。   对于这位柳丞相,苏铭心一直心存感激,只是为了掩饰身份,没有明确表达过谢意。   当初,和帝的尸首被刘君迟命人挂在城墙上,最后还是柳丞相求情,才将尸首放下来安葬。   苏铭心由衷感激这位心地善良的老丞相。   柳丞相来了之后,苏铭心不但亲自招呼,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还将所有好东西打包了几份,亲自送给柳丞相。   最后,她还送给柳丞相一套用海蓝宝石打造的文房四宝。   柳丞相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受欢迎,不但白吃白喝,还能白拿这么多好东西,乐得合不拢嘴。   他尤其喜欢那个用海蓝宝石镶嵌的砚台,简直爱不释手。   苏铭心看他高兴,命人灭了烛火,海蓝宝石做成的砚台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荧光中,柳丞相的双目闪闪发光,他高兴得连连惊呼:“这可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点亮烛火后,苏铭心笑道:“丞相,这些海蓝宝石又叫夜光宝石,晚上可以闪闪发光,最适合您思考问题时使用了,屋里不会太黑以免您磕着绊着,又不会太亮打扰你思考。”   柳丞相喜滋滋收起来,滋溜喝着小酒,觉得今日厚着脸皮来这一趟简直太划算了。   送走柳丞相后,韩露白嬉笑道:“娘子这是行贿长官,帮为夫走后门吗?”   招呼了大半天客人,苏铭心伸了个懒腰,边向外走,边佯嗔道:“你想得美,我只是看这老头儿可爱,讨人喜欢,才送给他东西。”   韩露白故作惊讶状,“难不成娘子品味独特,喜欢老当益壮型的男子?”   苏铭心被他气笑了,锤他一下道:“胡说八道,我喜欢知情识趣听话能干的。”   韩露白满意点头,洋洋自得道:“巧了,为夫正是这种男子,看来,我与娘子天生一对儿。”   看他这般毫无正形,苏铭心无可奈何,却又觉得甜蜜温馨。   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有人疼有人爱,简单单纯。   她不需要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也不需要胡思乱想提心吊胆。   真希望每天都能这么平安顺遂。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麻烦事总是迎面而来。   一心为民的柳丞相出事了。   平静的京城突然沸腾起来。   苏铭心听到柳丞相出事的消息时,着实吓了一跳。   前两天这位老丞相还在她家吃饭,跟她讨论笔墨纸砚的优劣,怎么会突然被撤职,还进了监狱?   韩露白一脸凝重,解释道:“柳丞相太过刚正,做事只为百姓着想,得罪了不少贪官污吏,他在民间呼声很高,被众人称为救世丞相,可在贪官污吏眼中却是黑面阎王。这一次,他为了维护百姓利益,主张限制官员富豪大规模圈地,自然得罪了这些人。这些人背后都是有权有势的利益集团,暗中联合起来弹劾他,陷害他。陛下看百姓们心中只有柳丞相,没有他这个皇帝,自然恼恨柳丞相功高震主,此次正好顺水推舟除掉他。”   苏铭心也曾参与过政治斗争,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利益陷害。   她知道越是这种情况,韩露白等人越是不能帮柳丞相求情,否则,柳丞相定会被按上“拉帮结派”的罪名。   “现在情况如何?完全没有办法救柳丞相了吗?”苏铭心坐在韩露白身边,看他一筹莫展,担忧道。   韩露白微微仰头,叹息一声,“如今陛下和贪官污吏们一心想处死柳丞相,我也束手无策。”   苏铭心哼笑,“你效忠的刘君迟竟是这般心胸狭隘,善妒恶毒的男人吗?”   韩露白无奈摇头,“陛下以前还算英明,可自从攻下春之国后,他有些刚愎自用不可一世了,如今,他再也不是我当初效忠的那个明主。”   苏铭心从未觉得刘君迟是明君,在她心中,他顶多算是枭雄,强横有野心又能征善战,却非治国之才济世明主。   韩露白看她忧心,安慰道:“放心吧,我虽不能帮柳丞相洗脱罪名,还他自由之身,却可保他性命,不让他枉死。”   苏铭心自然相信韩露白的能力。   自从她跟了韩露白,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简单人物,他在暗中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他有很多神出鬼没的暗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向他汇报各种消息。   比如,他的书房中有密室,里面存放着很多账本,来自全国各地的商铺和钱庄。   比如,他私底下提到刘君迟时,颇有些不屑一顾,话语中暗含野心和抱负。   苏铭心从不探究韩露白的秘密,她并不在乎他想做什么,只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辜负她就好。   韩露白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她,对她真诚以待。   半夜三更,苏铭心和韩露白正睡着,听到窗外传来林叔压得很低的声音。   “露白,你睡了吗?我有要事找你。”   韩露白赶紧起身开门,把林叔请进外间,询问之下才知道,柳夫人竟然三更半夜跑到了小宅子里,要见韩露白和苏铭心。   苏铭心和韩露白被她的突然来访吓了一跳,不敢耽搁,赶紧到小宅子去见她。   柳夫人年约五十,端庄沉静,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她一身素衣,身披斗篷,面容憔悴,却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看到两人,柳夫人缓缓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身份高贵,何曾这般委屈过自己?可如今,为了柳丞相,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求韩将军和明苏郡主救救我家丞相——”   “柳夫人这是作甚,岂不是要折煞我跟内子,快快请起。”   苏铭心和韩露白怎好受她的大礼,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柳夫人坐下后,一脸难色,踌躇道:“我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不应该给你们添麻烦,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甩掉了跟踪者,悄声摸来这里的,不会有人知道。我如今无人可求,只能求助韩将军了,我家丞相一再提及,朝中若还有清流,必是韩将军无疑,我不求韩将军能救我家丞相,只希望韩将军能给妾身指条明路。”   她言辞恳切,眸中透着希冀,灼灼看着韩露白,一脸期待。   韩露白微微蹙眉,低头沉思半刻,沉声道:“柳夫人,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柳丞相主动认罪,恳求赦免,或许,还能保得性命。”   柳夫人叹息一声,“若我家老爷肯认罪,我也不会这般为难了。他为国为民,无半分罪过,依他的脾气性情,怎么会为了保命而轻易认罪呢?”   韩露白凝眉叹息,遗憾道:“若丞相不肯认罪,韩某别无他法,爱莫能助,柳夫人,您请回吧。”   “这......”柳夫人虽着急,却也不能强人所难,在韩柏的护送下无奈离开了。   暗沉的屋子里只剩下韩露白和苏铭心。   苏铭心看了眼韩露白,突然问道:“你想怎么做?”   韩露白轻笑,“娘子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苏铭心翻他一眼,“你向来不是安分的人,怎么可能看着柳丞相白白送死?你不是说过会保他性命吗?”   韩露白但笑不语。   苏铭心无奈道:“柳丞相过刚易折,早晚有此一劫,若无明君在上,他本就不适合当官,只适合当个教书先生,现在这样也好,看清官场黑暗,趁早对刘君迟死心。”   韩露白赞同,反问道:“娘子,你说,为夫若当这一国之主,能不能成为明君?”   苏铭心愕然,“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   这人,果然野心勃勃。   韩露白笑了,“自然敢想,娘子,为夫不怕告诉你,这天下,总有一天会易主。到时,我只希望能主宰一切,不会再出现这般无能为力的情形。”   ☆、53闭门思过   ()   苏铭心不希望韩露白出手,怕他被人找到把柄,影响了将来的大业。   她自己联络人手,买通狱卒,用死囚将柳丞相换了出来。   苏铭心在这件事上出手更加大方,保证那些人打死都不会出卖她。   再加上韩柳的易容术天下少有,绝对无人能发现真伪。   苏铭心悄悄将柳丞相和柳夫人送回乡下,让他们更名改姓,再不入京城。   天下茫茫,若一个人真心想隐藏起来,别人轻易不会找到。   更何况,众人以为柳丞相已死,不会刻意寻找他,如此一来,他性命暂保。   柳丞相握着苏铭心的手,格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虽不怕死,却不想白白枉死。   “郡主,您的救命之恩,老夫终会报答,老夫有预感,您与韩将军并非一般人物,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老夫等着咱们再见的那一天,到时,老夫定会倾力相助二位。”   苏铭心倒也不隐瞒,从善如流道:“柳丞相放心,咱们自会相见。到时,我夫妻二人一定需要您扶持襄助。”   她命人悄悄将柳丞相和柳夫人送出京城,除了他们两夫妻和韩露白的暗卫,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近年来,大春之国政治慢慢安定,经济逐渐繁荣,刘君迟便有了外侵之心。   最近,京城中出现很多商人和江湖人士,韩露白怀疑其中有别国的探子,他安排人手严密监控,谨防这些人在京城惹出麻烦。   一天夜里,韩露白收到消息,有密探闯入兵部,意图偷取国家机密要信。   他匆匆赶去,与密探发生冲突,混乱之下中了他们的计,受了重伤。   苏铭心进入空中小筑,取了一株火魔参,让他服下,然后守在床边,看着他惨白的脸发呆。   在她心目中,韩露白一直是强健高大,无所不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虚弱和无力。   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一直以来没有好好待他。   如果他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她岂不是......   现在的她好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强大,与他并肩,帮他分忧,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享受他的守护。   她眼眶发酸,低喃道:“二木头,我定会与你并肩,你看着吧。”   “不要哭。”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是韩露白,他终于醒过来了。   “我没有。”苏铭心看他睁开了眼睛,将头侧向一边,为自己辩解。   服下火魔参,韩露白好了很多,他坐起身,失笑道:“可看上去,你比哭了还伤心的样子。我说过,不会让你伤心,我要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安心做我背后的女人。”   苏铭心喜欢听他这么说,有一种被宠着被在乎的感觉。   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拉过韩露白的手握在掌心,抚摸着他手心的老茧,笑道:“其实,我可以做你并肩的女人,试着相信我,好不好?”   韩露白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捏上她的脸,“我自然知道你的厉害,想当初,你位高权重,对我根本看不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警醒过来,转移了话题,“罢了,总之,我相信你。”   苏铭心没听见他低语什么,倒也没有追问,只是决定帮他分忧。   她将自己的一套防护衣给了韩露白,希望他免受伤害。   苏铭心的新式武器对付敌人非常管用,只要扫到密探的影子,便能一击即中。   她随韩露白一起维护京城治安,两人身后跟着韩府四木。   六人都穿着紧身衣,走在夜色中,很威严。   苏铭心一身紧身衣,外面还象征性地套了一套软盔甲,她将头发高高竖起,看上去倒也像威风凛凛的将军。   她侧头看了看身边一脸悠然的韩露白,又看了看身后面容严肃的韩府四木,感叹道:“我怎么觉得咱们有点打家劫舍的味道?”   韩露白忍不住笑了,“是吗?那就由我来冲锋,你拿钱,如何?”   苏铭心也笑了,“好啊,我要劫富济贫。”   韩露白让韩松韩柏韩杨韩柳分别去巡视,而他则带着苏铭心坐在屋顶上,欣赏夜色中的京城。   苏铭心靠坐在韩露白后背上,看着另一侧的风景。   自从攻下春之国,在一众人的追捧和歌功颂德下,刘君迟日益膨胀,开始变得刚愎自用,不可一世。   春之国的统治刚刚稳定,他便想攻打雨之国。   少数文臣武将一味支持他,顺从他,但是,绝大部分人反对战争,尤其是原春之国的一些老臣。   他们认为,国家安稳百姓安居最为重要,贸然攻打雨之国,只会加重百姓的赋税,离散百姓的家庭,于国家统治不利。   刘君迟野心勃勃蓄势待发,突然被众人泼了冷水,当朝发火,指责这些人食君之禄不能与君分忧,指责众人只思安危不思进取。   为立威,刘君迟抓出带头反对的郑太师,打算以儆效尤。   这郑太师为人执拗,坚持反对到底,觉得刘君迟的好战思想很危险,攻下雨之国后,肯定还要攻打其他国家,长此以往,必定带领大春之国走向战乱。   如今,大春之国刚刚稳定,在经济发展和政治稳定方面都不及雨之国,虽然兵力不弱,只能算旗鼓相当,真打起来,不可能一次取胜,万一演变成持久战,岂不是天下大乱?   郑太师在朝中并无实权,可他威望甚高,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他这边,都觉得和平共处最好。   雨之国一向安分,从不曾主动挑起战争,但是并不代表此国好欺负。   刘君迟当场将郑太师革职,拉到狩猎场去,打算看看他到底多有风骨。   他本来打算吓唬吓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师,并没想真的伤害他。   哪里想到这郑太师视死如归,面对利箭竟然不闪不避,还迎上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韩露白救下了郑太师,一来,保全这老太师的性命,二来,算是帮了刘君迟一把,给他个台阶下。   否则,若刘君迟真的当场射杀老太师,怕是要引起朝堂不稳了。   为了面子,刘君迟佯怒,指责韩露白本是血性汉子,怎能如此妇人之仁?   韩露白自觉请罪。   一君一臣在众人面前配合得天衣无缝。   韩露白被罚闭门思过,每日赋闲在家。   他没有丝毫不满,不是在湖边喂鱼,就是在花园里散步。   苏铭心正准备练习枪法呢,被他给打扰了,嗔怒道:“你能到一边玩去吗?”   韩露白委屈状,“娘子,你这是打发小孩子呢?再说,我早就耳闻娘子每日进行秘密特训,今日特来观赏一二,以作学习。”   苏铭心收了枪,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悠闲的模样,不知说什么才好。   韩露白拉她来到湖边,将手中鱼食抛入水中,对浮出水面的小鱼说道:“鱼儿鱼儿,这是我特意买来的鱼食,特别美味,你们好好吃......”   苏铭心靠在他身边,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听他傻傻地对鱼儿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道:“二木头,鱼听懂你说的话了吗?”   韩露白将所有鱼食抛入水中,拍了怕手,笑道:“自然听懂了,看,有只美丽的小金鱼正跟我抛媚眼呢。”   “傻样儿——”苏铭心被他都笑了,倚在他背上,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老夫人昨天晚上叫你回去做什么?”   韩露白叹息一声,也靠向她:“还能做什么,想让一家人都搬来郡主府呗。”   一听这茬,苏铭心不满地撇撇嘴,问道:“你同意了?”   韩露白:“没有,这里是你的地盘,一切你说了算。”   苏铭心坚定摇头,“我不会同意的,若我同意了,老夫人肯定会喧宾夺主,把这里当成她的地盘,让我靠边站,到时她大摆宴席,邀请宾客,吵吵嚷嚷,我可有的烦了。”   韩露白轻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既然这样,你帮两位妹妹找户好人家嫁了,老夫人肯定会开心,不会再缠着咱们搬来了。”   苏铭心可不想当媒婆,反对道:“媒妁之事最难办,万一看走眼,介绍了渣男,岂不是害了两位妹妹?如果真是那样,你娘会一直找我麻烦,我这辈子可就别想安生了。再说了,你娘最疼爱的是韩金宝,肯定会让咱们给他介绍高门大户家的千金贵女,说实话,就韩金宝那种东西,能配得上好姑娘吗?我实在懒得搭理他。”   韩露白扭身将苏铭心抱住,凑到她耳边笑道:“老夫人不会轻易放弃,动不动就会把我叫回去,晚上都不让我回来陪你,你打算怎么办?”   苏铭心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不满道:“这我可不管,反正你回不回来我日子照样过。”   韩露白的大手摸上她的腰,狡黠道:“真的不在意?如果你真这么想,为夫可要伤心了。”   ☆、54缘悭一面   两人亲热地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逗趣闲聊。   最后,韩露白收了笑容,郑重恳求道:“娘子,无论如何,两位妹妹的亲事还需你多多费心,至于韩金宝,你只需提供几个人名,剩下的让老夫人自己看着办。”   苏铭心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那我就牵一下线呗,成不成,就看缘分了。”   她嘴上这么说,可对两个妹妹的婚事非常上心。   苏铭心帮韩娇儿介绍了门亲事。   男方叫成俊,性情好,聪明能干,勤学上进,只是家族没落,家境不太好。   苏铭心觉得男人的人品比财富更重要。   韩老夫人却不是很满意,觉得成俊配不上她的女儿,派人来问苏铭心还有没有更好的。   苏铭心端坐在椅子上,小口品着茶,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她肯给介绍已经很给老夫人面子了,没想到她还挑三拣四,嫌这嫌那。   她怎么也算是两个妹妹的嫂子,对方如果不好,她会介绍给两个妹妹吗?   “你回去告诉老夫人,成俊家境也不是很差,算是中等富裕人家,经济情况与韩府旗鼓相当;他家中族亲也有当官的,也算有人脉;成俊上无高堂,下无亲兄弟姐妹,人口虽单薄,胜在好处理人际关系,妹妹嫁过去不会受半分委屈。最重要的是,成俊本人勤学上进,立志考状元,相信很快便能金榜高中,到时,自然配得上妹妹......”   苏铭心将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来人,让她回去转告老夫人,最后成不成,还在老夫人一句话,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韩老夫人犹豫不决,总觉得自家女儿如果能找个王侯将相那就再好不过了。   韩娇儿也不是太满意,又不好意思明确拒绝,竟然将成俊推给韩俏儿。   韩俏儿觉得男方勤恳上进,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家庭环境又单纯,嫁过去之后不会有家庭矛盾。   她看姐姐韩娇儿没看上人家,辜负了二哥二嫂的心意,自己对男方还算满意,便点头答应了。   看她本人答应,韩老夫人别无他法,倒也没反对。   韩娇儿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   韩俏儿想跟成俊通信,考验一下他的文采和人品,她作了一副刺绣,恳请苏铭心找人送给成俊,让他根据刺绣的意思作一首诗。   成俊很快回复,写出的诗字迹清隽意境高远,一看便是腹有诗书之人,韩俏儿很满意。   就这样,韩俏儿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只等成俊高中状元后迎娶她。   解决了这一桩,苏铭心和韩露白很欣慰。   只可惜,没等他们松一口气,韩老夫人的催命符又来了,让他们继续帮韩金宝和韩娇儿操心,这次还指明要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   苏铭心叹气,觉得自己这媒婆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头儿。   经御医诊断,苏容心腹中是位皇子,刘君迟听后很高兴。   他如今三十九岁了,膝下还无一子,只有一个疯疯癫癫无法见人的女儿。   苏容心腹中孩子可是他第一个皇子,刘君迟岂能不激动?   他不计前嫌,重新封苏容心为柔嫔,让她在自己的宫殿保养身体,安心养胎。   他还承诺,只要苏容心能生下健康的皇子,以往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苏容心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越发乖巧谄媚,一心养胎,只希望能平安生下皇子,重获恩宠。   她每日补品不断,精心修养,气色和精神比无孕时还好。   刘君迟偶尔去看望苏容心和她腹中的孩子,甚至急切地趴在苏容心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   苏容心花言巧语道:“臣妾腹中孩儿活泼好动,定然是位健康聪颖的皇子,长大后,他必然会跟陛下一般勇武神威,助陛下一统天下。”   刘君迟听了特别受用,对苏容心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其实,胎儿如今还未成形,哪里会动呢?不过是苏容心抓住了刘君迟迫切的心情,假意讨好罢了。   苏容心不敢解释流言那件事,怕再次惹刘君迟不高兴,不过,她暗中找人调查流言来处,希望能彻底洗脱自己的罪名。   只可惜苏铭心安排得天衣无缝,无迹可寻,再加上如妃的帮衬和魅儿的背叛,苏容心一时找不到任何证据。   苏容心依然不安分,听说韩露白忤逆陛下,陛下要杀的人他偏要救,便联络在外面的朝臣,让他们劝刘君迟将韩露白发配到苦寒之地,磨磨他的性子。   这些人早就想扳倒韩露白,岂能不尽力,一再上折子道:“武将不跟陛下一条心,是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万一起兵谋反,后果不堪设想,不若防患于未然,先下手为强,望陛下三思......”   刘君迟不胜其烦,虽然不相信韩露白会背叛他,可此类奏折看多了,他难免会生出怀疑。   韩露白在军中的威望确实无人能及,怕是连他这个皇帝都比不上。   若韩露白当真有二心,后果还真不可估量。   看刘君迟这般忧心,杨氏小心翼翼试探,得知是因为韩露白后,杨氏心中担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劝解。   “陛下,韩将军冒着惹您不高兴的危险,也要为您的江山大业着想,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若他一味逢迎您,您也不会对他委以重任了。他这么做,只是希望能为陛下留住人才,不是二心的样子,若他真有二心,看着陛下杀了德高望重的太师不是更好?陛下,忠臣难得,良将难求,若无事证,可不要冤枉了韩将军啊......”   韩露白是刘君迟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他看重韩露白的作战能力,欣赏他的英勇和胆识,一直很重用他。   刘君迟对韩露白的评价一直很高:“韩露白确是难得的人才,无论是作战,还是带兵,都无人能及,除了朕之外,他是第二个能镇得住京城守军之人。”   “只是......”刘君迟话锋一转,“如今他的进取之心反倒比以前淡了,对朕攻打雨之国这件事保持中立态度,让朕大为失望,即为武将,不是应该主动请缨,为朕分忧吗?”   杨氏闻听此言,缓缓笑开,“陛下此言差矣,若韩将军是那般血气冲动一味讨好之人,岂能得陛下重用?韩将军这么做,定然有他的考量,陛下何不跟他好好谈谈?”   刘君迟不想在皇后面前显得自己小气,哈哈一笑,将这件事翻过,并未追究韩露白。   事后,君臣二人倒也诚心交谈过,刘君迟虽然并未放弃攻打雨之国的雄心,不过,也决定不再贸然出兵,而是寻找合适的机会。   苏容心听说后越发生气,她意识到杨氏才是她最大的危险,要想除掉苏铭心,必须先除掉杨氏。   她买通小太监出卖杨氏照顾苏琼心的事,想让刘君迟追究杨氏的不忠之举。   苏容心本以为刘君迟会盛怒,没想到他只说了句“知道了”,没有对杨氏做出任何惩罚举动。   这让苏容心很不解,“为什么陛下毫不在意杨氏的背叛?难道,陛下真的喜欢她?杨氏已经不再年轻,为什么陛下会如此宠她?为什么?”   不明白的还有丑娃,“陛下,柔嫔也是为了您着想,希望皇后娘娘能跟陛下一条心,她并无恶意。或许,只是嫉妒您对皇后娘娘太好了吧。”   刘君迟却道:“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敢陷害,这样的女人让朕觉得害怕,罢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不予追求,你抽空提醒她,让她安分些。”   丑娃不解,试探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总是另眼相看呢。”   刘君迟笑道:“皇后性子太软,温和善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害人,朕放心她在身边。”   杨氏召见苏铭心,两母女在皇后宫中闲聊。   苏铭心窝在杨氏怀中撒娇,赖着杨氏帮她梳头发。   杨氏疼她宠她,哪里舍得拒绝,笑容满面地顺着她,格外喜欢两母女这般随性相处。   “皇上驾到——”   一听刘君迟来了,苏铭心起身便去翻窗,“母后,以免惹出麻烦,我还是不要见他了。”   杨氏措手不及,“可是他已经来了,你能躲到哪里去?”   “自然是翻窗,母后无需担心,我过几日再来看你。”苏铭心旋身攀上窗,一扭身跳下,动作利落,身手敏捷,很快消失不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杨氏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整理衣衫,迎接刘君迟。   进来后,刘君迟的视线在屋中转了一圈,疑惑道:“皇后,朕听说明苏郡主来访,怎么不见人呢?”   杨氏扶刘君迟坐下,为他倒了杯参茶,笑道:“她有些淘气,觉得在我宫里太闷,出去逛逛了,不知道陛下会来,臣妾代她向陛下赔罪。”   刘君迟颇有些失望之色,“朕听说这位郡主容貌惊人,无人能及,一心想见一面,今日听说她来了,朕处理完公事便过来了,没想到还是缘悭一面,看来,朕与这位明苏郡主无缘啊。”   杨氏眸光一闪,静下心来,小心应对道:“陛下放心,总有机会见面的,如今,是她无缘得见陛下罢了。”   刘君迟遗憾道:“临阳在朕面前将这位郡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前去韩府宣旨的太监也说她花容月貌遗世独立,皇后你更是对她疼爱有加,朕便知道这位君主定有过人之处,如今,她时常来宫中,朕却始终不得见,皇后,下次她再来,务必让朕见上一面才好。”   杨氏垂手称是,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55朕的美人儿   ()   提及柔嫔,刘君迟颇有些不悦,“以前,朕一直听说三公主苏铭心如何美貌,如何绝色,见到柔嫔后也颇为惊艳,可时间长了,却觉得不过如此。如今,她的性情为人越发让朕失望,想来,她从前的盛名不过是仰仗三公主这个身份罢了。”   听他提及苏容心,杨氏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既不能诋毁她,又不想为她辩解,只能保持沉默。   刘君迟看她不语,笑道:“皇后放心,柔嫔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如今又怀有朕的皇子,朕不会亏待她,只是,除了名利地位,其他的朕恐怕无法给她了。”   杨氏请罪道:“都是臣妾教女无方,让柔嫔这般胡来,臣妾以后会约束她,不会再让她惹陛下生气。”   刘君迟笑道:“罢了,你管理后宫,着实劳累,不必太过操心。依朕看来,你也对她颇为失望,才越发喜欢那位明苏郡主。如此一来,朕倒越发想看看她是如何讨人喜欢的女子了,等下次她再来时,务必找人告诉朕一声。”   听他一再强调相见之事,杨氏瞳孔微微收缩,赶紧低头道:“是,臣妾记下了。”   听说陛下差点见到苏铭心,还在杨氏面前称赞苏铭心,贬低自己这个柔嫔,苏容心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陛下对她的宠爱越发稀疏,再不想办法,她在后宫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万一陛下见到苏铭心,必然会想办法得到她,到时,她这个冒牌货怕是要被拆穿了。   到时,她腹中的孩子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她。   苏容心买通了宫里的太监,让他们寻来无色无味的□□,希望能在苏铭心进宫之时毒死她。   之后,她打听到苏铭心身边无人保护,只剩赵儿之时,派人假借皇后名义,召苏铭心进宫,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   苏铭心以为宫中出事,担心母后安危,只带着赵儿便进了宫。   引路的小宫女带着她一路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值初春,宫中道路两边盛开着不少耐寒的花朵。   小宫女一边走,一边对苏铭心说道:“郡主,皇后娘娘今日在御花园设宴,特邀您来赏花,您看,宫里的花儿开得多好,郡主,娘娘现在还在梳洗打扮,您可以先欣赏一下这些花朵,咱们慢慢赶去也不迟。”   说着,她折下一朵,恭敬地递到苏铭心手中。   苏铭心并未接过,只是打量着道路两边开得太过艳丽的花朵。   这些花儿虽耐寒,却未免太旺盛了些,反倒让人不放心了。   赵儿极为警醒,率先低头去闻这朵花,嘴里称赞道:“确实很香,不过,郡主,您对花香过敏,还是让奴婢帮您拿着吧。”   苏铭心看那小宫女眸中闪过一丝飞快的光芒,怀疑这花儿有猫腻,她让小宫女把花儿插回泥土中,笑道:“花儿还是在土里开得长久些。”   小宫女在前面带路,不过,她的脚步很慢,似乎刻意让苏铭心在这条路上流连。   苏铭心微微蹙眉,四处张望,除了两边的花儿,并未察觉其他异样。   但直觉告诉她,这里不安全,她扭身向皇后宫中而去。   “明苏郡主,皇后娘娘让您到御花园......”小宫女不敢硬拦她,只能在她身后喊道。   苏铭心不答,赵儿回道:“我家郡主在来的路上弄脏了衣服,要去皇后宫中清理干净,没你的事了,我们自会跟皇后娘娘一起去御花园。”   没想到,饶是这般小心,苏铭心还是中招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呼吸飘入她体内,令她头脑昏沉,站立不稳。   赵儿的身体也摇摇晃晃,转眼便倒在地上,她虚弱道:“郡主,花里有毒,您小心。”   苏铭心看赵儿完全昏过去,扭头寻找那名小宫女的身影,哪里还找得到?   她耗尽力气将赵儿拖到草丛中藏好,起身跌跌撞撞向皇后宫中走去。   哪知□□确实厉害,她的身体越发不受自己控制。   她只能坐在一处石凳上,稍作休息。   苏铭心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这么背运,不但中了别人的圈套,竟然还遇到了来御花园散步的刘君迟。   刘君迟一眼看到她,被她恍惚柔弱的样子深深迷住。   他精神一振,挥手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上前来,细细打量苏铭心,柔声问道:“美人儿,你是哪个宫里的?朕为何从未见过你?”   “......”苏铭心这会儿正头疼,哪里有精力应付这个色眯眯看着她的男人,勉强起身行礼后扭头便走。   她现在的身体很不对劲儿,随时会晕倒,但她绝不希望自己晕倒在刘君迟面前,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美人儿——”刘君迟看她要走,哪里肯放,紧追不舍。   不过走了三两步,苏铭心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刘君迟怀中。   这种□□很厉害,无色无味却毒性强烈,幸好她之前服食过火魔参,药效还在,保住了性命,眼下,还需要再服用一株才好。   她屏息凝神,调整体力,希望能摆脱刘君迟的纠缠,躲进空中小筑。   刘君迟看她脸色绯红一片,呼吸深浅不一,还以为她初次见到圣驾吓坏了,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宫殿。   “美人儿,你如此美貌,定然是哪个宫里的妃子,亦或是秀女吧。朕竟然从未见过你,错过亲近美人儿的机会,实在遗憾。朕昨夜未宣召妃子侍寝,欲望难舒,美人儿今日可要好好陪陪朕。”   刘君迟伸手想要抚摸苏铭心娇嫩的脸颊,被她避开了,他不但不恼,反倒越发有兴致。   “美人儿,你瞪向朕的眼神致漂亮,似嗔似怒,似羞似恼,欲拒还迎,令朕欲罢不能,果然迷人,放心,朕会很温柔,绝不伤害你,美人儿不要怕......”   “陛下,民妇是......”苏铭心无力拒绝刘君迟的碰触,刚想解释,却不想被刘君迟捂住了嘴,他眸光闪耀,志在必得,显然不想听她解释:“不要说,留个悬念给朕。”   苏铭心在心里大骂:留你个棒槌,该死的好色皇帝,竟然敢占我的便宜,早晚让你死在我手里。   苏铭心被刘君迟放倒在床上,一接触到床榻,困意铺天盖地而来。   她双手紧紧绞着床单,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手背青筋直冒,指甲几乎渗出血丝,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至于陷入昏迷。   刘君迟凑近她耳边,急切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笑道:“美人儿,你的眼神真漂亮,恨不得吃了朕的样子,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朕温存了吗?放心,朕马上来,很快满足你,无论你之前的身份是什么,朕统统不在乎,朕立刻下旨封你为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再也不想离开朕的身边。”   苏铭心不言不语,只睁着水润的眸子,躲避刘君迟的亲近,她在等待逃离的机会。   她娇声道:“陛下,民妇口渴了。”   刘君迟闻听她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差点不想起身,最后还是挣扎而起,笑道:“此时最宜饮酒助兴,美人儿稍待,朕这便去取好酒,与美人儿共饮。”   趁刘君迟去倒酒助兴的瞬间,苏铭心启动随身空间,进入空中小筑。   她的身影在龙榻上凭空消失。   “美人儿,酒能助兴,也能定情,你我共饮一杯交杯酒如何?”   刘君迟转身,发现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急急丢了酒杯扑向龙榻,到处寻找美人儿踪迹,“人呢?朕的美人儿呢?”   奈何,他翻遍寝宫,也没找到人。   刘君迟大惊,不明白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会莫名消失了,发动整个寝宫的人寻找美人儿下落。   有些宫女太监确实看到陛下抱着美人儿进来,但是他们并未发现美人儿出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众人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美人儿踪迹。   所有人不禁疑惑:难道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还是说,大家和陛下一起做了一场梦?   刘君迟不信这是一场梦,因为刚才怀抱美人儿的感觉很真实。   他此刻正在兴头上,抓心挠肺地惦记着美人儿,哪里肯罢手。   他命众人继续寻找,哪怕翻遍整个皇宫,也要把人找出来。   苏容心没想到这么厉害的□□都没能当场将苏铭心毒死,还让她见到了陛下。   她很担心苏铭心的下落,怕陛下的人先一步找到她。   可眼下她不能大张旗鼓找人,只能派小太监暗中打探情况。   杨氏听说陛下看中了一个美人儿,美人儿却突然消失,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打发刘嬷嬷过去探听动静,看该女子是不是她的铭儿。   如妃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解道:“这宫中还有何人能如此让陛下着迷?本宫倒想见一见。”   她施施然来到刘君迟这里,明面上帮他找人,心里却打着其他鬼主意。   因为“美人儿”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令整个后宫乱成一团。   众人从白天一直找到夜晚,也没发现那位神秘“美人儿”的踪影。   刘君迟盛怒,溟中人继续寻找,他就不信,人真的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同时,他大惑不解,明明许了美人儿高贵的身份,为何她会无动于衷,执意离开他身边?   难道,这个女人对荣华富贵全不在意?   美人儿越是这般与别的女子不同,越让刘君迟念念不忘,他仿佛魔怔了一般,誓要得到她。   无论她是什么人,无论她逃到了哪里。   ☆、56他喜欢你   苏铭心回到空中小筑,发现李文浩也在。   李文浩看到她跟见到鬼似的惊叫起来,“你,你竟然真的活着?上次看到你留下的讯息,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后来一想,这里只有你我能进,除了你没别人,可我始终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真的真的活着啊......”   苏铭心扶着门框,使劲儿白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见到的是鬼啊,傻站着干什么,我中毒了,快帮我一把。”   李文浩看她面色有异,赶紧过来将她摁倒在沙发上,接过她手里的火魔参熬成药汤,喂她喝下。   苏铭心一时说不了话,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李文浩陪在她身边,细细打量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竟然能在焚弹中活下来?这简直是奇迹。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李文浩看她气色好了许多,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铭心继续闭着眼睛养神,一边答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当时被焚弹炸碎了身体,灵魂却未死,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有了另外的身份。”   “另一个世界?简直太神奇了,完全超越了新新世界目前的科技。”李文浩目瞪口呆,上下打量她,“这么一看,你确实年轻许多,模样也有了不少变化,跟从前冷冰冰寡言少语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苏铭心掀开眼帘扫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嘲讽道:“不要赞叹了,我可是九死一生阴差阳错才重活了一次,哪里是神奇,简直是惊悚,幸好我福大命大好吧。”   李文浩无视她的抱怨,继续赞叹道:“新新世界一直希望能通过时空穿梭到其他星球去,只可惜一直没有成功,你却歪打正着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你确实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喂,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带我一起去吧,我在这里简直被当成狗,快要累死了。”   苏铭心被他聒噪地无法休息,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瞪他一眼,调侃道:“你看我这个样子,算是过得好吗?”   她心中懊恼,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宫中向她下手。   难不成又是苏容心?   这个女人还真是活腻歪了,非要逼她彻底除掉她吗?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李文浩叹气,“原来,你的日子也不平静啊,唉,你说咱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惨呢?不但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要受别人摆布,受别人迫害,简直生不如死,活得跟狗一样,咱们什么时候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好了。”   苏铭心冷哼一声,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突然对现在的一切很不满意,她想要力量,想要权力,想要站在权势的制高点,掌管自己和其他人的命运,而不是受人摆布,受人迫害。   只有掌握了主动权,居高临下,她才能主宰一切,保护自己。   到时,她不需要迁就任何人,不需要避忌任何人......   苏铭心决定,等回到大春之国后,开始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跟刘君迟的势力抗衡。   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不再惧怕身份揭穿后被刘君迟觊觎,也完全不必担心苏容心再敢害她。   她想夺回春之国,成为春之国实际上的当家人。   到时,看谁还敢左右她。   李文浩看她眸中闪过阴狠,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哆嗦道:“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可不要吓我,不知道我胆小吗?”   苏铭心回过神来,白他一眼,问道:“现在新新世界的情况怎么样?那个混蛋谋权成功了吗?”   苏铭心口中的混蛋,正是原来的二把手,那个害她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   无我天团的一把手叫无天,二把手叫无地,其他首领也分别以“无”字取名。   苏铭心当初在新新世界时的名字,叫做无心。   李文浩坐直身体,一脸凝重:“没有,自从你死,不,自从你消失后,他也跟着消失了,从此再也无人见过他的踪影。咱们老大每日提心吊胆,生怕那家伙突然从哪里窜出来要了他的命,老大现在已经精神虚弱,没几日好活了,如今,无我天团乱成一团,各大派系相互争斗,我每日被他们造访威胁拉拢利用,都快精神崩溃了,所以才躲在你这里清闲清闲。”   听李文浩这么说,苏铭心很不解,“那混蛋一心想掌控新新世界,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他竟然不出来主持大局?”   李文浩叹息一声,道:“说的也是,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所以才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苏铭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个祸害怎么可能会死?”   在她心目中,无地这个家伙就是不死妖魔,可怕得吓人。   李文浩解释道:“当初你被一把手的人围攻,他听说后赶了过去,后来你被炸得灰飞烟灭,据说他也在附近,等一切烟消云散,他就不见了踪影,有人怀疑,他跟你一起炸死了。”   苏铭心惊悚,“炸死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当初要不是这混蛋一心拉拢我收买我,我也不会被一把手怀疑,更不会被他们两派的人杀死,他怎么可能自己找死,跑到焚弹中去?   李文浩无奈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心心,不得不说,你对他抱有太大的偏见,他当初拉拢你是因为真的看中你,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儿,难道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还有,他并没派人追杀你,追杀你的都是咱们老大的人,你真的误会那家伙了。”   他没想杀我?苏铭心抱着靠枕,低头不语,她知道二把手无地喜欢她,只可惜立场不同,再加上他从未明确表示,她只能假装不明白他的心意。   李文浩看她不说话了,知道她还在纠结这件事,无奈道:“当初你如果跟了那家伙,你们两人联手,不,咱们三人联手,肯定能统治新新世界,就怪你脑袋不开窍,不肯接受他,唉,现在咱们三人多惨,你受人迫害,我被人威胁,他下落不明。”   苏铭心不满地嘀咕道:“谁让他当初不说清楚?一个大男人,什么话都不明明白白说出口,他不说我怎么能确定嘛。”   李文浩无奈笑了,“是是是,他没直说喜欢你,所以你一直假装不知道,不是你的错,都是他的错行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咱们再讨论这些还有什么用。”   苏铭心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凑到李文浩身边,神神秘秘道:“你说,那个混蛋有没有可能跟我一起穿越到了春之国?”   李文浩想了想,郑重点头,“有这个可能。”   苏铭心这下子不淡定了,将身边的人想了个遍,“如果他真的跟我一样,穿越到了春之国,那他会是谁呢?”   李文浩:“谁知道呢,我猜,他肯定会到处寻找你,想办法到你身边,跟你在一起。身为男人,我最明白他的心思,他一直都想得到你,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想得到我,不肯放弃......”苏铭心思索着,突然惊呼,“难道他成了刘君迟?”   李文浩:“刘君迟是谁?”   苏铭心:“大春之国现在的皇上。”   李文浩:“他现在多大了?”   苏铭心:“快40了。”   李文浩:“如果说,你是灵魂穿越到了春之国,那么,那家伙也可能是灵魂穿越,需要重新转世,这么说来的话,他应该跟你一样大吧?”   苏铭心细想身边跟她一样大的,再次惊呼:“难不成是韩金宝?”   李文浩失笑,“你表情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难道你猜的这些人都不好?”   苏铭心连连摇头,“这些人,简直一言难尽,都是我非常厌恶的人。”   李文浩:“当然,他也可能整个穿越了,还是从前的模样和年纪,毕竟,那家伙强大得可怕,也可能不会被焚弹炸得灰飞烟灭。”   苏铭心不得不承认,“这么说来,我回去之后还要想办法找到他,好好提防他了?他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还好找一些,问题是,万一他真的改变了模样和年纪,我该怎么找到他?”   李文浩幸灾乐祸道:“他对你用情至深,肯定会主动找你,你安心等着就好了。”   想到无地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苏铭心暗暗打了个寒颤,心想,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才好,那家伙太强势太深沉,跟她完全合不来。   在他面前,她总是会紧张,都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两人在一起,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苏铭心仔细想了想,来到储藏室,找出了一柄带鞘的短剑。   这短剑是当初无地那家伙看她喜欢冷兵器,硬送给她的。   短剑朴实无华,从外表看不出名贵,可拔出剑鞘后,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不但削铁如泥,还无声无息。   短剑手柄很光滑,一看就知道无地那家伙很喜欢,经常把玩。   没想到,他竟舍得将它送给自己。   得到短剑后,苏铭心一直保存在储藏室,偶尔欣赏把玩一番。   苏铭心回到客厅,拔出短剑,自语道:“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柄短剑感应到那家伙的存在。”   新新世界的私有物一般都有标记,会跟主人心灵感应,就像她的魔法水晶枪。   她希望能通过这柄短剑,找到无地那家伙。   看李文浩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玩游戏,苏铭心疑惑道:“你真的打算一直窝在这里?”   空中小筑虽然好,可一个人呆久了难免会闷。   李文浩换了个姿势,眼睛继续盯着前面的大屏幕,玩得正嗨,随口答道:“我现在出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一方拉拢,要么被另一方杀死。我可不想搅进他们的斗争,只能先在这里躲一躲,等外面大局已定我再出去,反正我对权力地位不感兴趣,谁当家做主我就跟谁混。”   原来,李文浩在新新世界的身份发生了变化,成了间谍,经常需要女扮男装掩人耳目,以便探听消息或者刺杀政敌。   他平时多打扮成贩卖情趣用品的女商贩,游走在各个地区,趁人不备时潜入别人家寻找资料等等。   所以,空中小筑才会有那么多女装和情趣用品。   一旦成为间谍,他绝对不能中途退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李文浩过够了这种提心吊胆委曲求存的日子,抬头灼灼看着苏铭心,询问道:   “心心,我现在已经过够了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情愿跟你去春之国,你帮我安排安排,让我留在你身边,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苏铭心让李文浩等几天,她尽快想个办法,让他名正言顺出现在她身边。   李文浩文也成武也成,会是她的得力帮手。   苏铭心让李文浩帮她将火魔参加工成一粒粒药丸,装在小瓶中,方便随身携带,随时服用,不再怕被人下毒。   李文浩动作很快,不但做了很多火魔参药丸,还做了一些牛魔果的药丸。   苏铭心接过药丸贴身放好,跟李文浩道别。   突然,她感受到了什么,“啊,他在到处找我了,我要先走了。”   李文浩不明所以:“他是谁?”   苏铭心眨了眨眼睛,淘气一笑:“我男人。”   李文浩惊悚:“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苏铭心摆摆手,冲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下次再详细告诉你。”   李文浩看着桌上的短剑,喊道:“喂,你忘了短剑了。”   苏铭心早已经消失不见。   李文浩啧啧两声,“什么人让这丫头这么在意?她已经名花有主了?那无地怎么办?到时两个男人别打起来才好。”   ☆、57又是亲事   ()   苏铭心从空中小筑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又回到了皇宫,皇宫正一团乱,宫女太监们举着火把,到处寻找陛下心心念念的“美人儿”。   苏铭心潜入皇后宫中,见到了杨氏和昏迷不醒的赵儿。   杨氏一看到她,赶紧扑过来抱住,几乎哭出声,“我的女儿,你这是去哪里了,母后担心死了。”   苏铭心安慰杨氏,让她无需担心,她没事。   她赶紧给赵儿喂了一颗火魔参丸,让她在杨氏这里好好休养几天。   “铭儿,陛下见到你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提及刘君迟,杨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苏铭心摇头道:“母后放心,女儿早早逃了,他并未对女儿怎么样。”   杨氏捂着胸口,后退两步,似乎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能跟韩将军相亲相爱,白首偕老,而不是卷入这后宫中,跟母后共侍一夫......”   苏铭心知道杨氏担心什么,劝解道:“母后放心,如今,我已经认定韩露白,自然不会轻易被别的男人占便宜,刘君迟也不例外,您放心,我可以自保。”   看赵儿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呼吸渐渐均匀,苏铭心终于放下心来,“母后,让刘嬷嬷送我出宫吧,外面有人在等我。”   杨氏这才反应过来,“韩将军一直在宫外等你,我这就让刘嬷嬷送你,你放心,刘嬷嬷知道一条隐秘小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   月色中,宫门外,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身姿挺拔,如标枪一般。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   看到韩露白一动不动的身影,苏铭心心中一暖,悄悄摸到他身后。   没想到还没等她靠近,韩露白突然说话了,“我知道你能应付一切危险,只是,你太慢了。”   苏铭心双手搂上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坚硬的后背上,轻轻笑了,“是是,下次一定快点解决,不让你担心。”   韩露白终于转身,将她打横抱起,举到胸前,脸贴着她的脸,轻轻笑了,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苏铭心双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与他额头贴额头,鼻子贴鼻子,嘴唇贴着嘴唇,得意哼哼道:“好得很。”   “好就好。”韩露白叹息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苏铭心:“二木头,我要回家。”   韩露白:“好,咱们回家。”   回到郡主府,苏铭心好好泡了个热水澡。   韩露白帮她梳洗头发,一点点擦干。   看韩露白的头发也被露水打湿了,苏铭心拉他入水,拔掉他头上的发簪,轻轻帮他清洗黑亮又硬挺的头发。   水池冒着热气,两人一坐一跪,依偎在一起。   韩露白侧身看着苏铭心,柔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如果想知道,很容易便能潜进去,只是,他不想过分干预和保护苏铭心,因为她说过,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病弱的模样,正一点点恢复成他记忆中的强悍。   他想给她充分的信任。   苏铭心将韩露白的头发打上皂角,轻轻搓洗,一边道:“没什么,被人下毒差点毒死,还遇到刘君迟差点被他占便宜。”   她说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韩露白却听得脸黑了又黑,到底忍着没发作出来,只是眼神可怕得吓人。   苏铭心看他紧握着拳头,一身黑气,笑道:“无需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放心,若我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自己处理。”   韩露白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她胸前,轻轻道了一声“好”。   苏铭心派人暗中打探苏容心的一举一动,寻找一举除掉她的机会。   她不会再让苏容心继续伤害她了。   韩老夫人最近逼得紧,动不动就让韩露白回韩府,扣着他人不让他回郡主府。   她的理由多得是,不是嫌韩露白上交的钱少了,就是嫌他不管弟弟妹妹的婚事。   老夫人说什么韩露白都乖乖听着,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这么应付老夫人,早已经习惯了。   毕竟,亲事不是儿戏,需要慢慢打探,寻找合适人选,急不得。   苏铭心习惯了韩露白在身边,晚上见他一直不回来,亲自到韩府接他。   她现在想明白了,不解决韩老夫人亲生子女的终身大事,老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一直打扰他们夫妻的正常生活。   既然这是韩露白和她推不掉的责任,不如及早解决才好。   苏铭心赶到韩府的时候,韩露白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身为将军和府中主人竟然需要亲自洗衣服?   看来又是老夫人故意惩罚他。   苏铭心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韩老夫人屋里坐下。   韩老夫人看她未经丫鬟通报,竟然这么擅自进来,当场就要发怒。   还没等她开口,苏铭心便笑道:“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按照国法,老夫人应该跟我行礼才是,可按照家规,我应该礼让老夫人一分,既然如此,咱们也无须客气。老夫人,原来我家夫君在您这里,我本来看中了一个年轻人,想跟夫君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介绍给娇儿妹妹,没想到夫君迟迟不回家,我这才找来,还希望老夫人谅解才是。”   一听这话,韩老夫人哪里还顾得上训人,急切道:“谅解谅解,你快说说,男方是谁?家境如何?地位如何?”   苏铭心最烦她开口便问家境地位,顿了顿,说道:“乐安侯家的二公子,父亲是侯爷,母亲是郡主,他虽是二公子,可大公子早夭,二公子自然是家族继承人。”   听说是侯爷和郡主家的二公子,韩老夫人高兴坏了,眼睛瞪得很大,嘴里连连称赞,“好,好,这个好,你快跟我说说他的相貌如何,为人如何,会不会对我的娇儿好......”   苏铭心道:“老夫人,人我还没见到,现在无法告诉你。不过,朝阳郡主约了我明天品茶,还邀我家夫君一起出席,到时,郡主家定然会让这位二公子招呼我们,我们自然能见到他本人,到时,等我们详细了解一番,再来告诉老妇人。”   韩老夫人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去多带些礼物,不要失礼于人。”   苏铭心起身,对门外的韩露白道:“夫君,老夫人为了她亲身女儿的幸福,终于肯放过你了,你还洗什么衣服,快跟我回去吧。堂堂从一品将军,整日被继母惩罚,不是跟下人一样洗衣服就是半夜罚跪,说出去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真不知道是杀伐征战的将军好欺负,还是家里继母太彪悍,若这种事传出去,咱们韩府还要脸不?以后,谁还敢跟韩府攀亲?”   苏铭心早就想教训韩老夫人一顿了,只可惜,她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实在下不了手,无法动用武力,只能用言语激她一次,看她以后还动不动就惩罚韩露白。   她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如果韩老夫人再敢惩罚韩露白,她不介意将她的为人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别说侯爷郡主家的公子,就是一般人家也不敢攀这门亲。   韩老夫人对继子都这般苛刻,对女婿能好得了吗?   谁家公子少爷不是家中宝贝,娇生惯养,是父母的心肝肉儿,人家父母怎么可能攀上这么尖酸刻薄的亲家?   “你......”看苏铭心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起身便走,还说出这样的话,韩老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她指着苏铭心的背影本想破口大骂,可想到苏铭心口中的二公子,又生生忍住了。   如今,她女儿的亲事最重要,这口气她忍了。   回郡主府的路上,苏铭心没有坐轿子,而是大步向前走去。   她怎么想都觉得心疼韩露白,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遇到这么难缠的继母?   韩露白帮她披上斗篷,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月光虽淡,道路两边倒有不少灯笼,路上还算亮堂。   看苏铭心赌气似的越走越快,韩露白终于忍不住笑了,“你还在为我心疼?”   这人,好像总能猜到她的心思。   苏铭心哼道:“是啊,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还不允许我心疼你吗?”   韩露白追上她,拉住她的手,笑道:“看,我以前就说过,只要跟着我,你就是好女人,如今,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子,处处为我着想。”   苏铭心白他一眼,道:“瞧你那得意样儿,我是不是也说过,在韩老夫人面前不要这么听话,该反抗时就要反抗,你怎么不听呢?”   韩露白笑得越发得意,“那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就当是训练好了,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到我家娘子为我担心为我心疼,受那点苦简直太值得了。”   苏铭心踢他,“可恶,你故意的。”   韩露白打发走轿夫和侍卫,将苏铭心背在身上,慢悠悠向郡主府走去。   苏铭心趴在他背上,用脸感受着他火热的温度。   韩露白侧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笑道:“娘子,看,我们这样多好,我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苏铭心任他亲近自己,也笑了,“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韩露白略有迟疑,还是问道:“如果你知道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会不会离开我?”   苏铭心疑惑:“什么身份?”   韩露白:“不要问,只说会不会?”   苏铭心才不要中他的圈套,道:“知道了你另一个身份我才回答你。”   “你啊......”韩露白叹息一声,没有说下去。   “到底什么身份嘛,快说。”苏铭心好奇极了。   韩露白:“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   苏铭心:“不告诉我我就不答应。”   两人不停较劲儿,反倒不关心真正的问题所在了。   ☆、58不好预感   两人行至拐角处,韩露白突然停下了脚步,手握上腰间剑柄。   苏铭心也有所警觉,摸上了魔法水晶枪。   “小心——”韩露白将苏铭心放下,挡在身后,跟冲过来的黑衣刺客打了起来。   刺客招招狠辣,誓要致两人于死地。   这些刺客的武功很奇怪,若仔细看,能发现他们的招式有新新世界的痕迹,只是,他们在刻意隐瞒,伪装成大春之国武林人士的样子。   韩露白一直挡在苏铭心面前,让苏铭心无法确定这些人的目标到底是她还是韩露白。   这些刺客的身手比不上韩露白,但是他们的武器却先进很多。   最后,韩露白虽打退了他们,却也受了重伤。   幸好韩松带着人及时赶来,将两人护送回郡主府。   苏铭心喂韩露白服食了火魔参丸,看他脱离生命危险后,进入了空中小筑补充装备。   李文浩告诉苏铭心,一把手无天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查到了二把手无地还活着的消息,正在寻找他的下落。   “心心,现在的新新世界还是无天的,没想到他之前是装病,借机将不忠于他的人一网打尽,如今剩下的都是忠于他的人,他的势力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研制出了穿越时空的机器,可以在宇宙中穿梭,你一定要小心。”   苏铭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一把手能查到无地的下落,会不会也查到她还活着呢?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可就麻烦了。   苏铭心:“他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李文浩:“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事。我会在这边留意他们的动向,若有端倪,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苏铭心:“文浩,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我得罪了无天,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去大春之国,那里虽然也有纷乱,但是比新新世界的血腥残暴要好得多。”   李文浩:“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想到重伤的韩露白,苏铭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会不会就是无地?   否则,怎么会有奇怪的刺客刺杀他?   只是,韩露白的一切表现都不像新新世界的人,身上也完全没有新新人类的痕迹,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   更何况,无地性格阴沉,寡言少语,跟韩露白的性格大不相同。   尤其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无地只喜欢盯着她看,却极少开口跟她说话,而韩露白却喜欢将他自己的想法明确表达出来,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想来想去,苏铭心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让李文浩留意新新世界的动静,而她赶紧回去照顾受伤的韩露白。   乐安侯家的二公子家世不错,出身也不低,韩老夫人和韩娇儿很满意。   乐安侯和朝阳郡主对韩娇儿也很满意,觉得能跟韩将军和明苏郡主攀上亲家也不错。   只可惜,朝阳郡主的表哥想让这位二公子与他家女儿成亲,算是亲上加亲。   这位表哥时常带着自家女儿到乐安侯家叨扰,乐安侯和朝阳郡主虽然不同意,可二公子见到表妹的次数多了,反倒喜欢上她了。   架不住儿子的恳求,再加上女孩儿确实很好,乐安侯和朝阳郡主只好答应。   朝阳郡主很过意不去,帮着介绍了几个好少年,结果不尽如人意。   家世好的看不上韩娇儿,家境一般的韩娇儿又看不上。   苏铭心不胜其烦,“娇儿妹妹看着柔柔弱弱,内向害羞,没想到择婿的要求还挺高,这不成那不成,我真不知道该给她介绍什么样的了。”   韩露白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正慢悠悠练习自己喝茶,笑道:“顺其自然吧,成就成,不成便不成,她愿意拖着,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韩露白不着急,韩老夫人可着急了,时不时派人上门催促。   韩娇儿看自己的亲事还没着落,以为二哥二嫂对她的事不上心,反而对他们越发冷落了。   苏铭心倒也不介意韩娇儿的态度,大不了晾着她。   她帮大堂嫂柳氏和大嫂秦氏分别介绍了一门亲事。   大堂嫂喜欢威武有担当的男子汉,苏铭心便给她介绍了一个军人,名叫郑宏,是韩露白的同僚兼下属,孤家寡人一个,时常来郡主府做客。   郑宏自幼父母双亡,是在邻居们的照顾下,吃百家饭长大的,他身材魁伟,性格豪迈,爱笑爱闹,不拘小节,跟柳氏乐观豁达的性格很合得来。   柳氏尤其喜欢郑宏哈哈大笑的样子,看着就爽快。   两人在郡主府见过几次面,私底下偶有眉来眼去,看得出来,他们对彼此都很满意。   大嫂秦氏想嫁个知冷知热勤劳上进的男人,苏铭心给她介绍了林叔的朋友穆重。   穆重为人和善,温和体贴,对客人周到,对自己人坦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穆重在老家曾经订过一门亲事,只不过未婚妻被当地的恶霸抢去当了小妾,穆重跟恶霸打官司输了,便召集一群帮手,打算将未婚妻抢回来,哪知道未婚妻嫌他贫穷,自愿跟着恶霸,穆重别无他法,只好放弃。   在家乡,穆重受不了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一气之下来到来京城讨生活,如今,日子过得挺富足。   韩老夫人虽然不希望韩家的媳妇儿另嫁他人,可在国家的配婚令下别无他法。   她提出条件,成亲嫁人可以,但她们还是韩家的人,每月照旧交份子钱。   柳氏和秦氏连声答应,只要能让她们摆脱无尽的孤独,她们愿意交钱给老妇人养老。   秦氏和柳氏从郡主府出嫁,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贺礼,这可是无限荣耀。   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京城众多达官显贵也纷纷来贺,亲事办得热热闹闹,新郎新娘赚足了面子。   成亲后,秦氏和柳氏时常来郡主府走动,一来她们住得近,方便来回;二来两位嫂嫂感念苏铭心的成全,希望能帮她照料郡主府。   苏铭心跟两位嫂嫂格外亲厚,有她们陪伴照顾,日子越发惬意。   成俊考中状元,正式来韩府提亲。   韩俏儿虽然害羞,可还是拉着韩娇儿躲在帘子后偷偷看了一眼。   成俊果然没让她失望,不但学问好,有上进心,长相更是不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穿上状元服更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好一个精彩男儿。   回到闺房,韩俏儿脸红心跳,只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优秀的男子,心里惴惴不安。   韩娇儿却扭头看向窗外,眸中闪过不甘,闪过爱慕。   成俊走了之后,韩娇儿突然缠绵病榻,不知因何哭得死去活来。   看她日渐憔悴苍白,韩老夫人心疼死了,又是滋补调养,又是抱着心肝儿肉得叫。   韩娇儿窝在韩老夫人怀里撒娇,说她做梦梦到自己快要死了,除非跟属虎的双十男子成亲才能活下去。   新科状元成俊正是属虎,年方二十。   韩老夫人平日便偏疼韩娇儿一些,如今看她快不行了,哪有不应的道理,答应让她嫁给成俊。   反正两姐妹是双胞胎,生辰八字差不了多少,除了韩家人,其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韩娇儿这才不哭不闹,稍稍平静下来。   韩俏儿眼看着自己的亲事被姐姐抢走,却无能为力。   她总不能扑过去抓着姐姐,让她把未婚夫还给自己吧?更何况,从小到大,什么事她都习惯性地让着姐姐。   回房后,韩俏儿躲在被窝里哭出声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哭了半天,她想到了二哥二嫂,梳洗打扮一番,跑到郡主府求助。   苏铭心听说后哭笑不得,“二木头,没想到你这个娇儿妹妹还真不简单,亲事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她是不是觉得咱们都会依着她?”   韩露白也颇为无奈,“娇儿自小娇惯,比俏儿更有主见。”   苏铭心白他一眼:“她这不是主见,而是恬不知耻,自己妹妹的亲事她也敢抢,胆子不小,我不同意。”   韩露白狡黠一笑,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件事我不管,你看着办吧。”   苏铭心让人通知成俊,成俊才知道韩家有一对双胞胎,跟自己通过诗书的女孩儿是妹妹韩俏儿。   他让媒婆告诉韩老夫人,他要娶的是韩俏儿,不是其他人,他希望一切顺利,不会多生事端。   韩老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意味,怕这门亲事黄了,不敢调换人,只能安抚韩娇儿,“娇儿,先让你妹妹成亲,娘一定帮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韩娇儿如今脑中心中都是成俊暖暖一笑的俊美模样,哪里肯轻易放弃,继续撒娇道:“娘,我不管,不让我嫁他,我便死。”   父母总是偏袒爱撒娇会撒娇的孩子。   韩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迟韩俏儿出嫁的时间,打算给韩娇儿找到好亲事之后再让韩俏儿成亲。   韩俏儿无法反抗,幸好成俊愿意等她。   苏铭心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不是一直都希望两个女儿都能尽快嫁出去吗?如今怎么不着急了?   不是应该能嫁一个是一个吗?   ☆、59一击爆头   ()   刘君迟对美人儿心心念念,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他细细查来,从宫女太监们口中得知,那日见到的美人儿极有可能是明苏郡主。   “明苏郡主?皇后的干女儿?韩露白的妻子?”   刘君迟端坐在御座上,面色凝重,脑中的人影却挥之不去。   那样的女子让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她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类型的女子。   刘君迟再也等不下去,迫切想见见这位明苏郡主,确认她是不是他遇到的美人儿。   “丑娃,传朕旨意,明日宣明苏郡主进宫。”   丑娃垂手称是,看左右无人,低声道:“陛下,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君迟一向信任丑娃,摆摆手道:“有话就说。”   丑娃缓缓道:“陛下只是怀疑那日的美人儿是明苏郡主,并不确定就是她本人,若这般召她进宫,是否师出无名?虽说陛下是天下之主,万民之君,无人能抗拒,只是若传到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那里,怕是要让她们多心了,还有韩将军那里......”   刘君迟一听到明苏郡主可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只想一见,并没想这么多,如今听丑娃这么说,确实为难,“你说如何是好?”   丑娃道:“陛下先不必急于宣召明苏郡主,只等她来见皇后娘娘时,陛下去皇后宫中一见便可。”   刘君迟微微蹙眉,似乎不想再等,但丑娃说得有理,明苏郡主毕竟是女子,他虽是皇上,却也不好单独召见她。   “好,派人盯着,等她下次入宫,务必汇报朕,无论如何,朕一定要见到她,看她是不是那日的美人儿。”   “是——”丑娃恭恭敬敬垂手称是,只是,她的嘴角却挂上一抹阴冷的笑。   刘君迟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半闭着眼睛,回忆美人儿迷人的样子。   苏容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冒险出宫,找到了“天下第一杀”血月楼的楼主路血月,务求杀死苏铭心。   血月楼是江湖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只要报酬得宜,无论什么人他们都敢杀。   楼主路血月年纪不大,却心狠手辣,只要他接下的生意,没有完不成的。   苏容心穿着一身黑色男装,罩着黑色大氅,带着黑色兜帽,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黑暗中,令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只能听出她声音中满满的恨意。   她杀人的要求并不简单,不是让血月楼将苏铭心当场杀死,而是活捉到她面前,由她亲手杀死。   路血月半躺在榻上,一手扶额,一手捏过一枚飞刀把玩。   他脸上带着一个面容狰狞的面具,只露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抬眸打量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女子。   这女子虽然穿着男装,说话刻意模仿男人,听上去粗粝沙哑,可路血月是何等人,怎么可能分不清男女。   看到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如此憎恨,竟想亲手杀死她,路血月对这桩生意越发感兴趣了。   他冰冷的眸子扫向画像,眼神玩味而暧昧。   这是一个容貌绝世,气质绝伦,年纪甚轻却如霁月清风般清爽的女子,任谁都能从画像中看出她的与世无争纯良无害。   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也会有仇人。   路血月收回目光,玩味道:“只要酬劳丰厚,这单生意本楼主接定了。”   苏容心冷声道:“烦请楼主开个价。”   路血月侧头看向墙上的一副仕女图,挑眉笑道:“我要黄门侍郎程哲当上太尉。”   苏容心:“就这么简单?”   路血月笑了,“柔嫔娘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本楼主还有下文。”   苏容心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这男人一眼揭穿,手握成拳,声音更冷,隐含颤抖,“你说。”   “嗖”的一声,路血月手中的飞刀准确无误地插在了画像中女子的喉咙上,只听他冷声说道:“交给你杀死前,我要先睡了这个女人。”   闻听此言,苏容心先是一愣,眼神中满满都是震惊,随后,她的眸子轻轻流转,露出丝丝笑容,“没问题,只要你能让我杀死她,你想睡几次睡几次,只是有一点,你决不能对她心慈手软。”   路血月冷哼道:“这点你放心,即便她再美貌,在我心中不过是猎物,我路血月从不为猎物动心。”   苏容心离开后,路血月看着桌上的画像冷笑。   “三七,你去试探一下这位美人儿的身手。”   “是。”名叫三七的杀手领命而去。   三七是血月楼二流杀手,武功高强,出手狠辣。   路血月拿过苏铭心的画像,嘴角的笑意味不明,“美人儿,你可不要轻易死了,否则,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画像中的苏铭心一脸淡淡的笑,双眸眯成弯月,怎么看都只是貌美的姑娘,可路血月却偏偏从这画像中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有一种直觉,三七这种程度的杀手根本杀不了她。   一天,临阳公主要见苏铭心。   苏铭心准备了礼物打算出门。   韩露白忙于公事,无法经常在家陪她,便让韩杨韩柳守着她,确保她的安危。   两人一听她要出门,哪里放心,一左一右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铭心毫不在意地笑,“放心,我今日全副武装,肯定不会有事。”   她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防护衣和放在腰间的魔法水晶枪,自信满满。   韩杨韩柳哪里放心,安排一众侍卫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他们两人同样严阵以待,一前一后守着马车。   刺客就这么大白天冲了出来,挥舞着长剑攻向马车周围的侍卫。   他招招夺人性命,令众人措手不及。   郡主府的侍卫瞬间被放倒一大片,连韩杨韩柳都不是他的对手,受了重伤。   看刺客的长剑攻向马车,韩杨韩柳飞身去挡,“郡主小心——”   苏铭心此刻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一手握上魔法水晶枪,手指放在扳机上,蓄势待发。   剑劈下来的那一刻,苏铭心侧身一躲,避开剑锋,随后翻身跳落马车,假躺在地上迷惑刺客。   在杀手又一剑劈过来时,她反手一枪,准确无误地打中了杀手的脑袋。   “砰”一声,传来头骨炸裂的声音,血肉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周围只剩尖叫声。   杀手剑上有毒,周围的百姓晕倒了一大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杀手的脑袋开花一般碎裂,血肉喷得到处都是。   “啊——”有人小声尖叫,跟见鬼了似的。   “呕——”有人恶心欲呕,只觉得这画面太过瘆人。   看杀手软倒在地,再无生还可能,苏铭心也躺倒在地上,假装晕了过去,被护城军送回了郡主府。   刺客身份未明,她最好还是回郡主府呆着,以免再受袭击。   “你们听说了吗?杏园大街出现行刺事件,听说杀手武功极高,要杀郡主娘娘。”   “哪位郡主?”   “就是陛下和皇后认的干女儿明苏郡主啊。”   “光天化日袭击皇亲国戚,也太猖狂了,结果怎么样?”   “接下来才是最神奇的,那杀手竟然没得手,反倒被明苏郡主杀了。”   “怎么可能?皇家贵女不都是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吗?明苏郡主怎么可能杀得了刺客?”   “是真的,没人看到她做了什么,只看到她伸出手去指向刺客,刺客的脑袋就突然爆炸了,那场面恐怖极了。”   “难,难道这位明苏郡主会妖法?”   “嘘,别胡说,被皇家的人听到可就完了。”   “你们说什么?”   韩露白刚从城外军营回来,听说此事,一脸铁青,快步向郡主府而去。   府上一片混乱,人人面色凝重,行色匆匆,请大夫的请大夫,抓药的抓药。   金兰迎面而来,看到他回来松了口气,“将军,您可回来了。”   韩露白看她一脸焦色,便知苏铭心的情况不好:“她怎么样了?”   金兰小声道:“郡主无事,只是假装中了毒,正命韩杨韩柳留意府内外动静,追查线索和证据。”   韩露白面色依然凝重,他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府中更热闹一些,让别人以为她情况不好。”   韩露白来到房门口时,发现房门紧闭,赵儿银兰正焦急地守在门口。   赵儿看他出现,双手合十,很是紧张,道:“将军,郡主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我好担心,您快去看看吧。”   银兰却张开双手挡在门口,坚绝摇头道:“将军,郡主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韩露白凝眉,“我也不行?”   看银兰摇头,韩露白嘴角轻轻挑起,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冷哼。   他猛然抬脚,一下踹开了门,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郡,郡主呢?”随后跟进来的赵儿和银兰目瞪口呆,惊慌不解。   韩露白正要四处寻找,发现苏铭心从壁橱一侧转了出来,跟没事人一般,并无任何异样。   “赵儿,银兰,你们先出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情况不太好,正昏迷不醒,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这招用来迷惑敌人,省得敌人不死心,再次出现。      ☆、60等待机会   ()   赵儿银兰出去后关上了们,将赶来的大夫请到隔壁房间开方子。   韩露白将苏铭心抱到床上,沉声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苏铭心:“就在屋里啊。”   韩露白:“我是习武之人,听得出屋里没有人。”   苏铭心:“我去了一个很秘密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想告诉你。”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个秘密基地,只是,除了你,别人进不去,放心,我不会过问。”   韩露白了然一笑,只让她好好休息,临阳那边他会派人告知。   苏铭心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其实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可以进去,而且是个男人。”   “谁?”韩露白眼睛突然瞪大,随后又收缩,眸底闪过一丝了然,“哼,别想用他激我,就他那样儿的根本不配让我吃醋。”   长得跟女人似的......当然,最后这句话韩露白没有说出来。   “他那样儿的?不会吃他的醋?”苏铭心侧头看他,反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韩露白摇头,“不知道,不过,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好的男人吗?”   苏铭心无语,总觉得这男人自负过头了,表面温和淡然,实际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韩露白坐在苏铭心身边,伸手摸上她小指的紫色胎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铭心看他突然神神叨叨,好笑地看着他,并没有拒绝。   韩露白看她不明所以,淘气地向她眨了眨眼睛,笑得得意。   苏容心闻听宫外动静,暗中散布谣言,说明苏郡主会妖法,能隔空吃掉别人半个头,最喜吃人脑。   和尚道士纷纷来郡主府外探听动静。   苏容心还联合御史夫人,造谣说家里的孩子被明苏郡主的妖法吓到。   还有人亲眼看到她半夜出去挖人脑吃。   大春之国的人特别迷信,说的人多了,由不得大家不信。   传言越来越邪乎,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明苏郡主的名气越来越大。   只要她出门,所有人退避三舍,用看妖怪的目光盯着她,戒备而厌恶。   苏铭心无语,她这般长相,怎么看都不像妖怪啊,有那么可怕吗?   听说苏铭心被刺杀,杨氏很生气,终于忍不住跑去质问苏容心。   因为除了苏容心,她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还有什么敌人。   苏容心痛哭,“姑母,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她是我表妹,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杨氏冷声道:“你敢指天发誓,你没伤害过她吗?柔嫔,我不动你,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的亲人,但不代表我会一直纵容你。”   苏容心泪水涟涟,无比可怜,“姑母,这次真的不是我,如今我怀有陛下的龙子,只想安心养胎,怎会无端生事?那岂不是自寻烦恼,影响皇儿的成长吗?我如今只想安安分分养胎,生下孩子,还望姑母明察。”   杨氏没有证据,只能警告了事,希望苏容心真的能如她自己所说,安心养胎,不再生事。   她始终不放心,让刘嬷嬷安排了几个人看好柔嫔,不让她有任何异动。   杨氏离开后,苏容心擦掉廉价的眼泪,恢复怨毒的神情,“杨氏,苏铭心,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她让人把杨氏来她宫里问罪的事闹了出去,还让人宣御医,只说受到惊吓,浑身不舒服。   刘君迟最紧张这个皇子,哪里会不担心,不但亲自来慰问,还指责杨氏太过小题大做。   他下令,柔嫔养胎期间,除他之外,其他人不可随便来打扰她,皇后也不行。   苏容心自然得意,觉得只要生下皇子,她便能一飞冲天。   只是,她始终不愿放任苏铭心不管,否则,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听闻明苏郡主遇刺,刘君迟很担心,派丑娃亲自去探望。   只不过,丑娃并没能见到明苏郡主,据郡主府的下人说,明苏郡主惊吓过度病了,有些草木皆兵,不敢见任何人。   刘君迟日夜思念,总觉得这样的美人儿无法得到手实在可惜。   他身为一国之君,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这般隐忍过?   朝堂上,看到韩露白,刘君迟心生嫉妒,不假辞色,总是借机挑刺找麻烦。   后宫中,他宁愿独自待在自己的寝宫,看着美人儿画像发呆,也不愿去宠幸后宫看腻了的妃嫔们。   苏容心听说陛下还在惦记那日的美人儿,心中怨恨,只觉得心头卡着一根刺。   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血月楼的消息。   她深信,凭血月楼的本事,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苏铭心。   探听到柔嫔再次派人刺杀明苏郡主,如妃越发感兴趣,动用家族力量,追查苏铭心的身世。   “哼,刺杀郡主,柔嫔的举动越来越疯狂,背后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本宫一定要查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看着明苏郡主的画像,如妃心中那种违和感再次浮出脑海。   “看这位明苏郡主的相貌和气质,无论如何都不像个普通的宫女,若不是宫女,她到底是谁?如今陛下对她着迷,不知我能不能利用她除掉柔嫔呢?”   路血月收到三七事败被杀的消息,神情越发玩味。   “一击爆头?血肉模糊?三七死得还真惨,既然如此,那就让本楼主亲自会会这个美人儿。”   属下:“楼主,自从刺杀事败,韩露白一直守在这女人身边,他武功高强,与您伯仲之间,怕是不好下手。”   路血月:“伯仲之间?哼,他行伍出身,身手虽了得,却无法跟江湖中人比,怎么,难不成你看不起本楼主,觉得本楼主连区区将军都对付不了?”   属下面如死灰,噗通跪下,求饶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全心全意为楼主着想,楼主是咱们血月楼的支柱,属下不希望楼主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路血月轻哼一声,“行了,本楼主自有分寸。”   韩露白忙于公事时,让韩松韩柏韩杨韩柳守在苏铭心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危,不让她随意出郡主府。   苏铭心自然知道自己被杀手盯上了,倒也听话,整日在府中玩乐。   花园中,红波绿翠美不胜收,蝴蝶蜜蜂来回穿梭,一派热闹景致,倒也不会太闷。   苏铭心边走边看,还时不时闻一闻,摸一摸。   其实,她最想过的日子,便是在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种花种菜,与世无争。   可如今,她既然身在此处,不得不遵从这里的生存规则。   她在等待机会,扫除敌人,清除障碍,为自己建立自由恣意的生存空间。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制于人,才不会遭遇伤害。   园丁师傅姓丁,五十多岁,干瘪的手虽苍老,却灵巧,将每一盆花打理得美丽而娇艳。   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衣服,一直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干活儿,身影几乎跟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   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的踪影。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却偏偏引起了苏铭心的注意。   她走到丁师傅面前,跟他聊起了天。   看苏铭心问丁师傅每种花的名字,金兰以为她无聊,好笑道:“郡主,您不是都知道嘛,干嘛消遣人家丁师傅?”   苏铭心大笑,“没事儿找事儿呗,谁让我闷在府里无聊呢。”   丁师傅笑得很憨厚,“既然郡主无聊,跟小的一起种花如何?”   “好啊——”苏铭心挽起袖子动手,遇到不明白的便虚心请教丁师傅。   苏铭心:“丁师傅来我郡主府多久了?”   丁师傅:“自您接管郡主府那日,小的便来了。”   苏铭心:“丁师傅觉得我为人如何?”   丁师傅:“郡主宅心仁厚,对小的们关爱有加,是个好主人。”   苏铭心满意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用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塞在了丁师傅腰间。   这枚海蓝宝石是罕见的深蓝色,白天莹润美观,晚上闪闪发亮,耀眼的光芒几乎可以照亮半个夜空。   它的光芒照射的地方如梦如幻,美不胜收,如澄净的夜空,隐约可见星光点点,又如浩瀚的大海,隐约可见游鱼闪现。   总之,这块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价值连城,千金难买。   苏铭心特别喜欢这块玉佩,打磨好后一直带在身边,临阳公主和其他贵妇人出到天价,她都不舍得卖掉,这会儿却突然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丁师傅。   她笑道:“丁师傅知道我不是个坏女人就好,我一向喜欢聪明人,不会计较之前有没有恩怨,只要丁师傅肯站在我这边,助我一臂之力,条件随你开。”   丁师傅低头盯着她放在自己腰间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嘴角轻轻扯出一抹与现在的容貌大不相符的冷笑,“好,但从郡主令。”   ☆、61谈谈生意   ()   金兰站在两人身后,不明白自家郡主为何会跟丁师傅这般低语。   她侧头思索,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白面管家来报,孩子们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孩子们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苏铭心对丁师傅点点头,起身迎向孩子们,瞬间被他们团团围住了。   “郡主姐姐,我们下学了,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不要,今天让郡主姐姐教我们打磨海蓝宝石吧。”   “郡主姐姐,你今天带我们玩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府中下人的孩子,特别喜欢跟苏铭心玩。   苏铭心瞬间成了孩子王,跟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   她嘻嘻哈哈,没有一点郡主的模样,衣服都被孩子们弄脏了,发髻也被弄乱了,她不但毫不在意,还不顾形象地跟孩子们在地上打滚。   欢乐的笑声从花园一直穿到半空中,然后分散开来,在整个府中流传。   看着苏铭心与孩子们缠成一团的身影,化身为丁师傅的路血月哼笑,“这女人,有点意思,不但一眼便看出我的伪装,还妄图收买我,哼,美人儿,既然你如此信任本楼主,本楼主便陪你玩玩。”   天色将黑,苏铭心打了个哈欠,歪在床头发呆。   韩露白今日公事繁忙,派人来报,说要很晚才能回来,让她先休息。   苏铭心扭头看向窗外,隐约可见侍卫们严阵以待的身影,还传来韩杨韩柳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们尽心尽力保护着她的安全。   苏铭心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只知道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超级大的巨床上。   房间昏暗空洞,融入夜色中,仿佛无边无际。   她刚想坐起来,便听到“呼”的一声,周围亮起了烛光。   她抬眼看去,发现床对面的躺椅上半卧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双眸紧盯着她,正悠闲的饮酒。   男子将杯中酒缓缓饮尽,这才开口道:“你终于醒了,在本楼主这里睡得可好?”   苏铭心慢慢坐起,整理了下衣衫,沉静地笑道:“你是白天的那个园丁,怎么,你抓我来,是想跟我谈谈具体条件吗?”   路血月半睁的眸中透出一丝玩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天的园丁?”   苏铭心笑道:“气质和气息,你气质太过清冷,气息太过冰冷,跟别人大不相同,很容易辨认。”   路血月仰头大笑,“这么说,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冷情冷性冷血的男子吗?”   苏铭心轻笑不语。   眼前的男子似乎很自信,既没有捆住她,也没有限制她,好像根本不怕她逃跑或者反抗。   苏铭心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静打量着他。   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只是眼神太多阴霾,令人不寒而栗。   他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打扮颇为朴素,若不是眼神凌厉而阴冷,仅从其他方面来说,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杀手。   路血月看她不语,提醒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苏铭心从善如流道:“请问你是谁?”   路血月被她逗笑了,倒也老实答道:“血月楼楼主路血月。”   苏铭心侧头,“虽然没听说过,不过,很高兴认识你,路楼主。”   路血月看她一脸镇定,又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想杀你?”   苏铭心笑道:“我此生从未与人为敌,唯一可能的人选,是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女人,路楼主,我猜的对不对?”   路血月:“聪明,那你为何不猜猜,我为什么答应她的要求?”   苏铭心:“既然肯接下这笔生意,必然有所图谋,我猜,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权,对吗?”   路血月哈哈笑了,“非也,这次的生意,钱和权还在其次,我最想要的,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苏铭心暗暗心惊,不明白路血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故作镇定,左手慢慢滑至腰间,摸上了魔法水晶枪,轻笑道:“原来路楼主也跟寻常男子一样,喜欢我的皮相。既然想劫色,路楼主为何离我那么远?何不过来看仔细一些?”   路血月听她说得这般随意,笑得肩膀都在抖动,“哈哈哈哈,你果然有趣,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他的眸光透出志在必得的光彩,身形却一动不动。   看路血月远远坐着没动,苏铭心知道他很谨慎。   她不动神色地扫了眼挂在腰间的魔法水晶枪,放弃了开枪的冲动。   苏铭心:“路楼主既然收了我的定金,是不是该跟我谈谈咱们之间的交易了?”   路血月从腰间取出那枚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   玉佩的光芒一点点散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就是这块玉佩的神奇之处,它的光芒很明亮,只要没有被包裹着,它就能当明灯使用。   不过,不想使用的时候,只要用布稍稍遮挡,它就会收敛光芒,不透出一丝一毫。   看得出来,路血月对这块玉佩很感兴趣,不停地打量把玩。   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苏铭心,哼笑道:“既然收了你的定金,咱们自然要谈,不知道明苏郡主想让本楼主杀什么人?难道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苏铭心反问道:“怎么?若对方是孕妇,路楼主会下不了手吗?”   路血月冷笑:“不,即便是老弱妇孺,只要报酬合适,本楼主照杀无误。”   苏铭心却道:“路楼主不愧是合格的杀手,只可惜,我不是合格的复仇人,虽然她想杀我,我却不忍心杀死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路血月:“既然如此,明苏郡主想让本楼主杀谁?”   苏铭心一字一句道:“她男人,当今陛下,刘君迟。”   路血月的双眸折射出兴奋而嗜血的光芒,“报酬呢?”   苏铭心:“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有来有往,还请路楼主尽管提。”   路血月:“我要你成为本楼主的女人。”   苏铭心:“唯有这点办不到。路楼主是聪明人,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虽是女子,却不喜受人摆布,必要时刻,我不介意鱼死网破,路楼主是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何不说出你真正想要的报酬?”   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没有半分犹豫和挣扎,听得出来,她说到做到。   路血月盯着她晶莹的眼眸,看出了她的决意,遗憾道:“那真可惜,我路血月此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明苏郡主,你很合我的胃口,既然你不肯当我的女人,一生陪伴我,那么,我只有退而求其次,另外提一个条件,只要你肯陪我睡一晚,我马上答应你的条件。”   这就叫退而求其次?   苏铭心被路血月的条件逗笑了。   “路楼主,您是成年人了,不要跟我玩没有营养的文字游戏,除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路血月听她这么说倒也不生气,缓缓起身,走到床前,冷声道:“我要一块地,一块属于苏氏家族的陵地......”   他的声音很冰很冷,好像对苏氏家族有着很深的恨意和厌恶。   陵地?这么说是苏氏家族的皇家园陵?   皇陵在京郊荒凉之地,那里除了苏氏历代皇帝的墓,便只有守陵人家族居住。   路血月为什么想要那里?   路血月看她陷入思索,冷笑道:“怎么,办不到吗?”   苏铭心摇头道:“如果你能帮我杀了刘君迟,我定能将那块地给你,只是,你需告诉我,你为何想要那里?”   看路血月这阴狠劲儿,苏铭心总觉得他会将苏家祖先挖坟掘墓鞭尸碎骨。   路血月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转身背对着她,声音更冷,“我对死人没兴趣,不会耗费精力对付他们,我只想安葬两个人。”   安葬两个人?苏铭心更加疑惑。   那里是皇陵,埋葬的都是历代皇帝皇后和陪葬的妃嫔大臣。   路血月要安葬的人难道跟苏氏家族有关系?   他肯用刺杀当今皇上刘君迟这么艰难的事来做交换,他要安葬的人肯定是他最重要的人,难道路血月跟苏氏家族也有关系?   苏铭心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路血月哼道:“你别管我是谁,只说你同不同意。”   苏铭心:“好,只要你能杀他,我便有办法将那块地给你。”   路血月:“明苏郡主,不是想办法,而是绝对要办到,我不接受空口白话。”   苏铭心:“立字为誓,若做不到,我随你处置。”   路血月:“好,爽快。”   苏铭心:“路楼主,既然这件事谈成了,咱们何不多做一次交易,对你来说,生意越多越好是不是?”   路血月:“那是自然,你尽管说。”      ☆、62活罪难逃   ()   夜半三更,苏容心觉得腹中饥饿,起夜让贴身宫女为她准备吃的。   她则依靠在床头,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动静。   小小的力度不停施加在肚皮上,定是胎儿淘气,在她腹中玩耍。   苏容心突然有了一种将为人母的满足感。   “皇儿,你定要平安出生,为娘亲争口气,娘亲等着你帮娘亲翻身呢。”   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苏容心笑得自信满满。   眼前一黑,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苏容心受惊之下刚想大叫,便被一柄横在脖子上的利剑吓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容心抬头看去,发现眼前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血月楼楼主路血月。   他身边站着苏铭心。   路血月收回长剑,扫了眼身边的苏铭心,对苏容心道:“柔嫔,人本楼主带到了,咱们之间的交易完成,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看到苏铭心,苏容心双目立刻充满怨毒,抽出枕下匕首,跳下床向她扑去。   她的动作前所未见的凌厉和凶狠,好像有天大的仇恨,势要取她性命。   苏铭心一脸平静,手掌一翻,轻松抓住了苏容心的手腕。   她用力一捏,令苏容心吃痛松了手,匕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苏容心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路血月,质问道:“路楼主,她为什么还能反抗?”   路血月淡淡道:“咱们交易时,柔嫔娘娘只说让本楼主将人带到你面前,由你亲手杀死,没说让她失去反抗能力吧?”   苏容心面容狰狞,看向路血月的目光充满怨怼:“这么说,路楼主是打算袖手旁观,任由你的主顾跟猎物决斗了?若传出去,路楼主声誉何在?”   路血月:“柔嫔娘娘,你信誓旦旦要亲手杀她,本楼主还以为你很有把握,怎么,如今自己做不到,却要赖在本楼主头上吗?”   苏容心被苏铭心一把丢在地上。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看着路血月和苏铭心站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害怕起来,“你,你们......”   苏铭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声道:“容心,我说过不会跟你争三公主的名分,你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   苏容心咬牙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当这个三公主,更不喜欢伺候陛下,但是你的存在对我始终是种威胁,我不甘心陛下看上你,更厌恶他一心想得到你......苏铭心,只有除掉你,我才能永远得到三公主的身份,才能永远得到陛下的宠幸。”   苏铭心不由得可怜她:“愚蠢,你当刘君迟是宝,我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苏容心,你自甘堕落,不要尊严不顾廉耻,只为讨好一个男子,只可惜,你在乎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不稀罕,是你想多了。”   苏容心却不愿相信她:“苏铭心,不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何不远离京城,永远别让陛下见到你?你留着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勾引陛下,找我报仇吗?”   苏铭心被她气笑了,“我的亲人都在这里,我为何要为了成全你而离开?苏容心,自从你想害我的那刻起,在我心里,你便什么都不是了,若你安安分分,我压根儿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对付你。我有我在乎的人,有我想做的事,我根本懒得搭理你。但是你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耐性,告诉你,我不是杀不了你,也不是不忍心杀你。”   说着,苏铭心摸出魔法水晶枪,对着苏容心的发顶开了一枪。   无声无息,苏容心的发髻却被打了下来,在半空中燃成灰烬。   “啊——”看着飘落在衣服上的灰烬,苏容心差点惊呼出声,一把捂住了嘴。   如果苏铭心刚才那一击打在她脸上或者身上,她怕是要毁容甚至丧命了。   苏容心强迫自己镇定,抬头看向苏铭心,颤声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路血月始终背负着双手,安静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血月楼有自己的消息网,自从接了苏容心的生意,便一直在追查苏铭心和苏容心的真实身份。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涉及亲情,陷害,冒名顶替,利用等等。   现在,路血月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理清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原来,明苏郡主才是真正的三公主苏铭心,那个凰命在身的“春之国第一人”,而柔嫔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难怪柔嫔这么迫不及待想出掉她了。   这么说来,他跟苏铭心之间还有血缘之亲了?   “让我想想。”苏铭心围着苏容心走了一圈,欣赏着她紧张得双手抓地却紧咬着嘴唇不肯求饶的倔强模样。   “既然如此,你去死吧。”苏铭心站定后突然笑道。   “什么?”苏容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苏铭心会杀了她,她惊慌道:“我现在怀着陛下的孩子,我不能死。更何况,姑母一向疼我,不会让我死,铭心,你不会这么狠毒,杀死手无缚鸡之力还怀着孩子的表姐吧?”   竟然玩道德绑架?   苏铭心故作为难状,“你这会儿想起你是我表姐了?杀我时你可从来没这般想过吧?难不成你数次要杀我可以,我却不能杀你?路楼主,你是生意人,最懂得礼尚往来,你说,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路血月对上她含笑的眼,轻轻摇头,嘴角的笑容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温度。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容心却辩驳道:“我,我是想杀你,可你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吗?你既然没死,这么说来,你也不能杀我。”   路血月却道:“你想杀她和她死没死是两回事,柔嫔娘娘,你再如何狡辩也无法抹杀你要杀她的这份心思。”   面对死亡,苏容心比任何人都害怕,因为她还有梦想没实现,哪里舍得死?   如今,她的生死掌握在苏铭心手里,哪里还敢强硬狡辩?   “铭心,不,三公主,我求你放过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伤害你了,我发誓......”   她实在受不了等待死亡的煎熬了,只能主动求饶。   苏铭心摇了摇头,笑道:“容心,你总是出尔反尔,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苏容心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砰砰砰”额头重重碰在地板上,“铭心,我腹中的皇子只是个无辜的胎儿,他从来没害过你,求你不要让你善良的双手沾染无辜的鲜血,好不好?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会害你了。”   苏容心以为杨氏温柔善良,苏铭心也会跟她母亲一样,她想让苏铭心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看着苏容心微微显出形状的肚子,苏铭心确实下不了手,杀苏容心容易,可让她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她始终觉得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若她真的杀死这个胎儿,跟苏容心这样恶毒的女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铭心取出一枚药丸,丢在苏容心脚下,“这是罪罚丹,吃了的人若敢起半分坏心思,便会受到这枚药丸的惩罚,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从内而外自焚而死。苏容心,如果你再敢起害人之心,率先被烧死的,会是你腹中的胎儿,这么一来,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跟别人没有关系,苏容心,你应该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吧?”   苏容心看着地上火红色的药丸,脸上滴下冷汗,她颤抖着双手捧起这枚药丸,始终不肯吃下。   苏铭心倒也不催她,只是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   冰冷的寒光在苏容心脸上一闪而过。   她的脸颊流出一条细细的血丝,感受到这股侵入心扉的冰冷,她咬牙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喉咙一动,急切咽下,随后伏倒在地上,不停咳嗽。   “药,药丸我吃了,现在,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苏铭心冷哼一声,让路血月带她离开了皇宫,如两人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看两人消失不见,苏容心伏地痛哭,她的哭声惊动了宫外昏迷的宫女太监。   他们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睡着了,赶紧冲进来查看柔嫔娘娘的情况。   看到苏容心这般趴在地上哭泣,众人吓坏了,赶紧将她架回床上。   路血月搂着苏铭心的腰,在京城的夜空中施展绝顶轻功。   他的余光瞥向她深沉的脸,火上浇油道:“不愧是数次害你还顶了你身份的女人,果然能屈能伸,令人佩服。”   苏铭心冷笑一声,厌恶道:“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早晚有报应。”   她这次虽然放过苏容心,却不会再给她任何害人的机会。   路血月将苏铭心更紧地搂在怀里,让她贴着自己的胸口,笑道:“你不是给她喂了罪罚丹吗?她若再敢动坏心思,会死得很惨吧?”   苏铭心用手推开他,白了他一眼,“路楼主好歹是见多识广的人,自然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药,何必跟我开玩笑。”   路血月笑得奸诈,“明苏郡主惯会骗人,让人难以相信啊。”   苏铭心:“放心,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江山重回我苏氏一族手中,我定会满足你的条件。”   ☆、63何不从朕   京城一处高楼上,矗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一身黑衣,掩在月色中,若非眼力过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此人手中长剑一挥,无声剑气毫不留情地攻向路血月。   路血月一眼看到了他,眼神闪过兴奋和跃跃欲试,对怀里的苏铭心说道:“美人儿,前面有人挡路,抱紧我。”   苏铭心向前看去,一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在那人的攻击到来之时,她脸上含笑,手脚并用攻向路血月。   双重夹击下,路血月自能自保,手上的力道松了,苏铭心向下掉落。   那道人影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将她接在怀里。   落入韩露白怀中,苏铭心惊喜道:“你怎么会来?”   韩露白抱紧他,余光扫向路血月,口中淡淡道:“回到家发现你不在,我已找了很久。”   苏铭心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抱歉,我去处理点小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韩露白终于看向她,“处理好了?”   苏铭心:“暂时吧。”   韩露白:“那就好,但你违背了我的底线。”   苏铭心:“什么底线?”   韩露白:“让别的男人碰你。”   苏铭心:“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自己人。”   韩露白:“在我眼里,他只是男人。”   路血月看两人头靠着头,嘀咕个没完,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倒也不恼,突然说道:“韩将军,你家夫人为了让我帮她,竟对我以身相许,看来,韩将军在她心目中并不是很重要啊。”   苏铭心无语,这混蛋路血月竟然如此卑劣地挑拨离间?   太不大丈夫了。   韩露白却笑道:“重不重要是我们两夫妻之间的事,路楼主功成圆满,可以退下了。”   “你......”路血月一听他这命令人的口气,差点被气到,猛剁一脚,飞身而起,消失于夜空中,“韩将军,郡主貌美如花,胸大腰细,迷人得很,希望你看好了,哪天被我抢走,可别觉得丢人。”   什么?苏铭心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路血月消失。   这个混蛋,胡说八道什么,没看到韩露白双眼跟恶狼似的,恨不得吃了她吗?   惨了,回去别想好好休息了。   果不其然,苏铭心几乎“死”在韩露白怀中。   她现在终于明白男人的妒火有多可怕了。   层层床帐遮挡着床上的风景。   床腿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   可以想见,里面的活动有多激烈。   韩露白居高临下束缚着她,一手紧握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要害,“还敢不敢瞒着我跟别的男人亲近?”   苏铭心不停呼痛,双手护在胸前,求饶道:“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韩露白看她如此乖巧,终于放过她,柔声道:“下次我陪你。”   苏铭心拒绝道:“不行,你怎么说也是将军,哪能知法犯法?万一被抓住把柄,可就麻烦了。”   韩露白笑道:“放心,为夫什么都不怕,也早有了这等觉悟,早晚有一天,为夫要将这天下亲手送给你。”   苏铭心瞬间感动,“我要这天下没用,不过,若是最疼爱我的人掌权,我便能只管享福了,是不是?”   明苏郡主最近一直没有进宫,刘君迟再也等不了了。   他来到皇后宫中,看到杨氏正在写字,称赞道:“皇后的字越发精进了,只是,你终日伏案写字,未免太过劳累,怎么不召明苏郡主进宫陪你呢?朕一直听你说明苏郡主如何可人儿,早想一见。”   杨氏笑道:“陛下过奖了,她确实讨臣妾喜欢,只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臣妾不好打扰她跟韩将军的小日子。”   听杨氏提起韩露白,刘君迟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强颜道:“皇后多虑了,你偶尔召见一次,哪里就打扰他们了。今日天气极好,皇后不妨让她进宫,朕听闻她前段日子身体不适,特意给她准备了补品,今日想亲自赏给她。”   听刘君迟这般坚持,杨氏哪里能拒绝,派人传苏铭心进宫。   苏铭心本想拒绝,可前来传旨的人说陛下和皇后特意召见,让苏铭心无论如何都要去,她无法拒绝,只能盛装而行。   刘君迟终于再次见到苏铭心,被她英姿勃勃,神采飞扬的模样吸引,几乎看呆了。   这般清丽可人的女子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吗?   刘君迟打发杨氏亲自准备午宴,好好招待明苏郡主。   杨氏虽忧心,却不得不听从刘君迟的旨意,去准备午膳,殿里只剩下刘君迟和苏铭心。   刘君迟挥退宫女太监,凝视着苏铭心如玉般剔透娇美的脸,斟酌着开口。   “明苏郡主不必拘礼,你跟朕是一家人,自当放松些。”   “是。”苏铭心淡淡答道,低头看向脚下,并不与刘君迟对视。   她心中实在厌烦刘君迟看她的□□目光。   刘君迟看她始终低垂着头,不得不调整姿势,却也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朕上次误认明苏郡主是后宫妃嫔,言行上有些失礼,还望明苏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苏铭心缓缓摇头,“民妇早已忘记了。”   刘君迟看她这般贞静寡言,以为她初见圣驾不习惯,声音越发柔和,“听闻明苏郡主原是金铭宫的宫女,可是真的?”   苏铭心淡淡道:“是。”   “明苏郡主容颜绝世,理应是高贵之人,若你想,你还可比现在更高贵,只要朕一句话。”   刘君迟看着她如扇如翅般轻轻抖动的睫毛,心中如被羽毛轻轻拨弄着挑逗着,越发欲罢不能。   比现在更高贵?   看来,刘君迟是在试探她,让她谄媚于他。   苏铭心假装不懂,回道:“民妇对现在的身份很满意,谢陛下厚爱。”   “你不愿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明苏郡主难道一点都不动心?”   刘君迟上前一步,想要握住苏铭心的手。   苏铭心借行礼之际侧身一避,躲开了,请辞道:“陛下,民妇去看看皇后娘娘,她最近身体不适,不要累坏了才好。”   她躬身退去,不愿再跟刘君迟单独相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说,刘君迟是许她皇后之位了。   这混蛋,将母后置于何地?   看着苏铭心婷婷而去的身影,刘君迟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他虽然一向喜欢顺从乖巧的女子,可这种难到手的美人儿更让他心动。   走出来时,苏铭心看到杨氏正站在墙角下发呆,端丽的脸上透着几分忧思和迷惘,看了便让人心疼。   “母后,午膳好了没,女儿快要饿死了。”苏铭心挂上恬静的笑容,淘气道。   听到她的声音,杨氏收敛情绪,也淡淡笑了,“知道饿了是好事,马上就好了,母后突然想起你以前时的模样,每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吃,每次母后要喂你吃饭,你都说不饿,那时候,母后真是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苏铭心走上前,抱着杨氏的手臂,将脑袋枕在她肩头,“担心女儿饿死了?你看,女儿现在不是好好地吗?以前的事母后就不要想了。”   杨氏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对,以前的事不需要再想,咱们母女都应该向前看。铭儿,母后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别让母后担心。”   苏铭心摇摇头,坚定道:“母后,我定会好好的,您完全无需担心,您只需相信,无论遇到什么样儿的困难,女儿都能应对,包括眼前的困局。”   杨氏担忧道:“眼前的局太过艰难,你如何能应对?连母后都束手无策。”   苏铭心笑道:“母后,不破不立,他不可能一直凌驾于你我之上......”   杨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做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这里......”   苏铭心捂住杨氏的嘴,笑道:“母后多虑了,我自会好好筹谋,不会冲动行事。”   刘君迟独自一人在殿中无聊,起身来到门口,恰巧看到杨氏和明苏郡主靠在一起喃喃低语的身影。   那般温馨亲密,比亲生母女还要好。   他低语,透着自信和强势,“既然你们如此要好,何不一同在宫里伺候朕呢?”   用餐时,刘君迟的视线一直在苏铭心脸上流转,还亲密地给她夹菜。   这般亲热的态度,让杨氏眼皮直跳,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苏铭心一直安静吃饭,尽量不跟刘君迟有太多接触。   她怕母后心里不舒服。   刚吃过饭,刘君迟便提议去御花园赏花。   苏铭心借故弄脏了衣服而拒绝了。   杨氏带她到寝宫更衣。   刘君迟并未离开,而是坐在皇后宫中,假装欣赏她的字。   他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苏铭心离去的方向。   苏铭心换好衣服躺倒在杨氏寝宫的卧榻上,不愿出去见刘君迟。   她现在人在宫中,并无外援,暂时对付不了刘君迟,总不能一枪打爆他的头吧?   如果真那么做的话,她跟母后脱不了干系,逃都逃不出去。   她现在不适宜硬碰硬,只能暂时避让。   杨氏没有说什么,帮她盖上被子,出去陪伴刘君迟。   两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刘君迟:“明苏郡主呢?”   杨氏:“这孩子,正换着衣服竟然睡着了,简直太失礼了,臣妾代她向陛下赔礼。”   刘君迟:“无妨,既然累了便让她好好休息,皇后,朕极为喜爱这位明苏郡主,你告诉她,以后多来宫里走走,就当自己家一样,她今日既然累了,朕特许她可以留宿宫中......”   “这不妥吧?毕竟她......”看刘君迟一脸认真凝重,杨氏不得不改口道:“谢陛下厚爱,臣妾会转告她。”   刘君迟离开时,对丑娃低语了几句,不知做了什么安排,丑娃连连称是。   每看到丑娃躬身一次,杨氏的心便下沉一分,难道陛下打算强留她的铭儿在宫中吗?   如果真是这样,身为母亲,她自当义无反顾地保护她,只是,凭她们母女的力量,真的能对抗陛下吗?   杨氏无力地软倒在椅上,苍凉而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64摆脱执念   看看天色已晚,杨氏打算送苏铭心出宫,丑娃却突然宣旨。   原来,刘君迟安排明苏郡主住在怜心阁。   怜心阁,原名凝芳殿,原是妃嫔居住的地方,后来刘君迟命人修葺整改,变成后宫最华丽最奢靡的宫殿,是整个后宫最美丽没迷人的地方。   这是他专门为三心公主准备的地方,宠爱柔妃时曾想过让她搬进去,可后来宠爱日渐单薄,便没再提起此事,自建成后,怜心阁一直空置,刘君迟时常派人打扫,每日鲜花不断,焚香缭绕,在后宫众人眼中,是最特别的地方。   刘君迟偶尔会到怜心阁休息留宿,只他一人,从未传召过妃嫔侍寝。   后宫的妃嫔们都以能住进怜心阁为目标,因为住进这里,意味着自己成了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杨氏怎么都没想到,陛下会让她的铭儿住进怜心阁。   他不可能知道铭儿的身份,难道,只为了表明他想得到铭儿的态度吗?   她现在该怎么办?让铭儿住进去吗?   一旦住进去,岂不是间接答应做陛下的女人?万一晚上陛下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住进去,铭儿该怎么离开呢?丑娃带着人在殿外等着,看样子会硬逼铭儿住进去......   看杨氏沉默不语,丑娃提醒道:“娘娘,时间不早了,烦请通传明苏郡主移驾怜心阁。”   “这......”杨氏无法拒绝,扭头吩咐宫女去寝宫叫人。   宫女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惊呼道:“皇后娘娘,郡主她早就离开了。”   杨氏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女儿这次又在母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母后要不要猜猜女儿这次是怎么离开的?猜对了有奖,猜错了有罚,下次见面揭晓答案哦。   杨氏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笑了,对丑娃道:“这丫头,又跟本宫玩小孩子的游戏,本宫实在拿她没办法,烦请丑公公回禀陛下,说这丫头淘气,又不告而别了,本宫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陛下的厚爱呢。”   “是,小的遵命。”丑娃自然看到了纸条的内容,别无他法,只能带人离开。   他悄声安排宫内顶尖高手寻找明苏郡主的下落,看她是否还在宫中,否则无法向陛下交代。   然而,宫中一等一的侍卫们明察暗访,始终没有寻到明苏郡主的踪迹。   她如同上次一样,凭空在宫中消失了。   听闻此事,刘君迟久久不言,脸色难看得吓人。   丑娃垂首立着,尽量压低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陛下的旨意。   刘君迟终于开口了,“丑娃,你说,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皇宫的?”   丑娃斟酌片刻,道:“小的猜不出来。”   刘君迟又道:“丑娃,你说,她为什么不想留在皇宫,留在朕身边?朕坐拥天下,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丑娃回道:“她或许还未能真正领会陛下的心意,早晚会顺从陛下的,毕竟,这天底下没人会拒绝陛下的好意。”   刘君迟面色依然凝重,到底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于朕想收明苏郡主入后宫之事,皇后有没有说什么?”   丑娃:“皇后娘娘并未多言。”   刘君迟:“嗯,皇后毕竟见多识广知情识趣,想必早已明白朕的心意,她这般懂事,朕自然会重重赏赐,只不过,丑娃,下次你给朕看好了,不要再让明苏郡主从朕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丑娃:“是,小的谨遵陛下旨意,下次决不让明苏郡主擅自离开,只是,韩将军那边......”   提及韩露白,刘君迟也颇为难堪,他虽然喜欢明苏郡主,一心想得到她,却不得不考虑她跟韩露白的关系,毕竟,韩露白不是普通官员,而是他的得力悍将。   若这件事处理不好,肯定会多生事端。   看来,有必要想办法让韩露白主动放弃明苏郡主,或者,让明苏郡主主动离开韩露白。   丑娃:“陛下,您今日去哪位娘娘宫里就寝?”   刘君迟:“朕今夜没兴致,摆驾怜心阁。”   从皇宫逃出来后,苏铭心联络路血月,让他派人杀了刘君迟。   否则,依刘君迟对她的执念,必定会强迫她入宫。   她本来想找到合适的机会不声不响地除掉刘君迟,伪装成他意外身亡的样子,但是现在来不及了。   她不愿再等,便让杀手伪装成若离蛮族的刺客。   如今,若离蛮族和刘君迟之间势如水火,京城中有不少若离蛮族的探子,两国之间一触即发,早晚一战。   况且,现在除掉刘君迟并不算莽撞,毕竟前朝有韩露白执掌兵权,后宫有母后掌控妃嫔。   即便刘君迟死了,也不会引起大乱。   韩露白看她联系路血月,倒也不阻止,“我这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只是,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在他看来,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苏铭心咬牙道:“他竟然妄想得到我,我势必不容他,这次即便杀不了他,也要让他老实些,没有精力打我的主意。”   韩露白对这点极为赞同,“竟然对我家娘子有非分之想,为夫也不会容他,既然如此,你做你想做的事,为夫会在背后支持你,协助你。”   路血月这次派出了一流杀手,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杨氏偏偏为刘君迟挡剑,差点命丧黄泉。   听闻此事,苏铭心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杨氏会冲过去救刘君迟。   苏铭心匆匆赶到宫里,用火魔参救活了奄奄一息的杨氏。   她不解:“母后,你为何不顾自身性命都要救刘君迟?”   杨氏虚弱地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刘嬷嬷。   她握着苏铭心的手,眸中一片水润,叹息道:“铭儿,不要怪母后,母后,母后不希望他死。”   苏铭心疑惑,“母后,他是你我的灭国仇人,不但强占了你,如今还想强占我,你为何不想让他死?”   杨氏无力摇头,“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他有危险,竟然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苏铭心终于明白了此种纠结,“母后,难道你对他......”   看母后神情,她知道,母后真的喜欢上了刘君迟。   听苏铭心揭穿了自己的心思,杨氏苍白的脸红了又青,眸中满是愧疚与自责,“对不起,母后是个没出息的女人,竟然会为了心中这份不明不白的爱意坏了你的大事,铭儿,对不起。”   苏铭心劝解道:“罢了,只要他对你好,母后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杨氏:“铭儿,母后是不是个坏女人。”   苏铭心:“母后无需自责,情之一事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只要你觉得好便好。”   杨氏昏昏睡去,刘嬷嬷这才告诉苏铭心,原来,杨氏怀了刘君迟的孩子。   “公主,娘娘心里苦啊,她原是打算为春之国殉葬的,为了您才强迫自己活了下来,她要做您的后盾,确保您的安危。可是现在,事情超出了皇后娘娘的控制,她爱上了陛下,陛下却看上了您,娘娘心里既担心您的处境,又心寒陛下的移情,如今她又怀了身孕......还请公主体谅娘娘的难处,不要怪她对陛下心软,毕竟,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成遗腹子。”   看着杨氏虚弱憔悴的脸,苏铭心不得不暂时放弃刺杀刘君迟的计划,否则,母后和她腹中的胎儿定然难保。   至于刘君迟对她的色心,她足以应付。   殿外有人来报,说陛下有旨,宣明苏郡主御前见驾。   杨氏被惊醒,担忧道:“这,铭儿,你......”   苏铭心安慰道:“母后放心,铭儿自有应对之策。”   原来,刘君迟受了刺客一剑,只划破了手臂,被太监宫女们簇拥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正大张旗鼓地宣御医。   他听说明苏郡主进宫,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伤口还没包扎完,便要见她。   苏铭心本可以悄悄离开,只是她现在不想一再退让,这次非要给刘君迟一个教训不可。   她跟随丑娃来到刘君迟的寝宫,面上恭恭敬敬,看不出丝毫异样。   看到她的身影,刘君迟挥退左右,召她上前。   苏铭心并未拒绝,盈盈走上前去。   刘君迟一直盯着她的脸,笑容亲厚,透着难以掩藏的觊觎,“明苏郡主,你终于来了,朕一直在想你。”   苏铭心明媚一笑,回答道:“民妇多谢陛下厚爱,陛下平安无事,民妇便放心了。”   听她这么说,刘君迟以为她真的担心自己,召她再上前些。   再往前可就是龙榻了,这样的举动着实过分,但刘君迟却故意不理会,只想一亲芳泽。   苏铭心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前,与刘君迟面面相对。   她站着不动,被刘君迟拉住衣袖,轻轻拉倒在床沿。   “陛下——”苏铭心故作惊慌和不解。   刘君迟安慰道:“郡主放心,朕现在什么都不会做,只想跟你说说话。”   看两人这般亲密,丑娃等知情识趣,退到了殿外。   只是他眸中的恨意却掩藏不住,泄露一二,幸好无人察觉。   一看寝宫中只剩刘君迟和自己,苏铭心懒得再演戏,意味不明地一笑,手中微动,用透明电击棍击在了刘君迟腰间。   刘君迟只觉得全身一阵抖动,仿佛陷入梦中一般,眼花缭乱之后,缓缓倒了下去,眸底深处只剩下明苏郡主含笑的脸。   苏铭心起身整理好衣服,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刘君迟,转身在寝宫中闲逛了一圈。   刘君迟这一昏倒,至少要明天才能醒来,看他还如何留她。   苏铭心走出寝宫时,正好遇到尽职尽责的丑娃。   她告诉丑娃陛下太累睡着了,让人安排她出宫。   丑娃颇为疑惑,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匆匆走进寝宫查看陛下情况,回来后向丑娃耳语几句。   丑娃闻言知道陛下呼吸均匀,确实睡着了,不得不安排人送苏铭心离开。   苏铭心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皇宫。   她突然心中厌烦,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散散心,摆脱这些烦心事。      ☆、65五国之议   为了冲淡陛下对苏铭心的执念,也为了充实后宫,杨氏决定挑选妙龄女子入宫。   她礼聘豪门大族以及官宦子弟家的女子入宫,这些女子大多出身高贵,德才兼备,由陛下根据喜好安排她们的去留。   刘君迟本就喜好美色,贪图新鲜,哪里会拒绝,将众人一一册封,收入后宫。   他每日贪欢,尝尽美色,倒也稍稍淡了对明苏郡主的执念。   苏铭心乐见其成,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韩府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韩娇儿听说宫中礼聘官宦女子入宫,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请求苏铭心想办法让她入宫,成为陛下的妃子,为韩府争光。   韩露白坚决不同意,让苏铭心想办法将她的名单排除在外。   韩娇儿落选,责怪韩露白和苏铭心毁了她的前程,来郡主府大闹。   韩露白心平气和地安慰道:“娇儿,身为女子,你应该嫁个好夫君相夫教子,过平淡幸福的生活,而不是陷入权力争斗的漩涡,提心吊胆看别人脸色行事,你已经长大了,分得清好坏,二哥和二嫂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不想让你过得太辛苦。”   韩娇儿却听不进去,“二哥,你不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就是看不得妹妹好是不是?得到陛下宠幸成为妃嫔有什么不好?我虽然不是倾城之色,长的却也不差,我会刺绣女工,还会按摩做饭,我完全可以讨好陛下,得到他的宠爱,我会成为妃,贵妃,皇贵妃,甚至......但是现在,因为你跟二嫂的自私,竟然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不会原谅你们......”   看韩露白的一片好心被韩娇儿曲解成这般,苏铭心极为愤怒。   “韩娇儿,你以为皇妃是那么容易当的吗?伴君如伴虎,你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就可能一文不名,到时候,等待你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孤寂。再说了,后宫多事端,你以为凭你一个没出过闺门的小姑娘便能应付吗?你二哥全心全意为你好,你现在不能体会没关系,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娘,你也可以去问问那些放出宫的宫女,真正的皇宫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没搞清楚这些之前,你不要再来我郡主府宣传你的无知。”   韩娇儿被她一阵抢白,哭着跑了出去。   韩露白不放心,让韩杨和韩柳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平安回到韩府。   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后,不但没有怪罪韩露白和苏铭心多事,还劝慰韩娇儿不进宫是对的。   嫁入一般的豪门大户,万一犯了错只不过会受些委屈和责难。   可一旦在宫里犯了错,很可能就是死罪,到时,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韩娇儿心有不甘,总觉得皇宫并没有那么可怕。   奈何无人支持她帮助她,她不得不暂时放弃。   “若下次还有进宫的机会,我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哪怕只是进宫做宫女,我也可以抓住机会得到陛下的关注,成为陛下的妃嫔,你们等着瞧吧。”   当初,刘君迟率领沙之国军队攻打春之国时,若离蛮族曾祝他一臂之力。   得到春之国后,为了答谢若离蛮族的相助,刘君迟赏赐给他们很多牛羊物资。   如今,边关传来消息,若离蛮族蠢蠢欲动,不停骚扰边境,抢夺物资。   他们以此相要挟,让刘君迟再给他们粮草和物资。   前段时间的刺杀事件,刘君迟查出是若离蛮族的刺客,心中愤怒不已。   他知道若离蛮族不会安分守己,一定会一再勒索侵扰。   只是现在,若离蛮族有备而来,春之国的战力却集中在东部和南部,他暂时不想跟若离蛮族进行大规模战斗,只希望能暂时安抚他们。   刘君迟不但答应若离蛮族的要求,还打算跟他们的首领和亲,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刘胜雪嫁过去。   他要让若离蛮族放松戒备,然后暗中整顿军马,将其一网打尽。   一听要和亲,刘胜雪大闹皇宫   她不但绝食上吊跳河服毒,尝遍各种自尽方法,将后宫闹得翻天覆地,还时常翻墙闯到刘君迟面前,扰乱他的公事和私生活。   刘君迟不胜其烦,勒令将她捆起来,严加看守。   谁成想,刘胜雪逃跑的本事一流,轻易逃脱侍卫的看守,不知躲在了哪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刘君迟命人翻遍整个皇宫,都没找到刘胜雪的踪影,眼看和亲之期将至,他不得不从刘氏族亲中挑选了一位德容兼备的女孩儿,封为公主,命人送到若离去。   刘君迟本以为和亲之事已了,刘胜雪自会出现。   没想到刘胜雪还是不出来,躲在皇宫隐秘处,只传出来一张纸条,说她要嫁给苏琼心。   “废物,一群废物,皇宫就这么大,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刘君迟现在对手下的人失望至极,当初让他们找个美人儿,结果找了几个月始终没找到,现在让他们找公主,他们竟然找了大半个月都没找到。   他就奇了怪了,皇宫里哪来那么多隐秘处,可以让人藏得这般无踪无影?   看刘胜雪始终不出现,刘君迟再也忍不下去,担心她出事,终于答应:只要她出现,他便同意她跟苏琼心的婚事。   刘胜雪从黑暗中出来时,整个人几乎瘦成一张纸片,单薄憔悴,奄奄一息。   刘君迟即便不想见她,可到底骨肉情深,哪能不心疼?   一纸诏书,苏琼心从前朝余孽变成了当朝准驸马。   但他不能离开皇宫,而是住进了修好的金鸣宫。   为了免除后患,以免有人打着苏琼心的名号复辟前朝,刘君迟赐苏琼心李姓,同时,向外传播消息,说苏琼心病死。   刘胜雪想跟苏琼心一起住进金鸣宫,刘君迟不同意,威胁道:“雪儿,只要你敢成亲前见他,朕就取消亲事。”   刘胜雪只能跟苏琼心鸿雁传书,说得都是平日里的趣事。   苏琼心无动于衷,偶尔回复,寥寥数言。   暂时解决了若离蛮族的纠缠,刘君迟本打算暗中整顿兵力,给若离蛮族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天灾突如其来,让大春之国与其他国家陷入恐慌。   漫天遍野的蝗虫不知道从哪里迁徙而来,迅速席卷了各个国家。   又肥又壮的蝗虫张牙舞爪,每到一处,便将农作物毁于一旦,甚至还攻击人畜和房屋。   它们移动的速度很快,最喜欢啃食还未成熟的庄稼,直接断了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粮。   蝗虫繁殖力强,生命力旺盛,所有植物都可以成为它的食物,经常会成灾,危害百姓生活。   但是这一次规模更大,范围更广,仿佛争戈天下都陷入了它们的包围中。   大春之国,雨之国,风之国,木之国气候湿润,蝗灾最为严重,丘之国受到蝗灾影响最小,可也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很担心蝗虫随时会流窜到国内。   单凭一国之力,根本无法消灭蝗灾,五国君主决定举办五国会议,共同商讨对付蝗灾的办法。   聚会地点便是大春之国的国都——春都。   因为大春之国是当时文化政治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而且,春之国以前的国君都是文人,搜集了大量的书籍文献,还专门建了藏书读书的地方,规模宏大,种类繁多。   众人聚集此地,便于从众多书籍中找到灭蝗的最佳方法。   为了显示大国气度,刘君迟做了最佳安排。   方阳和韩露白一文一武,负责接待各国重要使者,朝阳郡主和明苏郡主一年长一年轻,负责照顾各国跟来的女眷。   各国使者带着灭蝗的学者急速而至,来的大都是皇子皇女,看得出来,各国对蝗灾极为重视。   木之国来的是长公主柯亚公主和她的夫君松原驸马。   风之国来的是二皇子赵钰和他的王妃悦儿。   雨之国来的是年幼的太子刘芳和新上任的太子少保刘冒。   丘之国来的是五皇子林群和四公主林莎。   众人刚刚安顿下来便迫不及待要面见刘君迟,商讨灭蝗之策。   刘君迟与众使者见面后,安排众人入住驿馆稍作休息,随后跟随大春之国的官员进入藏书之地——“观书殿”和“万玉园”,寻找消灭蝗虫的方法。   韩露白作为武将,主要负责各国使者的安全问题,所以他一直严阵以待,目光炯炯,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危。   他发现雨之国使团中的一名丫鬟总是不经意地看向他,目光久久不去,好像认识他一般。   韩露白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太子少保刘冒的贴身丫鬟。   只是,他从未跟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少保有过任何交情,又怎么可能见过他的贴身丫鬟呢?   韩露白再次捕捉到那名丫鬟的视线时,对她淡淡一笑,只觉得这张美丽的面孔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丫鬟看了眼埋首看书无暇理会她的刘冒,款款向韩露白走来,盈盈拜倒,“谢韩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      ☆、66喜事成双   韩露白看四周无人,赶忙让她起身,对上她聪慧的双眼后,脑中猛然想起当初在皇宫放走的那名小宫女,恍然醒悟,“原来是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便放心了。”   我们?丫鬟有些疑惑,不好多问,再次拜倒,“当初若不是韩将军出手相助,何来我今日之安,再次拜谢韩将军。”   韩露白轻轻笑了,低声道:“当初,我看你不肯屈服,必然以死相博,这才放你一马,少造杀孽,现在看来,我是做对了,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有人知道你平安定会很高兴,你无需言谢。”   “一家人?”看到韩露白略带狡黠的神情,丫鬟面露疑惑,心中不解,她跟这位韩将军如何会是一家人?难道他在调戏她?   韩露白发现刘冒冰冷的眼神扫射过来,慢悠悠向一边走去,小声道:“姑娘若得空,可单独来找我,到时自会告知你一切。”   看着韩露白走远的身影,丫鬟低头沉思,总觉得有些奇怪,大春之国的将军能跟她单独说什么?   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苏应心,她这次特意跟着刘冒来到春都,就是为了想办法见到亲人,听说母后和三妹都在皇宫,成了刘君迟的女人,琼弟和小八被关在冷宫,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她没想到会第一个见到救命恩人。   原来,刘冒通过关系,花费大量金钱,当上了太子少保这一虚职,他通过自身本领及圆滑的处事手段得到了年幼太子的信任,渐渐成为太子贴身之人。   此次出使大春之国的最初人选本是太子太保,只是,不知何故,太子太保突然染漾在身,不便出使,刘冒便自荐随行。   刘冒武功高强,为人机敏,可以保护太子安全,他又是商人出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大春之国多有了解,足以协助太子完成使命。   因此,雨之国的陛下任命他为使团的副使,全力协助太子。   刘冒看苏应心还在看着大春之国将军的背影发呆,双眼微微一眯,眸中透出清冷的警告。   奈何苏应心的心思全在韩露白刚才的话上,根本无暇理会自家大少爷。   刘冒悄声跟太子请辞,一步步走到苏应心身边,粗鲁地扯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僻静处走去。   苏应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现在的场合,惊呼道:“你干什么?”   这一声娇喝,惊动了万玉园的所有人,包括已经距离他们很远的韩露白。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两人,不明所以。   苏应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公众场合失态了,请罪道:“很抱歉打扰各位,只因少保大人突然想起关于灭蝗的一则古籍记载,着急让奴婢帮忙寻找,奴婢这便去找。”   说着,她便想摆脱刘冒的束缚。   奈何刘冒压根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执意将她拉了出去,抵在一处隐秘的角落里。   他力道不小,动作粗野,毫无半分怜香惜玉。   苏应心忍不住呼痛,只觉得手腕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不敢再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越反抗刘冒的力道会越大,只能强迫自己顺从。   刘冒一只大手捏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咬牙切齿道:“你虽然不肯当我的女人,却也是我的丫鬟,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三搭四?”   苏应心知道他看到了自己跟韩露白说话误会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跟韩将军没你想得那么过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面向他道谢而已。若为了避讳大少爷反而对自己的恩人不理不睬,恕我做不到。”   刘冒看她嘴硬,火越发大了,“道谢?你俩眉来眼去,喜笑颜开,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那男人对咱们太子殿下都不肯笑一笑,竟然对你笑了,你敢说他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吗?你一向对男人敬而远之,连我都不让近身,却跟他那般亲近,你敢说你对他没有什么心思?”   苏应心被刘冒这番话气得嘴唇发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真的只是道谢而已,至于那位韩将军看到她为何会这般亲厚,她哪里知道?   韩露白回到郡主府时,苏铭心刚刚回来,正斜靠在软塌上,若有所思。   韩露白很少见她这般深沉,好笑道:“这是怎么了?累了?还是那些公主王妃太难缠?”   苏铭心看他回来,缓缓摇头,“没有,她们都是有涵养之人,极好相处,我只是觉得风之国的那位王妃很奇怪,她经常看向我,却在我看向她时移开视线,不知何故,我觉得她的眼神很奇特,很熟悉,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我想去亲近她,她却偏偏避开我,似乎不想在人前跟我有交集。”   韩露白走上前,来到她身边,“风之国的王妃?你是说二皇子赵钰的那位王妃吧。接待使团时我曾扫了她一眼,她一直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确实奇怪,既然觉得她有话跟你说,想办法单独见她便是。”   看苏铭心又低头沉思,韩露白逗笑道:“我今日也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子,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苏铭心抬头瞪他,打趣道:“难得夫君对其他女子感兴趣,我倒真想听听她是多么令人关注之人。”   韩露白大笑,“娘子竟然不吃醋,为夫可要伤心了。她容貌绝世,与娘子不相上下;她个性刚强,敢与命运抗争;她曾与娘子真实身份一般,如今成了雨之国少保的丫鬟;她冒险而来,定为寻找亲人,只是不知,亲人是不是也在找她?顺便提醒一句,她视我为救命恩人。”   他故意卖关子,不肯明说,让苏铭心猜猜她是谁。   容貌,个性,身份,寻亲,这么多特征,苏铭心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她鞋都不穿,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倒韩露白怀中,惊呼道:“你见到她了?你真的见到我二姐了?”   她曾派云峰寻找两位姐姐的下落。   前段时间,云峰传来消息,提到二姐可能被卖给雨之国一户刘姓的大富之家当丫鬟,他说正派人接近这名丫鬟,以便确认身份,目前,还没有传来进一步的消息。   没想到,二姐会跟随雨之国的使团来到大春之国。   韩露白好笑摇头,将赤脚的她抱回软塌上,“你着急什么,小心硌伤了脚,我已跟她聊过,等适当时机,我会带她来见你,只是,那位少保对她极为看重,管得很严,恐怕需要时间。”   苏铭心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没关系,我想办法提前通知她,让她有所准备,等明日我自会去寻她,你不需要担心,做好你的事就好。”   韩露白是大春之国手我兵权的将军,不适合跟使团的任何人过多接触,万一被有心之人猜忌诋毁,会引起刘君迟的怀疑,以为他跟其他国家有所勾结。   韩露白点头,“也好,毕竟男女有别,我不便跟她过多接触,你去更好,只是,你一定要小心,见面后你们两姐妹都不要太过激动,以免暴露了身份。”   苏铭心郑重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正谈着二公主苏应心之事,金兰小心翼翼走进来,交给苏铭心一张字条,她趴在苏铭心耳边,小声说道:“郡主,这是风之国的王妃派亲信之人交给您的,请您阅后烧毁,不要让外人知道。”   苏铭心并不瞒着韩露白,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两句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谁先知?   字体娟秀瘦长,撇总是比捺长,这是大姐惯用的写字手法。   这两句诗本应该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后来被大姐改成“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谁先知?”,用来打趣体质特殊的苏铭心。   苏铭心虽然病弱,可她对天气特别敏感,哪天会冷,哪天回暖,她早有预知。   如果天气会冷,她便提前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躲在被窝里,就怕冻着了。   如果天气变暖,她便会提前收拾一番,让金兰银兰扶着到院子里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以前,苏悦心和苏应心时常去探望她,陪她聊天,每次看到她的打扮,便能知道当日天气情况。   两人总是打趣她是个“天气通”,比所有的动物都能最先感知冷暖,所以才有了这两句诗。   “是大姐,是我大姐。”   苏铭心握着字条的手不停颤抖。   她太高兴了,没想到一天之内,她竟然一下子得到了大姐和二姐的消息,而且,明天就能见面。   韩露白接过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拉她去卸妆,“好了,等躺在床上,你可以好好激动激动,到了明天,你务必保持镇定,放心,到时我会给你们姐妹三人安排一个隐秘的地方,让你们好好叙叙旧,放心,那里是我的地盘,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苏铭心回复了张纸条,让金兰交给苏悦心的心腹之人,约她明日见面。   她又派韩杨去查探苏应心的情况,想办法通知她会面地点。   ☆、67姐妹重逢   第二日,苏铭心早早起床梳洗打扮,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神采飞扬,整个人充满了温情和愉悦,风姿胜过任何时候。   韩露白看着她这般耀眼的风采,不知是喜还是该忧了,提醒道:“陛下可能随时出现,你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才好。”   苏铭心笑容明媚,毫不收敛,“放心,我是为两位姐姐平安无事而开心,又不是笑给他看。”说着,她做了个超级搞笑的鬼脸,继续说道:“见了那混账,看我用什么脸色面对他。”   韩露白听她这般嫌弃刘君迟,无奈摇头,笑得纵容。   苏铭心在韩府四木的护送下来到了驿馆。   此时,朝阳郡主还未到。   苏铭心先去问候了其他使团女眷,最后才来到韩露白安排好的房间,等待着两位姐姐的到来。   金兰和银兰守在门外,两人难掩激动,不停地张望。   最先到来的是苏应心,她借口帮刘冒准备早膳溜了出来。   见到苏铭心的那一刻,苏应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抢过来拉起她的手,不停打量,惊叹道:“我的天,这真的是我那病弱体虚连床都下不了的小妹吗?”   苏铭心回握住她的手,开玩笑道:“二姐,我早已经康复了,现在说不定能跟你打成平手呢。”   她细细查看苏应心,发现她身体无恙,一脸笑容,虽然穿着丫鬟的衣服,但一切都好,想来日子并不难过。   苏应心收敛笑容,将苏铭心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那副谨慎的模样,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时,苏铭心身体病弱,轻易不能跟人打闹亲密,两位姐姐总是会非常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苏铭心乖乖伏在苏应心的怀里,感受这份难得的姐妹温情。   她们虽同父异母,却自幼相亲相爱,感情比任何人都亲厚。   苏悦心进来后,披风都没来得及脱,便笑着挤了过来,“两位妹妹,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大姐——”苏应心和苏铭心异口同声,将她一把扯了过来,紧紧搂住。   苏悦心被她们热情的拥抱折腾地差点喘不过气,却笑着扑进她们的怀抱。   她伸出双手,与两位妹妹紧紧拥在一起。   金兰银兰从门缝里看到这样的情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们关紧门,尽忠职守地挡在门外,确保任何人不会进来。   姐妹三人久久拥抱着彼此,不肯放开。   她们的额头紧紧靠在一起,六只手全都伸出去触摸着彼此温暖的体温。   她们的眸中全都擒着泪水,微微一动,便随着脸颊滑落下来,低落到不知道谁的衣衫里。   许久之后,她们才从相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手拉手,询问彼此的情况。   苏悦心和苏应心最关心的是杨氏和弟弟们的情况。   苏悦心:“铭儿,母后和琼弟他们还好吗?”   苏铭心:“好。”   苏悦心:“我听说母后和你都成了刘君迟的妃子,这是真的吗?”   苏铭心:“母后成了刘君迟的皇后不假,我跟刘君迟却没有任何关系。”   苏应心:“传言有误?”   苏铭心:“不,只是有人贪图富贵,冒名顶了我的身份,成了刘君迟的妃子,众人误会了而已。”   苏应心:“我猜一定是苏容心吧,那个女人仗着美貌,一心往上爬,当初她没少往父皇面前凑,想成为父皇的妃子,如今自然会想尽办法讨好刘君迟,哼,竟然敢冒名顶替我三妹?她也配,我倒要看看她最后是何种下场。”   苏悦心:“铭儿,母后一向保守,不知她心里可过得去一女侍二夫这道坎?”   苏铭心:“你们放心,母后现在跟刘君迟还算相敬如宾,她......她已经想开了。”   她现在不想告诉两位姐姐母后对刘君迟动情之事,毕竟,刘君迟是她们姐妹三人的亡国仇人。   苏悦心:“听说辰弟早已经被刘君迟处死了,他葬在那里?”   提及苏辰心,姐妹三人一脸凝重哀伤,心痛不已。   苏铭心迟疑道:“辰弟他,尸骨无存。”   当初,苏铭心虽然将救命的保命丹弹入被勒死的苏辰心口中,可她不确定它能不能救回弟弟的命。   后来,她曾打听过苏辰心的情况,听说他的尸首被丢到了苏氏陵园中,不知所踪。   她不确定辰弟的尸首是被人收敛安葬了,还是被野兽吃掉了,或者,被人救了......   为了不给姐姐们增添不可预料的期望,苏铭心只能这么说。   听闻苏辰心的下场,苏悦心和苏应心哀伤不已,泪水横流。   苏应心哭道:“辰弟身为皇帝,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我们早就料到了,可是听你这么说,还是好心疼,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苏悦心擦掉眼泪,又问起苏琼心和小七小八的情况。   苏铭心:“琼弟成了刘君迟的准驸马,目前还算安全,小七病亡,小八由琼弟照顾。”   苏悦心缓缓点头:“琼弟和小八平安就好,小七生来病弱,再加上照顾不周,竟然真的......也罢,他可以去陪父皇和辰弟,倒也不孤单。”   苏应心却道:“我反而担心琼弟的安危,他虽表面憨憨傻傻不言不语,却不是简单之人,你们还记得神相子给他算过命,说他福大命大天生反骨,定会引起天下混乱吗?想必,他会成为推翻刘君迟重建我春之国的最后希望呢。”   苏悦心:“我不知道琼弟能不能推翻刘君迟,我只希望他平安无事,经过亡国之事后,我想了很多,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最重要,至于家国天下,强求不得。”   苏应心却不赞同,“刘君迟亡我国家杀我亲人,这笔账,我永远都不会忘,我早晚会找他报仇。”   苏铭心沉默不语。   她不会纵容刘君迟一直凌驾于她之上,不过报仇之事还需慢慢筹谋,到时,她定会将刘君迟欠她的一切全都讨回来。   提及仇人刘君迟,三姐妹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她们现在还未成气候,莽撞蛮干并不是刘君迟的对手。   苏应心转移话题:“大姐,你当初的未婚夫不是风之国的太子赵钦吗?如今为何成了二皇子赵钰的王妃?”   苏悦心叹息一声:“此时说来话长,赵钦已娶他人,而我遇上了赵钰,不知是否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看大姐似乎不太想说这件事,苏铭心转向苏应心,道:“二姐,你呢,我派人寻找你的踪迹,他们说你被卖给了大富人家当丫鬟,如今看来,不是大富人家,竟是朝廷官员吗?”   苏应心撇嘴道:“别说了,我家大少爷不是安分之人,有钱了就想有权,以后跟着他有的折腾了。”   苏悦心突然笑了,“你家大少爷?二妹,我竟然不知道你这般身份之人也会这样称呼别人呢,难不成,你以后打算一直跟着这位大少爷?”   苏应心突然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又叫刘冒大少爷了,她瞬间脸红,嗔怒道:“大姐,你变坏了,竟然开始打趣妹妹了,讨厌。”   苏悦心:“真的是打趣吗?你看你脸都红了,肯定很喜欢他吧,没关系哦,只要他对你好,我们是不会反对的,是吧,小妹?”   苏应心扑过去捂苏悦心的嘴,“大姐,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贫嘴了,肯定是跟那位吊儿郎当的二皇子学的,你们真是狼狈为奸,让人讨厌。”   苏铭心欣慰得看着两位姐姐说笑,突然好想让母后也见见她们,到时,母后定然高兴。   只是,要如何瞒着刘君迟安排她们见面呢?   看苏铭心沉默,苏悦心和苏应心突然相视一笑,一脸坏坏的模样,一左一右搂住了她,颇有种逼供的架势。   “小妹,你呢,怎么会成了明苏郡主?还有,你如今归宿为何?”   苏铭心淘气一笑,一副顽皮小孩儿的模样,故作得意道:“明苏郡主的身份是母后帮我讨来的,只是为了不让我受人欺负罢了。至于归宿嘛,嘿嘿,不告诉你们。”   苏应心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韩露白,她使劲儿捏了捏苏铭心的脸,打趣道:“我知道了,你跟那位韩将军是一对儿吧,怪不得他见到我那么高兴,还说有人见到我会更高兴,说我跟他是一家人,最后还安排我们见面,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登徒子,想跟我套近乎呢。”   苏铭心被苏应心逗笑了,脸颊忍不住发烫,反驳道:“是二姐你想多了,我家夫君不知道多专心,怎么可能调戏你?”   苏悦心:“真的吗?那你一定要介绍我们见见你这位专一的好夫君,我们要好好谢谢他,将你调养得越发可人了,简直就是小仙女嘛。”   三姐妹说说笑笑,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金兰在外面敲门。   “三位,呃,主人,时间到了,风之国的二皇子派人寻找王妃呢,雨之国的少保大人也着急了。”   苏悦心起身要走,临走前叮嘱道:“小妹,你告诉母后我们安好,最好想办法让我们见上一面,我好想念母后,希望能亲自向她问好。”   苏应心也说道:“小妹,我还没跟你们亲热够,你如果能将我们接到你的郡主府就好了,到时咱们三姐妹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不知道多开心。”   苏铭心安抚道:“两位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排,到时咱们好好聚聚。”   她安排金兰和银兰将两位姐姐送走,独自坐在房中沉思。   ☆、68好事不断   韩露白不知从哪里绕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笑道:“姐妹终于见面,你现在开心吗?”   苏铭心将手搭在他手背上,微微点头,“很开心。”   韩露白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开心就好,其他的事,我可以帮你安排。她们想见皇后,我可以派人将皇后偷出来,她们想住进郡主府,我可以去求陛下,只要你开心就好。”   苏铭心脸上的笑容缓缓绽放,她侧头看着韩露白温柔的眉眼,突然很满足,心中感叹:韩露白,谢谢你,让我过得幸福。   韩露白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拜托好友方阳去求刘君迟。   理由是,各国女眷身份高贵,心思敏感,实在不习惯驿馆严肃沉闷的环境,她们跟明苏郡主年龄相当,相处融洽,希望能住进郡主府,郡主府宽敞雅致,下人众多,可以让各国女眷更自在些,更舒服些。   刘君迟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不但一口认可,还另外派了一些杂役相助。   就这样,苏悦心和苏应心以及各国女眷住进了明苏郡主府。   白日,苏铭心带着各国女眷一同用餐游玩,晚上,姐妹三人躲在同一个屋子里嬉笑聊天。   她们有说不完的话,搂搂抱抱,全无公主端庄的样子,只有姐妹亲密无间的玩闹。   一日,云峰突然派人传来消息,说他的人已经查到两位姐姐的下落,说她们都来了京城。   苏铭心失笑,“云峰的消息来得太迟了,我们早已经见面了。”   韩露白道:“这也不能怪云峰,因为他对你两位姐姐并不熟悉,只能凭借画像暗中查访,还需小心谨慎不惹人怀疑。”   看到纸条最后一句话,苏铭心突然愣住了,她的眼神很专注,好像要在纸条上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看她这般,韩露白不解,将纸条抽了出去,念出了最后一句话:“另:属下查知,辰公子被人救活,后不知所踪。”   辰公子?苏铭心和韩露白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苏辰心。   当初,苏铭心跟云峰提过有一位弟弟,还给云峰看过辰弟的画像。   她当初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希望云峰也能留意下他的消息,没想到,云峰真的查到了。   辰弟被人救活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可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苏铭心拿着纸条去找两位姐姐,跟她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姐妹三人高兴疯了,抱头大笑。   亡国之下,敌营之中,她们竟然都能活着,简直太棒了。   杨氏从来没被这般惊吓过,她的寝宫里突然多出了三只千纸鹤。   三只千纸鹤模样不同,颜色不同,大小不同,却穿在一条红绳上,展现在她面前,呈现出她最熟悉的样子。   杨氏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的女儿们小时候的情景。   三个美丽可爱的女儿围在她身边,目光专注地看她折纸。   她细细教导她们,让她们每人叠一个,结果,姐妹三人叠出了完全不同的三只千纸鹤,跟现在的三只一模一样。   难道,她的三个女儿都回来了?   突然,杨氏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这道人影跪在地上,低声道:“娘娘若想见到三位公主,只需跟小的走,不知娘娘是否信得过小的?”   杨氏回头看他,发现并不认识,但她认识他手中的腰牌,上面写着一个“韩”字,她毫不犹豫,“好,我跟你走。”   杨氏自从入宫后,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皇宫,没想到今日会被人架着在京城的夜空中飞奔。   呼啸的春风从耳边刮过,清凉舒爽,安抚着她急切的心情。   她被人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站在一栋昏暗的房子前。   “娘娘,您想见的人正在里面等您,您快进去吧,一个时辰后小的来接您回宫,小的告退。”   杨氏颤抖着伸出手,还没等她碰到木门,门便“吱嘎”一声开了,房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杨氏一个踉跄,扑倒在别人怀里,她刚想挣扎,突然听到了几声情切的叫喊。   “母后——”   “母后——”   “我,我的儿啊——”   杨氏鼻头发酸,眼眶酸痛,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抱住怀里的两人,压抑着声音,轻声痛哭。   “母后——”   “母后——”   苏悦心和苏应心一人枕着杨氏的一个肩头,四只手交缠在一起,使劲儿搂着杨氏的腰,像极了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孩儿。   苏铭心站在一旁看着相偎相依的三人,心中激动不已。   她们虽然不是亲母女,却胜似亲母女,这种超越亲情的温情总是让人动容。   苏悦心和苏应心一左一右,扶着杨氏坐了下来,两人依然不肯离开,一人抱着杨氏一条胳膊,赖在她身边。   苏铭心没了位置,一点都不介意,乖乖在一边给母后和两位姐姐斟茶递水。   “母后,没想到咱们母女还能再见,悦儿谢母后当年的救命之恩。”   说着,苏悦心“噗通”跪在地上,要给杨氏磕头。   杨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抱住,责怪道:“我是你的母后,自然要一心为你,怎么会图你的答谢呢?好孩子,看到你平安无事,母后太开心了。”   苏应心在旁边说道:“母后总是偏疼大姐,那我呢?”   杨氏抚摸着苏应心的后颈,笑得越发和蔼,“母后当然也疼你了,你这个疯丫头,什么都敢做,让母后担心死了。”   母女三人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兴奋激动。   苏铭心打趣道:“母后,你这么疼两位姐姐,也不怕女儿我吃醋。”   苏应心反驳道:“母后一直都很疼我们,以前也没见你吃醋,如今被某人纵容得越发小性儿了。”   苏悦心也笑道:“就是,你想撒娇去找我那专一的好妹夫,母后现在可是我们的。”   苏铭心被两人打趣得鼓着腮帮子不满,“好,你们母女三人赶紧亲热,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咱们边吃边聊,待会儿我还有好消息告诉母后呢,有本事你们两个不要听。”   杨氏今日穿着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苏悦心和苏应心两人细细看她气色,发现她比从前面色红润,身体安康,很为她高兴。   苏应心没心没肺地笑道:“母后,你现在荣光满面,越发美艳动人了,都将女儿们比下去了。”   杨氏伸手拉了拉大氅,挡在腹部,笑道:“你这疯丫头,竟胡说八道,母后老了,怎么能跟你们相比呢。”   苏悦心心细,留意到了杨氏微微鼓起的腹部,悄然看向苏铭心,目露疑惑。   苏铭心缓缓点头,苏悦心了然,眸底浮现一丝担忧。   听到苏辰心还活着的消息,杨氏不停地“阿弥陀佛”,跪谢老天保佑。   “我的辰儿竟然能在刘君迟眼皮子底下活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铭儿,通知你的人不要再找他,让他江湖自在吧。”   苏铭心自然明白母后的意思,若辰弟能向普通人一样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个性单纯,毫无野心,实在不适合卷入朝堂纷争中,再次陷入危险。   这一天,简直有太多好消息了,杨氏消化不及,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一个时辰后,韩露白的人来接她,她迷迷糊糊,差点忘了回宫之事。   苏应心安慰道:“母后,等我足够强大,一定把你从皇宫里救出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多开心啊,再也不用回皇宫了。”   杨氏突然怔住,手掌不自觉地摸向微微鼓起的肚子。   苏悦心接口道:“二妹总说傻话,你现在只是雨之国少保的丫鬟,哪里能将母后带走呢,好了,母后你快回宫吧,咱们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直到杨氏离开,苏应心才从苏铭心口中知道母后怀有身孕之事。   苏应心大吃一惊,“你是说,母后怀了刘君迟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母后不是被刘贼强迫的吗?怎么可能甘愿为他生孩子?”   苏铭心将苏应心按倒在榻上,让她小声点,解释道:“二姐,当初母后是被刘君迟强迫不假,只是后来的事失去了母后的控制。刘君迟这个人极为圆滑,他知道母后宽厚大方,令人信服,便立了母后为他的皇后,统领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同时,他对母后颇为敬重,宠爱有加,让母后一点点陷入他的陷阱中,无法自拔。现在,母后对他产生了感情,又怀了他的孩子,甚至不惜自身性命救他护他,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所以,我们即便要报仇,也不能急于一时,以免伤及母后。”   苏应心急了,“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因为母后爱上了他,我们便不报仇了吗?”   苏铭心道:“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首先,要让母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否则,一旦刘君迟出事,母后伤心之下会有危险;其二,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增强各自的势力,要强大到足以跟刘君迟抗衡,才能对付他;其三,刘君迟与若离蛮族早晚一战,到时,咱们抓住时机夺取统治权,坐收渔翁之利,大姐二姐,你们等的吗?”   苏悦心点头道:“无论如何都要将母后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要知道,她当初明明可以逃走的,却将机会让给了我,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家夫君虽然只是二皇子,却有跟太子赵钦相匹敌的实力,相信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小妹,到时我会全力助你。”   苏应心终于冷静下来,道:“我现在孑然一身,并无助力,我答应你们不会鲁莽行事,会想办法召集人手相助,我已经跟表哥他们取得联系,他们愿意与刘君迟为敌,助咱们夺回苏氏江山。”   苏铭心:“既然如此,这一次咱们不要多生事端,好好协助各国对付蝗灾,等待最佳的报仇机会,时机一到,我自会向你们求援。”   ☆、69皇宫盛宴   (微服出宫只为她)   众人拾柴火焰高,各国使者在共同努力下,找到了几种应对蝗灾的办法,虽然不能彻底解除蝗灾,却可以大大减少百姓的损失。   几位学者将所有灭蝗方法写在一张布帛上,然后誊录几份,分别交给各国使者。   各国勇士先于使团快马加鞭将方法传送回各国国内。   众使者终于松了一口气,全都回到驿馆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夜。   整个驿馆一片安然,服侍的人大气不敢出,走路都蹑手蹑脚。   刘君迟让众使者不必急于回国,在大春之国玩上几天。   他让人筹备酒宴,打算好好招待各国使者,让众人尽兴。   明苏郡主府上,此刻正热闹非常,大摆宴席,品戏听曲,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原来,苏铭心提前开了庆祝会,邀请各国女眷们尽兴。   政事是属于男人们的,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政治陪衬,可在郡主府上,她们个个都是主角。   同时,苏铭心还邀请了临阳公主,朝阳郡主,礼王妃等等皇亲国戚,陪她一起招待各国女眷们。   各国女眷们极为开心,对苏铭心心存感激,与她越发亲厚。   木之国的柯亚公主不停地打量着苏铭心含笑的眉眼,说她在来大春之国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奇特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斯文儒雅,正悠闲地游览大山大川。   “你们不知道,我刚刚看到明苏郡主的第一眼,竟然发现你和那位少年的眉毛和眼睛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形如新月,眸底星光点点,美好而纯净,迷人极了,差点以为你们是姐弟呢,我猜他一定也是大春之国的人呢。”   听柯亚公主这么说,苏铭心突然想起了辰弟,她跟辰弟虽然同父异母,眼睛和眉毛却长得很像,都遗传了父皇的特征,一笑起来,宛如月牙。   这么说,辰弟去了木之国?   这样也好,至少知道他平安无事。   苏悦心也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扫了苏铭心一眼,眼底深处透着欣喜。   这会儿苏应心并不在这里,否则,她也会为苏辰心的消息而开心。   皇宫盛宴上,刘君迟带领众大臣众妃嫔,盛装接待各国使者,仪式颇为隆重。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摆放美酒佳肴,他们个个尽忠职守,小心谨慎,来去没有一点声息。   各国使者很满意刘君迟的优待,纷纷表示感谢,落座欣赏歌舞。   苏悦心脸上的薄纱没有摘下来,外人只能勉强窥见她美丽的容颜。   苏应心干脆换了一身简练的男装,变成了唇红齿白的美少年,陪坐在刘冒身边。   杨氏的目光划过每一个使团,不动声色地在苏悦心和苏应心身上流连,笑容欣慰而满足。   她甚至还细细打量了下赵钰和刘冒对两个女儿的态度,越发满意,觉得女儿们找的归宿不错,应该不会被欺负,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苏铭心本不愿出席皇家盛会,不想跟刘君迟见面,可她身为接待使团的皇亲国戚,怎么可能不出席呢?   她尽量穿着不起眼的衣服,领子竖起,挡住了半张脸,隐藏在人群之中,不惹任何人注意。   皇宫盛宴不过是一场虚礼,刘君迟说些体面话,众使者谢恩之类的,苏铭心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懒得细听,只管吃吃喝喝。   皇宫里的御厨手艺确实不简单,每样饮食都精致美味,令人赞不绝口。   韩露白坐在她身侧,尽量挡住陛下搜寻她的目光,将她隐藏在自己的阴影中。   他侧首纵容地看着她不停品尝美食,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温柔一笑,任她随性为之。   两人尽管尽管小心翼翼,可架不住各国使团女眷们对明苏郡主的连连称赞。   尤其是木之国的柯亚公主和丘之国的林莎公主,极为喜欢明苏郡主的幽默风趣,体贴周到,恳请刘君迟一定要代替她们好好赏赐明苏郡主。   听木之国的柯亚公主和丘之国的林莎公主提起明苏郡主,刘君迟面露喜色,眸光灼灼地扫向苏铭心所在的位置,却只看到韩露白那挺健魁梧的身姿,以及明苏郡主的一袭衣角。   刘君迟的脸色当即变了,嘴角甚至因为恼怒而微微颤抖。   丑娃一看他不言不语,只专注而阴冷地盯着韩露白那张英俊惹眼的脸,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作提醒。   刘君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哈哈一笑,“看朕,只顾着考虑赏赐明苏郡主些什么才好,差点走神了,明苏郡主上前领赏。”   陛下赏赐,苏铭心避无可避,不得不站出来谢恩。   看到明苏郡主从韩露白身边站起,刘君迟眼神一变再变,极力压抑着其中的愤怒嫉妒和志在必得。   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苏铭心,看着她灵动鲜活的表情,神采飞扬的眉眼,以及玲珑美妙的身姿,越发压抑不住心中的占有欲。   赏赐不过是些金银珠宝锦缎布帛,在外人眼中珍贵荣耀,在苏铭心看来却一文不名。   刘君迟的任何东西她都不稀罕,包括现在的郡主身份,只可惜,寄人篱下,受控于人,她不得不暂时接受。   宴会过后,皇后邀请各国女眷到她的宫殿闲话家常,苏铭心与两位姐姐也一起去了。   母女四人在人前不便亲热,只是悄悄地眉目传情,倒也颇有趣味。   分别之时,杨氏送给每个人一分礼物,尤其是送给苏悦心和苏应心的礼物,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苏铭心也每人送了一分礼物,送给苏悦心和苏应心的礼物比别人的格外多格外特别。   政事已毕,各国使团启程回国。   杨氏不便相送,只能让苏铭心代劳。   苏铭心拉着两位姐姐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苏悦心早已泪流满面,“此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铭儿,母后和琼弟拜托你照顾了。”   苏铭心郑重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确保他们平安。”   苏应心虽不喜欢哭,可眼底已泪光闪闪,“小妹,你日日在刘君迟眼皮子底下,务必小心,我见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小心他色心大起,抢你入宫,如果他敢硬来,你要想办法自保,母后已经被他所惑,你不能再被他骗了。”   苏铭心恨声道:“刘贼这混账贪心不足,后宫那么多美人儿,他偏偏盯上我,尤其是他辜负了母后的情意,着实可恶,姐姐放心,我会小心应对。”   苏悦心和苏应心同样依依不舍,再次抱住了苏铭心,“小妹,我们会想你的。”   苏铭心也回抱住两位姐姐,真情流露,“两位姐姐,我也会想你们,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平安顺遂,不要让我跟母后担心。”   赵钰看自家王妃迟迟不上马车,只顾跟大春之国的那位明苏郡主以及雨之国的那名美貌丫鬟亲亲热热,他摸着下巴不禁怀疑,这三人之间有何秘密?   他家王妃向来稳重端庄,不喜与人亲近,何以对这两位美人儿另眼相待,难道是同类相惜?不对啊,美人儿见美人儿不是应该攀比嫉妒吗?   刘冒与赵钰相隔不远,目光也正盯着苏应心,看她表情生动,又哭又笑地跟一位王妃一位郡主亲如姐妹般抱在一起,依依不舍。   他脑中隐隐浮现一种想法,冷声低语道:“看来,这丫头果然不简单,哼,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做我的女人。”   赵钰和刘冒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韩露白,对他和明苏郡主多有探究,若细看便能看出来,两人的目光透着隐隐的亲切和亲近之意,想来,她们已经大致猜出了姐妹三人的身份。   韩露白迎视两人目光,看左右无闲杂人等,拱手道:“以后两位再来大春之国,请务必通知露白,露白自会亲自迎接,亲自招待,有些事虽不便声张,可亲缘关系不可断绝,只希望你我关切之人能展颜开怀。”   韩露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依赵钰和刘冒的身份与为人,定然对身边女子的身份了如指掌,根本无需隐瞒。   他言外之意,希望两人若有机会,可以多来大春之国走动,以便姐妹相见,同享骨肉亲情。   赵钰和刘冒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赵钰一副慵懒闲淡的表情,“我无所谓,只要我家王妃高兴就好,韩将军,看来咱们以后还要多多联系才好。”   刘冒向来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只淡淡点头。   看着苏悦心和苏应心的马车渐行渐远,苏铭心靠在韩露白身边,感叹道:“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两位姐姐了。”   韩露白却笑道:“你应该庆幸她们都好好活着,至于见面,只要人好好地,总有再见的机会。”      ☆、70誓不分享   (微服出宫只为她)   送走使团后,韩露白和苏铭心都要回宫复命。   韩露白没见到刘君迟,被丑娃挡了回来,说陛下乏了,正在休息,让韩露白领赏后自行离去。   苏铭心见到杨氏后,安慰她不要忧心两位姐姐,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杨氏淡淡点头,神情懒懒的,应该是这几日太过兴奋,太过操劳,累坏了。   苏铭心让杨氏舒服地靠在床头上休息,她则淘气地趴在杨氏肚子上,倾听胎儿的动静。   “母后,这小家伙乖不乖,有没有折腾母后?”   看杨氏宠溺摇头,笑而不语,苏铭心对着杨氏鼓鼓的肚子威胁道:“小家伙,你可要乖乖的,千万不能折腾母后听到了没?你如果敢不乖,小心姐姐以后打你屁股。”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杨氏忍不住失笑,将为人母的喜悦挂在脸上,整个人好像增添了一种圣光,耀眼夺目,“他还这么小,哪里能听懂你说话,你啊,越发小孩子心性了,就会哄母后开心。”   看她笑了,苏铭心得意地向杨氏抛了个眉眼,嬉笑道:“母后,我这是胎前教育,提前让小家伙懂事听话,以后您就省心了。”   说完,她继续趴在杨氏肚子上跟胎儿说话,语气故意傻傻地,逗得杨氏笑个不停。   刘君迟进来时,正看到苏铭心俏皮地向杨氏抛媚眼,那副怡然自得活泼可爱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   他阅女无数,哪个妃嫔在他面前不是沉稳自持,不敢有丝毫逾矩,何曾见过这般恣意诱人的动作?   “有明苏郡主陪着,皇后果然开怀许多,如此,明苏郡主还要时常入宫陪伴皇后才好。”   刘君迟一手背负在身后,一手把玩着两枚核桃,站在两母女身后说道。   杨氏已抬头看到陛下驾到,慌忙起身迎接,慈爱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变成担忧,她不敢让刘君迟发现,低头行礼时快速调整。   苏铭心本来半跪在地上,听到刘君迟的声音,她没有起身,垂首问安,态度还算恭敬,只是低垂的脸上却透着不满。   两母女压根儿没料到刘君迟会这个时间过来。   “免礼——”刘君迟扶起杨氏,让她坐回床上,又要扶苏铭心。   苏铭心眼疾手快,在他凑过来之前已经起身,站在杨氏身侧。   杨氏面前,刘君迟不好乱来,坐在一旁椅上,询问杨氏的身体和皇儿的成长,乍然看来,颇像个好夫君,好父亲。   只可惜,他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苏铭心,眸底深意令人厌烦。   苏铭心自动请辞道:“陛下与皇后娘娘闲话家常,民妇不便打扰,皇后娘娘最近着实劳累辛苦,还请陛下多多爱护,民妇告退。”   说着,她速速退出,不给刘君迟任何挽留的机会,出了皇后宫不愿耽搁,飞快出了宫门,想尽快逃回郡主府。   韩露白正在宫门口等她,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娘子,你向来不是胆小之人,为何今日这般惊慌?难不成有人对你图谋不轨?”   苏铭心看到他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反驳道:“不是怕,而是厌恶,试想,若被个狗皮膏药黏上,撕都撕不下来,是件多么恶心的事。既然如此,我何不提前跑快些狠狠甩掉他,让他想黏都黏不上我多好,不必犯恶心不是?”   韩露白郑重点头,夸奖道:“还是娘子深谋远虑,值得为夫学习,好,今日为夫请客,奖励娘子摆脱狗屁膏药如何?”   苏铭心轻咳两声,故意用“我肯去是给你天大面子”的语气说道:“既然夫君这么识趣,我怎好让你失望,好,咱们就去京城最有名的翠云楼。”   韩露白失笑,“娘子,那是青楼。”   苏铭心眨眼,“那就去蝶香苑?”   韩露白:“那是教坊。”   苏铭心脸红,“那个,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叫什么来着?”   为了避免麻烦,她太久不出郡主府,都快忘记京城什么样儿了。   韩露白拉住她的手,好笑道:“别问,跟我走就好,娘子,为夫有一点很奇怪,你竟然会不记得酒楼,而记得青楼和教坊?”   苏铭心轻咳两声,心虚道:“我问了韩杨和韩柳,是他们说的。”   韩露白侧头看向她,眼神别有深意,“你问他们?怎么,是怕为夫不老实,在外拈花惹草?为夫是那般不可靠的男人吗?”   苏铭心无语,女子怀疑男子是天性,她就是不放心怎么了?   她嘴硬道:“世上诱惑太多,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想什么,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提前知道哪些地方是隐患。”   韩露白看着她微红的脸和转动的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觉得她这般模样可爱极了。   他很开心她这般在乎他。   苏铭心也很开心,她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爱情,她的婚姻,不会跟任何人分享。   自从见过苏铭心之后,刘君迟那份淡了的心再次活跃起来,越发想得到她。   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情让刘君迟很焦躁,他不相信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会得不到想要的女人。   正是因为这种急切却无可奈何的心情,让刘君迟看到谁都很反感。   除了杨氏宫中,他不再去其他妃嫔那里。   刘君迟本以为可以在杨氏宫中再次见到苏铭心,却不想她再没有出现过。   他当着杨氏的面,不得不压抑心中的思念,只是旁敲侧击打听明苏郡主的出身来历喜好兴趣。   杨氏怎会不知道刘君迟的心思,心中又伤心又担忧。   她抚摸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勉强挂上淡淡笑容,应对刘君迟的所有问题。   她不怨恨她的铭儿得到自家夫君的觊觎,只怨恨陛下喜新厌旧贪心不足,更怨恨自己爱上了一个无法专一贪恋美色的男人。   她不担心自己会被冷落抛弃,失去皇后之位,只担心陛下用强,万一铭儿不肯相从惹怒陛下该怎么办呢?   她还担心韩露白的处境,若陛下心心念念要得到她的铭儿,早晚会想办法除掉韩露白,如此一来,谁来保护她的铭儿呢?   各种忧虑担忧,让杨氏的气色越来越差。   刘君迟看杨氏面露疲惫之色,却依然用温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很是愧疚。   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哪里会想着弥补,只觉得不舒服,不想面对。   “皇后,你有孕在身,应当多多休息,不要忧思过度,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去取,朕已经下旨,无论你需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不需要向朕请旨,一切按照你的心意即可。”   杨氏感念他的体贴,连连谢恩。   刘君迟又道:“皇后若觉得烦闷,可召明苏郡主进宫陪你,明苏郡主聪慧可人,又一向讨你喜欢,有她陪你,朕也能放心些。”   杨氏点头称是。   看杨氏淡淡的,没有派人去请明苏郡主,刘君迟再道:“皇后,需要朕派人去请她吗?她半个多月未进宫了,皇后定然极为想念。”   杨氏摇头道:“多谢陛下关心,她昨日刚让人送来补品,说过几日来看臣妾,臣妾怎好今日便强迫她来?陛下不必担心,臣妾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看无法得见明苏郡主,刘君迟顿感扫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起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杨氏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悲声道:“老天爷啊,你为何这般作弄我,让我爱上他,却不给我他的心呢?”   只可惜,明苏郡主没有再入宫,只是经常让人给皇后送这送那,全是杨氏喜欢的东西。   每次送来的礼物都严密封存在礼盒中,让杨氏先猜猜是什么东西。   杨氏也乐得陪她玩这种猜迷游戏,猜对了才能收下,猜错了要先回礼。   她对自家女儿送来的东西爱不释手,也时常派人给明苏郡主送些东西。   两母女虽不见面,却也能相互慰藉,不失乐趣。   很快,杨氏宫中摆满了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都是苏铭心派人送来的,有造型奇特的小孩儿衣物,还有古灵精怪的儿童玩具。   这些都是苏铭心进入空中小筑,让李文浩帮她买来的。   新新世界科技发达,婴儿用品和儿童用品安全环保便捷实用,每一样在大春之国都是罕见之物,令人惊叹不已。   杨氏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每每观看赏玩,心情大好。   宫里的妃嫔们来请安时见到了这些东西,纷纷赞叹不已,只觉得自己跟皇后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人家皇后的皇儿还没出生,准备的东西竟然这般稀奇古怪,世所罕见,岂是她们这些普通妃嫔所能比的?   如妃抚摸着那辆婴儿推车,只觉得羡慕嫉妒。   为何杨氏和柔嫔都怀了身孕,唯有她不见动静?   难道,这两母女有什么秘诀不成?   如今,杨氏的地位不可动摇,她该怎么办才好?      ☆、71差点用强   刘君迟对明苏郡主念念不忘,又无法得见,心机难耐之下便借口微服出宫,带着丑娃来到郡主府。   韩露白此时正在城外军营,郡主府里只有苏铭心。   她正穿着简装,戴着围裙,在花园里打理花园,种花种草,双手都是污泥,完全像个下人。   听下人来报,有位刘公子送上拜帖,苏铭心第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当听下人描述了那位刘公子的长相气质后,苏铭心这才知道是刘君迟微服出宫,跑来她的郡主府了。   “刘公子?都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竟然还学人家文人雅士自称公子?既然他来了,金兰银兰,你们陪我去见驾,这里是郡主府,量他也不敢乱来。”   苏铭心没有刻意更换迎驾的衣饰,只穿着寻常衣服,简洁简朴,毫不花哨。   她刚刚洗完手,准备去迎驾,没想到刘君迟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   苏铭心不得不行礼,“不知陛下驾到,民妇迎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刘君迟终于见到了苏铭心,看向她的目光热切而露骨。   他目光和蔼,嘴角含笑,一副温和模样,上下打量着苏铭心,“明苏郡主免礼,是朕来得唐突,没有提前告知,不怪明苏郡主,郡主无需惶恐。郡主这番打扮,朕差点没认出来,原来郡主喜欢亲自动手种花,果然与众不同。”   “陛下过奖了,民妇一介寻常妇人,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陛下见笑了。”   苏铭心应对得宜,不卑不吭,别样的气质和得体的谈吐令刘君迟更为心动。   刘君迟看着她朴素却不失娇美,简单却越发动人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只想一亲芳泽。   他看了看四周的下人,对丑娃摆了摆手,丑娃知情识趣,带领一众下人离开。   金兰和银兰假装没看懂丑娃的眼色,继续守在苏铭心身后,等待她的安排。   苏铭心不愿跟刘君迟共处一室,并没有邀请他进屋,而是让金兰银兰将茶点端到花园中的凉亭里。   她一边给刘君迟斟茶,一边笑道:“陛下,现在虽是初夏,可房中憋闷,还是在花园中敞亮,请陛下不要嫌弃。”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听着她清凉的嗓音,刘君迟哪有不满之理。   “凉亭中正好,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花香迷人,佳人相伴,令朕心情舒畅,好极,好极。”   面对刘君迟灼灼地目光,苏铭心实在很想将他赶出去,只可惜,那不是个好办法,目前看来,只能小心应付了。   刘君迟即便再不要脸,也不会在凉亭中对她动手动脚吧?顶多言语调戏几句,又不会少块肉,她暂时忍了。   刘君迟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笑道:“明苏郡主不必拘礼,坐。”   苏铭心回道:“陛下面前,民妇不敢逾礼。”   她才不想坐,现在这样刘君迟想盯着她看只能仰着头,坐下可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更加方便地盯着她看。   刘君迟看她这般“拘束”,语气越发温柔,“明苏郡主,朕从未将你当成外人,而是当成一家人,在朕面前,你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这般约束自己。”   苏铭心自然知道刘君迟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她偏不随他的愿,所以,在刘君迟面前,苏铭心总是小心翼翼收敛自己的光芒,尽量让自己跟其他女人没有什么分别,好让刘君迟尽快对她失去兴趣。   只可惜,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住的,比如她的美貌,她的气质。   对于刘君迟这种男人来说,单单美貌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志在必得。   刘君迟看着花园中不知名的小花小草,自得道:“郡主府中虽精致优雅,花香迷人,却比不上朕的御花园,御花园中百花争艳明媚动人,全是各地进贡的名贵品种,每一种都价值连城,美不胜收,若明苏郡主喜欢花草,朕可以让人在怜心阁专门为你开辟一座小花园,让你每日赏花品茶,岂不比这里奢华?”   苏铭心看着园中含包怒放的花花草草,也笑了,“皇上厚爱民妇感恩,只可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民妇粗鄙之人,不惯伺候名贵花草,就爱这些虽不知名却生命力旺盛的小花小草,还请陛下放民妇自由,这样,对陛下和怀有身孕的母后都好。”   刘君迟看她一再拒绝,不免恼怒,“明苏郡主,朕实在喜欢你,才想将你收入后宫,你为何这般固执?”   他目光凌厉,身体前倾,好像只要苏铭心再敢说句不,他便会扑过去强要了她。   苏铭心哂然失笑,听听,就因为他一句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家庭,何以不能拒绝?   “陛下,您后宫佳丽三千,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而民妇早已倾心他人,非他不可,陛下何必强求?陛下,是您太执着了。”   “你......”刘君迟突然起身向苏铭心走去。   “陛下,不要......”苏铭心故作惊慌向一侧躲去。   两人如捉迷藏般,围着石桌绕来绕去。   苏铭心余光瞥见丑娃带走了金兰银兰,凉亭周围空无一人,她的手摸上了腰间,只是在犹豫,是用魔法水晶枪一枪爆了刘君迟的脑袋,还是用透明电击棍狠狠砸晕他?   突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脸上立马挂上明媚笑容,身体一旋,绕到这边,向凉亭外扑去。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陛下专门过府看望,你却不在府中,让我好生惶恐,怕伺候不好陛下。”   刘君迟自然看到了韩露白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双手却紧握成全,眸中一片杀气。   他一撩衣摆,冷哼一声,重重坐在石凳上,“韩将军好大的架子,朕来看你,你却不在,竟敢让朕等你良久,你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露白不动声色跪下请罪,理由充足,令刘君迟无法责罚。   看韩露白这般识趣,刘君迟不好无辜责罚他,只能让他起身。   韩露白起身时,正看到自家娘子低头斟茶,刘君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两人之间并无交流,可在他看来,却怒火中烧。   刘君迟如今越发狂妄了,竟然当着他这个臣子的面公然觊觎他家娘子,看来,他忍不下去了。   韩露白向刘君迟汇报军营情况,尽职尽责,没有一丝破绽。   想到韩露白这些年来为他杀伐征战平天下,刘君迟嘴角的冷笑有片刻的凝固,随后笑开,“韩将军辛苦了,朕今日本来找你有事相商,却忘了你今日出了城,如今看来,军营一切顺利,韩将军竟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露白垂首道:“末将听闻陛下来了府上,怎敢让陛下久等,便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韩松机警,发现刘君迟出了皇宫,便派人留意着他的动静,看他来到郡主府,赶紧通知了韩露白。   韩露白不愿让苏铭心独自面对刘君迟,马都不骑,怕耽误时间,直接施展轻功赶了回来。   苏铭心借口不便打扰君臣谈论公事,自动请退。   刘君迟虽觉遗憾,却不好强留。   谈完公事,刘君迟故意当着韩露白的面夸奖明苏郡主才是“春之国第一人”。   “朕当初听闻春之国的三公主如何绝世不凡,盛名在外,一心想得到她,如今,她已经是朕的柔嫔,可朕却觉得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明苏郡主。看来,当初三公主苏铭心“春之国第一人”的称号,是大家看在和帝的面子上给的,无关美貌,只关身份,误导了众人啊。”   韩露白谦虚道:“陛下过奖了,内子虽姿容过得去,却只是宫女出身,怎么比得上身份高贵的柔嫔娘娘。”   他心里却在想,那位柔嫔虽然比不上自家娘子,好歹也容貌不俗,当初陛下还不是珍之爱之?如今腻烦了竟开始嫌弃了?当真为那些一心讨好他的女人不值。   “宫女啊......”刘君迟低喃。   若非当初韩露白说这宫女污浊不堪,他怎会没有见她一面,没有发现她的美貌,又怎么会将如此绝色的女子赏给韩露白?   这么说来,当初定是韩露白先看中了她才故意隐瞒自己。   如此一想,韩露白好大的胆子,竟敢跟他这个一国之君抢女人?这可是大逆不道欺上瞒下的死罪。   哼,既然如此,可别怪他抢回来。   刘君迟自顾自想着如何得到明苏郡主。   韩露白并不打扰他,只静立一旁,心中却开始计较反抗□□一事。   如今看来,他必须尽快起事,否则,刘君迟定会给他安个罪名除掉他,抢走他家娘子。   既然如此,可别怪他不顾君臣之义了。   ☆、72妄想□□   (苏容心彻底失势)   韩露白送刘君迟离开后,回到房间便怒了,“后宫那么多女人,他竟然还敢惦记我家娘子,欺人太甚,这个混账,不配做我效忠之君。”   苏铭心也很担心,刘君迟如今盯上了她,以后肯定还有不少麻烦。   “我不会这么忍下去,娘子,为夫要大干一场,越快越好,你需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苏铭心知道韩露白是个有野心的人,早有建业之意,如今他对刘君迟忍无可忍,早晚会爆发。   其实,苏铭心也忍不了了,整天被自己讨厌的人惦记,确实让人恼火,更重要的是,这男人现在还是她母后的男人。   他不但毫不掩饰好色意图,今日差点对她用强,让她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韩露白暗中加紧时间准备谋反事宜,他将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人手慢慢调来京城,安排在各行各业。   与此同时,他手下官员增加了与原沙之国和原春之国旧人的联系,以便关键时刻得到他们的相助。   只可惜,他只是将军,现在起事,始终欠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为今之计,只能武力压制,强力□□了。   苏铭心劝韩露白再等一段时间,等刘君迟按耐不住明抢,韩露白可以理直气壮反抗,到时,韩露白站在“理”字上,或许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如妃查到原金铭宫的金兰银兰都去了明苏郡主身边,奉她为主,颇为怀疑。   她查到金铭宫中根本没有一个名叫“辛明苏”的宫女,明苏郡主查无其人。   一再暗中调查后,如妃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怀疑明苏郡主才是真正的三公主,而柔嫔则是冒名顶替。   否则,柔嫔不可能特别针对明苏郡主,一再想害死她。   她之所以一心想让明苏郡主死,就是因为柔嫔是假冒的,顶了三公主的身份,她需要真正的三公主彻底消失,她自己才能继续冒名顶替下去。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如妃加紧了调查的进度。   她一面派人寻找突然消失的魅儿,一面在宫中寻找其他与金铭宫有过接触的宫女太监。   如妃一直派人盯着柔嫔,发现她最近老实很多,她将大部分宫女太监打发地远远的,身边只留下两个安静话少的,看上去一副静心养胎不问世事的模样。   “本宫可不信柔嫔会安静养胎,将琴嫔和月美人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柔嫔,让她也替陛下开心开心。”   自从那日苏铭心闯入她的宫殿,给她喂了什么罪罚丹后,苏容心一直惴惴不安,寝食难安。   她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   她心中抑制不住对苏铭心的憎恨,更想除掉他,可是,她又担心罪罚丹发作,害了她腹中胎儿。   有时候,她越是不想去在意什么,便越在意。   苏容心根本无法压抑心中的恨意,每次都恨得牙根痒痒。   不知是罪罚丹真的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腹中难受得厉害。   皇上很久没来看过她了,听说不但杨氏怀了身孕,连良嫔和月美人都怀了龙种。   她在后宫不再是唯一怀有身孕的妃嫔,在陛下眼中也不再是唯一。   她打听到,陛下一直惦念着明苏郡主,不但让她接待各国使团,甚至不惜微服出宫去看她。   如今,陛下心中全是明苏郡主,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苏容心好怕这样的事发生,可它偏偏发生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生下腹中的皇儿,重得陛下青睐。   到时,她一定会想办法再次获得陛下的喜爱。   可腹中胎儿还有三个月才能出生,她早已经等不及了。   “皇儿,你救救娘亲吧,快点长大,快点出生,最好是个活泼可爱的皇子,这么一来,你便是皇长子了,是陛下第一个儿子,陛下定会喜欢你,喜欢娘亲。”   苏容心越是这么想,腹部越是难受得厉害,好像腹中胎儿真的迫不及待要降生了一般。   宫中见多识广的老嬷嬷却不这么认为,看到柔嫔腹痛,便让人宣御医。   御医来看后说她身体虚弱,忧思过度,以致产生了幻觉,才会觉得胎儿要出生,长此下去,对胎儿不好,很可能会早产,危及胎儿性命。   苏容心何尝不明白,却不知道如何调整心态。   “不,我不能这么下去,若我腹中胎儿有事,定会被杨氏,琴嫔和月美人比下去,到时,我在陛下面前便彻底失宠了。”   苏容心越是过度在意,越是无法安心养胎。   如妃听说柔嫔最近频频宣召御医,暗中高兴。   她竟让人给柔嫔暗传消息,说自己掌握了苏容心的一切秘密。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苏容心打开如妃派人送来的纸条,发现上面写着:李代桃僵,东施效颦。   “这,这......如妃这是什么意思?”   如妃派来的宫女虽然表面毕恭毕敬,嘴上却说道:“什么意思柔嫔心中有数,只是不知这冒名顶替之罪若被陛下知道了会怎么样呢?若非柔嫔娘娘来这么一出,陛下早已经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人,现在陛下正为此事烦心,若得知真相,有人即便怀有龙子,也定然活不成了。”   苏容心没想到身份会被死对头如妃得知,惊慌之下,情绪过度激动,竟导致流产。   她不敢将这件事归罪于如妃,怕她揭露自己的秘密,只能默默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苦果。   刘君迟本来对这个皇子充满了期待,如今一切成空,对柔嫔失望至极,再也不想理睬她。   他只当宫中没了这么一个人,任她自生自灭。   后来,琴嫔无故流产,良美人身体不适,有人举报柔嫔因自己没了孩儿,心生嫉妒,暗中行巫蛊之术,迫害琴嫔和良美人腹中胎儿。   琴嫔不幸中招流产,月美人福大命大,暂时保住了胎儿,但不知会有何后遗症。   又一个皇儿无故流产,刘君迟盛怒,将这件事交给皇后处理。   杨氏果然在柔嫔宫中搜出证据,不得不严惩苏容心,褫夺一切封号,打入冷宫。   苏容心苦苦哀求,“姑母,铭儿可是您的女儿啊,求您跟陛下求情,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陷害女儿。”   杨氏无动于衷,若非看在血缘关系上,她定然将她处死,而不是紧紧打入冷宫,“容儿,你不要再跟我提铭儿,更不要自称是我的女儿,你不配。”   苏容心没想到自己这般努力,这般小心,依然祸从天降,她挫败地跪倒在地上,只觉得老天爷对她不公。   她不过想要一个高贵的身份,为何就是不肯成全她?   苏容心咬牙切齿道:“杨氏,你今日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冷宫的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昏暗阴沉孤寂恐惧铺面而来,可苏容心依然不肯服输,大叫道:“我苏容心岂是会认输的人,总有一天,我会登上后位,跟陛下一起,俯瞰天下,你们等着瞧吧,哈哈哈哈。”   听说杨氏将苏容心打入冷宫,刘君迟颇为满意,“皇后,你果然顾全大局,没有偏袒自己的女儿,朕甚是欣慰。”   杨氏:“陛下,在这后宫,臣妾跟柔嫔不是母女,只是陛下的女人,臣妾岂敢有私心,自然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   刘君迟:“你这般温良纯善大方得体,柔嫔她为何不及你万分之一?真正让朕失望。看来,神相子之言,确实不可信,想当初,朕一心以为她凰命在身,定会旺朕,没想到她只会给朕添乱,没有半点助益,朕高看她了。”   杨氏安慰道:“陛下,相师之言不可尽信,您只需相信,臣妾是真心为陛下好,便够了。”   “好,既然如此,皇后定要给朕生下一堆小皇子才好。”说着,刘君迟摸了摸杨氏微微隆起的腹部,将她打横抱起,向寝宫而去。   “陛下,臣妾有孕在身......”杨氏被他抱在怀里,又羞又怯,却又不敢反抗,只是红着脸语无伦次。   “放心,朕已问过御医,此时胎象已稳,可行房事,朕想念皇后已久了。”刘君迟将她抱到床前放下,亲自帮她脱下衣衫。   “陛下......”杨氏虽娇羞,双手却也摸上了刘君迟的衣扣。   两人脱下衣衫后,携手走进帐后,自是一番温柔缠绵。   “皇后,朕今天才发现,你的鼻子好迷人。”跟他心心念念的明苏郡主的鼻子很相似。   刘君迟爱极了杨氏又挺又翘的鼻子,亲了一下又一下,脑中却浮现明苏郡主的一颦一笑。   杨氏听他称赞自己的鼻子,再对上他迷离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此刻的想法。   他哪里是在夸奖她,只不过透过她称赞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跟她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她的女儿。   自家的男人惦记自己的女儿,甚至将□□中的她想像成她的女儿,天啊,这是怎样的悲哀与绝望。   杨氏却无法说出口,不但不能反驳陛下,还要极力讨好他。   今夜的刘君迟格外热情,丝毫没有顾忌她怀有身孕,甚至还带着几分发泄的怒意,让杨氏措手不及,差点晕过去。   □□漫长而激烈,却激不起杨氏真正的欲望,她双眼迷离,静静看着在她身上驰骋发泄的男子,只觉得悲凉。   刘君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越来越夸张,他憋着最后一口气,誓要将心中抑郁全部发泄出来。   他一只大手紧紧握着杨氏的双手,将她禁锢在床上,力道大得无法想象。   他现在只想体会这种操纵一切酣畅淋漓的感觉。   “你为何不向朕求饶?为何不臣服于朕?说朕是至高无上的,说你想来到朕身边,说你是朕的,快说,快说......”   “陛下,陛下......”   ☆、73如您所愿   ()   □□已毕,刘君迟起身沐浴更衣。   杨氏全身疲惫,实在不想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可她的眼角却挂着清泪,这般令她心痛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头儿?   刘君迟从皇后宫中出来,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又想起了那个笑容皎皎如月的女子。   只可惜,她现在是韩露白的妻子,是杨氏的干女儿,想得到她,还需费一番周折。   “哼,我刘君迟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罢手。”   苏容心彻底失势,她不甘心,想尽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她不停唱歌,不停弹琴,不停作诗,只希望陛下能听到。   只可惜,冷宫距离刘君迟的宫殿最远,又无人为她通传,她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被刘君迟发现。   情不在,即便发现又如何?   刘君迟如今已经有了惦念的人,哪里还会在乎曾经的柔嫔呢?   苏容心已经在阴沉冰冷的冷宫里关了三个月,这里到处破败发霉,味道令她窒息,这里暗无天日不见活物,孤独让她恐惧。   她不愿走进那个又低又矮与富丽堂皇的皇宫格格不入的屋子,只愿趴在冷宫院子门口,看看是否有人从这里经过,能帮她向陛下传递消息。   苏容心跪坐在地上,透过门缝,终于看到有人走过,她使劲大喊大叫,想让那人帮她。   “本宫是柔嫔,是陛下最喜欢的女人,你帮本宫告诉陛下,本宫一直在等着他,本宫会重重谢你。”   外面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却突然跑远了,留在苏容心眼里的只有尘埃飞扬的倒影。   “回来,你给本宫回来,本宫一定会记住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永远不会忘,等本宫出去,必将你们扒皮抽筋。”   苏容心被关在荒凉的冷宫中,身边空无一人,她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思凡省,只会怪罪他人。   这样的女人可悲又可怕。   “哎呀,柔嫔妹妹这是怎么了?嗓子都哑了,真是可怜。”   如妃施施然而来,站在一座凉亭中,刚好可以看着冷宫中的苏容心。   “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些菊花茶,喝下后必定能让你恢复柔媚诱人的声音。”   如妃向一名端着硕大银盆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绕到宫墙外,双臂用力,将银盆中看不出颜色的水泼向苏容心所在的方向。   茶水混着菊花,劈头盖脸地浇在苏容心身上,从发顶一路流到脚下,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苏容心被浇了个透心凉,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看向凉亭中的如妃,头颅高高抬起,一副倨傲模样,“如妃,你想怎么样?”   她可以在宫女太监面前失态,但是,她绝对不会在曾经的死对头如妃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如妃看她落到如此境地还这般趾高气昂,冷笑道:“怎么样?本宫不过是尊皇后娘娘旨意,来看看你罢了。”   苏容心却道:“皇后?她不会这么对我。”   她尽管讨厌嫉妒杨氏,却清楚她的为人,杨氏根本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如妃咯咯笑了,“哎呦我的傻妹妹,都将你关入冷宫了,还能怎么对你?难道,彻底除掉你才算?”   苏容心哼道:“如妃,你别得意,扳倒我,她下一个收拾的人便是你。”   如妃:“哼,本宫可不会蠢到伤害别人,告诉你,本宫现在深得陛下喜爱,很快就会有孕,哈哈哈哈,到时,本宫会恳求陛下将本宫和腹中孩儿的安危交给皇后,你说,到时,若本宫和孩儿出了事,谁的责任最大?”   苏容心:“你......”   如妃:“你啊,就在这宫里等着容颜不再,慢慢化为尘土吧。警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将你的秘密告诉陛下,到时,你可就性命难保了。”   苏容心双手紧握成全,却无法反驳,冒名顶替之事,是她无法言说的秘密。   柔嫔失势,如妃的对手只剩下杨氏。   若能解决掉杨氏,后宫便是她的天下了。   至于琴嫔和良美人那些人,不足为虑,随时都可以除掉。   如妃决定成全陛下,想办法让明苏郡主进宫,这样一来,让杨氏和明苏郡主必定反目,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臣妾知道您心之所念,必会让您如愿,只是,陛下要怎么谢臣妾呢?”   刘君迟就是喜欢如妃聪慧灵通,知情识趣,大笑道:“只要爱妃能做到,朕必定封你为贵妃,等你生下皇子,朕也必定会多加爱护。”   如妃听他这般说,岂止心花怒放,简直笑成一朵花儿,“陛下真坏,您也要让臣妾怀上皇子啊。”   “好,朕今晚就满足你。”   刘君迟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冷硬的唇咬上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一下复一下,略显凶狠,却逗得如妃咯咯直笑。   刘君迟的人终于抓到了神相子和他的徒弟。   “把那老鬼给我带上来。”   神相子和他的徒弟是被侍卫们丢到大殿上的,因为这师徒俩让侍卫们吃尽了苦头。   侍卫们不得不将两人五花大绑,防止他们施展“邪术”逃脱。   刘君迟高高在上,盯着神相子,目光审视而挑剔,“你就是被人称为活神仙的神相子?”   “真是贫道。”神相子突然挣脱了绳索,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围的侍卫们立刻警觉起来,将他团团围住,以防止他袭击陛下。   刘君迟还算镇定,挥退侍卫,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相子。   神相子,应该五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跟三十多岁一般,仙风道骨,坦然淡定。   “贫道知道陛下一直在寻找贫道,可贫道胆小,一直不敢现身。如今,既然被陛下找到,贫道只能奉劝陛下,莫要执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君迟靠在龙椅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朕虽信命,却不会从命,因为现在的朕足够强大,能够逆天改命。”   神相子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陛下找贫道又是为何?”   刘君迟:“自然是希望能万寿无疆,永葆皇位。朕让你为朕算一卦,朕的江山可传多少代,隐患为何?”   神相子闭上眼睛,掐指心算,“陛下,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君迟:“何为真话?何为假话?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你只管说,只要不是胡诌,朕不会要你的命。”   神相子:“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可保江山绵延,只是,若陛下太执着,江山社稷必将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这个女人是您此生最爱,也是您此生的劫难。”   “哈哈哈哈——”刘君迟大笑,“一个女人?你说一个女人便能毁了朕的江山?简直荒谬。”   神相子:“陛下,贫道所言非虚,还请您该放下时且放下。”   刘君迟:“朕乃真命天子,此生无所畏惧,朕想得到的,必能得到。不是朕看不起女人,而是女人还没这个本事撼动江山。”   神相子摇头叹息,闭口不语。   刘君迟:“神相子,你不是算出三心凰命吗?如今看来,三心公主的命运跟你所算卦象完全不合,你作何解释?”   神相子,“贫道的卦象向来不虚,三心公主同样如此,贫道不惯说假话,却也不想说真话,陛下何必强求?”   刘君迟:“什么?你是说,三心公主的卦象没错?可如今,三位公主一位下落不明,一位早已死去多时,一位被朕打入了冷宫。”   神相子:“那是因为陛下错了。”   刘君迟:“放肆,你敢说朕错了?朕错在何处?”   神相子:“身份错了,贫道言尽于此,信不信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身份错了?”刘君迟低喃,“哪里错了?是说,她们都还活着吗?”   神相子言尽于此,再也不肯开口。   刘君迟不愿强求,安排神相子和他徒弟在钦天监为官。   他现在解不开谜团,以后还需要神相子相助。   神相子岂是老实安分之人,一得自由,立马施展轻功带着小徒弟跑了。   小徒弟:“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   神相子:“找个刘君迟无法管到的地方隐居。”   小徒弟:“为何?您已经为他批了命盘,他还不放过咱们吗?”   神相子:“他太自负了,根本听不进为师的话,他的国家不会长治久安。到时必会追究为师的责任,咱们当然能逃多远逃多远。”   刘君迟将韩露白派出京城,不希望他出现打扰了自己的好事。   韩露白虽然知道其中有诈,但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联络各地人马,他相信苏铭心可以应付刘君迟的亲近。   苏铭心自然知道刘君迟的意图,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魔法水晶枪,透明电击棍,防护衫,防护罩,火魔参,牛魔果,每一样东西都戴在身上,确保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74功亏一篑   如今,杨氏在宫中安心养胎,无心理会后宫事宜,如妃一人做大,再加上刘君迟的默许,她大有协理六宫之势。   如妃假借杨氏名义召见苏铭心,要将她引到刘君迟身边。   到时,只需一杯酒,便能让她乖乖从了陛下。   闻听母后召见,苏铭心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自从我被刘君迟惦记上,母后再也没传我入宫,如今突然传召,岂不是很奇怪?”   母后最不希望她跟刘君迟有所接触,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要见她?   若是母后有事,定然会派刘嬷嬷提前通知她,而不是轻易让她入宫。   金兰和银兰也很担心,如果入宫,她们无法时刻留在苏铭心身边,定然会被人支开。   到时,万一陛下用强,自家主人该如何应对?总不能真的杀了陛下吧?到时可就麻烦了。   “明苏郡主,请您上轿。”   宫里来的人一再坚持,令苏铭心无法拒绝。   苏铭心全副武装,并不畏惧。   既然宫里有人要见她,她便去。   即便刘君迟真的敢来硬的,她也完全可以应付。   苏铭心没有带金兰和银兰,只带了赵儿。   金兰和银兰极为聪明,趁此机会联络刘嬷嬷,向皇后杨氏通风报信,希望皇后能及时相助。   到达皇宫后,苏铭心并没有被带到皇后宫中,而是带到了一座僻静却富丽的宫殿。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如妃和她的贴身宫女香儿。   如妃笑靥如花,盛情款待,“明苏郡主,皇后娘娘这会儿正在更衣,马上也会来这里,你安心等着就好。本宫很喜欢明苏郡主的如花容颜,还想跟你请教美颜之道呢。本宫准备了不少养颜汤和鲜花点心,不知道对美颜可有效果,还请明苏郡主指教。”   苏铭心看到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汤碗和点心,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只可惜,各种味道混杂,反而失去了本色香气。   苏铭心笑道:“娘娘过奖了,民妇并不会什么养颜之道,只不过喜欢清淡饮食,多食果蔬罢了。”   如妃用手帕挡在唇前,轻声笑道:“明苏郡主真是过谦了,民间都传,你的奇货居里全是好东西,每一样都有奇效,只可惜本宫与之无缘,想买都买不到呢,不知明苏郡主肯不肯割爱一些,让本宫也沾沾您的光,品尝一二?”   听她这么说,苏铭心也不好当场驳了她的面子,笑道:“回禀如妃娘娘,奇货居并非民妇亲自打理,而是交给他人代劳,奇货居每日只按照排队顺序出售货物,娘娘远在宫中,可能不知道这些,不过,若娘娘当真想要,可以提前告知民妇,民妇让人给您预备便是。”   如妃:“这可太好了,多谢明苏郡主,本宫过几日定会派人去取,明苏郡主不要这般拘礼,快过来坐,本宫特意为明苏郡主准备了这么多参汤点心,明苏郡主一点都不品尝,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铭心跟如妃并无交情,见她突然这么热情,马上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笑而不语,缓缓走上前去。   苏铭心最后等来的不是杨氏,反倒是刘君迟。   这下她越发确定召她入宫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她不动声色,应对得宜,既不失礼,也不惊慌。   刘君迟爱极了她这种不卑不亢淡然自若的模样,向如妃使了个眼色。   如妃命人送上一坛好酒,据说是专门为女子酿制,好喝不上头,喝下之后,还能遍体生香。   她亲自给苏铭心斟上,自己也陪饮了一杯。   苏铭心进宫之前已经料到了各种可能性,事先准备了清心丸,悄然服下。   这种清心丸用各种名贵药材制成,其中包含火魔参和牛魔果,能让人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清醒。   看苏铭心喝下了酒,刘君迟脸上露出几分难耐之色。   如妃的目光在刘君迟和苏铭心之间流转,脸上笑容灿烂,心中却不见得好过。   她倒也知情识趣,看时间差不多了,借故离开,殿中只剩下刘君迟和苏铭心。   刘君迟再也不愿忍耐,起身来到苏铭心身后,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躬身凑近她耳边,调笑道:“明苏郡主,朕想单独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次,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拒绝朕。”   苏铭心一直静静坐着,不言不语,无动于衷,任由刘君迟胡说八道。   她在等待杨氏,这一次,她并不想杀了刘君迟,而是要给他点甜头,让她越发放不下自己,最后,却求而不得,越发疯狂。   若刘君迟想当明君,定会悬崖勒马,专心国事,放弃她。   若他只顾一己私欲,一心要她,定会做出不明智的举动,给韩露白起兵的借口。   如何选择,就看刘君迟自己了。   苏铭心含笑躲开刘君迟渐渐往下的手,举起了眼前的酒杯,“陛下何必如此着急,让民妇再陪您饮上一杯如何?”   刘君迟虽好色却不急色,倒也颇有情调,他坐在苏铭心身边,取过酒杯斟满,陪苏铭心又干了一杯,“这酒果然美味,明苏郡主可要陪朕多喝几杯,半酣之时缱绻温柔,才能进入极致。”   杨氏进来时,正看到刘君迟低头轻嗅苏铭心的秀发,他神情痴迷,眼眸半闭,全然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苏铭心看到杨氏终于出现,起身扑向她,脚步踉跄,一脸醉态,撒娇道:“母后怎么现在才来,女儿跟陛下爱极了这坛美酒,忍不住先饮了,几乎要醉了。”   杨氏将她搂在怀中,抚摸着她微红的脸,怜爱道:“傻丫头,你一向不善饮酒,哪里比得了陛下,竟然这般胡来,该罚。”   说着,她盈盈拜倒,“臣妾让人传召郡主入宫,却不想她一时迷路闯来了这里,惊扰陛下臣妾代她赔罪。郡主如今醉成这般,大大失礼,请陛下准许臣妾带她回宫醒酒,之后自会罚她惊扰陛下宫中失礼之罪。”   在杨氏面前,刘君迟多少有些顾忌,听杨氏说得在情在理,刘君迟不知如何反驳。   可他实在不愿放弃这次的机会,皱眉道:“皇后,明苏郡主娇憨可爱,陪伴朕有功,哪里需要降罪了,她若醉了,让她留在这里稍作休息便可,无需打扰皇后养胎。”   苏铭心突然弯腰呕吐起来,虽只是干呕,声音听着却格外难受,似乎真的喝太多了。   她站立不稳,软倒在杨氏身上,嘀嘀咕咕道:“母后,女儿好难受,想喝您宫里的参汤。”   杨氏看她这般难受,将她交给身边宫女带走,一边命人传召御医。   “陛下,明苏郡主实在喝多了,还是交给臣妾照顾吧,她是臣妾的干女儿,臣妾岂会嫌她,她御前失仪,不便再留,请容许臣妾带她退下。”   刘君迟冷着脸,一言不发,他总不能当场跟皇后强人吧?成何体统。   杨氏行礼后带着苏铭心离开了。   如妃从一侧绕出,小心翼翼安抚盛怒中的刘君迟。   “陛下,今日被皇后怀了好事,以后还有其他机会,臣妾准备的酒不会上头,只会让明苏郡主乖乖听话,可如今弄成这般,定然有其他缘由,臣妾去看看明苏郡主的情况,看她是否故意的。”   刘君迟摆摆手让她退下,独自扶额呆坐殿中。   许久之后,他突然道:“来人,去和美人宫中。”   和美人是刘君迟的新宠,模样俊俏,性格直率,笑起来时与明苏郡主有两分相像,因此得到刘君迟的青睐。   如妃一路跟到杨氏宫中,看到苏铭心闭目躺在榻上,确有几分虚弱模样,心想她的酒还是很有效果的,若没有杨氏半路杀出,陛下恐怕早就得手了。   这么一来也好,陛下没有得到明苏郡主,定然会怪罪到杨氏头上,她倒要看看杨氏如何收场。   御医为苏铭心诊脉后,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郡主有了身孕,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饮酒之故,这才导致呕吐晕厥,明苏郡主应当多多休养调理,身体自然很快恢复,还请皇后娘娘宽心。”   “怀了身孕?”杨氏乍听之下,颇为欣喜,如此一来,陛下是否会淡了对她的心呢?   如妃闻听这个消息,赶紧派人告诉陛下。   她现在乐得做个传话筒,无论陛下是喜是忧,是恼是怒,都只会针对杨氏和明苏郡主,跟她可没关系。   陛下一定会明白她一心为陛下着想的这份心意。   “你说明苏郡主怀了韩露白的孩子?”   刘君迟刚刚在和美人那里发泄完,这会儿心情稍稍好转,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杨氏质问如妃为何召苏铭心进宫,如妃一时找不到理由,推到刘君迟头上。   “皇后娘娘息怒,是陛下想见明苏郡主,让臣妾安排,臣妾哪里敢拒绝,所以才......”   如妃就是希望杨氏怪罪陛下,如此一来,她与陛下之间定然会生嫌隙,到时,无论是皇后恼了陛下,还是陛下嫌了杨氏,对她都是好事一桩。   杨氏知道如妃圆滑,定然不会说实话,她实在忍不住来到刘君迟面前,询问陛下因何会跟明苏郡主饮酒。   刘君迟看杨氏竟这般问他,丝毫不给他面子,岂能不恼,可看到皇后隆起的肚子的份上,他压下火气,道:“看明苏郡主如此得皇后喜爱,朕甚为宽心,想封她为公主,明苏郡主一时高兴,陪朕喝了两杯,怎么,朕与明苏郡主好歹有父女情分,连一杯酒都喝不得吗?”   杨氏看刘君迟暂时妥协,自然懂得避让,她跪倒在地上,替明苏郡主谢恩。   “是臣妾误会陛下了,还请陛下责罚,臣妾实在太喜欢明苏郡主了,怕她冲撞陛下而受罚,听陛下如此安排,臣妾才知道陛下一心为臣妾着想,臣妾实在感恩又惭愧。”   刘君迟起身扶起杨氏,摸了摸她的肚子,大度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我都不要再提了,快回宫好好歇息,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呢。”   杨氏这才缓缓退下。   这件事表面上算是翻过去了,可在刘君迟和杨氏心中却留下了不同的隐患。   ☆、75不要怀疑   苏铭心一跃成为明苏公主,韩露白成了驸马。   这下子,刘君迟想得到她越发困难了。   刘君迟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无法宣泄,觉得自己无法为所欲为,实在不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找了个借口收了韩露白的兵权,给他安排了一个虚职。   他限制杨氏的自由,不让她随意走动,只让她在皇后宫中安心养胎。   韩露白虽离开,却一直派人留意着苏铭心的动静,确保她的安危。   他的人藏身暗处,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现身。   公事完毕,韩露白干脆向陛下请了长假,一直待在苏铭心身边照顾她,形影不离。   苏铭心安心养胎,再不入宫。   韩露白想想还是有些后怕,他并不担心苏铭心有危险,因为他已经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他只是完全没想到她会怀孕。   这种后怕让他紧紧握着苏铭心的手,不肯放开。   “为何不告诉我你有了身孕?”   苏铭心忍不住笑了,反驳道:“看你自己会不会发现啊,男人虽然天性粗心,可你不是一向体贴周到吗?怎么会没发现呢?”   “你啊——”韩露白被她逗得无可奈何。   苏铭心偶尔会进入空中小筑,让李文浩帮她准备一些东西,并且带出大量懒人魔稻和花魔菜,供自己享用,以便补充营养,让胎儿已最快的速度发育成长。   她发现胎儿的生长速度很快,跟新新世界的胎儿发育一样。   这让她特别奇怪,她是新新人类,可韩露白不是啊,为何胎儿会具有新新人类的优势?   在新新世界,有高科技的辅助,怀孕生子都是非常简单的事。   两人结成夫妻后,只要双方都想要孩子,便能催动意念,轻松怀孕。   怀孕后,胎儿发育非常迅速,只需五个月便能平安生产。   在此期间,女子不会遭受任何折磨。   当然,胎儿出生时会比寻常婴儿小一些,这是为了方便生产。   出生后,它会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长,短短三个月便能走路说话,这是为了尽快适应环境,尽快自力更生。   苏铭心看着一天天隆起的肚子,不禁越发怀疑,难不成,韩露白也是新新人类?   他难道就是,无地?   苏铭心试探着询问韩露白关心新新世界的一切,韩露白一无所知。   苏铭心试探他的真实身份,韩露白也都巧妙避开了。   这让她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毕竟,无地个性沉闷,寡言少语,为人非常刻板,韩露白却大大不同,他该说的话便说,想做的事便做,比无地那个闷葫芦开朗多了。   韩露白最近一直没什么动作,他每日守在苏铭心身边,确保她和腹中胎儿平安无事,打算等苏铭心平安生产后再起事。   最近,刘君迟正烦心若离蛮族之事,无暇他顾。   原来,若离蛮族收下嫁妆后毁约,不满于刘君迟的议和条件,竟然杀掉了和亲公主祭旗,联合各蛮族进攻大春之国,试图强取大春之国的肥沃土地和富足物资。   刘君迟自然不会心疼一个假公主,只是觉得若离蛮族太过放肆,决不能再纵容下去,他命方阳为征西大元帅,命韩露白为副元帅,即刻领兵征讨若离蛮族。   他虽不喜欢韩露白,此刻却不得不仰仗他的军事能力。   刘君迟将兵权交给方阳,同时还派了监军严密监视韩露白。   他要确保自己强抢了明苏公主后,派出的人能暗中除掉韩露白,以免留下后患。   军令如山,韩露白不得不听命行事。   本来,他可以带家眷,这样的话,苏铭心在他身边,他也能安心战事。   只是,苏铭心的肚子越来越大,无法随行。   苏铭心安慰韩露白,“你放心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不要小看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韩露白失笑,“并非小看你,只是,身为夫君,我希望能亲自保护你,不让你操劳半分。”   苏铭心:“人活一世,岂能不操心?好了,我会调帮手来保护我,不会有事。”   韩露白疑惑道:“什么帮手?难道是血月楼的楼主?”   苏铭心:“不是他,知道夫君不喜欢路血月,我自然不会违你心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足可信任。”   韩露白:“是吗?既然如此,走之前,我可要见一见。”   见到李文浩的第一眼,韩露白脱口而出,“竟然是你?罢了,若是别人,我可能会有所怀疑,你的话,我很放心。”   李文浩看着韩露白完全陌生的脸,不确定自己见过他,他上下打量韩露白,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他的气质。   苏铭心也产生了怀疑,不明白韩露白怎么会对李文浩另眼相看,难道,他认识李文浩?   不可能啊,李文浩今天才费了很大劲儿从空中小筑来到这个世界。   难道,他真的是,那个人?   苏铭心和李文浩面面相觑,看向韩露白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和警惕。   看两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韩露白轻笑出声,对李文浩说道:“娘子爱说梦话,提及她有个死党,长得跟她一样漂亮,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自然认出来了,很奇怪吗?”   李文浩对“漂亮”这个词大大不满,狠狠瞪了韩露白一眼,随后看向苏铭心,眼神充满质疑。   苏铭心斜睨了他一眼,对自己晚上做过的事不是很确定。   谁让她有段时间人格分裂过呢?   韩露白将苏铭心拉到身边,低头看她,眸底一片温柔,“好了,分别在即,你我就不要想这些无聊之事了,难道你没有什么悄悄话对我说吗?”   苏铭心抬头看他,满眼笑容,“我会保护自己,你也一样。”   韩露白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拥在怀里。   苏铭心也很安静,顺从而乖巧。   韩露白:“娘子,你我的幸福得来不易,不要对我有所怀疑,无论我曾经是谁,现在的我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夫君,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情意。”   苏铭心:“好,我不怀疑,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自从韩露白离开后,如妃一再搞怪,想把苏铭心引到刘君迟面前。   苏铭心决定除掉如妃,否则后患无穷。   她重金聘请路血月的人,收集如妃家的情况,如妃的母亲迷信,竟然用小孩子当苦力建墓地,说小孩子比较纯粹,建的墓地很干净,能让死后的人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建造墓地是大工程,这些柔弱的孩子哪里能够承受这般繁重的工作?   再加上这些孩子都是街边的乞丐或者是买来的弃儿,无人心疼怜惜,吃穿都是最差的,干的活儿却是最重的,病死累死得很多。   如妃的母亲全然不管这些孩子的死活,命人将尸首埋在荒野之地,又派人四处收买孩童。   后来孩童不够了,有些人贩子便看准机会将偷来拐来的孩子卖给如妃的母亲,如妃的母亲仗着女儿是宫中娘娘,觉得无人敢管她的闲事,将这些孩子通通买下来丢到墓地干活儿去。   林叔的侄子在来京城的路上也被抓走了。   苏铭心以公主的名义报官,催促京兆尹查案,与此同时,她派路血月的人向官府和丢失孩子的父母透露消息。   京兆尹在公主的权势和父母们的逼迫下,终于找到了埋尸地点。   一个个孩子死不瞑目,被层层叠叠埋在污泥中,这番情景实在惨不忍睹。   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这么大的案子,京兆尹不得不上报朝廷,将所有罪责定在如妃母亲身上。   尽管如妃的母亲打通各个关节,想将事情隐瞒下去,却架不住苏铭心暗中将事情闹大,引起民愤。   这件事终于传到刘君迟耳中,惹他盛怒。   眼下正是对抗若离蛮族的关键时刻,他每日为战事已经够烦心了,没想到如妃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令他不胜其烦。   他只让京兆尹一律查办。   如妃怎么可能任由母亲被知罪,一边恳求刘君迟从轻发落,一边上下打点,希望救母亲一命。   苏铭心收买宫人在宫中议论如妃娘家的各种龌龊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揭露了如妃进宫前跟人有染,后为了进宫不惜买凶杀害情夫的丑闻。   刘君迟最恨无情无义和不贞不洁的女人,责令严查。   调查之下,如妃的种种罪行一一被揭发,她不但陷害其他妃子,害死了陛下的龙子,还对刘君迟用媚药,伤害龙体。   种种罪行加起来,如妃死十次都不冤枉。   如妃被打入天牢,母亲被当场处死,其他亲人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她从高高在上,突然一文不名。   如妃心中神伤,刹那间对名利失去了兴趣。   她现在只想活下去,远离这些争斗。      ☆、76身份暴露   如妃请求见刘君迟,说她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陛下,是关于明苏公主的。   宫中的人谁不知道陛下心心念念惦记着明苏公主,不敢耽误,禀告给了刘君迟。   刘君迟恨极了如妃,可听说事关明苏公主,立刻召见她。   他手中拿着奏折,根本不屑看如妃,只冷声道:“你知道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如妃一身狼狈,虚弱地伏在地上,咬牙思索一番,道:“陛下,臣妾所知之事,必能让您得到想得到的人,臣妾别无他求,只求陛下饶恕臣妾跟臣妾的家人。”   刘君迟缓缓抬头,射向她的目光如刀子,“你如家犯下如此大罪,竟然还敢让朕赦免你们?”   如妃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凄然道:“陛下,臣妾自知罪该万死,如今已悔不当初,可臣妾真的不想死,只求陛下饶命。”   刘君迟不愿看她披头散发不堪入目的样子,收回目光,厌恶道:“只要你口中的好消息能让朕满意,朕可以考虑赦免你跟你的家人。”   如妃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脸决然,“陛下金口玉言,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要说的是:曾经的柔嫔并不是前春之国的三公主,她只是冒名顶替,现在的明苏公主才是真正的三公主苏铭心。”   “什,什么?”手中奏折应声而落,刘君迟猛然站了起来,走向如妃,“细细道来。”   他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如妃见他动容,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性命定能保住,只是,她心中不免悲凉。   这就是自己一直委曲求全讨好的男人啊,可以随手将她弃若敝履,毫无半分情意。   这么多年来,她放弃自尊,百般讨好,不惜杀人害命,与人斗来斗去,到底为了什么呢?   “臣妾查得消息,原来的柔嫔只是皇后家里的侄女,后来被接到宫里,封为郡主,她根本就不是三公主苏铭心......三公主扮成宫女,被韩将军带出了宫......所以,明苏公主才是三公主。”   如妃将她查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刘君迟,没有半分隐瞒。   听完如妃的叙述,刘君迟跌坐在台阶上,低喃道:“原来,她才是朕想要的女人,她才是凰命在身的三公主,哈哈哈哈,好个苏铭心,竟然从朕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好个韩露白,竟然将朕心心念念的女人据为己有;好个苏容心,竟敢冒名顶替,让朕得不到真正想得到的人......”   刘君迟此刻恼怒极了,恨不得将这些人叫到面前,一一质问。   刘君迟眉头深锁,双手握拳,勉强保持着盛怒前的平静,他一把捏起如妃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的眼睛,厉声道:“说,你可有真凭实据?”   韩露白是他手下大将,不能轻举妄动,只有有了真凭实据,才能证实韩露白的欺君之罪,让他无话可说。   如妃摇头,“陛下,臣妾并无实证,只是明察暗访,从柔嫔的所作所为和明苏公主的一举一动推测而来,虽然听得只言片语,却找不到有力的证人,陛下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何不找柔嫔一问?”   她知道陛下若想查,定能查明一切,这是最简单的证明方法。   刘君迟让丑娃将苏容心带来。   此刻的苏容心没有了从前的自信表情,一脸死寂和绝望。   她看向刘君迟的目光依然痴迷,却也带着委屈和恨意。   苏容心勉强抬头看向刘君迟,苦笑道:“陛下终于想起臣妾了,臣妾还以为,陛下当真舍得让臣妾冤死在冷宫。”   刘君迟见不得她邋遢污浊的样子,压根儿不正眼看她,厌恶道:“哼,你不过是个千刀万剐的罪人,不配得到朕的怜惜,告诉朕,你到底是谁?”   苏容心看了看跪在一边,跟她一样落魄的如妃,突然笑了,“陛下怎么这么问,臣妾是您的柔嫔苏铭心啊。”   如妃却道:“苏容心,你不要再狡辩了,你根本不是苏铭心,而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还不快从实招来,事到如今还要欺君罔上吗?”   苏容心凄然而笑,“我就是三公主苏铭心,难道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出身为何都不记得了吗?如妃,你别想害我,我不会认输的。”   如妃看苏容心不肯承认,献策道:“陛下,柔嫔身边曾有一位贴身宫女,名叫魅儿,知道柔嫔的很多事情,如今她已出宫隐居,臣妾没能找到她的下落,陛下神通广大,若派人寻找,定能找到,到时,找魅儿一问便知真假。”   刘君迟被苏容心拒不认罪的态度激怒,命人将她丢到冷巷去,让她一直跪在那里,每日鞭二十,直到她说出实情为止。   他让人将如妃关入天牢,等找到魅儿后一并处置。   刘君迟身为一国之君,若想找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为了尽快找到魅儿,他不惜动用全部力量。   试想,若是全国的人都在寻找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魅儿被带回了皇宫。   大殿上,刘君迟大刀阔斧地坐在御座上,他面前跪着如妃,苏容心,魅儿等一众女人。   他的声音又冰又冷,面如阎罗,“魅儿,你身边的女人到底是谁?你们主仆做了多少坏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魅儿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苏容心,正对上她恳求的双眼。   她只能扭头,假装视而不见。   为活命,魅儿乖乖招供,将苏容心进宫后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   苏容心面如死灰,倒在一旁,知道自己这回定然活不了了。   刘君迟听说苏容心身为表姐,却陷害病弱的表妹苏铭心,然后冒名顶替她,一心谋求皇后之位,气得一掌拍飞了御座上的文房四宝。   “无耻贱人,坏事做尽,简直罪该万死,来人,给我活剐了这个贱人。”   苏容心被宫人们架起,向殿外脱去。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无神的眼睛,她的身体软成一团,没有半分力气。   事到如今,她不再求饶,不再狡辩,因为她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自救了。   丑娃看了看苏容心,小心翼翼地站出来,提议道:“陛下,赐死苏容心容易,只是,明苏公主之事还需要苏容心作证,陛下何不暂时留她一命?”   若明苏公主不肯承认身份,确实需要苏容心的佐证。   刘君迟:“好,朕便暂时饶她一命,关入冷宫,只给冷水吊着一条命就好,不许给她吃的,安排人看着她,不要让她死了。”   他嫌弃挥手,命人将苏容心带下去。   如妃看着面如死灰的苏容心,心中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   她跟苏容心争斗这么久,到头来,两人又得到了什么?   帝王无情,喜新厌旧,对她们弃若敝履,不屑一顾。   她们争来争去,值得吗?   打落了苏容心,刘君迟又惩罚了魅儿,这才对如妃说道:“如妃,你说,属于朕的女人,朕是不是应该抢回来?”   如妃道:“陛下无需抢,只需吩咐人将柔嫔接回来即可,柔嫔奉命出宫看望怀有身孕的明苏公主,陛下将她接回来,名正言顺。”   听了这话,刘君迟哈哈大笑,“好,好,还是如妃明白事理,朕差点忘了柔嫔奉旨出宫之事,丑娃,你带人去明苏公主府接回朕的柔嫔,原春之国三公主——苏铭心,记住她真正的名字和容貌,多带些人,务必将她平安接回,可别另生事端。若有任何人胆敢组织柔嫔回宫,真给你特权,杀无赦。”   丑娃立刻听明白了刘君迟和如妃的意思,是让他将明苏公主当成柔嫔娘娘带回宫中。   可他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忧心道:“陛下,小的听闻明苏公主会妖法,能够凭空打爆杀手的脑袋,陛下万圣之躯,若她入宫后不从陛下......”   刘君迟正沉浸在得到明苏公主的快乐中,哪里听得了这些谣传,怒道:“哼,朕乃真命天子,自有上天庇护,怎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惧怕一个倾城绝世的美人儿,去,若不能将柔嫔平安接回,你也不必回来了,以死谢罪吧。”   丑娃听到“死”这个字,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阴狠,躬身退下,带人即刻赶往明苏公主府。   丑娃离开后,刘君迟招来心腹暗卫,丢给他一道令牌:“传朕密旨,韩露白欺君罔上,褫夺副元帅之职,赐死。”   暗卫飞身离开,形如鬼魅,无声无息。   如妃跪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刘君迟缓缓道:“你虽罪该万死,却有功于朕,好,朕饶你一命,与你的家人一起流放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谢陛下不杀之恩。”如妃磕头谢恩。   在她看来,流放边关虽艰苦,至少她还有命在,有机会重新活一次。   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傻,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77柔嫔回宫   丑娃带人迅速包围了明苏公主府,不让府中任何人进出。   他亲自带人闯了进去,二话不说将苏铭心团团围住。   公主府的下人都被吓坏了,不明白发生何事。   他们被侍卫们逼着缩在角落里,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宫侍卫将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丑娃施施然走到苏铭心面前,传达陛下口谕:   “小的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原春之国三公主苏铭心,今柔嫔娘娘,回——宫——”   金兰一向警觉,知道丑娃来者不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苏铭心面前,恭敬道:   “柔嫔娘娘好好地在宫里,怎么会来我们公主府?丑总管是不是搞错了?”   丑娃大手一挥,两名侍卫不由分说,上来将金兰控制了起来。   “金兰姑娘说笑了,你出身宫中,自幼服侍三公主,怎么会不知道你身后的主子便是三公主殿下,如今的柔嫔娘娘呢?今日一早,柔嫔娘娘代替陛下和皇后前来出宫来探望明苏公主,如今时辰已到,柔嫔娘娘该回宫了。”   苏铭心终于明白了丑娃今日的目的,原来是为了强迫她入宫。   看来,她的秘密已经被揭穿,刘君迟迫不及待了。   这一点,她和韩露白都没有料到。   到底是谁出卖了她?不会是苏容心,她不会自寻死路,难道是如妃?   罢了,既然真相已经被揭穿,再想这些无益,还是想想眼下该如何办吧。   丑娃缓缓走到苏铭心面前,手臂一摆,姿势恭敬,态度却强硬道:“柔嫔娘娘,请。”   苏铭心端坐在凉亭中,并不起身,只是扫向严阵以待的侍卫,“丑公公这是搞得哪一出?唱戏吗?竟然对本公主胡言乱语,错将本公主认成柔嫔?”   丑娃挥挥手,让侍卫们将公主府众人统统撵到了远处的角落里,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苏铭心和丑娃。   丑娃站直身体,绕着苏铭心转了一圈,哼道:“小的早就知道柔嫔娘娘颇有个性,不拘礼法,只可惜,如今你身份揭穿,狡辩不得,陛下正在宫中等着娘娘,小的奉劝娘娘还是乖乖从命比较好。”   苏铭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掌心感受着滚烫的水温。   她轻笑:“丑公公,我知道陛下神通广大,想把我当成柔嫔掩人耳目,以便强抢入宫,可这般明目张胆,是不是太过分了?无论怎么说我都是陛下亲封的明苏公主,皇后娘娘的干女儿,韩将军的夫人,陛下这么做,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吗?可别怀了陛下的名声才好。”   听她这么说,丑娃一向带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愤怒,他一掌拍在石桌上,俯身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做对陛下不好吗?可陛下执意要你,我如何能阻止?只要陛下想要的,我再不愿意也会替陛下办到,柔嫔娘娘还是乖乖认命吧。再说了,陛下如此喜欢你,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是你赚到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铭心简直要笑了,强迫别人还说别人得了便宜,这位丑公公还真是强词夺理。   “丑公公,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呢,只可惜,你身为男子......”   丑娃听她这么说,好像被人突然踩到了尾巴,完全失去耐心,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来人,带韩府众人。”   一众侍卫将韩老夫人,韩金宝,韩娇儿,韩俏儿,秦氏和柳氏押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们受到了很大惊吓,一个个惊慌失措。   韩老夫人看了眼被团团围住的苏铭心,恶狠狠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分,早晚给韩家惹事,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是这么大的事,你到底如何得罪了陛下,还不快去请罪。”   韩俏儿看苏铭心被团团围着,也担忧道:“二嫂,发生何事陛下要降罪于你?你可不要吓我啊,你如今怀着二哥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韩金宝就是个废物,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腿软脚软,脸色苍白,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道:“肯,肯定是混账二木头惹麻烦了,他,他是想拖累死咱们韩家吗?”   韩娇儿一言不发,冷艳旁观苏铭心的下场,只觉得仅仅如此还不解气,最好陛下处死她才好呢。   秦氏和柳氏一介妇人,哪里见过大场面,只担忧地看着苏铭心,不知如何是好。   最镇静的反倒是韩老夫人,她看向丑娃,道:“不知丑总管请我这个老婆子来所为何事?”   丑娃看向韩老夫人,态度还算和善,“韩老夫人,您老可看清楚了,坐在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陛下最宠爱的柔嫔娘娘,曾经的三公主苏铭心,小的奉陛下圣旨,接柔嫔娘娘回宫,可娘娘说放心不下明苏公主,要麻烦您老代为照顾了。”   韩老夫人静默片刻,恍然大悟,轻咳一声,对丑娃说道:“她是三公主苏铭心,陛下的柔嫔娘娘?丑公公说什么玩笑话。这女人不过是个宫女,后来成了我儿的媳妇儿,这一点很多人可以作证,我老婆子虽然看不上她,可她无论如何都是我韩家的媳妇儿,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哪怕你要了老婆子的命,老婆子还是认定她是我的儿媳妇儿。”   丑娃本以为韩老夫人是聪明人,定然不会违逆他的意思,顺水推舟。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认定明苏公主是她儿媳妇儿。   他当场黑了脸,怒视着韩老夫人一眼,随后看向韩府其他人,“几位,你们怎么说?”   韩金宝懵懵懂懂,压根儿没听明白丑娃和韩老夫人的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只求丑娃饶命,他什么都不知道。   韩俏儿和秦氏也有些迷糊,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柳氏倒是听明白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铭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她一咬牙道:“民,民妇不知道什么柔嫔,只知道她是我堂弟媳辛明苏。”   韩娇儿听明白了丑娃和韩老夫人的话后,厌恶地看向苏铭心,心中认定她勾引了陛下,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如今还给韩府众人招来麻烦。   她怒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她也不是我的二嫂。”   看韩府众人口供不一,丑娃没有耐心一一开解,竟用韩府众人的性命威胁苏铭心。   “柔嫔娘娘,你今日若不肯跟小的回宫,小的只能杀掉韩府众人了,韩将军一向尊老爱幼,对家人极好,他应该不会希望家人出事,还请柔嫔娘娘三思。”   苏铭心不怒反笑:“丑总管这话应该去劝陛下,我家夫君为陛下平外乱,出生入死,陛下却瞒着他抢走他的妻子,杀害他的家人,不知到时会不会寒了众将士的为国之心?”   丑娃心狠手辣,竟然拉过韩俏儿,用匕首划过她的脸,“柔嫔娘娘若不答应回宫,别怪小的刀下无情。”   韩俏儿只觉得冰冷的刀锋贴在脸上,吓得花容失色,却强忍着不肯叫出声。   苏铭心担心韩俏儿的安危,放弃了抵抗,质问道:“丑公公,你这般心狠手辣,故意惹恼我,看上去倒像是逼我反抗,不想让我入宫的样子,难道你跟我有仇?或者说,我得罪过你吗?”   丑娃一把将韩俏儿推到一边,用匕首指着苏铭心,冷声道:“是,你是我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警告你,入宫后你拒绝陛下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伤害他,否则,我会将韩府杀得片甲不留。”   苏铭心不希望韩府众人受到伤害,选择暂时妥协。   至于到了皇宫,她想走便能走,谁还拦得住。   到时,她在宫里丢了,是宫里的人办事不力,可不关韩府和公主府众人的事。   如果现在反抗,一来她人手不足,不是丑娃等人的对手,二来,她不想牵连韩府众人,否则不好跟韩露白交代,三来,她足以自保,到了宫里也不会吃亏,还能给韩露白起兵的借口。   苏铭心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搭在金兰手上,坐上了宫里的轿子。   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丑娃眸中闪过阴狠。   他本以为苏铭心会反抗,到时,他不介意借机除掉她,到时推到侍卫身上好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般顺从,竟然真的乖乖进宫。   “来人,伺候柔嫔娘娘回宫。”苏铭心的轿子被抬起后,丑娃又对众侍卫道:“明苏公主暴毙身亡,胎儿未能平安出生,快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禀告。”   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丑娃将公主府所有相关人等控制了起来,如同犯人般关押,等待陛下处置。   韩府众人也被关在了公主府,不得随意离开。   丑娃知道陛下会派人除掉韩露白,但他觉得韩露白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人。   留着韩府的人,可以牵制韩露白。      ☆、78她太危险   苏铭心一路被抬到了怜心阁,刘君迟已经等在那里。   当苏铭心被宫女从轿子里搀扶下来的那一刻,刘君迟笑得志得意满,心驰荡漾,低喃道:“朕的柔嫔终于回来了。”   苏铭心站定,直直看向刘君迟,并不行礼。   一个这般明目张胆强抢他人妻子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陛下,国破家散的那一刻起,我便叫辛明苏,是韩露白明媒正娶的妻子,陛下无论如何扭曲真相,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是你的女人,永远都不是。”   听她提及韩露白,再看到她微微鲜露形状的腹部,刘君迟含笑的脸僵住了,原本想搀扶她的手停在半空。   丑娃见状况不妙,赶紧挥退周围的宫女太监,怕苏铭心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让陛下在众人面前扫了颜面。   丑娃并没有离开,而是严阵以待守在刘君迟身旁,警备地看着苏铭心,怕她突然发难,伤害陛下。   他恨苏铭心,只因这个女人真正牵动了陛下的真心,这一点,让他无法忍受,只盼着苏铭心明着反抗做出傻事,让他有机会杀了她。   事实上,丑娃对刘君迟有一种难言的感情,那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而是一种很复杂却又很强烈的占有欲。   他无法阻止刘君迟拥有众多女人,但他不希望刘君迟爱上其中任何一个女人。   凡是让刘君迟动了真感情的女人,他都恨,以前是杨氏,现在是苏铭心。   以前,他想尽办法让刘君迟宠幸如妃和柔嫔,减少与杨氏见面的机会,只因刘君迟对如妃和柔嫔的感情很淡,勉强说得上喜欢和占有,绝对不是爱,而对杨氏的感情却更深更浓。   如今,他却无法阻止陛下宠爱苏铭心,只因陛下从很久以前便对这个女人有很深的执念,一次次想得到她,却一次次错失她,让陛下对她的感情越发强烈。   面对陛下充满强烈欲望的双眼,丑娃心中非常恐惧和憎恶。   他希望苏铭心惹怒陛下,更喜欢陛下厌恶了这个女人。   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在刘君迟和苏铭心之间打转,看着他们僵持对峙。   面对苏铭心疏离倨傲的态度,刘君迟冷笑出声,阴沉的笑一点点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听起来格外吓人。   “朕对女人向来不喜用强,可面对柔嫔这刚烈的性子,朕不介意尝试一次,来人,给柔嫔娘娘沐浴更衣,柔嫔,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是不是朕的女人。”   听刘君迟一次次叫自己柔嫔,苏铭心心中厌恶,冷声道:“陛下,柔嫔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希望你不要用她的名号来恶心我。”   不得不说,苏铭心此刻对苏容心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苏容心这个愚蠢的女人,当初如果一心一意伺候刘君迟,不跟她作对,说不定现在正安安稳稳当着她的柔嫔,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事了。   费尽心机却功亏一篑,真没用。   “你——”刘君迟听她毫不留情地反驳自己,气急败坏,身为帝王,何曾被人这般抢白过?   可面对她倾世的容颜,他却无法发泄愤怒。   丑娃看刘君迟被驳斥,当场怒道:“柔嫔,你胆大包天,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柔嫔这个封号乃是陛下所封,你竟敢说它恶心?你到底是在说封号恶心,还是想说陛下恶心?”   他怒目圆瞪,显出愤怒,明里是为刘君迟,可话里却充满挑拨。   苏铭心盈盈如水的眸子轻轻扫向丑娃,隐含轻蔑和挑衅,“丑公公,你可真会搬弄是非,你这么喜欢柔嫔这个封号,是因为收惯了柔嫔的好处吗?我可听说,柔嫔这些年攒的梯己,全进了你的腰包呢。只可惜,我不喜欢讨好心术不正表里不一的人,不会给你任何好处。”   丑娃没想到苏铭心会知道自己跟柔嫔之间的交易,还当这陛下的面说了出来,他的脸当场变得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刘君迟面前,“陛下,小的,小的......”   丑娃确实收了柔嫔,也就是苏容心不少好处。   苏容心知道他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讨好他就等于掌握了陛下的消息,对他出手特别大方,还很会投其所好。   丑娃虽然不喜欢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可有好处当然是不拿白不拿,还能借柔嫔打压杨氏,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苏铭心竟然会知道,还拆穿了他。   刘君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丑娃,狠狠一脚将他踹到一边,怒喝道:“没出息的东西——”   “陛下,小的知错了......”丑娃被踢倒在地,胸口疼得厉害,可他不敢去揉,赶紧爬起来抱住刘君迟的腿,苦苦恳求他的原谅。   刘君迟看向苏铭心,极力收敛怒气,讨好道:“既然如此,朕封你为明妃可好?”   苏铭心缓缓摇头,“陛下想封谁就封谁,想封什么名号就是什么名号,在我看来,这些封号也太廉价了,我并不喜欢,陛下还是留着封赏别的女人吧。”   刘君迟当真怒不得,气不得,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封号?当真让朕封你为后才满意?”   听听,这男人当初为骗她入宫,不惜以皇后之位诱惑她,如今将她强抢入宫了,又不肯兑现诺言了,果然不可信。   当然,苏铭心并不想当皇后,只觉得这男人反复无常,令人生厌。   苏铭心笑道:“陛下何必急于封赏,好歹先让我安顿下来不是?至于以后的事,自然有的是时间。”   宫女太监们听到刘君迟传唤,匆匆赶了过来,可看到丑总管被惩罚,却一个个不敢靠过来,只战战兢兢守在不远处。   他们虽低垂着头,可眼神却不断瞥过来,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   苏铭心不愿被人看戏,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丑娃,转身向怜心阁走去,边走边说道:“若陛下当真想得到我,也不是不可能,只要陛下别让我看到讨厌的人就好。”   她就是要在刘君迟面前跟丑娃闹翻,只有这样,丑娃才不敢轻举妄动伤害他,否则,必会引起刘君迟的怀疑。   依丑娃在明苏公主府时对她的态度,定然非常讨厌她,甚至想杀了她。   她今日这么一闹,丑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她下手了。   看苏铭心乖乖走进怜心阁,刘君迟的脸上稍稍好了一些,他用脚踢了踢丑娃,命令道:“将这里交给福寿,你退下吧。”   福寿,副总管,白白胖胖,老老实实,性子随和,办事谨慎,本是一名杂役太监,后来得到刘君迟的喜爱,提拔成了副总管,负责刘君迟宠幸后妃事宜。   丑娃惊慌抬头,“陛下,小的定要守在您身边,确保您安然无恙,苏铭心这个女人绝非善类,若她伤害陛下可如何是好?”   他满脸担忧,全心全意为刘君迟着想,看上去确实是个好奴才。   刘君迟此刻心里都是苏铭心,哪里管丑娃怎么想,不耐烦道:“丑娃,你为何对她如此忌惮?朕怎么看她都只是寻常女子,唯一的不同便是她更加美貌,更加有个性,哪里有你说得这般可怕?”   丑娃看刘君迟始终不相信他,急切道:“陛下,她真的杀过人,手段至今不明,不可不防,而且她并非表面这般单纯,柔嫔和如妃落得这般下场,肯定是她幕后主使的,陛下,小的恳请您查明一切,务必小心——”   听丑娃这般诋毁苏铭心,刘君迟越发不耐,因为在他眼中,苏铭心只是一个美貌惊人,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她虽然变化无常,有时恭敬顺从,有时伶牙俐齿,却怎么看都不像个杀人不眨眼害人不留痕的可怕女人。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丑娃一向识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乖乖离开,继续抱着刘君迟的腿,叮嘱道:“陛下,小的还是先安排人伺候苏铭心沐浴更衣后,您再亲近她,确保陛下平安无事,陛下,您是小人的天,是小人的地,小人宁愿自己被您厌恶,也不希望你受到一丁点伤害,陛下,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对您的忠心啊。”   刘君迟看他如此担心自己,哭笑不得,“好,朕答应总行了吧,快起来吧,身为总管,这般小女人姿态,成何体统,也不怕下人们笑话。”   看刘君迟终于答应,丑娃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匆匆安排宫女去伺候苏铭心沐浴更衣。   “你们可要清理仔细了,衣服全部换上宫里的,她带来的东西一律收起来,都给我瞪大眼睛,不能让任何危及陛下安危的东西出现,否则,你们统统死路一条。”      ☆、79先礼后兵   苏铭心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让宫女们伺候她沐浴。   坐在温暖的热水中,她闭目养神,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韩府众人还在刘君迟手中,韩露白又不在京城,此时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她不可能乖乖从命,真的让刘君迟占便宜,既然如此,先礼后兵,想办法让刘君迟短时间内不碰她就好。   梳洗完毕,苏铭心被宫女们换上了轻薄的寝衣,全身上下除了这件寝衣,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看样子,是为了方便她伺候刘君迟,确保刘君迟的安全。   宫女们退下后,苏铭心伸手扯过一件大氅,裹在自己身上,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虽怀有身孕,身形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玲珑有致,脚步还是那么飘逸轻盈。   看到她秀发飞扬轻盈婉转,嘴角含笑动作流畅,仿佛踏着青云从仙境飞身而来,刘君迟几乎看呆了。   她的身上不止有寻常女子的柔美娇弱温情俏丽,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飒爽与自信。   这一特色,使她与众不同,格外吸人眼球。   刘君迟此刻已经换上了家常便装,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男子的渴望。   他的双眸一直盯着苏铭心,舍不得移开片刻,连连称赞道:“美,果然很美,不愧是春之国第一人。”   苏铭心一面走,一面扯开了腹部的大氅,露出了轻薄寝衣下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胎儿发育极快,如今不过三个月,腹部已经跟普通孕妇五个月那般大了。   之后,肚子不会再继续变大,而是保持现在的模样,一直到两个月后,孩子出生。   苏铭心属于苗条身材,匀称纤长,形体优美,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出是孕妇。   她若穿着宽松些的衣服,即便从前面也看不出她是孕妇,也只有当她掀开衣衫时,才能看到她腹部的形状。   刘君迟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挑,拉,拨,掀,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解开了大氅,露出了形体。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迷人,让刘君迟无暇他顾,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这,这是......”   可露出来的地方却让刘君迟怔住了,他紧紧盯着寝衣下明显的弧形,不可置信道:   “你不是才怀孕三个月吗?为何会这般明显?还是说,你早就怀了他的孩子?”   苏铭心将大氅聚拢,重新裹好自己的身体,笑道:“陛下,我何时怀孕并非重点,重要的是,我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很臃肿......我如今已经在您的面前,您当真要急于一时,不顾我的身体情况,与我欢好吗?”   她嘴角含笑,面色平静,眼神中却透着质询。   面对她如此表情,刘君迟纵使再急切,此刻也不好硬来了。   他虽好色,却不是穷凶极恶的奸徒,她的肚子这般情况,若硬来,说不定会血溅当场。   这场欢好本应是他期盼已久的□□,怎么能因此而扫兴呢?   可这般放弃,他如何能甘心?   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刘君迟心中所想便是将她置于身下,恣意妄为。   这样的执念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桓许久,挥之不去。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人,如何肯等?   刘君迟避开苏铭心的眼睛,语气略有些迟疑。   “朕问过御医,此时尚属安全,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朕,朕会小心些。”   看着刘君迟眸中欲望之火不灭,苏铭心继续说道:“陛下,情爱之事发乎情,怎能说小心就小心呢?我现在身体不便,真的无法伺候您,难道陛下一点都不体谅我的感受,只将我当成发泄工具吗?如果是这样,陛下的情意恕我无福消受。况且,我腹中胎儿虽不是您的,可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它如何经得起陛下的惊涛骇浪?我知道陛下除了雄才伟略,也有温情的一面,何不等我平安生产之后,再行情爱之事?陛下,我如今在您的掌控之下,您还怕什么呢,咱们,来日方长啊。”   刘君迟有些烦躁:“你,这么说,你现在是不肯从朕了?”   苏铭心坚持己见,“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刘君迟有些恼怒,“你......”   苏铭心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哀求,只是等待,好像笃定自己会赢一般。   看苏铭心坚决不肯,刘君迟泄气般垮下肩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他突然凑上前去,用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把搂住了苏铭心的腰,将她扯向自己。   他还是想跟她亲近,即便不能行鱼水之欢,他也要一解相思之苦。   刘君迟率先感受到的不是她温软的身子,而是她鼓起的肚子。   一想到这是韩露白的孩子,刘君迟无名火起,温情化作怒意,他一口咬上了苏铭心白嫩的脖子,狠狠留下一个血红的印子。   他的力道很猛,下嘴毫不留情,仿佛要将她吃到肚子里,彻底跟他融为一体。   苏铭心被他咬得很痛,闷哼一声,却没有反抗。   她知道不让刘君迟发泄一下是不可能善了的。   幸好他只是咬了她的脖子一口,没做别的。   否则,她会忍不住反抗,忍不住杀人......   “好,朕今日暂且放过你,记住,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是。”   刘君迟不甘心地从齿间挤出这句话,放过了苏铭心的脖子,却不肯放开她的身体,将她搂在怀里,用下巴摩挲她秀美的长发。   他总觉得,他抓不住这个女人,好像她随时会从他身边飞走一般。   这让他无所适从,久久不愿放手。   刘君迟气冲冲从怜心阁出来,越想越生气,心中怨恨不已,大步向冷宫走去。   当初,若不是苏容心冒名顶替,他怎么可能错过真正的三公主?   都是那个贪图富贵的女人坏了他的好事。   他现在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冷宫偏远荒凉,在皇宫中最阴暗的地方。   这里人迹罕至,除了叽叽喳喳的小鸟,再没有其他生机。   刘君迟一脚踢开冷宫的门,将迎上来的苏容心踹翻在地上。   “无耻贱人,都是你惹出这些事端,否则,朕早就抱得美人归了。你这个可鄙的恶妇......”   苏容心本以为刘君迟终于想起她的好,来接她了,没想到迎面却是一记窝心脚。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瞬间进气多出气少,如破败的瓷娃娃,凌乱不堪。   看着她污秽不堪,刘君迟越发觉得她令人生厌,又是一脚,发泄心中的憎恨。   苏容心无力辩驳,只能蜷缩成一团,如同死尸一般,悲凉,无助。   丑娃看刘君迟这般愤怒,这般失态,赶紧拉住了他,“陛下,请您务必保重龙体,若您当真厌恶她,杀了便是,何苦这般劳累自己。”   他扭头看向地上的苏容心,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反倒觉得她罪有应得。   刘君迟终于踢够了,收回脚,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着苏容心残喘。   “朕早就应该杀了你,但又觉得杀了你太便宜你,如今,朕倒要好好想想,怎么惩罚你才能解气。哼,朕最恨身边的女人欺骗朕,玩弄朕,没想到你胆大包天竟然蒙骗朕良久,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自以为美貌,敢冒充三公主,好,朕就剥了你这张皮,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妄想迷惑朕。丑娃,吩咐下去,给朕活剥了这女人的人皮,记住,朕不让她死,朕要让她没脸没皮的活下去。”   “这......是。”丑娃饶是心狠手辣见死不救,也没想到刘君迟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惩罚苏容心。   看来,他是真的恨透了这个女人。   听到刘君迟对自己的惩罚,苏容心微闭的双眸突然睁大,里面的最后一丝神采一点点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她突然想到了杨氏对她的好,突然想到了苏铭心对她的宽容......   离开冷宫之后,刘君迟下旨,封怜心阁的苏铭心为明妃。   从此以后,宫中众人再不得提柔嫔这个封号。   杨氏听说苏铭心被接来皇宫,还被封为明妃,担忧不已,一心想见她,却被限制了行动,根本走不出皇后寝宫。   她无可奈何,只能派刘嬷嬷去打听一下情况。   刘嬷嬷查到苏铭心确实被带到了怜心阁。   可怜心阁戒备森严,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不能进入。   杨氏听闻此事,如同晴天霹雳,又惊又恐,“陛下竟然真的将她抓到皇宫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的铭儿千万不要做傻事才好。”   刘嬷嬷叹息一声,也觉得这件事棘手,安慰道:“娘娘,您无需担心,陛下至今未在怜心阁留宿,想来没有跟三公主......奴婢会继续留意动向,随时向娘娘汇报,请娘娘千万保重身体。”   杨氏如今已经大腹便便,行动不便,担忧之下,差点导致流产。   幸好得到御医及时调理,又服下一枚火魔参,这才保住了胎儿。   她日夜不安,请求面见陛下,可刘君迟以让她安心养胎为由,拒不见她。   杨氏心灰意冷,“陛下他当真将我丢诸脑后了吗?”   刘嬷嬷劝慰道:“娘娘,陛下是怕您责问,不好回答,这么看来,陛下心里始终顾及着娘娘,娘娘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心养胎才好。既然陛下对三公主宠爱有加,想来不会为难她。”   杨氏听了却越发难过,靠在床上暗暗垂泪。   陛下是她的夫君,如今却不再来看她,仿佛将她抛到九霄云外般,这让她倍感失落,不知所措。   苏铭心是她的女儿,却被困宫中,她身为母亲不但无能为力,甚至还有些嫉妒,这让她越发心伤,不知道怎么调整心态才好。   刘君迟听说杨氏差点流产,心中担忧不已,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儿,如今很渴望杨氏腹中的胎儿能平安出生。   可他不愿见杨氏,更不愿跟她解释苏铭心之事,怕杨氏指责他胡闹,更怕杨氏哀求他放人,唯有避而不见。   刘君迟现在除了国事,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心想事成,得到他心心念念了很久很久的女人。   这个强烈的愿望让他谁都不想应付,谁都不想见,只想守在怜心阁附近,等待着苏铭心腹中孩儿的降生。      ☆、80恶霸故事   苏铭心住在怜心阁中,每日由宫女太监伺候照顾,日子倒也舒服。   只是,她不能走出怜心阁半步。   苏铭心知道刘君迟就住在距离怜心阁最近的宫殿,他虽很少来见她,却时常窥视她。   她淡淡一笑,不再去能被刘君迟看到的地方,只在隐秘处活动。   刘君迟看不到她很心急,时常询问怜心阁的宫女太监关于明妃的情况。   他不想冲进怜心阁,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硬来,伤了他的明妃,也毁了他们的未来。   他只能暂时忍耐。   一天夜里,苏铭心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觉得头顶有异样气息,她猛然睁眼,发现路血月正悄无声息,如蝙蝠般倒挂在她的帐顶。   路血月看她醒了,嘴角挂上一抹玩世不恭的嘲笑,“哟,美人儿,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睡得着,本楼主实在佩服。”   苏铭心没有出声,只是侧身轻撩帐子,看了看外面榻上正熟睡的守夜宫女,看那宫女睡得死死的,苏铭心放下心来,继续面朝上躺着,一副悠闲模样。   “当然睡得着,我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确保我的孩儿健康成长。”   路血月细细打量她,一眼便看到了她白皙的颈上那道明显的咬痕。   他故作惊讶道:“啊,你竟然失身于刘君迟了?那老色鬼好艳福啊。”   苏铭心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不要胡说八道,被我家夫君听到他可要吃醋的。刘君迟想占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你可以下来了,这样趴着不累吗?”   路血月慢悠悠松开了手,只用脚攀着帐顶,竟然还能保持平衡,好像他真的不是人,而是蝙蝠。   他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嘴角那抹得意地笑,“我不下去,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挺好。”   苏铭心翻了个身,懒得与他对视,嫌弃道:“只要你不嫌累,随你,说吧,你怎么来了?”   路血月抱臂看着她,语气还是一贯的轻浮,“你竟然侧对着我?也不怕我图谋不轨,占你便宜?”   苏铭心被他气笑了,又转过来看着他,无奈道:“路楼主,你是不是太无聊,来这里找乐子的?既然如此,你倒是下来啊,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路血月呵呵一笑,举手投降,“好了,你可别勾搭本楼主,本楼主虽然是杀手头子,可也知道起码的礼义廉耻,知道你是苏家女儿,我可不敢碰你。”   苏铭心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是不是因为你也姓苏?”   路血月嘴角的笑当场僵了,突然气势汹汹丢出一柄暗器,直奔苏铭心射来,“闭嘴,再敢说这话,小心我废了你。”   苏铭心看到寒光一闪,赶紧扭身躲开,“噗嗤”一枚飞镖深深插在了她刚才躺着的地方。   她不可思议地等着路血月这个冷血杀手,大叫道:“路血月,你这混蛋真想杀人灭口啊。”   要不是她躲得快,那枚飞镖可就插在她身上了,很惊险好不好。   路血月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你那么容易被杀死吗?”   说着,他轻轻跳下,躺在了苏铭心身边,还嫌弃地用脚踢了踢她,“靠里点儿,我累了。”   苏铭心向里让了让,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躺在一张榻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目光炯炯。   路血月:“想离开这里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就可以救你出去。”   苏铭心:“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不必救我出去,只需帮我传几句话就好。”   路血月:“什么话?”   苏铭心:“我要让全国上下的人都知道,刘君迟为一己私欲,将韩将军的夫人强抢入宫,还妄图害死韩将军未出生的孩子,至于具体细节,随你怎么编。”   路血月噗嗤一声笑了,“有意思,本楼主杀人无数,还从没编过故事,这次,看我如何编写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凄惨故事,千古传诵。”   听他这副洋洋自得的口气,苏铭心百般嫌弃道:“还千古传诵呢,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啊,吹牛不好,路楼主自重。”   路血月一下子坐了起来,重重拍了拍膝盖,那动静大得,差点惊醒外面的宫女。   幸好他动作快,手指一弹,让那宫女晕了过去。   路血月:“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至少识得几个字,编故事谁不会,你等着瞧吧,走了。”   说着,他起身下床,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苏铭心翻了个身,笑得不可自已。   “路楼主,我可等着你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故事呢,可别让我失望啊。”   很快,整个京城都在流传“陛下抢夺臣子妻”的故事。   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刘君迟这个色魔在一次宴会上看上了韩露白将军的妻子,也就是皇后的干女儿明苏公主,他色心大发,趁韩将军出征在外将明苏公主强抢入宫,封为明妃,同时对外宣布明苏公主难产而死。   内容真实,但是描写手法实在不入流。   路血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三流说书先生,将故事写得又狗血又煽情,甚至还写到刘君迟为了弄掉明苏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使用了非常残忍的堕胎手段,让宫女和太监沦落折磨她,甚至还不顾身份,亲自逼迫明苏公主,手段简直卑鄙无耻下流各种不堪入目......   除了明苏公主的“悲惨”遭遇,路血月还编了关于韩露白的故事:韩将军正领兵与蛮族作战,保大春之国百姓平安,没想到刘君迟派人在背后刺了他一刀,将他的脑袋白白送给了蛮族,韩将军死不瞑目,惦记着明苏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脑袋飘了起来,双目凝视着春都的方向,流出了血泪......   故事最后,路血月还警告百姓:韩将军的魂魄很快会回来,与他孩儿的灵魂回合,父子两人肯定会掀起血雨腥风,让百姓们不必惊慌,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会找刘君迟报仇,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希望百姓们为韩将军和冤死的胎儿祈福,保佑他们救出明苏公主,一家团圆。   百姓们被这么悲情的故事感动,只觉得明苏公主和韩将军可怜,尤其是那还未出生便死于非命的胎儿更加可怜,纷纷为他们一家三口祈福。   百姓们只觉得刘君迟可恶,希望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刘君迟毕竟是一国之君,人们不敢明目张胆指责他,只好将这个故事改编成书生美人儿和恶霸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   至于故事背后的真实事件,百姓们可是铭记在心。   改变后的故事是这样的:书生是恶霸家的教书先生,跟自己的妻子相亲相爱,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夫妻恩爱同心,日子过得很温馨。   有一天,恶霸遇见了书生的妻子,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竟然给书生安排了一项罪名,将他残忍处死,强抢了书生的妻子入府,还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从此,世间多了两条枉死的无辜生命,多了一个苦命女子。   后来,书生和他的孩儿得到神仙点化,修炼了法术,他们回来找恶霸报仇,将恶霸天打雷劈,救出了女子,一家三口团聚,齐齐飞升成仙,过上了逍遥日子,远离世间疾苦。   故事过程凄美,结局圆满,深受百姓们喜欢,一再流传,不但传遍了整个大春之国,甚至传到了其他国家。   自从刘君迟占领春之国之后,政治上倒是比和帝英明,只是,为了筹备战事,赋税一直很重。   刘君迟觉得春之国的人生活富足,经济繁荣,让他们多交税理所应当。   所以,原春之国的百姓承受着很重的赋税。   以前,人们敢怒不敢言,只想平静度日,这次,有了这么好的发泄机会,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原春之国的人开始暗中诋毁刘君迟,传扬他的种种罪行。   刘君迟在民间的威望大大降低。   传言声势太过浩大,很快传到刘君迟耳中,刘君迟盛怒,责问丑娃怎么办事的,为何会走路风声。   丑娃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明明已经将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为什么人们还是知道了,竟然还借机诋毁陛下?   刘君迟没想到自己威严的形象在百姓心中竟成了恶霸,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简直可恶,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给朕严查,无论是明苏公主的人还是宫里的人,查到立斩不赦。”   丑娃带人彻查明苏公主府,发现所有人都被关着,没有人离开过,不可能是他们走漏的消息,这么说来,只能是宫里的人。   怜心阁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没人会背叛他站在苏铭心那边。   难道是皇后的人?   丑娃派了更多人监视皇后宫殿众人,确保她们不会出来碍事。   同时,他加派人手监视怜心阁的动静,确保苏铭心不会做出什么有损陛下声誉的事。   ☆、81难以得手   看着怜心阁外的层层护卫,苏铭心不禁冷笑,就凭这些人想发现路血月的踪迹?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值夜宫女全换上了会武功的,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没想到,半夜来的不是路血月,而是李文浩。   这家伙身手不如路血月,可手段却多得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竟让整个怜心阁的人全都睡着了。   苏铭心看着他一身宫女打扮,想笑不敢笑,生生憋着,差点憋红了脸。   “李文浩,这身衣服真适合你,看上去就是个个儿高貌美的小宫女,你干脆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服侍我吧。”   李文浩挽着长发,戴着宫花,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掐着腰,相貌无论怎么看都是美貌小宫女的模样,可姿势实在不像个恭敬顺从的小宫女,反而像个讨债的冤家。   他瞥见苏铭心偷笑,怒道:“少打趣我,为了见你我委曲求全,打扮成这副鬼模样,我容易嘛,告诉你个消息,韩府众人已经被救,你不用担心了,至于那个好色皇帝,你想杀就杀了吧。”   “他们都没事了?谁救的?”还没等李文浩开口,苏铭心便猜到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我家夫君。”   韩露白是个聪明人,不会真的义无反顾离京,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既然韩府众人平安,苏铭心也就放心了。   至于杀刘君迟的事,还是等母后平安生产后再说吧。   “你家夫君——”看苏铭心用那种自豪骄傲的语气,用那种小女儿的撒娇姿态,提及韩露白,李文浩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变了好多,与以前精明强干不苟言笑的模样相差太远了。   “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给你帮把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你打算怎么处理掉那个好色皇帝?油煎还是爆炒?”   苏铭心顺手摸过枕头砸了过去,“你恶不恶心啊,别胡说八道影响我的食欲。你留下可以,但是不能暴露行踪,至于刘君迟,还是交给我夫君处置吧,我现在是孕妇,要洁身自好,才不要随便杀人弄脏了我的手,损了我孩儿的阴德。”   李文浩留在怜心阁照顾苏铭心,确保她的安全。   白天为掩人耳目,他在外面干粗活儿重活儿,晚上溜进苏铭心房里吃好的喝好的。   每晚,苏铭心都会命人准备很多好吃的给李文浩,宫女太监们颇为疑惑。   “明妃娘娘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长胖呢?肚子只是微微隆起,并不肿胀,身体轻盈,行动便捷,完全不像大腹便便的孕妇。”   丑娃听说了怜心阁的异常,派人暗暗调查,只可惜,来人始终没有找到猫腻。   丑娃无法进入怜心阁,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苏铭心养胎期间,有时候会很困乏,不愿应付刘君迟,便会进入空中小筑静养。   刘君迟在怜心阁到处看不到她,大为惊慌,命人四处寻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刘君迟盛怒,“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她身体不便,不可能飞檐走壁逃出去,她一定还在宫里,一定还在,给朕把她找出来,找不到人,你们都不必活着了。”   皇宫是他的地盘,却能让人随意消失,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丑娃赶紧吩咐人去寻找明妃,他留在刘君迟身边,再次劝解道:   “陛下,小的一直觉得这女人有古怪,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宫失踪,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外界传言她真的会妖法,陛下还是小心为妙,龙体要紧,不要与她太过亲近,万一她想加害陛下,咱们会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刘君迟实在听腻了丑娃这些话,不耐烦道:“朕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妖法,更不相信她能伤害朕,再说了,上次雪儿不是也在皇宫失踪,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哼,我看不是她会妖法,而是你们没尽力吧,废话少说,给朕把人找出来,她是朕的女人,别想逃出去。”   丑娃:“陛下,请您相信我,明妃她真的有古怪,陛下......”   刘君迟:“好了,你退下吧。”   丑娃无可奈何,又不能违逆陛下的意思,只能奉命去寻找明妃。   看着空荡荡的怜心阁,刘君迟突然觉得惊慌,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明妃明明在他的皇宫里,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摸不着碰不到,甚至惊悚地发现,她能随时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身为帝王,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他要牢牢抓住她,再也不放手。   皇宫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无法休息,打着灯笼在各处找了一夜,甚至连皇后宫中和金铭宫都没有放过。   杨氏越发忧心,不知道她的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苏琼心对这件事并不关心,每日只专心照顾小八,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第二天,几名粗使宫女端着水盆抹布走进寝宫,准备清理宫殿,正看到苏铭心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啊,明妃娘娘,您,您......”乍然看到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们手中的银盆物件哗啦啦落了一地。   听到响动,苏铭心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你们吵吵嚷嚷到底在做什么,想睡个觉都不得清净。”   宫女们有苦说不出:还不是您突然消失闹得整个皇宫人仰马翻......   有个宫女还算机灵,惊叫道:“啊,要尽快禀告丑总管,他现在还带着人寻找娘娘呢。”   其他宫女也猛然醒悟,匆匆跑了出去。   瞬间,寝宫里只剩下苏铭心一个人。   苏铭心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继续闭目养神。   她知道刘君迟会派人找她,只可惜,任这些人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她呢。   刘君迟此刻正在上朝,他侧坐在龙椅上,一手扶额,一手随意翻弄着奏折,不耐烦地听着下面的臣子争论不休。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会国事,满脑子里都是苏铭心的身影。   听说明妃出现后,刘君迟再也忍不下去,竟然丢下满朝文武向后宫而去。   文武百官不明所以,散朝之后自然会跟相熟的宫人打听情况,听说陛下竟是为了新封的明妃置国事而不顾,大为吃惊。   众人都听说了宫外流传的故事,知道这位明妃曾是韩将军的妻子明苏公主,也知道她是被陛下强抢入宫的。   大臣们虽然不敢在陛下面前表达对这件事的看法,可私底下却深感不妥。   如今,韩将军正在外打仗,家中却发生这样的事,若他对陛下心生不满,万一造反可怎么办?   韩将军一向能征善战,军事能力与陛下伯仲之间,如今,他站在“理”字上,自然能得到百姓们支持,到时,岂不天下大乱?   臣子们忧心国之大事,刘君迟此刻却满脑子装着一个女人。   他疾步向怜心阁走去,却在进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招来宫女,问道:“明妃可在殿内?”   宫女:“娘娘在,只是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娘娘吩咐,不让,不让......”   刘君迟冷色阴冷,反问道:“不让什么?不让朕进去是吗?”   宫女哪里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噗通”跪在地上,等着陛下的雷霆之怒。   刘君迟并未动怒,声音透着疲惫和失落,“罢了,罢了,随她吧。”   刘君迟没有见到苏铭心,因为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将自己关在了怜心阁中,不见任何人。   刘君迟当即想硬闯,却发现那样做,即便闯进去,也只会令他更加难堪。   动粗他舍不得,不动粗他忍不下,如此一来,还不如不见面得好。   边关很快传来消息,韩露白战略失误,导致军队吃了败仗,韩露白本人也战死沙场。   刘君迟自以为能在苏铭心面前赢回一局,第一时间将战报丢给了她。   “哼,你虽进宫,却百般拒绝与我亲近,是在指望韩露白救你吗?你好好看看,他刚愎自用,鲁莽行事,不但让朕的军队伤亡惨重,他自己也战死了,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给朕记住了,以后,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苏铭心看了眼刘君迟,又拿过战报翻了翻,随手丢到一边后,低头继续摆弄小孩儿衣服,脸上没有一丝悲伤,轻描淡写道:“他死了吗?多谢告知。”   她一脸无动于衷,完全不为韩露白的死而伤心难过。   刘君迟看着她这般表情,突然觉得很害怕,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你为何不伤心?外界传言,你们夫妻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吗?你为何不难过,难道,你对他......”   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夫君死去的消息无动于衷,甚至还一脸轻松,这是何等可怕的情形?   苏铭心看刘君迟这般不可思议,轻轻笑了,回道:“这有何奇怪?若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根本不配做我的夫君,我又何必为他伤心?”   其实,她并非不伤心,只因她知道,自家夫君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男人。   “你,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铁石心肠的女人,让人觉得害怕......”   刘君迟没想到苏铭心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突然为韩露白赶到可悲,也为自己赶到可悲。   “你,会爱上什么人吗?”   苏铭心将衣服放下,走到窗边,笑道:“当然会,我爱的是值得我爱的人,更是深深爱我的人,陛下,你身边妃嫔无数,却从未珍惜过哪一个,你同样让我觉得可怕。”   “放肆,朕乃一国之君,只有别人爱我,谁配得到我的爱?”刘君迟这般说着,缓缓走上前,想要拥抱苏铭心,“只有你,牵动着朕的心,让朕为你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苏铭心身形一动,轻松躲过了刘君迟的怀抱,笑道:“陛下,你对我并非爱,而是得不到的执念,好了,我累了,陛下若不想让我一尸两命,还请离开。”   “你......”刘君迟被她气得手握成拳,咯咯作响。      ☆、82战事有变   危急关头,有宫人来报:“陛下,丑总管求见,说战事有变,请陛下定夺。”   刘君迟瞪了苏铭心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原来,前线战事不利,频频传来战败消息,文武大臣急着求见刘君迟,共同商讨对敌之策。   刘君迟没想到会战败,只觉得心烦意乱。   半夜,李文浩传来消息,韩露白并没有死,而是在行军途中与韩杨变换了身份,离开了军队,去安排各项事宜。   他伪造前线战败的消息,打算引刘君迟御驾亲征。   刘君迟是个难得的悍将,一向好战,听到前线失利的消息,必定会亲自出征。   只要他御驾亲征,韩露白便有更多机会对付他。   李文浩毫无形象地坐在苏铭心床上,一手抱着一个大盘子,一手使劲儿往嘴里塞东西。   粗使宫女干的活儿重,吃的饭却少,他每天都很饿。   “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除了那好色皇帝和你们这些妃嫔,其他宫女太监简直活得生不如死,饭不能多吃,觉不敢多睡,少爷我快累死了......”   听李文浩唠叨个没完,苏铭心恨不得用石头堵住他的嘴,看他吃得毫无形象,打趣道:“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什么时候变怨妇了?好了,废话少说,快告诉我,我家夫君怎么样了?”   李文浩不满地撇撇嘴,将空盘子丢到一边,拍打完双手,呈“大”字状,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   “你就知道惦记你家夫君,羞不羞啊,他没事,正在来京城的路上,他传来消息,让你保重自己,不要让他担心。”   李文浩说韩露白平安无事,目前正在回京途中,但是韩府却有人出了事。   原来,韩娇儿竟然将韩府众人的藏身之地告诉了刘君迟,条件是让她进宫当皇妃。   为了永除后患,也为了要挟苏铭心,刘君迟当即封韩娇儿为韩贵人,并立刻派人去抓捕韩府众人。   苏铭心没想到韩娇儿会这么做,那可是她的亲娘亲哥和亲妹。   她大为着急,若不是现在身怀六甲身体不适,她肯定跑出去救人了,万一韩府的人出了事,她还真不好跟韩露白交代。   苏铭心看李文浩吃吃喝喝,事不关己,着急道:“你还这么悠闲干什么,快去帮我保护韩府众人啦。”   李文浩擦擦嘴,慢吞吞道:“急什么,韩露白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早已经发现韩娇儿跑了,肯定会转移藏身地点,不需要你担心。”   原来,韩府众人已经及时转移了藏身地点,并没被抓到。   苏铭心这才放心。   战报一再传来:前线溃败,方阳重伤,原沙之国的土地被若离蛮族占据,他们正向大春之国攻来,步步紧逼。   守将逃的逃,降的降,竟少有人拼死而战。   刘君迟出兵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败况,哪里还坐得住。   他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在找不到信任的将领之下,决定御驾亲征。   刘君迟善谋略,会打仗,又自视过高,怎么可能错过这次亲手歼灭若离蛮族的机会。   “朕要一举击溃若离蛮族,永绝后患,让那些觊觎我国的敌人见识朕的厉害......”   出征之前,刘君迟来见苏铭心,看着她的肚子,咬牙切齿道:“等朕回来,希望看到一个一心等朕的你。”   离宫后,他却吩咐暗卫:“若她生产朕还没有回来,无论如何,给朕除掉这个孩子,但不能伤及她的性命。”   丑娃原本想跟刘君迟出征,因为他不放心陛下的安危,只想寸步不离。   刘君迟却让他留在宫中,随时关注京城各方势力的动向。   刘君迟不放心苏铭心,交代丑娃道:“她不喜见你,你便不要进怜心阁,以免惹她心情不快。还有,给朕派人好好护着她,绝对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否则,朕唯你是问。”   丑娃自然嘴上答应,不敢反驳。   刘君迟离开后,苏铭心的日子越发好过,无人来打扰她,她每日乐得悠闲,只安心养胎。   “娘娘,韩贵人求见——”   韩贵人?   苏铭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在宫女的提醒下才想起来,韩贵人是指新入宫的韩娇儿。   刘君迟虽没抓到韩府众人,却还是给了韩娇儿“贵人”的封号,只为做给别人看,让别人知道,只要一心效忠于他,他便不会亏待。   苏铭心略一思索,回道:“让她进来吧。”   她并不喜欢韩娇儿,只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女孩儿。   今日见她,完全是看在韩露白的面子上。   如今的韩娇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羞涩寡言的小女孩儿了,只见她一身锦衣华服,昂首挺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走到苏铭心面前时,她反倒以初入宫不识礼仪为由,没有按照宫廷礼仪见礼。   苏铭心并不在意这些,只抬头看着她,一脸平静。   韩娇儿站在苏铭心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肚子,缓缓开口道:“明妃娘娘肚子这般明显,看来,胎儿很健康啊,只是不知,陛下每次看到你的肚子是何想法?毕竟,它是我二哥的孩儿,与陛下并无血缘之亲。”   苏铭心只问了韩娇儿一句话,“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娘他们的死活吗?”   韩娇儿咬了咬唇,斩钉截铁道:“我娘一向疼我,希望我嫁得好,过得好,为此,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如今我嫁给了陛下,世上最高贵最富有的男人,她该为我高兴。”   苏铭心忍不住同情韩老夫人,这一辈子都在为她的儿女打算,没想到儿子不成器,女儿走偏路......   不知道这老太太此时是何心情。   苏铭心今天心情好,不想跟韩娇儿争辩,只说她累了,让人送韩娇儿走。   一个为了富贵荣华将亲情踩在脚下的女人,让她生厌。   韩娇儿本以为苏铭心会对她说教一番,没想到她竟直接赶自己走。   她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李文浩假扮的宫女携了出去。   韩娇儿挣扎,却摆脱不了李文浩的控制,“你这个小小宫女,竟然敢这么对我,我是陛下的贵人,等陛下回来,我定会让陛下杀了你。”   李文浩捏着嗓子冷嘲热讽,“是,是,奴婢等着,贵人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跟陛下告状吧。”   韩娇儿身份低于苏铭心,不敢在她面前过分放肆,只能愤愤离去。   她现在要想办法好好提升自己,等陛下回来宠幸她。   看着韩娇儿离去的身影,苏铭心忍不住叹息。   她觉得这个女孩儿变了,完全不是从前羞涩单纯的样子,变得功利,变得冷血,变得不择手段,已经无药可救了。   苏铭心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对她充满敌意的人。   虽然韩娇儿是韩露白的妹妹,却也不值得她苦口婆心。   只是,若韩露白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他一向对韩家众人极好,想必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自甘堕落吧。   苏铭心很想知道韩露白的行踪,让李文浩继续打听他的消息。   没想到,李文浩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因为韩露白没有回到京城,而是折返战场,去救方阳了。   李文浩对此愤愤不平,“你说韩露白是不是傻的,竟然放弃掌控京城的机会,去救一个仇人。那什么方阳可是刘君迟的妹夫,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   对此,苏铭心倒没说什么,她了解韩露白跟方阳之间深厚的兄弟情义。   方阳是韩露白最好的朋友,韩露白不可能看他身处危险却无动于衷。   况且,韩露白身上有苏铭心给他的火魔参,正好可以救方阳的性命。   苏铭心即将生产,最后的时间,她什么都不想做,除了静养便是散步,希望一切顺利。   她相信韩露白自有计划,不会耽误了大事。   刘君迟御驾亲征后,一向不理世事的刘胜雪突然对外宣称,她要跟准驸马苏琼心成亲,还广发请帖,让所有有权有势的人进宫祝贺。   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听闻这般突如其来的消息,迟疑不已。   陛下不在京城,公主怎么能擅自成亲?   刘胜雪早有准备,拿出圣旨,说自己是奉旨成婚。   群臣验证过,圣旨是真的,没有丝毫作假。   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不得不到场祝贺。   结果,刘胜雪竟然发动政变,将所有到场的文武大臣扣押为人质。   刘胜雪为人心狠手辣,她让众大臣宣誓效忠于她和苏琼心,不宣誓,就要被五马分尸,死状惨不忍睹,宣誓后,还要留下最在乎的人在皇宫当人质。   一时间,皇宫不再安宁,枉死了很多人,也关押了很多人。   苏铭心从李文浩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当真被惊呆了。   “刘胜雪虽是公主,在宫中却无权无势,她怎么可能控制禁军为她所用?还收买了宫中这么多宫女太监?”   李文浩解释道:“根据我调查的信息,刘胜雪握有大量的财力,足够收买整个皇宫的人。我悄悄跟踪她的人,发现她派人变卖稀世古玩字画,换成大量钱财。这些古玩字画每一样都是孤品,售价很高,极为抢手,不像宫中平日摆放之物,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稀世古玩字画?”   苏铭心低喃,突然想到母后曾经说过的关于父皇的藏宝阁。   难道,刘胜雪找到了父皇珍藏的宝物?   照理说,藏宝之地极为隐秘,刘胜雪又很少活动,根本不可能找到。   如果不是她,难道是琼弟?      ☆、83胡作非为   金铭宫中,刘胜雪正洋洋得意地跟苏琼心显摆自己的本事。   “夫君,你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很厉害?快说我很厉害嘛。”   她抱着苏琼心的胳膊撒娇,苏琼心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看苏琼心点头了,刘胜雪越发得意,“刘君迟杀了我娘,还把我当疯子关着,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他了,让他看看我这个女儿的厉害。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文武大臣,现在都成了我的人,都要乖乖听我的话,等刘君迟回来,看他怎么求我,哈哈,这些人以后也是我的玩物,我绝对不会还给刘君迟了。”   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打扮,将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   脸上涂满厚厚的胭脂,遮住了本来的容貌。   头上戴了更多珠钗宫花,几乎盖住满头秀发。   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变化,便是梳了妇人的发髻,穿了更华丽更威严的衣服。   苏琼心看了刘胜雪一眼,入眼的只是那白花花的妆粉和红扑扑的胭脂。   他移开视线,沉声道:“此时虽然控制了所有人,却也不能有丝毫大意,雪儿,现在你我大权在握,可以好好整治朝政,清理后宫,你没耐心做这些事,还是去玩你的吧,将所有事交给我,我会妥善处理。”   刘胜雪嘟着嘴不满,“什么嘛,我觉的吓唬那些大臣很好玩啊,还想继续跟他们玩玩呢,要不然这样,后宫那些女人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前朝这些大臣交给我,让我继续吓唬吓唬他们?”   苏琼心深深看了刘胜雪一眼,没有跟她争辩,点头同意,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两株随风摆动的幼苗。   在他看来,刘胜雪的胡闹和残暴,或许会成为他以后拯救众臣收买人心的助力。   刘胜雪再次扑到苏琼心身边,一边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撒娇道:“夫君,你真的好厉害,竟然找到那么多宝贝,卖了那么多钱,收买了宫里的侍卫和太监们,让他们乖乖听我们的话。夫君,我好想知道这些宝贝是哪里来的,告诉人家嘛。”   苏琼心看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父皇留给我的。”   刘胜雪吃惊,“父皇?你的还是我的?”随后,她终于醒悟,叽叽喳喳道:“看我有多傻,竟然这么问,肯定不是我父皇,而是你父皇了,他怎么留给你的?藏在哪里?为什么别人不知道?连我父皇都不知道呢?藏在很隐秘的地方吗?好想知道到底在哪里。”   苏琼心缓缓摇头,“父皇的遗物自然是留给我的,除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拿去,至于藏在哪里,你别问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的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意使用。”   “太好了,我也是有钱人了。”刘胜雪一向没心没肺,听到可以随意使用,哪里还管藏在什么地方,高兴得手舞足蹈,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富有起来。   她拉着苏琼心向床榻奔去,脸上羞涩,嘴里却直白地说道:“夫君,天色已晚,咱们不要谈别的事了,我还想跟你做昨晚做过的事,好开心好舒服,我好喜欢。”   苏琼心将她拉到怀里,瞥到她满嘴厚厚的胭脂,深呼吸一口,终于凑近她嘴边,低喃道:“你喜欢就好。”   只要你喜欢,你对我便还有利用价值。   在此事上,苏琼心无师自通,用尽手段让刘胜雪沉浸其中,极尽快乐。   刘胜雪脸上的晕红通过厚厚的脂粉显露出来,倒也有几份迷人姿态,她双手紧紧揽着苏琼心的脖子,大声叫喊,大胆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跟沉迷。   刘胜雪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夫君,你会,一辈子,这般疼爱我吗?”   苏琼心叹息一声,低头看向她的脸,低喃道:“我会。”   刘胜雪听了这话完全陷落情网中,几乎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嘴里乱七八糟说着什么,极力维持最后的清醒,寻找苏琼心表情的微小变化。   “夫君,我,好喜欢,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喜欢......”   苏琼心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透露出一丝丝欲望。   他双手用力钳住刘胜雪的双臂,将她禁锢,起起伏伏,大开大合,带给怀中的人极致的兴奋。   他的动作甚至带着几分暴力,几分凶狠,若非刘胜雪够强健,恐怕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惊涛骇浪。   趁刘胜雪意乱情迷间,苏琼心突然问道:“雪儿,告诉我,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最听谁的话?”   刘胜雪不疑有他,大声叫道:“当然是夫君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给你......”   苏琼心轻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加快了动作,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剧烈,几个用力,到底让刘胜雪昏了过去。   苏琼心看了眼满脸红晕,却陷入昏迷的刘胜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起身下床,穿戴完毕,拍手叫来亲近之人,“给我看好公主,不要让她乱跑。”   他则施施然而出,向殿外走去,消瘦却挺拔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铭心尽管不想过问宫中事,还是从李文浩那里了解了一切。   她并不担心刘胜雪,刘胜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任性胡闹的小姑娘,顶多将皇宫和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她担忧地反而是苏琼心,实在小看了他,没想到他能找到父皇的藏宝之地,还能为己所用,控制了整个皇宫,只是不知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苏铭心:“文浩,丑娃一直严密监视着我,我不便出去,你帮我留意母后那边的情况,确保她平安无事。”   李文浩:“你母后没事,自从知道你平安后,她心情好了很多,正专心养胎。只不过快到预产期了,最近比较累,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产婆,不会接生,好歹是个全才,无所不能,我弄来不少补品给您母后滋补,保证让她平平安安生产。”   苏铭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让李文浩去皇后宫中,时时刻刻守着母后。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现在,她也快要生产了,不便劳心劳力,只希望李文浩能确保母后的安全。   说起来,苏铭心的个性有些懒散,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愿去过分揣摩别人的心思,省的劳心劳力,但是对于苏琼心,她总有一种担忧。   后宫被苏琼心和刘胜雪的人掌控,宫女太监们全都被他们所用,不听话的人莫名其妙消失于无形。   妃嫔们被限制了自由,不能离开自己的宫殿半步,否则便会不知所踪,再也不会出现。   后宫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好像置身牢笼中,不知道刘胜雪和苏琼心会拿大家怎么办。   丑娃也不见了踪迹,不知道是被关了起来,还是逃了。   苏铭心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从李文浩传来的消息看,苏琼心控制后宫后,既没有来看望她这个姐姐,也没有去看望母后,仿佛跟她们素不相识似的。   她总觉得,苏琼心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刘胜雪继续胡闹,整天耍着众大臣玩,让众大臣敢怒不敢言,心中纷纷希望有人能压制刘胜雪的嚣张气焰,让大家喘口气。   说实话,他们对这个疯疯癫癫心狠手辣的公主极为厌恶,原春之国的大臣们便想到原来的三心公主,总觉得刘胜雪与她们三人天上地下,区别甚大。   这个时候,苏琼心站了出来,他以驸马身份,一步步掌握了朝政,收买了人心。   他听取群臣意见,给与众人充分的认可与重用,文武大臣们只觉得找到了救星,对苏琼心颇为信赖。   苏琼心话不多,事也少,但是没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能深得人心。   他关心家国天下,在乎民间疾苦,慢慢地也博得了京城百姓的支持。   苏琼心冷眼旁观众人对他的态度转变,并不急功近利,而是一点一滴地让众人感受到他的明智与大度,让众人对他越发信任和支持。   掌控了朝堂后,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除掉刘君迟即将出生的子嗣,不让这些孩子出来碍事。   当宫人们气势汹汹而来时,杨氏正坐在桌前用膳。   她现在必须多吃饭,确保生产时有足够的体力。   看到苏琼心在众人簇拥之下而来,杨氏大为惊喜,丢下筷子站了起来,“琼儿,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杨氏上下打量着苏琼心,只觉得他气色不错,身体也不错,终于放下心来,“琼儿,听说你成了驸马,母后很为你高兴,以后,你可以照顾自己了,不用母后日夜为你担心了。”   苏琼心面无表情,挥手屏退皇后宫中众人,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步步走到杨氏面前,看着她慈祥的脸,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的目光一点点移到她鼓鼓的腹部,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母后,许久不见,您可安好?”   杨氏乍然见到他,只顾着上下打量他,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哪里留意到他的眼神。   听他关心自己,杨氏颇为欣慰,赶紧回道:“母后一切都好。”   苏琼心突然笑了,可并不是见到亲人后兴奋的笑,而是轻抬嘴角充满冷厉的哼笑。   “母后好就好,既然如此,想必能承受这碗药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一个太监端着一碗药走了上来,恭恭敬敬举到杨氏面前。   “请皇后娘娘用药。”   ☆、84孽种必死   看着这碗颜色诡异,气味浓郁的药,杨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她茫然看着这碗药,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为何苏琼心见到她的第一面,竟是让她喝药?   杨氏闻着这碗药的味道,隐隐有一种腹痛的感觉,她后退几步,紧张地捂着肚子,看向苏琼心,问道:“琼儿,这是什么药?你为何要给母后喝?”   苏琼心没有丝毫隐瞒之意,竟然笑着说道:“这是堕胎之药,给您喝自然是要灭了您腹中的孽种,母后放心,看在您的养育之恩和维护之情上,孩儿不会伤害您的性命。”   他的身后出现两名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御医,以防杨氏不测。   听闻是堕胎之药,杨氏惊恐地紧紧抱着肚子后退,不可置信地摇头。   “琼,琼儿,不,你不能这么做,孩子是无辜的,它,它可是母后的孩儿啊......”   “可它身上流着刘君迟的血。”苏琼心突然急声打断了杨氏的哀求,厉声道:“母后,刘君迟是你我的仇人,他不但杀死父皇和皇弟,还将您和其他妃嫔收入后宫,占为己有,您没有廉耻之心,孩儿有,凡是刘君迟的东西,孩儿统统都要毁灭,包括您腹中的孽种,您要是乖乖喝药,孩儿不会动粗,若您还想留着刘君迟的孽种,休怪孩儿命人强灌了。”   “不,母后绝对不会喝的,琼儿,孩子还没出生,它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它吧。”   杨氏一边后退,一边哀求。   她只觉得眼前的苏琼心好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她惊叫,“来人,来人啊。”   谁来帮帮她,救救她。   可放眼望去,宫殿里没了她的人,全是陌生的脸孔。   苏琼心嘴角的冷笑越发凶狠,“母后,不要叫了,如今的皇宫是孩儿的天下,所有人都听孩儿的话,没有人敢来救您,您死了心,把药喝了吧。更何况,只要您乖乖的,孩儿不会伤您,这一点,孩儿向您保证。”   杨氏紧紧护着肚子,只觉得绝望至极,声嘶力竭道:“它不是孽种,是老天给我的礼物,你不能伤害它,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它。”   苏琼心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的肚子,不屑地质问道:“礼物?它可是刘君迟的孽种,您还敢说是礼物?难道,您爱上了刘君迟?”   杨氏无助的身体猛然一僵,眼神中透着茫然和哀伤,随后一点点清明。   她凄然点头,“是,我爱上了他。琼儿,母后死不足惜,但请看在咱们多年的母子情分上,让我生下这个孩子,稚子无辜,琼儿,母后求你了。”   她“噗通”一声,竟然跪在苏琼心面前。   苏琼心多少还顾念着杨氏以前对他的维护之情,岂肯受她这般大礼,连连后退几步,轻哼一声,扭头看向一边。   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挥一挥手,两名太监站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杨氏,禁锢了她逃避的身形。   一名太监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捏住杨氏的嘴,强行给她灌药。   “不,唔......”杨氏满眼惊恐,却后退不得,只能极力挣扎,她一张嘴,苦涩的中药便压迫而来,“咕咚咕咚”灌进她的喉咙里。   苏琼心面无表情地在一边看着,安抚道:“母后,您就认了吧,宫里其他怀孕的妃嫔都跟您一样,已经乖乖服了药,您又何必徒劳挣扎。”   原来,苏琼心早已经安排人清查后宫,凡是怀孕的妃嫔都被灌了堕胎药。   有的嫔妃甚至因此一命呜呼。   杨氏听说众妃嫔遭遇,知道苏琼心执意如此,突然觉得无望,放弃了挣扎。   她侧目扫向苏琼心,发现他微眯的双眼中,竟是令人战栗的残酷。   “你们放开皇后娘娘——”   突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一名宫女抱着扫帚闯了进来。   她身量高挑,比一般宫女都要高大强壮,挥舞着扫帚横冲直撞,将苏琼心的人打的东倒西歪。   她的动作看上去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其他人却偏偏无法招架。   这名宫女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保护皇后”,将钳制杨氏的太监扫到了一边,在拍打太监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打了苏琼心好几下。   苏琼心带来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纷纷护在苏琼心面前,确保他的安危。   看杨氏软倒在地上,这名宫女丢了扫帚,惊慌地向她扑去,嘴里大叫道:“娘娘啊,您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被儿子逼到这步田地啊,啊呀呀,娘娘,您怎么流血了,胎儿定然不保了,啊呀呀,您怎么没气了,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她的嗓门出奇的大,声音过分的尖利,声音在整个皇后宫里回响,凄惨无比。   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被苏琼心的人看押在外面院子里,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一个个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惨事。   刘嬷嬷吓坏了,不顾阻挡,带头向宫里冲去,其他宫女太监也行动起来,对抗苏琼心带来的人。   瞬间场面一片混乱,几乎分不清敌我。   苏琼心闻听外面的骚乱,并不理会,看杨氏真的昏了过去,又看了看已经被打破的药碗,问身边的御医,“如何?”   御医赶紧回道:“这碗药效果极佳,只喝几口也会见效,皇后娘娘已经服用了半碗,必定可以打掉胎儿。”   闻听此言,苏琼心转身便走,吩咐御医道:“你们留下等着孽种掉落,顺便留意皇后安危,记住,胎儿必死,皇后必活。”   “是——”两名御医连连答应,却在转头看向杨氏苍白的面色后忧心忡忡,人被折磨成这般,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这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男扮女装的李文浩,她本来以为苏琼心是来找杨氏叙述母女之情的,哪里会想到苏琼心是来造孽的,听到杨氏呼救,他立马冲了进来。   这会儿,看苏琼心走了,李文浩装疯卖傻,将杨氏抱进了寝宫,却不让两名御医进入,只一味地大喊:“胎儿不保了,娘娘危险了......”   寝宫里,只有李文浩和刘嬷嬷两人,刘嬷嬷看着杨氏出气多进气少,担心地泪流满面,“这可如何是好,外面的御医会害娘娘,可没有御医娘娘会有危险,怎么办才好......”   李文浩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保胎药,一点点喂进杨氏口中,口中喃喃自语,“心心的母后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服下保胎药后,挣扎□□的杨氏渐渐安静下来。   由于刚才的惊吓和刺激,她下面见红了。   刘嬷嬷看情况不妙,泪流的越发凶了,惊慌之后慢慢安静下来,她对李文浩说道:“快让人帮我准备热水和白布,娘娘要提前生产了。”   李文浩招呼宫女们准备需要的东西,顺便吩咐太监看好两名御医。   杨氏的情况不太妙,好在刘嬷嬷临危不乱。   孩子终于顺利出生,是个男孩儿,却不哭不闹,没有动静。   刘嬷嬷赶紧拍打孩子的屁股,还是无济于事。   李文浩给杨氏喂了一颗火魔参丸,确保她性命无忧,一把接过孩子,用包裹包住,将皇后宫中饲养的一只小狗丢给了刘嬷嬷,说道:“孩子交给我,我保证让他平安无事,你把这个的皮剥了,伪装成孩子的模样,向那两名御医交差。”   刘嬷嬷不知道他何时将小狗抓来弄死了,只觉得他说的话令人胆战心惊,“剥,剥皮?我,我不会。”   “不会也要做,看您老的了。”李文浩没工夫过多解释,抱着孩子瞬间消失。   刘嬷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失踪,又看向手中的死狗,咬牙切齿道:“为了皇后娘娘,我豁出去了。”   她摸过剪刀,开始了惊心动魄的伪装。   两名御医被皇后宫里的人挡着,无法进入寝宫,他们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翘首以盼。   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感念杨氏的善待,一直对她忠心恳恳,此刻也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希望皇后能平安无事。   许久之后,刘嬷嬷抱着一团包裹,哭着走了出来,惊叫道:“御医,皇后娘娘提前生产了,可孩子却胎死腹中,生下来没有一点气息,这可怎么办呦......”   两名御医探头看向包裹里血肉模糊的一团,发现确实是婴儿模样,只是情形太过惨烈,超出他们所见所闻,瞬间觉得喉咙发痒,恶心欲呕。   刘嬷嬷心急如焚,抱着这团血肉不肯撒手,“孩子已经没救了,不敢劳烦两位御医,你们快去看看皇后娘娘,一定要救救她。”   一名御医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寝宫,另一名御医想从她怀中接过这团血肉,却死活抱不走,“刘嬷嬷,你快松手,让咱们好好看看他。”   到底真死还是假死,他总要诊断一下,万一出了差错,驸马爷绝对不会放过他。      ☆、85万箭齐发   这时,杨氏突然跌跌撞撞从寝宫跑了出来,推开御医,大哭道:“谁都不能碰本宫的孩儿,谁都不能碰,刘嬷嬷,你快把孩子还给本宫,本宫要好好看看他。”   刘嬷嬷挡住两名御医,将襁褓交给杨氏,杨氏紧紧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我苦命的孩儿啊。”   两名御医还是找到机会过去瞅了眼,发现那团血肉毫无生气,根本不可能存活,这才放心回去向苏琼心交差。   至于杨氏的安危,并不是这两名御医最关心的。   他们深知苏琼心真正的用心,说让杨氏活,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罢了。   毕竟,杨氏在后宫有一定势力,活着,对苏琼心的计划多少有些阻碍,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李文浩启动手上的紫玉戒指,进入了“空中小筑”,想尽办法救治怀中的婴儿。   也不知道天意如此,还是这孩子命大,进入“空中小筑”没多久,他竟然渐渐有了呼吸。   李文浩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   “你这小子,福大命大,长大了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只希望你不会给心心带来麻烦。苏琼心看来是要血洗后宫,要及早通知心心才好。”   苏琼心离开皇后宫,直奔怜心阁而去。   亲近之人道:“王爷,刘君迟的这些妃嫔到底该如何处理?”   苏琼心道:“现在先不要动这些妃子,先让她们失去孩子,或者其他重要的东西,尝尝背叛父皇的痛苦,哼,本王早晚让她们给父皇殉葬,包括杨氏在内。她们为了苟且偷生,背叛了父皇,背叛了春之国,她们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只是,皇后娘娘她也是被逼无奈。”   “哼,女子本应忠贞不二,她被刘君迟强迫也就罢了,竟然还爱上了他,罪无可恕。”   “可是三公主并没有向刘君迟屈服,她......”   “她嫁给了韩露白,同样背叛了春之国,还有......”   苏琼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在盘算:神相子说过,苏铭心凰命在身母仪天下,无论她跟了哪个男人,哪个男人便是他苏琼心的敌人,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苏铭心,一了百了,永除后患。   当然,苏琼心不会跟别人说这些,但他必须这么做。   亲近之人是春之国的旧人,相比刘君迟和刘胜雪,他自然站在苏琼心这边,只是,他疑惑地看了苏琼心一眼,想到他的驸马身份,心中难免有些想法。   同样是苟且偷生,同样与沙之国的人有了瓜葛,为何男人和女人要区别对待?   苏琼心的人将怜心阁的四面团团围住,侍卫们个个全副武装,弓箭在手。   苏琼心站在怜心阁前,手臂一挥,冷冷说了两个字:“放箭——”   霎时间,万箭齐发,射进怜心阁内,门窗全部被射破,零落不堪,里面不停传来惨叫声。   偶尔有闯出来的宫女太监,一出门便被射成了刺猬。   苏铭心此刻正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胎儿已经成熟,再过几天便会出生。   她知道苏琼心早晚会来找她,正等着呢。   只是她没想到,苏琼心会这么狠,根本不愿见她一面,便要置她于死地。   在万箭齐发的那一刻,她启动随身空间,及时躲进了“空中小筑”。   只是可惜了怜心阁的宫女太监,她没办法救他们。   杨氏从刘嬷嬷口中知道了孩子的去处,终于冷静下来。   “那名宫女是铭儿派来的人,想必能救活孩子,刘嬷嬷,本宫这里发生的事千万不能让铭儿知道,否则她会担心的。”   刘嬷嬷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选择闭口不言。   她悄声吩咐众人,不要将怜心阁发生的事告诉皇后娘娘,以免她过度担忧伤了身体。   走出寝宫,刘嬷嬷躲在角落里,双手合十,向上天祈求:“老天爷保佑三公主平安无事......”   她相信三公主不会轻易死去,因为她命中注定福大命大,前景不可估量。   箭持续射了很久,直到整栋怜心阁都变成“刺猬”,直到里面没有半点声息。   苏琼心带人缓缓走了进去,直奔寝宫而去,却发现地上除了宫女太监的尸首,不见苏铭心的踪迹,他大怒,“给我搜,一旦找到她,格杀勿论。”   没看到苏铭心的尸首,苏琼心有些烦躁。   “苏铭心,尽管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什么凰命在身,什么母仪天下,这天下,早晚是我苏琼心的。”   苏铭心在“空中小筑”见到了李文浩,也看到了杨氏的孩子。   “没想到,母后也受到了他的迫害,果然够狠,文浩,把你的紫玉戒指给我,我要带母后进来,否则,苏琼心找不到我,还不知道会对母后做出什么事呢。”   苏铭心一刻都没耽误,快速将杨氏带到了“空中小筑”。   当苏琼心赶到皇后寝宫时,发现杨氏也不见了踪影。   “派人给我搜,一定要将她们母女二人搜出来,我不相信她们真的能凭空消失,找到全部格杀勿论。”   苏铭心和杨氏在宫中凭空消失,这让苏琼心越发不安焦躁。   他从刘胜雪口中听闻过关于苏铭心的种种传言,以前不信,现在却开始质疑。   苏琼心一边命人寻找杨氏和苏铭心的下落,一边派人除掉刘君迟,让他再也回不了京城,到时,京城自然会是他的天下。   除了刘胜雪,刘君迟没有了其他子嗣,皇位早晚会落在他手中。   边关传来消息,刘君迟在军营中醉酒堕马,摔伤了龙体,已经昏迷不醒。   刘胜雪听说后,突然有些心疼刘君迟,她匆匆来找苏琼心,希望他派御医去救治父皇,却听到苏琼心和心腹手下的对话。   原来,刘君迟不是意外坠马,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人正是苏琼心的人。   刘胜雪震惊之下,一时冲动,跑到苏琼心面前质问他,为何伤害自己的父皇。   苏琼心早就知道她来了,却还是让她听到了这样的秘密,因为他要让刘胜雪做选择。   “雪儿,这么多年来,你真的当他是父皇吗?”   “我......”刘胜雪迟疑,她恨刘君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只是,他真的出事了,她心里却痛快不起来。   好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让她疼,却又拔不出来。   苏琼心握住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的双眸,苦口婆心道:“雪儿,你别忘了,刘君迟是你的杀母仇人,还是囚禁你让你疯疯癫癫的罪魁祸首。而且,你曾说过,他以前嫌弃你是女儿,从你出生起就不曾亲近过你,让你孤独一人长大,在你心里,这样的父亲,真的比我这个夫君更重要吗?”   刘胜雪狠狠摇头,“不,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自从认识了苏琼心,她的生活变得生动有趣,苏琼心虽然沉默寡言,却一直默默陪着她,带给她快乐。   跟苏琼心相比,刘君迟根本不算什么。   苏琼心缓缓笑了,他不常笑,这一笑,竟让刘胜雪看呆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管刘君迟的死活了,只想守在苏琼心身边,跟他好好过。   苏琼心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深情道:“雪儿,站在我这边吧,我会让你过得更好。”   刘胜雪重重点头,“夫君,说话算话,即便你以后执掌了天下,也不要背叛我,否则,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好——”   “我相信你——”   苏琼心抬头看着窗外的太阳。   此刻,一片云飘来,挡住了阳光,他的脚下一片阴影。   苏琼心相信,云彩很快会过去,阳光会重新照耀他的身影。   刘君迟,你只是遮挡我光芒的那片云,很快会烟消云散。   至于你的女儿,我会留她个全尸。   卧榻旁边,岂容仇人之女酣睡。   生产之后,杨氏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幸好及时服用了火魔参,才慢慢调养过来。   她对空中小筑的一切感到陌生和震惊,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所见所闻。   杨氏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房中陌生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跟她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   苏铭心只让杨氏安心住着,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   她一边照顾杨氏的孩子,一边谋划怎么跟韩露白的人联系。   李文浩也很忙,几乎成了全职保姆,整天抱着婴儿唱儿歌。   “心心,小孩子真软真香,而且长得好慢,以前,咱们新新世界的婴儿出生后,很快便长大了,我都没机会见识他们小时候的样子,这下好了,我要亲眼看着这小家伙一点一点长大。”   确实,新新世界的婴儿出生后生产速度很快,短短几个月便能跑能跳能说话,以便适应环境,足以自保。   出院的时候,他们通常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全然没有小婴儿的可爱与纯真。      ☆、86夫君身份   韩露白带着重伤的方阳回到了京城,将他送回临阳公主府。   临阳公主生了个女儿,现在也收了心,跟女儿平静度日,不问世事。   看到方阳回来,临阳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既然你还认这个家,这个家自然也会认你,只不过,以后你要当保姆,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方阳接过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粗糙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随后将临阳揽进怀里,笑道:“是我们的女儿。”   看两夫妻和好如初,韩露白默默离开,通过留在京城的心腹了解了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了苏琼心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他在收买人心,现在他必须做的,便是加快行动,尽快掌控京城。   苏琼心虽然控制了后宫和朝堂,但他并没有兵权。   大部分军队都跟随刘君迟出征,剩下的守城士兵都是韩露白曾经的属下。   兵权在握,韩露白有必胜的把握。   苏琼心总觉得韩露白没死,三公主的男人,真的会那么容易死吗?   “给我严密监视韩娇儿,看她跟什么人接触,还有,尽快找到韩府其他人的下落,若见到韩露白,杀无赦。”   行动前,韩露白按耐不住心底的担忧,夜入怜心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苏铭心的下落,却只见到刺猬般惨不忍睹的景象。   韩露白的心被紧紧揪住,若这些无情的冷箭真的射在他妻儿身上,他想他定会发疯的。   “幸好,你可以自保。”   韩露白知道苏铭心和李文浩肯定躲在了隐秘又安全的地方,他离开皇宫后,从怀中取出那块黑晶石。   “若我与她心灵相通,请让我进入她所在的地方。”   苏铭心自然感受到了韩露白,她也不知道为何。   上次,她也是在空中小筑感受到韩露白的气息,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了,总觉得韩露白知道空中小筑的存在,甚至能窥探到她似的。   韩露白的骤然出现,让苏铭心和李文浩震惊不已。   “空中小筑”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是进不来的。   杨氏能进来还是借助了紫玉戒指和苏铭心的双重帮助。   看苏铭心瞪着纯澈的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韩露白伸出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笑得温柔而纵容。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你,你......”苏铭心猜到了,却震撼地说不出来。   反倒是李文浩吞口而出,“你肯定是无地的投胎转世。”他看向苏铭心,急切道:“你别忘了他以前可是新新世界的老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肯定知道空中小筑的存在。”   苏铭心的嘴巴张得更大,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了。   她当真没想到,韩露白会是无地。   这两人完全不同好吧。   看韩露白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苏铭心知道,他为了进入空中小筑,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若非付出极大代价,他是进不了“空中小筑”的。   听李文浩这么说,韩露白不赞同道:“我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至少,我直到现在才能进入空中小筑,而且还耗费了半身内力,不像你,可以随意进出。”   听出韩露白话中充满醋意,李文浩嘿嘿一笑,缩到了一边。   开玩笑,他可不是无地的对手,当然要认怂了。   男子汉能屈能伸,才不会傻得硬碰硬。   韩露白走到呆愣的苏铭心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笑道:“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苏铭心终于冷静下来,也笑了,“我只想我的夫君韩露白,可没想什么无地。”   抱着韩露白的腰身,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苏铭心还在回味刚刚知道的大秘密。   韩露白竟然是新新世界的二把手无地?多么不可思议啊。   “你怎么会到青之大陆,还成为沙之国的将军?”   “只因你来了,所以,我也来了。”   苏铭心听了这话,心中不知道有多甜蜜,嘴上却说道:“跟来看看我到底死没死?”   韩露白急了,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并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当初,我只是太想得到你,没想到竟害你失去无天的信任,是无天怕你爱上我,背叛他,才执意杀死你,等我赶去时,正看到你被焚弹包围,我想救你,却为时已晚。我受焚弹波及,来到此地,竟穿到韩露白身上,那时,他不过十岁,在一次采药过程中跌落悬崖摔死,从那时起,我成了韩露白,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寻找你的气息,我猜想,你肯定跟我一样,还活着,幸好,你我有缘,不但得以相见,还成了夫妻,有了爱的结晶。”   苏铭心听他生死相随,心中越发甜蜜,“这么说,皇宫初遇时,你就认出了我?”   韩露白:“是。”   苏铭心:“怎么可能?”   韩露白:“你的眼神 ,你的气息,还有黑晶石发出的光芒,都证明你是我要找的人,否则,我非颜控,怎会爱上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呢?”   苏铭心不禁感叹:“你我前世是对头,却没想到,这世成了夫妻。”   韩露白不赞同道:“娘子,在新新世界时,我们本可以做夫妻,是你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苏铭心:“那是因为那时的你太讨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寡言的样子。”   韩露白:“那时的你不是更高冷吗?连我看你一眼,你都恨不得挖了我的双眼。”   苏铭心不解:“你现在为何变得这么体贴,这么坦率?”   韩露白坦然:“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你。你呢,现在总是懒懒散散,全无以前的精明能干了。”   苏铭心自得:“人生太累,享受要紧。总之,现在的我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韩露白叹息,“放心,我会让你此生随心所欲,再不受磨难。”   李文浩缩在沙发一角,用嫌弃的,嫉妒的眼神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要不是真实发生在眼前,他真的很难想像这两个人曾经是新新世界的无地和无心。   要知道,曾经的那两个人一个冷酷无情清心寡欲,另一个也无情冷酷寡欲清心,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韩露白让苏铭心在空中小筑安心待产,留下李文浩照顾她跟杨氏,而他准备集结京城的力量,对付苏琼心。   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救出韩娇儿,让她跟韩家人在一起,确保她的安全。   此刻,韩娇儿暂时恢复了自由,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的人。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苏琼心的另眼相待,却不知道苏琼心只是拿她当诱饵,试图引诱韩露白的人来救她。   韩露白不愿让自己的人暴露,亲自来救韩娇儿,他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强硬地将韩娇儿带出了皇宫。   皇宫侍卫察觉韩娇儿不见时,为时已晚,根本不知道她何时被人救走的。   韩露白带着韩娇儿来到韩府众人藏身之地,将她丢进屋中关了起来。   韩娇儿对韩露白总有些敬畏之心,不服气地撇着嘴斜睨着他,却不敢发一言。   看她还不服气,韩露白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打韩娇儿,不过用了两分力,韩娇儿的脸却已经红了一片。   “你,你打我?”韩娇儿压根没想到韩露白会打她,因为自她懂事起,韩露白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爱护照顾,从来没对她疾言厉色过,更不要说动手了。   韩露白瞪她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要惹是生非,再敢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别怪我不管你的死活。”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韩露白离开的身影,随后冲进屋中,举起拐杖对着韩娇儿一顿乱打。   韩金宝被上次的事吓坏了,从那以后老实很多,这会儿瑟缩着看韩娇儿被打,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去阻拦。   反倒是韩俏儿,怕母亲气坏了,赶紧上去夺下了拐杖,“娘,姐姐知道错了,您饶了她吧,咱们现在不能再出事,省的给二哥惹麻烦。”   韩老夫人终于停手,用拐杖指着韩娇儿道:“娘虽然凶恶,却从不害人,你竟敢连自己的亲人都要害,还不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她离开屋子,让侍卫好好看守韩娇儿,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苏琼心并没闲着,而是利用春之国皇室之名,召集天下英豪,要讨伐刘君迟这个沙之国的皇帝,恢复春之国苏氏一族的统治。   只可惜,响应者寡,众人大多持观望态度,不敢贸然响应。   苏琼心不免心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得太早了。   可如今,他已经做出谋反之举,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游说群臣和百姓。   苏辰心传来消息,让苏琼心小心行事,恢复苏姓天下事小,失去性命事大。   他如今已经想开了,只要众兄弟姐妹好好活着,能不能赶走刘君迟,重建春之国是次要的。   ☆、87占据京城   收到苏辰心的消息,苏琼心非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辰心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苏琼心思索很久,打算将苏辰心接回来。   毕竟苏辰心才是一国之主,对原春之国的臣民来说,苏辰心当皇帝名正言顺。   而他苏琼心只是宫女的孩子,不如苏辰心有号召力。   刘胜雪听说后,坚决不同意将苏辰心接回来,反而派人寻找苏辰心的踪迹,誓要除掉他。   “夫君,我爹的江山给你可以,给别人不行,你是我的夫君,难道连治理江山的能力和魄力都没有吗?”   苏琼心眉头微锁,心中烦乱,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将皇位让给苏辰心,只是希望借助他的声势,拉拢人心。   刘胜雪看苏琼心不出声,忍不住急了,“夫君,你说话啊,我不同意你将苏辰心接回来,更不同意他重新当皇帝,皇位是我送给你的,只能你坐,你要不想坐,那就还给刘君迟好了。至于苏辰心,我才不要让他活着进京呢。”   苏琼心叹息一声道:“好了,我不会让他回来,你放心了吧,不要闹,你很吵。”   “你,你嫌我吵?”刘胜雪哪里受得了苏琼心这般冷言冷语,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   苏琼心才不跟她废话,将她扛在肩上向床上丢去,随后欺身而上,一吻封唇,终于让刘胜雪闭嘴了。   刘胜雪在他煽情而强势的攻击下溃不成军,沉迷陷落,哪里还顾得了生气呢。   第二天,苏琼心安排心腹之人出宫,吩咐道:“全力寻找苏辰心,一旦找到,杀无赦。”   他已经下定了决定,不会将皇位让给任何人,因为他过够了仰人鼻息受人摆布的日子。   他要成为大春之国的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从此,所有人唯他是从,没有人敢看不起他。   苏辰心并没有现身,他自幼长在皇宫,见惯了尔虞我诈,一发现有人寻找他,便知道自己有危险。   他顶着光可鉴人的脑袋,穿着肥大的□□,一边化缘,一边扶危救难,一路离开了大春之国,重新回了木之国。   在木之国,无人认识他,无人伤害他,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历名山大川,逍遥自在。   那才是他想过的日子,远离纷争,远离死亡。   本来,他此次回来,是想见杨氏和三位姐姐一面,只可惜没能如愿。   “罢了,出家之人何必执着于一时,若有缘,此生定有相见之机。”   他一边念着曲高和寡的诗词,一边敲打着手中的木鱼,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自由的荒野。   苏铭心生产在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养精蓄锐,安心待产。   她之前收买了不少人马,有贩夫走卒,流浪剑客,流氓混混等等,这些人虽然不入流,却是传播消息联络沟通的最佳人选。   苏铭心将这些人交给韩露白,让他量才而用。   与此同时,她命两名机器人准备了大量的牛魔果和火魔参,制成药丸,交给韩松韩柏,让他们分给韩露白的所有属下。   起事之时,这两种药丸绝对用的到。   杨氏从李文浩口中听说了苏辰心的消息,担心苏辰心的安危,又放不下刘君迟,暗暗哀求李文浩带她回去。   她跪在李文浩面前,“李公子,求你一定要瞒着铭儿带我回去,我实在不放心,更不想置身事外,我求你了。”   李文浩哪里受得了长辈行这么大的礼,手足无措,赶紧将她拉起来。   “伯,伯母——”李文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对着杨氏那张依然年轻美丽的脸叫出这个称呼,“您也知道大春之国即将有一场变革,您去了会很危险,您真的不怕吗?”   杨氏坚定摇头,“我不怕,那里有我的亲人和夫君,我要守着他们,陪着他们,不想独善其身。”   在“空中小筑”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她担心苏琼心越走越错,担心苏辰心被人追杀,担心刘君迟在战场受伤,担心很多很多事。   李文浩叹气,“您当那个苏琼心是亲人,可他根本不当您是亲人,若不是心心及时将您带来这里,您恐怕......”   杨氏眼眶微红,“我知道,无论他如何对我,在我眼里,他都是我的孩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辰儿,他还活着,琼儿定然不会放过他,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为他们两兄弟做些什么,还有陛下,琼儿夺了权,定然要加害于他,我不放心。”   李文浩明白杨氏此刻的心情,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只能同意,但是要等苏铭心生产之后。   他不希望任何事影响了苏铭心的生产。   生产的过程并不痛苦,因为胎儿个头小,准备工作充足。   苏铭心生下了一个小女孩儿,刚出生便睁开眼睛,黝黑的眼珠缓缓转动着,注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看到韩露白的时候,她竟然咧嘴笑了。   无论在新新世界,还是在沙之国,韩露白都只知道杀伐征战,忙于公事,哪里见过这般脆弱又可爱的小婴儿,这会儿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发呆,完全像个愣头小子。   李文浩看他突然呆头呆脑了,偷偷一笑,抱起婴儿塞到他怀里,打趣道:“还不快抱一下,你闺女很快要被隔离了,等她再出来能跑能跳会说话,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可爱了。”   生产完后,苏铭心需要休养三天,婴儿也需要放在特定的保温箱中,确保她可以迅速成长。   韩露白只陪了苏铭心一天,便匆匆离开。   在乎的人平安无事,作战计划制定完毕,他要开始行动了。   韩露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调动京城周围兵马围攻皇城,与宫内的内应里应外合。   宫门很快攻破,宫女太监们只是被苏琼心威逼利诱,才答应听他的,并不是真心投靠,他们自然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逃的逃,降的降。   韩露白的人轻松抓住了苏琼心,却被刘胜雪逃了。   刘胜雪野性凶残,不知道怎么抓住了杨氏,以此威胁韩露白的人放了苏琼心。   韩露白不希望杨氏受到伤害,同意一命换一命,将苏琼心放了。   没想到,苏琼心看到大势已去,竟然在与杨氏擦身而过时,用手中的匕首刺进了杨氏的胸口。   杨氏本打算好好看看苏琼心,哪里会想到他突然袭击自己。   杨氏软倒在地上,胸口喷出血丝,很快染透素色衣衫,她双眼不甘心地盯着苏琼心,“琼儿,为什么?”   此刻,她并不是要质问苏琼心为何杀她,而是不明白他为何选择此时杀她。   杀了她,他还能逃吗?   苏琼心双眸变得通红,恶狠狠道:“既然我不能恢复苏家江山,那就要除掉你们这些无耻女人,你是我父皇的皇后,到死都是,我要你,给我父皇陪葬。”   苏琼心丢掉匕首,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知道大势已去,逃不了了,不过,你们别想让我屈服。”   饶是韩露白心思缜密,也没料到苏琼心会不顾自身性命,不顾杨氏以前的情意,执意杀死杨氏。   看李文浩将杨氏救回,并喂她服食了火魔参丸,韩露白沉声道:“来人,将苏琼心和刘胜雪抓起来。”   这对夫妻虽然年少,却心思恶毒,留不得。   杨氏却挣脱李文浩,挡在了众人面前,执意护着苏琼心和刘胜雪,哀求道:“让他们两人走,他们如今无兵无势,不会有任何威胁,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说着,她扭头看向苏琼心,哀伤道:“琼儿,你走吧,自身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好好爱惜自己,找个地方跟你的娘子过平淡安稳的生活。”   苏琼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厌恶地看着杨氏,眸中满是鄙视和恼怒,“你,你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你这个叛徒,早晚要给我父皇,要给大春之国陪葬。”   刘胜雪看了看韩露白和杨氏,赶紧拉着苏琼心离开,她悄声说道:“夫君,咱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命要紧。”   听到“留得青山在”这句话,苏琼心眼中突然生出了希望。   当初,苏辰心也曾跟他说过这句话,他才能活到现在。   韩露白没有派人去追,只让人悄悄跟踪。   他不能让苏琼心和刘胜雪跟刘君迟回合,更不可能让他们成为后患。   只不过,刘胜雪实在太狡猾了,竟然甩掉了跟踪之人,让韩露白的人无功而返。   韩露白知道自己低估了刘胜雪的狡诈,这次派出了更加得力之人,务必找到两人,捉到他面前。   苏铭心休养完毕,离开“空中小筑”,打算助韩露白一臂之力。   知道杨氏被苏琼心所伤后,她气愤不已,这个可恶的小子,还真是死不悔改。   对于韩露白,众大臣和百姓们只知道他领兵打仗厉害,知道他脾气好品行端,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这么神出鬼没。   明明已经死于战场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控制了京城局势呢?   各地有权势之人蠢蠢欲动,打着“除叛逆,守江山”的名义围攻京城,意图除掉韩露白,占领京城,成就霸业。   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军心涣散,人心不齐,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韩露白的兵马虽少,却精悍无比,以一当十,再加上牛魔果和火魔参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服用了牛魔果,他们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拼死作战;一旦重伤,他们赶紧服侍火魔参,很快恢复,死伤甚少。   这样强悍的军队有如天助,让其他军队胆战心惊。   韩露白的军队一再获胜,将其他队伍打得溃不成军,连连退却。   韩露白的名声越来越大,令所有人害怕。   人们对他议论纷纷,不停探究,发现他从未做过坏事,反倒做过不少好事。   人品好,实力强,胜者既正义。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慢慢倾向于韩露白这边。   ☆、88大势已去   这时,苏铭心站了出来,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就是凰命在身母仪天下的“春之国第一人”三公主苏铭心。   她的夫君自然是天命所归的大春之国真命天子。   众人恍然大悟,终于知道韩露白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他才是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   韩露白含笑看着苏铭心为他提高声誉,将他塑造成真龙天子。   他突然觉得,极力证明他能干的娘子很可爱。   苏铭心利用之前积攒的财富赈济百姓,扶危救难,捐出大量懒人魔稻和花魔菜,让穷苦百姓吃上饭,   还拿出火魔参,给生病的人服用。   她的这一系列善举,让她和韩露白在民间的声望更浩大,支持的声音更多更响。   与此同时,苏铭心让雪月楼的人传播韩露白的各种伟大事迹,继续为他造势,并传扬刘君迟和苏琼心的荒唐事迹。   路血月现在爱极了编故事,不但欣然接受,还添油加醋,让所有的故事都好玩又有趣。   当然,大多数的故事都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   在路血月的故事中,刘君迟贪杯好色,荒淫无道,滥杀忠臣,诛杀功臣,是个昏君暴君,苏琼心本人无能,素有“傻王”之称,全无主见,都是受人指使,受人摆布,根本无法统领天下。   刘君迟瞬间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苏琼心也变成了可悲又可笑的牵线木偶。   百姓们对三公主的命相深信不疑,因为这是神相子的预言,由不得他们不信。   同时,柳丞相现身民间,一边联络他的弟子门生,替韩露白说好话,为韩露白效力,一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引导民众支持韩露白。   风之国和雨之国出动大军,在边境向大春之国施压,作势要讨伐刘君迟。   苏悦心和苏应心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声称要找刘君迟报仇,若大春之国不处决刘君迟,她们会带兵征讨。   众大臣六神无主,群龙无首,一面担心若离蛮族的侵略,一面又忧心风之国和雨之国。   权衡利弊之下,众人纷纷支持拥护韩露白,希望他主持大局,平定外敌。   韩露白顺利接管了大春之国,登基为帝。   苏铭心也终于母仪天下。   边关传来消息,刘君迟终于清醒,却错失了最佳作战时机,导致军队节节败退,被若离蛮族打得落花流水,他手下士兵死伤殆尽。   幸好韩露白派人支援,最终将若离蛮族阻截在边境线上。   刘君迟被韩露白的人抓住,押送回京。   只不过在半路上被不明人士救走。   韩露白没有派人追杀,只对外放出消息,说他愿给刘君迟一条生路,让他自生自灭。   他的这一仁慈之举,颇得人心。   刘君迟大势已去,行如丧家之犬,但他以前杀戮太重,仇家太多,闻听他落难的消息,仇家们纷纷出动,寻找刘君迟的踪迹,誓要杀他报仇雪恨。   “刘君迟这狗贼,当初高高在上,说杀人就杀人,今日,咱们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刘君迟是被丑娃救走的,打扮成叫花子,混在深受战乱之苦的边关百姓中。   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闻着衣服上令人作呕的气味,刘君迟恶心欲呕,脸色胀得通红。   丑娃感受到他的僵硬和嫌弃,安抚道:“陛下,您一定要忍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小的定会给您弄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   刘君迟知道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深呼吸几口,终于忍了下来,被丑娃拉扯着拼命逃跑。   刘君迟一直都是高傲自大的,何曾这般狼狈,他冷着脸,咬着牙,只觉得恼羞成怒,定要找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报仇雪恨。   “丑娃,你为何会跑来边关,京城情况到底如何了?韩露白他,真的活着?还起兵谋反?”   丑娃将他拉到一处隐秘的草丛中,四处查探没有危险,这才跪在他面前,小声说道:“陛下,先不说韩露白,小的慢慢告诉您一切:您当真是养虎为患,先是苏琼心和公主谋反,控制了皇城,接管了前朝后宫,两人手段残忍,雷厉风行,害死不少不顺从他们的文武大臣,只剩下些没骨气见风使舵的家伙,您醉酒堕马是苏琼心作的怪,他不想让您活着回京,还有,他还害死了所有的有孕妃嫔......”   “什么?他们害死了皇后?”刘君迟不等丑娃说完,急切问道。   看来,在他心中,杨氏始终占有重要的位置。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摆手,“你继续说,皇后和明妃两人到底怎么样了?”   丑娃蹙眉看他一眼,眼底深处透出一抹憎恶,随即低头恭敬答道:“公主和苏琼心派人追捕小的,小的只能逃出皇宫,不过,小人打听过,皇后和明妃并没遇害,而是不知所踪,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刘君迟松了一口气,连连道:“对,你曾经说过,明妃会妖法,可以消失于无形,想来不会任人摆布。”   丑娃无语:小的以前说过那么多次,您都不肯相信,现在反而相信了?   他心中愤愤不平,只觉得对杨氏和苏铭心的厌恶又添一层。   刘君迟又问道:“后来呢?”   丑娃道:“后来,韩露白突然出现在京城,起兵造反,攻占了京城,公主和苏琼心被韩露白抓住,是皇后放了他们,之后,他们不知所踪。”   刘君迟低喃:“是吗?她总是这般心软。”   丑娃最看不得他想起杨氏时的神情,继续说道:“京城已经落入韩露白之手,全国各地的兵马大部分归顺了他,加上三公主相助,他如今被认为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已经登基为帝了。”   刘君迟哼道:“朕小看了韩露白,没想到他早有不臣之心,朕绝对不会放过他,必与他一决生死。到时,朕一定要找到皇后,看着朕的孩儿平安出生,不,或许到时,孩子已经出生了......”   丑娃突然变得暴戾不耐烦,对刘君迟不再恭敬,反而颐指气使,“好了,咱们快走吧,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   “你说什么?”刘君迟何曾听丑娃这般疾言厉色过,非常不适应,甚至还有些恼怒,“丑娃,你竟敢这么跟朕说话?”   丑娃拉着他便走,“你现在已经不是‘朕’了,小的劝你最好改改自称,否则会遇到麻烦。”   “你......”刘君迟虽然气恼丑娃对他的态度,却明白他说得对,他现在在逃命,不能露出马脚。   两人终于逃进了一片山林,这里荒凉隐秘,人迹罕至,没有丝毫人类入侵的痕迹。   丑娃很能干,很快搭建了一间简易的木屋,供两人栖身。   晚上,趁着刘君迟疲惫熟睡之时,丑娃摸出匕首,竟然给刘君迟净了身。   他低语道:“陛下,男人报仇,十年不晚,你让小的变成太监,现在,小的也让你变成太监,咱们之间的恩怨扯平了,你放心,小的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刘君迟是被痛醒的,只觉得下面火辣辣地疼,好像抽动着全身的神经都疼了起来。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都被绳子紧紧绑着,固定在了床板上。   他艰难抬头去看,发现自己没穿裤子,私密处已然消失,伤处抹着草药。   他从未这般失态惊叫,“丑娃,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丑娃正靠在木床下休息,看他醒了,只翻了个身,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没什么,净身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净身?混账,你竟敢......”刘君迟杀了丑娃的心都有,奈何全身动不得。   丑娃看他徒劳挣扎,只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反而笑道:“放心,去了势一样是男人,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然后死在一起,埋在一起,此生此世不再分离,不需要别的男人女人来打扰我们。”   “你,你......”刘君迟被丑娃的话惊呆了,张着嘴瞪着眼看着门口,只觉得丑娃是不是疯了,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丑娃站在小溪边洗了把脸,阴测测地笑了。   自从被刘君迟收留,带在身边,丑娃便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只想陪着他,守着他。   所以,丑娃才会对刘君迟真心疼爱的女人充满嫉妒和敌意。   尽管刘君迟从未将他当回事,呼来喝去,甚至还让他变成太监,丑娃的这份心意都没有改变过。   现在好了,他们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并不在乎肉体的交融,只在乎心灵的相通,他相信,只要时间久了,刘君迟定然会只在乎他一个人。   开始的几天,刘君迟不停谩骂挣扎,后来,他没了力气,彻底放弃。   丑娃看着他面色憔悴,双眼无神,安慰道:“好了,接受现实吧,至少,你现在还有我。”   刘君迟看了丑娃一眼,眸底的恨意慢慢消失,“丑娃,去了势的男人,还算男人吗?”   丑娃张开手臂,在刘君迟面前转了个圈,笑道:“当然算啊,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好,我答应跟你在这里生活。”   “你答应就好。”   “你可以解开绳子了,我不喜欢被绑着。”   重获自由后,刘君迟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他趁丑娃不备,直接用一柄尖利的竹竿,从后背刺入他的前胸。   他面容狰狞,双目圆瞪,咬牙切齿道:“丑娃,我现在告诉你,我只喜欢女人,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带着我的龙根下地狱吧。”   丑娃口中鲜血直流,却呵呵笑道:“陛下,你离开我,只有死路一条。”   刘君迟拔出竹竿,看着他的血在空中喷溅,“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真正在乎的人身边。”      ☆、89完结   杨氏悄然离开京城,只留下一张纸条,说她要去找刘君迟,跟他在一起。   她是刘君迟的妻子,便要生死相随,不会再背叛自己的男人。   当苏铭心派人追上杨氏时,却只见到了她的尸体。   她身上塞着一张布条,用血写道:“你们这些可耻的女人,定会给春之国陪葬。”   这分明是苏琼心的字迹。   苏铭心自责自己疏忽大意,没想到母后会自己离开,更没想到她会遇上苏琼心,还被他杀死。   她不甘心地找御医帮母后治疗,更不停地喂她吃火魔参,可杨氏气绝良久,根本救不回来了。   “母后,既然你心心念念着刘君迟,你放心,我会让他,永远陪着你。”   苏铭心派人全力寻找刘君迟的下落,务必将他带回京城。   苏铭心离开京城,亲自去抓捕苏琼心和刘胜雪,她绝对不能原谅苏琼心杀死母后恩将仇报的禽兽行为。   她要亲手为母后报仇。   此时的苏琼心和刘胜雪扮成了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老太太,相互搀扶着走在离京的路上。   尽管他们的化妆技巧很高明,可江湖经验却少之又少,露出了不少马脚,毕竟,两人年纪尚轻,又一直生活在皇宫,从未行走过江湖。   在血月楼和其他人手的消息网下,苏铭心终于寻到了苏琼心和刘胜雪的踪迹,她告诫众人,“你们不要动手,更不要相助,我要亲手解决了苏琼心这个混账。”   苏铭心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举起了右手,手中是那柄透明的魔法水晶枪,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看到。   “苏琼心,母后当了刘君迟的皇后,你便认为她背叛了春之国,礼法不容。那么你呢,你娶了刘胜雪,成了刘君迟的女婿,同样背叛了春之国,如今,你将母后杀死,自以为杀死了刘君迟的妻子,报了国仇家恨,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亲手杀了刘君迟的女儿,报仇报的更彻底些?”   看到苏铭心出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刘胜雪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恐惧,她靠在苏琼心身上,双臂抱着他的腰,寻求最后的保护。   听了苏铭心的话,刘胜雪身体一僵,扭头看向苏琼心的眼睛,质问道:“夫君,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苏琼心并没理会刘胜雪,只是专注地看着苏铭心举起的手臂,他知道,她手里一定有武器,还是那种一击爆头的厉害武器。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惊慌,只是冷冷与苏铭心对视,“苏铭心,现在,我要杀的人,是你。”   说着,苏琼心竟然一把扯过刘胜雪,挡在自己面前,推着她向苏铭心冲去。   刘胜雪挣脱不开,连声尖叫,“夫君,你要干什么?”   苏琼心并没放开她,让她挡住了自己的身形,而他则拔出锋利的匕首,打算等冲到苏铭心面前后杀了她。   在他眼中,苏铭心不是姐姐,而是嫁给韩露白跟他同流合污的背叛者。   苏铭心看苏琼心不知悔改,还要害人,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小小的子弹在她眼前一窜而出,直奔刘胜雪而去。   刘胜雪不知道苏铭心做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她出于自保,下意识地偏头,只听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血花从后面喷到她眼前,在空中飞舞。   刘胜雪惊恐地站立着,感受到苏琼心钳制着她的手臂失去了力量,离开了她的身体,随后传来“噗通”的声响。   她以很缓慢很僵硬的速度回头,发现苏琼心软软瘫倒在地上,头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血肉。   “夫君——”   刘胜雪跪倒在地上,用手捧起那团血肉,看它在指缝间流动,乱糟糟一团,鲜红而可怖,不再是苏琼心那张冰冷却英俊的脸。   “啊——,啊——,啊——”   刘胜雪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打击太大,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用力将那团血肉抛向空中,然后张嘴接着,“咕咚”一声吞到肚子里。   接着,她低头啃食起剩下的血肉,直到全吃下去,只剩下苏琼心慢慢变凉的身体。   看着刘胜雪疯狂的举动,苏铭心再次瞄准了刘胜雪,扣动了扳机。   无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否则,以刘胜雪的脾气性格,定然会疯狂报仇,不计后果。   既然如此,还是让她跟苏琼心生死一处,相伴相守吧。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让他们都阴间去算吧。   “苏琼心,这是你咎由自取,无论如何,你不该忘了母后对你的情意,她是真心疼爱你。”   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苏铭心并不好过,她让人给苏琼心和刘胜雪收尸,将他们就地埋葬,然后回京城举办母后的葬礼。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死亡,苏铭心从不怕死,可她却不希望在乎的人死。   杨氏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也是她最敬爱疼惜的人。   看着她躺在冰冷的棺椁中,苏铭心心痛地无以复加。   她命人准备了两套棺椁,一套是母后的,另一套,是留给刘君迟的。   她要刘君迟为母后陪葬。   刘君迟乔装回到京城,失落地走在路边,只觉得大势已去。   来京城之前,他曾潜入一些忠臣良将家中,想看看能不能重新收拢他们,帮他报仇,重新夺回皇位。   可他发现,这些人统统背叛了他,站在了韩露白那边,甚至有人还要抓他领功。   刘君迟不想这般狼狈地隐姓埋名,又无其他地方可去,只好回到京城,因为在这里,还有他挂念的人。   走在路上,刘君迟惊闻皇后葬礼,大惊之下随手抓过一个人质问:“告诉我,皇后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   被他抓到的人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是,是前驸马,杀死的。”   “驸马?苏琼心?他竟敢,他怎么敢?”   “您定然也受过皇后恩惠吧,唉,皇后死得凄惨,好在三公主已经为她报仇了,今日大葬,听说,还有陪葬棺材呢。”   “陪葬?”刘君迟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谁有资格给她陪葬?她应该守在我身边才对。”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杨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他只觉得心被掏空了,灵魂被抽走了,好像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走到杨氏身边去,去看看她,摸摸她,抱抱她。   “皇后,朕以前为何没有珍惜你?为何没有时时刻刻陪着你?为何没有带你在身边,相伴相守呢?”   苏铭心和韩露白怎么也没想到,刘君迟会拦截送葬队伍。   他这般公然现身,难道有备而来,准备反扑?   韩露白的人一再查探,发现刘君迟只身一人,没有任何帮手。   刘君迟整个人呆呆的,茫然上前,扶上棺椁,大声念诵着铭文,就这么跟着送葬队伍,一路来到了墓地。   墓地不在苏家皇陵,而在皇陵的另一个方向。   这里只有杨氏的墓地,修建得简单小巧,倒也精致细腻。   因为苏铭心知道,母后不是在乎这些形式的人,不喜欢劳民伤财。   刘君迟看着杨氏的棺椁被放进墓室,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墓边,继续唱着铭文。   他眼中无泪,泪在心中。   苏铭心抱着杨氏的孩子上前,让刘君迟看了一眼,“母后拼死为你生下孩子,只因她爱你,我不想诋毁母后的这份心意,也希望你永远记在心中。”   “我知道,是我欠她太多。”刘君迟没有接过孩子,只问了是男是女。   得知是个男孩后,刘君迟说道:“让他当你的孩子吧,从此以后,他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深知,只有忘掉这个孩子,跟这个孩子彻底撇清关系,这个孩子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苏铭心没有执意让刘君迟陪葬,而是命人在陵地附近修建了一座院子,将他囚禁在里面,永世不能再出来。   同时,韩露白伪造了刘君迟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三天,让所有人都以为刘君迟死了,永绝后患。   内忧外患统统解决,大春之国慢慢恢复平静。   韩露白勤于朝政,仁爱宽厚,大臣们尽忠职守,廉洁奉公。   一切越来越好。   韩露白虽然当了皇帝,温柔体贴的个性始终没变,对苏铭心疼爱照顾,还是从前那个好夫君。   他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极少让苏铭心动手做事。   没有公事时,他便陪在妻女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在他看来,男人建功立业,也是为了让妻子儿女过得更好,既然如此,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否则,可就本末倒置了。   苏铭心如今对韩露白全心接受,爱慕亲近。   两人如胶似漆,反倒比任何时候都亲密了。   苏铭心收到大姐和二姐的消息。   原来,赵钰已经被立为太子,老皇帝病重,他很快就会登基,到时,身为太子妃的苏悦心自然是皇后。   雨之国老皇帝驾崩,太子即位前偏偏病重,刘冒成了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苏应心终于嫁给了他,成了摄政王夫人。   眼看着,神相子的预言就要全部实现,只是不知,她们三姐妹将来,会不会兵戎相见。   苏铭心含笑看完这些消息,并不担心以后的形势。   她相信,无论发生何事,她都可以应付。   如今,她只希望,在乎的人安然无恙,顺遂如意。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